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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8章 世上只有爸爸好(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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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实话,陈又想不起来日记本里是什么内容,但那种莫名的紧张和反抗心理排山倒海般压上来,他一口气卡在嗓子眼,整个人都进入一种被临时切断电源的死机状态,忘了怎么呼吸,心跳也停了。

    盛擎忽然开口,“你不哭了?”

    陈又愣了愣,是噢,不哭了,可能是因为我要被吓死了吧。

    盛擎看着手里的蓝皮本子,很突然的就重视起孩子的学业来了,“你下半年就读高三了,对明年的高考有把握吗?”

    必须没有啊,高考什么的,随便啦,哎呀,黑色六月对我完全没有影响的啊,陈又抹了把脸,把还挂在上面的水都抹掉,他非常羞愧的说,“还没有。”

    盛擎好似是意料之中,“那你有志愿的学校没有?”

    我是个学渣嘛,一切都交给上帝啊,我无所谓的,混大社会小社会都可以,陈又更加羞愧了,声音还轻下去,小蚊子嗡嗡的声量差不多,“也还没有……”

    盛擎的目光扫过少年,“本市的xxx大学不错,回头我把学校的相关招生信息告诉你。”

    陈又,“……”

    爸爸你逗我,那可是重点大学哎,你这么对一个全班倒数第一的小渣渣,不觉得太残忍了么?

    盛擎丝毫不觉得残忍,他把日记本扣在掌心里,“这个我先替你保管,你考上xxx大学再给你。”

    陈又无意识的就要说好,他反应过来,激动的说,“不行!”

    盛擎从鼻子里发出一个音,“嗯?”

    陈又好想哭,妈妈的,大人吓唬小孩子,要不要脸啊?他想了想,用很怂很怂的语气商量着说,“爸,你让我再看一眼,就一眼。”

    这样他就能知道上面都写了什么,没准还能偷偷给撕下来藏好。

    盛擎说,“高考结束,你可以看很多眼。”

    陈又磨牙,想咬人。

    他问系统,有没有什么法子从盛擎那里把日记本再搞回来。

    系统跟盛擎一样残忍,“没有。”

    陈又垂死挣扎,“那能不能不让盛擎去看日记本?”

    “以盛擎的性子,应该不会去翻一个高中生的日记才是,你想啊,这个年纪,不是忧伤的青春,青春的忧伤,就是中二病爆棚期,没什么看头,真的,盛擎要是翻了,那一定是闲的蛋疼,巨疼。”

    系统,“我只能说……”

    陈又打断它,“行了,我知道了,祷告是吧,我一会儿就做。”

    见少年眼神涣散,半死不活,盛擎把书包拿到床上,“不是说要看书吗?”

    陈又不动弹,也不说话,他在心里做祷告。

    盛擎俯身,“盛夏?”

    脸被摸了,陈又的眼珠子转左转右,“嘛?”

    盛擎的唇角若有似无的一挑,“爸爸真想看看,你这小脑袋瓜子里都装了什么。”

    全是水啊,我随便晃一晃,就能看到长江了,你信不信我再晃,脑子里的水能漫出来,把我自己淹死,陈又对上男人漆黑的双眸,深不见底的暗沉充斥着无数种危险,仿佛自己正在被一头超级无敌大的凶兽盯视着。

    他有一种下一刻就会被这个男人扒的惊悚错觉。

    男人还会把手伸进他的脑袋里捞啊捞,露出嗜血的笑容,“里面的水真多啊……”

    陈又差点就被自己脑补的画面吓尿了。

    卧槽卧槽卧槽,好可怕,以后不能再看恐怖片了,不然早晚要自己把自己吓破胆。

    盛擎伸出一根食指,逗小猫似的勾了勾少年的下巴,“抖什么?”

    “好冷。”

    陈又打了个哆嗦,他这才发觉自己浑身都是汗,“爸,你给我拿一套干净的衣服吧,我身上都湿了。”

    盛擎勾着少年下巴的手了一下,“衣服放在哪里?”

    陈又快要控制不住自己的麒麟臂,想把他的那只大爪子狠狠拍开,他忍了忍说,“都在橱子里,奶奶还给我买了两套新的睡衣,也让管家带过来了。”

    直起身子,盛擎过去打开衣橱,里面放了几个包,架子上挂了一排衣服,他随意翻翻。

    陈又等的不耐烦,就在心里跟系统唠嗑,“他干什么呢,洗个甘蔗磨磨蹭蹭的就算了,怎么拿个衣服还这么磨蹭啊?”

    系统说,“你粑粑觉得那些衣服都不好看。”

    陈又,“……”

    他再去瞅,男人已经关上衣橱,拿出手机往门外走,打电话去了。

    不多时,盛擎回病房,将手里的几个袋子放进衣橱,拿了一套粉色泰迪熊的棉质睡衣。

    陈又的眼皮往天花板一撩,翻了个白眼。

    三十好几的大人了,怎么还这么少女心啊?特地让人去买这么的睡衣,是想要怎样?

    他要是上网发帖说盛家的家主喜欢粉色,还喜欢小熊,底下一准会跑出一大堆人,劝他赶紧吃药,没事别瞎跑出来,还会叫他自求多福。

    系统说,“不是才买的,你粑粑前几天出差在外地就给你买了,刚叫人取了十分之一过来。”

    陈又被十分之一吓到了。

    盛擎坐在床前,身上散发着特别慈爱的光芒,“爸爸给你换。”

    陈又抽了抽嘴,说好的洁癖呢?不是说很抵触跟别人发生触碰的么?

    系统出来说,“恭喜你成功走进你粑粑的心里,恶念值就在你的手边,任务随时都会破零,开心就笑吧。”

    陈又笑不出来,因为男人正在用眼睛干他。

    盛擎抿着薄唇把浅蓝色的睡衣放在一边,他半垂眼皮,视线掠过少年单薄消瘦的身子,仿佛不做分秒的停留,就去拿粉色泰迪熊睡衣给少年穿上。

    陈又穿了干净的新睡衣,明显的发现这个比刚才换下来的那件要宽大好多,他一低头,呵呵,风吹胸口凉。

    阴谋,绝对是阴谋!

    腿骨折了,换个上衣很方便,裤子就麻烦了。

    陈又真心觉得,有的人就适合穿上一身昂贵的西装,打着手工的领带,头发梳的一丝不苟,面无表情地坐在极其宽敞的办公室里,长腿叠在一起,拿着七位数的钢笔签着上百亿的合同。

    比如盛擎。

    被看的起了一身鸡皮疙瘩,陈又实在受不了,他看着在床尾忙活的男人,认真起来是很有魅力,但是你搞错了事情啊,“爸,好了吗?”

    盛擎在卷裤腿,试图套上石膏,“没好。”

    片刻后,陈又被一股尿意冲的脑子一空,就说,“爸,我想尿尿了。”

    盛擎面不改色,“那裤子等会再穿。”

    他在床底下找到尿||壶,顿了顿就去摆位置,调整了好几次。

    陈又的脸一红,有点不好意思哎,他不自在的嘘嘘了一小会儿,“爸,我好了。”

    盛擎把尿||壶放回原处,继续给他穿裤子。

    半个多小时以后,陈又躺在床上,眼神没有焦点,盛擎只是给他换个衣服,他就有种了三百回合的虚脱感。

    盛擎端着笔电处理工作,病房里只有快速敲击键盘的声响。

    陈又躺尸片刻,“爸。”

    盛擎敲击键盘的动作没停,“说。”

    陈又歪着脖子看男人,后脑勺都这么好看,“我想吃苹果。”

    盛擎按下空格键,起身去翻桌上的袋子,拿了个苹果去洗了给陈又,之后又去忙。

    陈又啃一口又红又大的苹果,满嘴都是苹果汁,他鼓着腮帮子,含糊不清的说,“我能看电视吗?”

    盛擎说,“随你。”

    陈又咔咔吃苹果,“没有遥控器。”

    盛擎转转头看一眼。

    陈又吓的差点被嘴里的一块苹果卡到,他缩了缩脖子,“那我不看了。”

    下一刻,男人起身去拿遥控器,二话不说就直接调到动物世界,“看鸟吧,一会儿就有。”

    陈又的脸扭了扭,“噢……”

    电视里,不知名的鸟雀很快就出来了,还是一大群,它们跟着领头的老大,按照顺序在上空排开,嗖嗖嗖的往前面那片树林里飞去,或踩上树梢,或绕着草木盘旋。

    陈又两眼发直,乍一看是很投入,其实他已经神游四方了。

    他想起来一件事,小时候在田里发现了一只小||鸟,一边的翅膀受伤了,所以不能飞。

    那会儿陈又很小,特喜欢地上跑的,水里游的,天上飞的,所以他很开心的捧着小鸟回来了。

    还很不懂事,不会照顾人的陈又笨手笨脚的照顾小||鸟,清理伤口,涂红药水,他自己平时摔了,就是那么弄的。

    几天后,小||鸟翅膀上的伤好啦,飞去找它的爸爸妈妈了。

    陈又跟鸟就是这么结缘的。

    他叹口气,这么一回想,对鸟的喜爱不是无缘无故的,其实在很小很小的时候就埋下了一颗种子,某一天发芽,长出叶子,开花,结果。

    盛擎的身子后仰,倚着沙发翻文件,他一眼都没看旁边的日记本,似乎这东西并不能挑起他的兴趣。

    午后,病房就剩下陈又自己了。

    他吃的饱饱的,半躺着等饭菜消化,“我好像忘记了什么事。”

    系统说,“日记本。”

    陈又的眼角一抽,对对对,就是日记本,他的记忆真的好差啊,越想记起来,就越记不起来,脑子坏掉了。

    日记本被盛擎带走了,凶多吉少。

    陈又觉得自己现在是披着衣服站在盛擎的面前,衣服随时都会被拉开,屁都遮不住。

    好吧,屁无形,还是能遮遮的。

    系统说,“你粑粑把日记本放办公桌抽屉里了。”

    陈又问,“他没看吧?”

    系统说,“暂时没有。”

    陈又说,“你能不能可怜可怜我,把日记本上的内容告诉我?一点也行啊。”

    系统说,“是你的生活录。”

    陈又一怔,不是情感小故事,那他干嘛紧张的心脏都疼啊?“说详细点,我都记录了哪些东西?”

    系统说,“挺多的,都是一些瓜果蔬菜,还有生活用品。”

    陈又很奇怪,“是么,我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他砸吧嘴,“可我为什么还是很慌,慌的不行呢?”一想到那个日记本在盛擎的眼皮底下,他的心里就没来由的不安。

    系统说,“多做祷告。”

    陈又,“……”

    门外有脚步声,陈又抬头去看,进来的人是盛光,身边没跟着盛景,是一个人来的。

    盛光反手带上门,他没走近病床,只是在不远不近的距离站着。

    陈又的视线里,小少年还是穿着最喜欢的白衣服白裤子,垂着个头,脸刷了层白油漆,模样憔悴,可怜,风一吹都能倒,好像对方伤的比他要重多了,还是内伤,肉眼看不到伤口。

    难掩的沉默后,盛光开口,“对不起。”

    就知道你是在道歉的,不过你做的事不止一件,这三个字是想按在哪件事上?陈又没说话。

    盛光笑着说,“我想不明白,你是怎么做到的,凭的什么让爸爸那么对你……”

    陈又还是没说话。

    他不想放陈智障出来,正在很小心的阻止着。

    盛光似是在自言自语,“从小到大,我很努力的在每一件事上面都严格要求自己,必须做到,还要做好,我时刻记着,不能惹爸爸生气,要成为他的骄傲。”

    “我不止一次的幻想着,爸爸会给我一个拥抱,为我担忧,知道我受委屈的时候会安慰我几句,也能带我去见生意上的朋友,参加商业的酒宴,自豪的向别人介绍我的身份,说,这是他的儿子。”

    陈又默默的听着。

    “可是,我始终都只能在幻想中满足自己,而你却能轻易得到。”盛光往床前迈了一步,泛红的眼睛看过去,“盛夏,你说,我怎能不妒忌你?”

    陈又无话可说。

    他的反应在盛光那里,就理解成是在得意,毕竟得到盛擎的关注,在意,是可以骄傲得意一辈子的事。

    盛光放在口袋里的手攥成拳头,在尽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不但没有大吵大闹,歇斯底里,还换了一副低声下气的祈求语气,“你能不能帮我在爸爸面前说说?”

    陈又终于发出了声音,“说什么?”

    盛光抿了抿嘴巴,“就说那天是你自己摔下楼梯的,我没有推你,那件事跟我没有任何关系。”

    陈又说,“你以为爸爸不知道?”

    盛光的身子猛然一震。

    是啊,当时有管家在场,爸爸肯定在第一时间查问过了,会那么对他,警告,冷漠,疏离,是因为他不该有的,会被人唾弃的肮脏心思。

    盛光满脸的难过,恐慌。

    他从记事起,就一直朝着一个方向奔跑,那个方向就是爸爸所在的位置,他渴望着在将来的某一天,自己足够优秀了,能够和爸爸并肩。

    如果爸爸让他滚出那条轨迹,那他就会连抬脚的力气都会失去。

    陈又看到小少年把下嘴唇都咬||出血了,他能猜到,盛擎已经发现养子对自己的感情变质了。

    没办法的事,小光同学,谁让你喜欢上一个没有心的人呢。

    说实话,你总是仰望得多累啊,与其指望别人居高临下的俯视自己,还不如把头低下来,看看周围。

    道理陈又懂,但他还得仰着望着,他都十七了,站得笔直的,个子才能到盛擎胸口,没有奇迹出现的话,后面估计是长不了多少的。

    见小少年沉浸在咬嘴唇的伟大事业里面,陈又说,“我要休息了。”

    爱是相互的,讨厌也是,就像是盛光和他,第一次见面就没一丁点好感,后来更别说了。

    盛光看了眼陈又打着石膏的右腿,一句话不说的转身出去。

    到门口的时候,盛光没回头,“用不了多久,爸爸就会明白,谁才适合当盛家人。”

    陈又在门关上后骂了一句。

    怎么就不长记性呢,非要作死。

    医院外面,盛景靠着车门刷手机,余光瞥到出来的人,他将手机揣进口袋,大步走上去,“来也来过了,没事了吧?”

    盛光讥笑,“没事?怎么可能。”

    “我看到爸的手表放在沙发上,他来看过那个废物,还带了吃的,医院里也有他的人。”

    盛景瞥了眼他唇上的血迹,“不管怎么说,盛夏已经做到了你我这这些年都做不到的,不是吗?”

    盛光用力掐了一下手心,“那又怎么样?”

    他望着一处虚空,眼睛里涌出坚定之色,“路还长着,谁能走到最后还说不定。”

    盛景往车那里走,“数学竞赛准备的怎么样了?”

    “没有问题。”盛光的姿态高傲,自信,“我会让爸爸知道,只要是我想得到的,我都会拼尽全力去争取,再据为己有,别人只有看着的份,不仅仅是学习上的名次。”

    盛景说,“盛夏明年高考,你觉得爸会不会干涉他的志愿?”

    “本市的xxx大学是爸的母校,师资方面很好,离家里也近,很方便。”

    “什么志愿?”盛光听到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话似的,他哈哈大笑,“我查过了,那个废物也是了不起,每一次考试都是班级倒数第一,就他那样,还谈什么志愿,也就只能在试卷上写个名字了。”

    “xxx大学是我的理想学校,至于他,连边都摸不到。”

    盛景说,“你不要忘了,爸给他安排了所有学科的老师,现在还在照常补课。”

    盛光轻蔑的笑了笑,精致的脸上全是刻薄不屑的情绪,“有的人,再怎么努力,都是废物一个。”

    “如果是以前的盛夏,确实是不会掀起什么小风小浪了,但是现在的那个,不好说。”

    盛景耸耸肩,“你也看到了,他能引起爸的注意,住进这家医院的vip病房,得到最好的待遇,说明能力不小,手段也有,不再是过去的废物。”

    “别说了!”

    愤怒的吼了声,盛光坐进车里,脸色非常不好。

    车外的盛景摇了摇头,南墙就在眼前,都看见了,也不往后退,还要闭着眼睛往上撞,真蠢。

    盛光离开后不久,数学老师过来了,还带着标了重点的资料。

    陈又叫人,“老师好。”

    数学老师是六个老师里面的两女之一,瓜子脸,大眼睛,天鹅脖,大长腿,就一个字,美。

    “夏夏,你的睡衣好可爱,是你爸爸给你买的吗?”

    “嗯。”陈又说,“我爸有一颗少女心。”

    “少女心?”

    数学老师笑的前俯后仰,毫无形象。

    这真不怪她,外表冷峻欲的男人跟少女心这个形容词完全不搭调,别说去脑补了,就是听起来都觉得很好笑。

    数学老师笑的眼泪都出来了,她看看床上的少年,“你爸爸很爱你,要是你妈妈还在世,那该多好啊。”

    陈又一脸的忧伤。

    数学老师没再继续那个话题,“你看起来精神不错,那老师就放心了。”

    陈又嗯嗯,很紧张的问,“老师,今天不做卷子吧?”

    数学老师笑着说,“今天不做。”

    陈又在心里欢呼,哈哈哈哈哈太好了!他的面上很平静,“那老师,我们开始吧。”

    “不急。”数学老师说,“老师先给你讲一下上次的卷子。”

    她拿出卷子,用笔勾着说,“这几道题的解法都还没学,你能告诉老师,你是怎么想到的吗?”

    陈又尴尬了。

    那是他在系统那儿搞来的。

    数学老师一副我已经把你看穿的样子,“是你爸爸对不对?”

    陈又点头。

    数学老师温柔的说,“这样是不对的。”

    陈又立马就顺坡下滑,态度是绝对的诚实,端正,“老师,我以后不会了。”

    数学老师摸摸他的头发,“你的基础不差,只要你肯花时间好好学,就一定会有进步。”

    老师你尽瞎说,我的基础已经烂成泥,捧都捧不起来了好么,陈又认真听着,嘴上说,“我会努力的。”

    接下来的两小时,陈又都没有分心,真的。

    作为一个学渣,他不定时专心一次,没什么效果。

    到时间了,数学老师没立刻就走,还在对陈又讲解一道应用题,门从外面推开,皮鞋踩上地面的沉闷声停在病房里。

    数学老师连忙从椅子上站起来,礼貌的打招呼,“盛先生。”

    盛擎一只手上搭着西装外套,另一只手上提着从酒店带过来的食物,刚下班,他的身上还带着上位者的威势,“辛苦了。”

    数学老师受宠若惊,完全不是在讲课题时的有条不紊,这会儿她不是老师,是一个条件很好的未婚女性,碰到优秀的男士,出现了正常的身理和心理反应。

    盛擎只是从口中吐出一句,就不再多给一个眼神。

    数学老师的心思细腻,察觉到了男人的拒人千里,她看向陈又,“那老师就先走了。”

    陈又冲着美女老师的背影喊,“老师再见!”

    他把脖子收回来,一扭头,发现男人盯着自己,“爸,我脸上长草了?”

    盛擎随口一问,“喜欢你的数学老师?”

    陈又随口一说,“喜欢啊。”

    “老师身材好好,笑起来跟我一样,也有酒窝,不过比我的要更明显,更好看哎,爸你看到没有,老师还有一颗美人痣,就长在……”

    盛擎把餐盒不轻不重的往桌面上那么一扣,“吃饭吧。”

    陈又就没再往下说了。

    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吃饭的时候,气氛不咋地。

    陈又拿筷子在碗里拨来拨去,想吃辣的,他都快淡出鸟来了,“爸,我想吃麻辣烫。”

    盛擎说,“那玩意儿脏,还致癌。”

    陈又小声嘀咕,“我又不是要天天吃顿顿吃,偶尔吃一次不会有事的。”

    盛擎撩了撩眼皮,“你嘀咕什么?”

    陈又撇嘴,“没什么。”

    他没有提下午盛光过来的事,这家医院是盛擎旗下的,多的是他的眼线,一天里面进出病房的都有谁,肯定都知道的透透的。

    盛擎忽然说,“等你出院,给你买臭豆腐。”

    陈又一愣,“爸,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吃臭豆腐啊?”

    盛擎的眉峰拧了起来,像是在疑惑着什么。

    接下来俩人都没有再有什么交流。

    过了会儿,陈又见男人穿上西装外套,似乎要走,他张口就说,“爸,你晚上不留下来陪我吗?”

    盛擎扣着袖扣,“你又不是小孩子,还要人陪?”

    陈又为了任务,就把脸皮揉吧揉吧丢出去,“我是啊,我还没有成年。”

    盛擎抬眼。

    陈又的头皮发麻,他咕噜吞咽口水,赶紧说,“爸爸路上开车慢点,明天见。”

    盛擎理平领口,走到床前,微微俯身。

    陈又愣了半响,凑上去在男人的嘴上吧唧一口。

    他瞅着男人的背影,一晚上要睡两个房间,不说别的,就是从暖和的被窝换到冰冷的被窝,再重新捂热,这份毅力也不是一般人能有的,真不容易啊。

    之后的几天,盛擎都会来看一下陈又,不会多留。

    陈又从系统那里知道日记本里只是生活录,就完全不当回事了,而且看盛擎也没有任何异常,提都不提,说明没翻日记本。

    轮到数学课那天,来的不是美女老师,而是一个老头子。

    陈又一脸懵逼,“爷爷,您是不是走错了?”

    老头佝偻着背,提着布袋子走进来,“你是盛夏?”

    陈又点点头,“我是。”

    老头说,“那就没错。”

    他的神情严肃,“你爸找过我,这学期由我来给你讲解数学课程。”

    陈又呜咽,“知道了……”

    完啦,唯一的精神粮食没有啦。

    新的数学老师非常古板,用苍老的声音讲述着试题,不开玩笑,也不允许自己的学生开玩笑。

    陈又一用脑就想吃点什么,他的床头柜上有一大袋子零食,听了一会儿就忍不住伸手去拿,耳边响起一道咳嗽声,他默默的把手缩了回去。

    “上课的时候不能吃东西。”

    “对不起。”

    由于学生的态度不错,老人的脸色缓和了些许,“刚才讲的,听懂了没有?”

    陈又摇头,“爷爷,你再给我讲一遍。”

    老人于是就开始讲第二遍。

    陈又全程都在瞅着老爷爷那几根白胡子,都不知道讲了什么。

    晚上盛擎过来检查的时候,他惨了。

    “一问三不知,你上课的时候耳朵不在家,跑出去上街玩了?”

    不得了,这人话多了,还会耍两下幽默,多新鲜啊,陈又从惊愕中回神,‘爸我错了。”

    盛擎拿着资料书,那一页总共就七道题,全是叉叉,他皱了皱眉头,似乎是见过笨的,没见过这么笨的,“期末不远了,你有计划吗?”

    陈又说,“有。”

    盛擎挑眉,“说来听听。”

    陈又拽拽头上的揪揪,“我想要手机。”

    盛擎把资料书反过来,“如果你考试前还是这样,手机就不要指望了。”

    陈又,“……”

    他往后一躺,“数学好难的。”

    盛擎从桌上翻翻,翻出英语卷子,“那这个呢?”

    陈又说,“英语就更难了,真的,爸,我一听叽里呱啦的声音,头就要炸了。”

    盛擎把英语卷子丢桌上,手指敲点了几下,“你告诉爸爸,对你来说有什么不难的?”

    没有哎,陈又不说话了,学习本身就是一件难事啊。

    他当年就是学习不好,才想着考艺校的,选了又选,抛弃美术,定了表演,最后……哎,没考上。

    盛擎拿着英语书叫陈又默写单词。

    他念的中文,每一个词念两遍,陈又需要写出相对的英文。

    陈又抓着笔,挤牙膏样挤出来十个,数字是对的,就是那单词,有一些是他自己发明的,看起来挺像那么回事,很叼的样子。

    盛擎伸手,“给我。”

    陈又很不好意思的把本子递过去。

    盛擎看完本子上的十个单词,他什么也没说,只是把电视插头拽了下来。

    陈又顿时生无可恋。

    他躺在床上,一条腿不能动,就靠电视打发时间了,要是连电视都没得看,那他跟咸鱼有什么区别?

    心里郁闷,陈又不敢说出来。

    第二天,病房没有了综艺节目的嘻嘻哈哈,取而代之的是被课文的声音。

    护士经过,都会往里面瞧一眼,顺便感慨,有钱人家的小少爷并不纨纵,很用功啊。

    陈又完全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不但数学老师换了,剩下的一个历史女老师也换成了快五十岁的眼镜大叔。

    这就算了,他最想不通的是,为什么连护工都从一个二三十岁的小姐姐换成了四十多岁的大妈?

    还能不能好了?

    陈又看看大妈,再看看尿壶,嘘都嘘不出来了,“阿姨,您能不能出去一下?”

    大妈笑道,“阿姨出去了,你这尿壶就该倒啦。”

    陈又苦着脸说,“不是,阿姨,您在旁边看着,我尿不出来。”

    大妈说,“那还是不急。”

    陈又无言以对。

    大妈把尿壶塞回床底下,“小少爷,等会儿急了,再叫大妈哈。”

    结果人刚走,陈又就尿床了。

    这事被盛擎知道以后,护工还是大妈,没换。

    陈又忍了好几天,还是不行,他想搞清楚这是为什么,于是就在男人过来的时候,逮着对方心情不错的时机问了。

    盛擎翻着文件,头也不抬的说,“你之前的数学老师课业繁忙,历史老师也是同样的情况,她们两头不能顾全,就辞掉了这份家教工作,护工被调走,是医院的安排。”

    逗我,陈又气的把橘子皮剥了,捏住丢垃圾篓里。

    两天后,盛夫人竟然出现在了病房里,人来了不算,手里还带了东西,她笑容慈祥,“夏夏,奶奶给你熬的骨头汤。”

    陈又古怪的看了看,“谢谢奶奶。”

    他喝汤的时候,盛夫人在边上望着,还很关切的问,“好喝吗?”

    陈又咳了一声,“好喝。”

    盛夫人眼角的细纹更深了,“那就多喝点,明天奶奶再给你弄啊。”

    陈又掉一床鸡皮疙瘩。

    盛夫人的话好多,说伤筋动骨一百天,一定要好好躺着,这样骨头才能长好,说着说着,话题就跑到奇怪的地方去了。

    “你章伯父年轻时候自己创业,吃过很多苦,你章伯母又走的早,他一个人把你两个堂哥拉扯大……”

    章伯父?谁啊?没头没尾的,陈又听的一头雾水,有两次都想打断,却没成功,他在心里问系统,“是不是外面发生我不知道的大事了?”

    系统说,“对方负责一个工程,因为自己疏于管理,又贪得无厌,导致前几天有几个工人闹事死了,他害怕你粑粑找他算账,就捐||款逃跑了,现在你粑粑的人在抓他。”

    陈又无语,“那不是活该么,她跟我说这些干什么?”

    系统说,“这还不明白?你奶奶是希望你能对你粑粑吹吹枕边风。”

    还枕边风呢,都不躺一块儿,怎么吹啊?陈又一只耳朵进,一只耳朵出,他才不管这破事。

    系统说,“那姓章的,是你奶奶的老相好。”

    陈又说,“懂了。”

    盛夫人说了会儿,眼角还红起来,“夏夏,你章叔跟在你爸爸后面做事也有些年了,俩人情同父子,你爸爸是在气头上,你和他说一说,这事就算了吧。”

    陈又直接哭出来,“奶奶,我不敢跟爸爸说。”

    盛夫人生气了,脸色也变了个样子,回到平时的刻薄状态,“你是记恨上了奶奶以前对你的冷落?”

    是又怎么着,你对原主何止是冷落,简直就不把他当人看好么,陈又哽咽,“我没有。”

    盛夫人还想说什么,门外进来了个人。

    看到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小儿子,她的神色微微一僵,又恢复如常,“夏夏这孩子不知道怎么就哭起来了。”

    陈又哭的抽气,“爸爸爸爸爸……”

    盛擎走到床前。

    陈又拉着男人的手臂抱在怀里,继续哭。

    盛擎并没有将他推开,呵斥。

    看到这一幕,盛夫人的眼中难掩惊诧,离开医院,她都没有缓过神来。

    小废物竟然比她了解的还要被那个怪物看重。

    盛夫人蹙眉,隐约觉得有哪儿不对劲,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病房里,陈又哭哭就停了,他对小哭包的属性又爱又恨,时间长短和因素都不受控制,有时候他都搞不懂那个哭点是什么。

    接住纸巾擤鼻涕,陈又活蹦乱跳了,“爸,你怎么来了?今天不忙吗?”

    盛擎转身离开。

    怎么了嘛,我什么也没说啊,陈又找系统问是什么情况。

    系统说,“你粑粑硬了。”

    陈又懵逼,“为毛?”

    他想想从男人进门到走,这中间都发生了哪些事,没发觉到异常。

    难道是因为我哭了?

    不可能,陈又揉揉鼻子,他需要吃个乡巴佬鸡蛋冷静一下。

    盛擎在走廊的洗手间待了一会儿才出去,他吩咐底下人看紧医院,一有异动就立即汇报。

    这周过了一半,陈又从系统那儿得知,姓章的被抓到了,那笔钱全赌没了,还干了反水的事儿,把公司文件卖给其他企业。

    前一件事还好,钱盛擎多的是,后一件事完全就是踩到了盛擎的底线,他生平最痛恨被人背板,当场就叫人剁了对方的胳膊,两条。

    姓章的失血过多,死啦。

    陈又唏嘘,盛擎他妈这回死了老相好,有的伤心了。

    他是无所谓,照样吃吃喝喝,看书做题,准备在期末好好搞一个大的。

    半个多月过去了,班上的同学还是坚持自我,混日子的继续混着,埋头苦读的继续读着,投入爱河的继续在河里游泳。

    肖琅苟是照常在教室,食堂,宿舍,操场四个点来回穿梭。

    但是熟悉的人都能感觉的到,他经常心不在焉,发呆的频率跟恋爱初期特别吻合。

    小仙女一直没来上学,大家伙猜着猜着,就没那么在意了,只有周围的同学会在无聊的时候念叨上一两句,小仙女什么时候回学校啊,也不知道病好没好。

    第二节课下课,各个班上的同学都一窝蜂的往操场上涌,做操去了。

    那是每天最枯燥的日常,能躲的都上厕所躲着,宁愿闻臭,跟苍蝇抢空气,也不想在队伍里挥动胳膊腿。

    一套广播体操结束,同学们懒懒散散的回教室。

    有几个女生并排走在一块儿,胖瘦高矮都有,马尾在肩后轻轻甩动,引得后面的男生们一个劲的盯着看,研究这研究那的。

    “哎跟你们说个事啊,昨天我陪我妈去医院,看到上次来学校的那个男生了。”

    “哪个啊?”

    “就是5班小仙女带着在学校溜达的其中一个,穿白衣服的。”

    那个说话的女生胳膊突然被一股很大的力道拽住,她吓了一跳,回头看到是谁后,脸就红了。

    肖琅苟急切的问,“哪个医院?”

    女生有点儿懵,“啊?”

    肖琅苟深呼吸,“你刚才说的,是哪个医院?”

    女生磕磕巴巴的说了医院名字。

    “谢谢。”

    肖琅苟找班主任请假,坐车去了xx医院,他在前台问有没有一个叫盛夏的。

    护士说有,告诉了他是哪间病房。

    肖琅苟一路畅通无阻的出现在十楼,他都已经做好被小哭包爸爸的人拦下来的准备了。

    谁知道整条走廊一个人都没有。

    肖琅苟轻手轻脚的走到病房门口,从半掩的门缝往里面看。

    盛擎在检查陈又的功课,忽略掉他的狗爬字,说有几道题是对的。

    陈又的小尾巴翘上来了,“我就说嘛,我认真起来,很厉害的。”

    他呵呵呵的傻笑,仿佛已经看到自己进学校前三十,啪啪啪打好多人的脸了。

    盛擎的眼眸隐隐眯了一下,单手撑在床头,俯身去亲少年。

    怎么了这是?突然就亲上了?陈又反应过来,也不挣扎不扭捏,就仰着头给他亲。

    几分钟后,盛擎和少年的唇分开,又压上去。

    陈又被亲的大脑缺氧,手抓着男人的衬衫,咕噜咕噜吃掉对方的口水。

    门口的肖琅苟瞪大了眼睛,他猛地后退一步,慌乱地跑到拐角,靠着墙壁蹲到地上。

    小哭包跟他爸爸,他们怎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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