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书网 > 好久不见,秦先生(全集) > 第25章 “搁浅”二字,我写不来(4)

第25章 “搁浅”二字,我写不来(4)

推荐阅读:神印王座II皓月当空深空彼岸明克街13号夜的命名术最强战神龙王殿财运天降花娇好想住你隔壁特种奶爸俏老婆

奇书网 www.qishu7.net,最快更新好久不见,秦先生(全集)最新章节!

    弄得差不多时我开始留意楼下的身影。他的生活一直很有规律,基本上没有什么特殊的事情,一直都是这个点回来。

    果然今天也没有例外,六点多钟的时候他走进了楼道。一条牛仔裤,简单的休闲上衣,手里拿着几本书,身子看起来有些瘦削,侧脸一半沐浴在阳光下,一半浸在黑暗中。

    感觉到他走到我这层时,我把门拉开,没想到正好看到他弯着腰,双手搭在膝盖上喘息的样子。他的额头鬓角全是汗,整张脸就像是刚洗过一般。看到我他立刻站直了身子,左手顺势抹了一把脸。

    我一愣,忙堆起笑,用轻松的语气打着招呼。

    “怎么出了这么多汗,跑回来的啊?”我装着不知情的样子笑着道。

    “嗯。”他点头,“锻炼一下对身体好。”

    “哦。”我应着,“吃饭没?”

    “还没,一会回去简单弄点。”

    “那上我这吃吧,我今天买太多了,一个人也吃不过来,两个人一起吃还热闹些。”

    “不了,太麻烦了。”他礼貌而疏离地婉拒。

    “麻烦什么,做一个人的份儿也是做,两个人的也是,不来可是不给面子哈。”

    他思考了一会儿,点了点头,“那我先回去换件衣服再过来。”

    “行,快点啊,我已经做上了。”

    过了十分钟,门铃响了起来,我拉开门,许莫然走了进来。他穿了一件天蓝色的上衣,这种颜色不若其他颜色是人选它,而这是它选人,像黑与白,一个神秘,一个纯粹,却都是百搭,什么样的人都能穿。然而蓝色不是,很少有人把它穿得像许莫然这般好看,让我看得不由得一愣。

    “莫然,你要是生在古代,准比那潘安还要漂亮。”

    他蹙着眉,半天不语,神情有几分尴尬。

    “怎么样,有没有兴致往演艺圈发展?我去给你当经纪人啊。”

    “我不喜欢演艺圈的氛围,我比较喜欢校园的这种宁静。”他平静地说,声音很有磁性,却格外严肃。

    “是,你这气质就和校园符合,没准多年后就又是一个闻教授呢。”我刚刚只不过是打趣的话,却没想到得到他这么正经而严肃的回答,一时之间只能挤出这么一句。

    “嗯,火候差不多了,你先坐着,我去盛菜。”

    “有没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

    “有啊。”我笑着说,“一会儿你得帮我把这些菜都给吃了,捧捧场哈。”

    “好。”他答得异常郑重。

    后来他果真吃得一点不剩。从那时起,我就见识了许莫然说的“好”,他所承诺的事情就是铁板上钉钉,十头牛也拉不回。

    “看你吃得个底朝天,真有那么好吃?”我边笑边开始收拾。

    “嗯。”他点头,然后看着我,“谢谢。”

    “我都说了,别和我这么客气,弄得陌生人似的。对了,你先在这儿待着,我去给你洗点水果。”

    “不用麻烦了。”他站起来,捡着桌面上的空盘,“我帮你收拾吧。”

    “不用不用,你坐好,我弄就行。”我这话说得很急,潜意识里我总是无法掩饰那种念头:他和我们不一样,他的腿没了,左边的裤管掩饰的是一条冰冷的机械。

    许莫然皱着眉,嘴角掀起一个精致的弧度,却不像是笑,反而像是精确计算后由脸部线条刻意牵拉而呈现的状态。那笑太无懈可击,反而让人觉得悲哀。

    “谢谢你。”他说,然后站起身,与我视线相对,“那天晚上,”他顿了下,似乎在寻找着措辞,“那天晚上你看到了是吧?”声音很轻很轻,近乎于呓语。说完他的眼睛放空,看向窗外的流云。

    “真是不好意思,给你添麻烦了。”

    “当然看到了。真看不出来,你酒品这么糟糕,你是没看到你喝醉了的样儿,整个人就往我身上黏,你说你是不是有恋母情结啊。还吐了我一身,气得我扔下你就回来了,洗了半天才洗掉那异味。”

    他一愣,一脸愕然,这个表情持续了半晌,然后脸开始变红。我早就发现,他一害羞脸就会红,紧接着是耳根,通红成一片,特别有趣。

    “我那天都有对你做什么?”他挤了半天挤出这样一句。

    “也没什么,不过下次可得少喝点酒。”

    “嗯。”

    那双紧皱的眉渐渐松开,紧握在双侧的手也松开了。

    “今天这菜真好吃。”他说,同时微微一笑。这个笑与刚刚的不同,疏离少了很多。

    晚上我躺在床上,看着外面那弯弯的月亮,不知它什么时候才会补全。就像这人生,也不是何时才会圆满,也许这个词本就是不该存在的。

    一直以来我对待许莫然都有些小心翼翼,很怕说的哪句话触动了他骄傲的灵魂。是的,许莫然是骄傲的,他是那种要强到极致的人。而秦子阳呢?金钱、权势、背景、相貌,这一切构筑了他与生俱来的一种傲慢,这种东西是骨子里的,这种优越感,这种踩在人上的感觉他们早已习惯,习惯了用俯视的姿态来看待众人,如今却要被人们俯视,这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我想旁人无法理解,就连我,也依然无法理解得通透。

    他不愿意求人,不愿意求那些曾经看他脸色办事的人,甚至那个圈儿,他曾经所处的圈子中的任何人、事、物,都不愿意再有所牵连。像是萧洛,像是饶起云。

    我想,让他去求人比让他去死还要难。

    我去他那儿时,他正坐在沙发上抽烟,满屋都是烟味儿,呛得人眼里都是泪,就算死死地捂住鼻子也依然忍不住想要咳嗽。

    “你打算这辈子就坐在这抽烟抽死吗?”

    刚好抽完一根,他伸出手把烟蒂熄灭在烟灰缸里,又伸出手从烟盒里抽出另一根。

    我忙伸手压在他的手背上,死死地按着。

    这一按却与他的肌肤相接触,手背上的温度灼人,我赶忙把手探向他的额头,滚烫一片。

    “你在发烧?”

    他仍然没有太大的表情,仿佛这些都与他无关,包括他的身子。

    “走,跟我去医院。”

    这场景多么熟悉。

    “你很烦,苏念锦。”终于,他开口,冷冷地道,眼神中却不是不耐烦,而是空。

    是的,空空的,看起来依然是那张脸、那个身子,却似乎少了灵魂,只是一具尸体。

    不过,即使真是一具尸体,他也是高贵的、好看的。

    我松开了手,笑着坐在了沙发上,看着他抽出烟,点燃火,然后慢慢地抽着,那些明灭的烟火在他手中变幻成孤寂的烟圈,四散开来

    “秦子阳,这些烟你可得省得点抽,熊猫烟,中央特贡,呵呵,抽光了不是谁都能买得起的。就像那些女人,你的那些马子,一个个爱得死去活来的,到头来呢,不是全弃你而去?树倒猢狲散,你这棵树倒了,她们就去寻觅其他的,反正森林里多得是,不怕找不到。”

    “你怎么不去?苏念锦,你也去吧,我这里不适合你。”

    “谁说我没去了?我不是可怜你,你没什么值得可怜的,我只是想看着你,看你这副样子我心里就觉得特别的痛快。你们这种人啊,一向自视甚高,不把女人当人看,只是一场游戏一场梦。征服、占有、刺激,这些东西是你们闲暇时玩耍的乐趣,却不知毁了多少人的人生。”

    “人生吗?”他呢喃道,突然一笑,“你说这是不是报应?”

    我没有回答,我见不惯他这种表情。我曾说过,他秦子阳不该这样,他就应该是那种高高在上的人,那种别人来求他他都不屑一顾的人,那种和谁说话都疏离淡漠的人……

    可是不可否认,除了不太习惯与觉得不该外,心里的某根弦、某根神经,仍在跳动着。它们在说,秦子阳,你也有今天。

    甩上门自己靠在那儿,久久难以动弹。我觉得累,一种说不出来的累爬上心头,心里有小虫子在钻,钻心的难受。

    深吸了口气往外走,却发现竟然下起了雨,雨势很大。T市到了这个季节总是有着连绵不断的雨,淅淅沥沥地下个不停。

    出来时忘记带伞,我搭车回了家,往楼里跑时还是被淋了个透。

    我急忙掏了钥匙进了屋,把自己丢进大大的浴缸里泡着。

    外面的风呼呼地刮,时常弄得玻璃发出乒乓乒乓的声响。

    哐当——

    声音特别大,但在这种天气里像外面有什么被刮掉了,因此我也没太在意。

    但很快又是一声,接连几声,还有玻璃掉到地面上发出的清脆响声。

    我把淋浴器关了,屏住呼吸静静地听着——是楼上传来的声音。

    忽然想到许莫然的腿,还有这样的天气,我急忙套了一件浴衣,趿拉着鞋就往上跑。

    砰砰砰。

    “莫然在吗?”

    没有人回应。

    我加了力气猛敲。

    “许莫然,开门。”

    砰砰砰。

    接连几声还是没有人来应门。

    我有些急了,刚要打电话找人帮忙,就听到里面传来一个虚弱的声音,虽然不是很清晰,但依稀可以辨认出是许莫然的声音。

    “莫然,你怎么了?快点把门打开。”

    又是一些东西与地面相碰撞发出的声音。过了一阵,门开了一条缝。我伸出手推开,里面一片漆黑,低下头就看见许莫然蜷缩在地上。许是刚刚太用力去够门锁,他这会儿正喘着粗气,挣扎着坐在地上。

    我急忙把门反带上,费力地撑起他的身子往客厅里的沙发走去。

    我把他放到沙发上,按了灯的开关。

    橘黄色的灯光下,许莫然的一张脸惨白得吓人,毫无血色,唇因为咬得太用力已经流了血,眼神迷蒙,那里面蕴着深深的痛苦、挣扎以及隐忍,他的脸颊上、额头上有大滴大滴黄豆一般的汗珠不停地往下滴落。他紧抿着唇,双手不自觉地按住自己的左腿。

    “走,我带你去医院。”我起身就要架着他走。

    “不用……”他说话已然有些困难,粗喘着,说话的每个音节都因疼痛而颤抖着。

    “都疼成什么样了!许莫然,走,现在立刻跟我去……”

    他皱着眉,面部的表情有些狰狞,五官紧缩在了一起,让人光是看着都觉得疼痛至极。

    “我现在动不了。”好半晌,他艰难地吐出这几个字。

    “我背你,上来。”我愣了一下,蹲下身子道。

    他仍是摇头。

    “许莫然,我这不是在征求你的意见,现在立刻给我上来。”

    “没事……忍忍就过去了……”他说着,还硬挤出一个虚弱的笑容来,那笑当真比哭还难看。

    “别冲我笑,鬼片里的贞子笑得都比你这好看。莫然,你怎么就这么拗呢。”

    “那边的第三个抽屉里有药,给我拿两颗,我吃了睡会儿就没什么事了。”

    我急忙走过去拉开抽屉找了出来,又去倒了杯水。递给他时也没看是什么药,后来才发现是高强度的止痛药。这种药吃多了对身体副作用很大,就像大麻似的,有特别好的止痛效果,但也会留下很大的问题。

    他吃了药,喘息着靠在沙发上,手还是紧抓着那条腿。

    “我架着你进里屋趴会儿吧。”

    他摇头,“不用,就在这就行。”

    我伸出手想要帮他看看,却被他立刻用手挡住。

    我与他视线相对,看着彼此。

    最终,我在他那痛苦、倔强、骄傲、隐忍的双眸下收回了手。

    “谢谢。”他说,然后闭上眼,不再吱声,我想是药起了作用。慢慢地,他睡了过去,平稳的呼吸声与窗外暴雨的怒号交织在一起。

    我忍不住探出手摸向他的腿,轻轻地卷起裤腿,然后看到一番触目惊心的景象。我立刻用手捂住嘴,才阻止自己惊叫出声,但仍是有泪水往上涌,哽咽也狠狠地被压在喉咙中。

    他上半截的腿已经红肿得像粗壮的树干,颜色紫红得吓人,上面有一条条人们难以想象的红痕,像是一朵朵红莲,带着嗜血的獠牙,盛开,最终却是为了枯败。

    我的心口隐隐钝痛起来。

    一个人怎么可以承受如此巨大的痛楚却又让人觉得那般平静……

    他不是不想进去睡,而是已经痛到无法再动哪怕是一小步,这对我们来说是多么容易到达的距离,此刻之于他却是难以逾越的鸿沟。

    这一晚我一直没走,几次去拧了毛巾放在他的头上。

    到了凌晨四点多钟时,他醒了过来,睁开眼看着我,眉头微微皱了皱,似乎正在用力地回想着什么。

    然后他看着我,淡淡地道:“谢谢。”

    “不客气。”我说,然后站了起来,双腿已经有些麻了,“唉,我说许莫然,你可得请我吃顿大餐,这一晚上可够折腾的。”

    “一定。”他冲我点头,眼神异常的认真。

    “好了,我回去了,得好好睡一觉,明天还要忙活服装店开业的事。”

    我一瘸一拐地走到门口,手还不住地揉着那发麻的双腿。

    门眼看就要关上,“苏念锦……”许莫然那干裂嘶哑的声音传了过来。

    我回头,挑眉看他。

    “真的很谢谢你”

    我摆摆手,冲他一笑。回去后我倒在床上蒙头就睡,可真是把我给折腾坏了。

    第二天,起床,洗漱,化妆,一顿忙活,然后打车去了服装店。今天是我和程姗的店正式开业的日子,展子奇也带着朋友过来捧场。

    为了热闹撑个场面,我们还请了一些以前的老同事。

    晚上大家去了最近的KTV。

    几个女人凑在一起时谈起来的无非就是那几个话题,当中秦子阳显然占了重头戏。其实整个T市这一个月来,茶余饭后的话题估计都与这个名字分不开。

    以前站得有多高,如今摔下来就有多惨。

    “唉,小苏,还是你有眼光,风光时跟着,倒台前离去,女人就该像你这样,毫不拖泥带水。”曹蕊喝得有些高了,说话也有些不大着调,这话的内容怎么听都像在说我水性杨花,见风使舵。

    不过细看她那表情和语气,倒是有几分真诚,不像是讽刺,倒真像是羡慕和佩服起我来。呵呵,也是,这年头都笑贫不笑娼了,我真成了她们欣羡的对象也没什么可奇怪的。

    “是啊,小苏好眼光。听说秦子阳当时给了你五百万呢,这次开店是不是就用了那钱?”

    “五百万?真的假的?这事儿我怎么不知道?秦子阳真是大方啊,不过现在落魄了,不会又把那钱要回去了吧?”

    说到这儿,几个人都目不转睛地看着我,好奇映在每一个人的脸上,不过我想她们大多数是想听到我说要回去了。人就是这样,不能说是恶意,却是本能地不希望别人,尤其是自己身边那些曾经站在同一水平线上,认识但又不是特别要好的人过得太好,至少不要比自己好。

    “没有。”我坦然地说了这两个字,语调平静,声音淡漠。

本站推荐:农家小福女我老婆是冰山女总裁豪婿撒野怪医圣手叶皓轩神级龙卫表小姐婚婚欲睡:顾少,轻一点朝仙道强行染指

好久不见,秦先生(全集)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奇书网只为原作者风染白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风染白并收藏好久不见,秦先生(全集)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