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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片背后的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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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先前好些日子就与李良玉老师约好了暑假看望他老人家的事,却被好一些无端生出的事一直拖延着。

    刚放假那天,本打算直接买辽宁锦州的票去李老师家,却突然接到小叔的电话,说老奶奶一个人在苏北老家孤独,让我去苏州小叔子那把两个妹妹接回家,也好陪奶奶闹腾一段日子。打了个电话回家听着奶奶东一句西一句的唠叨,突然意识到好久没回家了,心里酸酸的,决定先回家一趟

    自爷爷去年走了后,四个儿子全在外边做生意,老人家便一个人在家过活,钱是淌在手里用的,生活上倒谈不上什么困顿,可心灵上的孤独却是无处安放的。听着奶奶说着东家的鸡啄了西家菜园里的菜,西家的孩子又被东家的狗咬了听着听着便觉得想哭,忍不住对奶奶说我在北京很想她,老人家听到这句话却一下子安静了,愣了半天只嗯了一声。这可是我这个被她从小养到大的孙子第一次说想她之类的话,想必这是奶奶不曾想到的,所以才会有一时愣着不知说什么。

    和李老师通了电话说家里有事,过几天便去辽宁看他,便先回江苏老家去了。到家时,远远就看到奶奶正在菜园子里拔毛豆,家里的两条花狗大老远就对我迎了上来,窜到我身边摇头摆尾的乱往我腿上噌,这狗啊感情就是深,分别了一年把主人还如此记着亲着,一种淡淡的乡土温暖从心底油然升起。奶奶也抬起了埋在菜园里的头,盯着我看着,一时还反应不过来她的孙子回来了,只在是揣摩着这路人是谁吧?她还不知道我突然回家的事。

    我远远的叫了声奶奶,她老人家听到了我的声音愣了下便赶紧走出菜园向我迎来,步履有点蹒跚,嘴里高兴的说着:“哎哟,我的大孙子回来了啊!”乐呵呵的笑着“怎也不打电话提前说一声!”我呵呵笑着跟着进了家门,看着奶奶的背影,觉得奶奶真的老了,很老了。

    晚饭时,奶奶左一口右一口的唠叨去年刚去的爷爷,告诉我说爷爷的坟前两天又重修过了,说不知是哪家隔上十天半月的就在那堆了个花圈烧了些纸,说再过一个月爷爷就过一周年,问我能不能在家我对她说爷爷生前人好,做的好事也多,总会被一些人惦着的,我过两天就得回去了,怕是不能给爷爷过头周年了。奶奶深深的叹了口气,只说了句你忙你的,要你在家也没什么事。说完便又叹口气端了个碗去厨房了,说要再装点饭,我看着奶奶碗里的一半饭还没吃完,想她老人家一定是又伤心我了,不想被我看到出去流泪去了。奶奶的泪水特别多,特别是爷爷去了后,常常一个人躲在房里淌眼泪,被我无意看到过就有几次。

    记得有一次,是在去年暑假,那是一个很晦气的暑假,我是指对我而言。去年暑假我高考落榜,阿爸刚运营起来不久的公司一下子亏了十多万,爷爷又在那个暑假病逝。

    爷爷是在去年八月初走的,到八月中旬时,爷爷的后事都安好了,我便打算去北京一家民办大学上学,临行前奶奶帮我在房间里收拾东西,久久不出来,我便轻轻走进房间想催一下,不想却看到了一幅让我至今一想起还忍不住掉泪的画面。画面中奶奶弯弓着腰,一手按在身旁的写字台上,一手半伸进我的行礼包里,我的行礼包拉链大大的开咧着,足可以将里面的衣物一览无余,奶奶那半伸进包里的手中捏着一张泛黄的照片,双眼深情痴呆的盯着那照片不放,噙满了泪水,就那么的久久定在那儿,像根枯木,直到我走到她身边她老人家也不曾发觉我。

    那张照片是我前年暑假和爷爷奶奶去内蒙草原时拍的,那是奶奶有生以来第一次也是唯一的一次和爷爷合照的相片,我一直细心的收在身边。刚过一年照片中一些人就只能永无存在于照片了,真是落花流水人去也,天上人间。

    奶奶一定又是因为这张照片想起了爷爷,在那伤感了。我轻轻的叫了声奶奶,她老没有应我,刚刚噙着的眼泪却一下子全下来了,拉成了水线,有好些都滴在了照片上。奶奶望着照片颤颤地对我说:“你爷爷啊,生前就只喜欢你这个大孙子,唉!照片要好好收着啊!”因为外面车急,我应了声知道了便把行礼包拉上,匆匆和奶奶含泪告别了,这一走就是一年。

    第二天一早,我赶去苏州小叔子那带我的两个妹妹,回来时天已经晚了。奶奶在家忙活了一天,烧了一大桌晚饭,我们奶孙四人围着一张摆满菜的大圆桌坐着,很是凄凉。奶奶说这顿饭一是给你妹妹们洗尘,一算是给你明天上辽宁贱行,奶奶的语气听上去似高兴又似不高兴,落在我心里怪怪的感觉。那顿饭两个小妹妹吃的火火闹闹的,我一直没怎么吱声,那段饭我吃的很不开心很不轻松,好像心里头突然被什么扭了个结,作堵的感觉。

    晚上,我悄悄的把那张爷爷奶奶合照的照片放在奶奶的抽屉里,并用一本书压上。前几天我在照相馆复印了一份留给自己,把那张泛黄照片留下给了奶奶,那张照片里有奶奶的泪,我觉得奶奶比我更需要它。

    第二天中午,奶奶送我时,千嘱咐万嘱咐让我路上小心,有空就常回家看看,又是满噙泪水的一双眼。我拼命的点头应着,让她不要送了,强忍着不让自己掉泪。待车子启动时,奶奶便很快消失成了一个黑点,不见了,我心里头万般滋味。

    旅途中,我打开书包想拿点东西吃时,一下子呆了。我看到那张泛黄的照片不知什么时候又放进了我的书包里头,照片的反面还有淡淡的字迹,铅笔写的歪歪邪邪的五个字:“千万要收好!”一定是奶奶以为我不小心落下了那张照片,让妹妹写上去的。我在心里想着。

    我轻轻的取出照片,小心地夹在笔记本中,眼泪不自禁的滑出了眼角。看着车外不断远去的山水河桥人家我想,不管我远行到哪里,这张照片将永远暖着我前行。

    2009年7月12日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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