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书网 > 妾心如宅(全3册) > 第161章 一世输赢难分明(1)

第161章 一世输赢难分明(1)

推荐阅读:神印王座II皓月当空深空彼岸明克街13号夜的命名术最强战神龙王殿财运天降花娇好想住你隔壁特种奶爸俏老婆

奇书网 www.qishu7.net,最快更新妾心如宅(全3册)最新章节!

    一听叶太后要砸云氏的贞节牌坊,众人面上虽不敢拒绝,私下里却也不敢轻易动手,连忙暗自往应元宫传递消息,请天授帝示下。

    这边厢叶太后惦记爱子病情,一到诚王府,立刻去探望聂沛潇。一见之下,大惊之余更是心疼不已——

    这哪里还是丰神俊朗的九皇子、贵气逼人的诚王?消瘦、苍白、虚弱……虽不至于行将就木,但也能瞧出病得不轻。

    此情此景,竟令叶太后止不住垂泪:“潇儿,你为了云氏那个寡妇,值得吗?”

    聂沛潇强撑着起身,一条右臂毫无力量地耷拉着,勉强笑道:“冯飞太不懂事……一场小病怎将您惊动了。”

    “这还是‘一场小病’?”叶太后的右手戴着赤金鎏碧玉石镯子,颤巍巍地抬手指他,那珠光宝气不仅晃了聂沛潇的眼,她自己也觉得异常刺目,“是不是要等你死了,让哀家白发人送黑发人,才算‘一场大事’?!”

    语毕,叶太后又觉这话太不吉利,于是连忙往地上啐了一口,再道:“你本就有肩伤在身,怎能再去淋雨?”

    聂沛潇抚着胸口轻咳一阵子,才缓缓回道:“无妨,儿臣撑得住,教您担心了。”

    叶太后瞧见他这副样子,心里又是疼惜又是恼怒,终是一拍桌案,冷道:“哀家方才进城时,瞧那贞节牌坊忒不顺眼,已下令让人拆了。”

    “拆了?母后不可!”聂沛潇这下急了,“出岫最爱惜名声,那贞节牌坊又是皇兄所赐……倘若您给拆了,她必定……”

    “事到如今,你还帮她说话?”叶太后恨铁不成钢,“哀家就那么傻?非要承认是自己拆的?这一路上潮湿泥泞,下了几场大雨,难道那贞节牌坊倒了,不能是遭雷劈的吗?”

    聂沛潇闻言哭笑不得,但仍旧劝道:“母后三思,此事与出岫无关,是儿臣之错。”

    再提起“出岫”二字,叶太后越发愤愤:“谢描丹婆媳俩真是好样的!老的斗了哀家一世,小的再来祸害哀家的儿子!”

    此话一出,聂沛潇心里一惊:“母后,您别为难她。”许是着急的缘故,聂沛潇又轻咳几声,面色一阵潮红,令叶太后更觉担忧。

    “你好生歇着,此事交由哀家处理。管她是出岫夫人还是‘生锈夫人’,定让她服服帖帖过来伺候你!”叶太后美目一眯,散发出几分凌厉光芒。而这光芒是如此熟悉,竟与谢太夫人出奇地相似。

    “母后……”聂沛潇想要出声阻止,唯恐叶太后会越帮越乱。可他私心里又希望叶太后插手此事,也许能说动出岫也未可知。

    知子莫若母,叶太后也未再多问多说,只安慰道:“你好生养伤,切莫糟蹋自己的身子,静等哀家的好消息吧。”

    语毕,她吩咐京州来的御医为聂沛潇诊伤,自己则暂且回避,又招来诚王府管家,冷声命道:“你即刻去云府给谢太夫人下帖子,哀家要去会她一会!”

    “会她一会……”这四个字管家又如何敢写在拜帖里,只得擅自写成“有要事相商”。拜帖写完之后,叶太后又说要亲自过目,于是管家不敢怠慢,连忙将拜帖呈上。

    岂料叶太后阅后大发雷霆,劈头盖脸将管家骂了一顿:“哀家乃大凌王朝的开国太后,去云府是给她谢描丹面子!你写得如此谦卑做什么?难怪你们王爷成这副样子,都是手下人办事不力,你身为诚王府管家,首当其冲就该问罪!”

    叶太后拍案而起,一把将拜帖摔在管家脸上:“就说哀家‘凤驾亲临’!你若连张拜帖都不会写,这王府管家也不必做了!”

    管家吓得三魂离了七魄,连忙跪地请罪,捡起拜帖退了出去。而后他苦思冥想反复琢磨,才恍然醒悟——他的主子是诚王,又不是云氏,语气嚣张一些也没什么,怎能捧了云府而得罪太后?

    想到此处,管家豁然开朗,一张拜帖洋洋洒洒挥就,其上语气不乏高傲姿态,这一次叶太后才略感满意,指着空白处未填的日期,道:“就写哀家明日驾临!”

    翌日,天公也算给足了面子,阳光破云而出挥洒大地,耀眼犀利恰如同这位高高在上的太后娘娘。她今日特意选了庄重大气的打扮,从步摇发钗,到耳坠手钏,皆是成套。那妆容精致更不必说,整个人显得富贵逼人,又不失高贵沉稳,务求在外貌和气势上压倒谢太夫人一筹。

    然而,等她在云府门外下车之后,却止不住地失落起来。谢太夫人根本没打算与她较劲,一身老气横秋的棕色衣衫,浑身上下的饰物寥寥可数,不过也能瞧得出来,件件名贵。

    若真论起能让叶太后安慰的地方,大约便是谢太夫人的容颜——比她老了十岁不止。而且出于身份的计较,谢太夫人亲自前往府门前迎接,只不过并未行下跪之礼。

    叶太后盛气凌人地抬头打量云府门楣,别具深意地笑道:“若非这门头上的‘云府’二字,哀家还以为是进了皇宫。”言下之意,直指云府的地位及态度。

    谢太夫人毫不示弱,一面伸手相请,一面笑回:“云氏立足九州数百年不止,都是百姓抬举罢了。”

    “是啊!谁能与云氏相提并论呢?”叶太后兀自抚了抚衣袖,一手搭在宫婢手上,任其搀扶自己入内,“说句不好听的话,倘若云氏即刻倒台,莫说九州百姓不愿意,恐怕三五年内也是国将不国,银钱周转不过来。”

    “恐怕不止三五年。”谢太夫人隐晦说了这一句,不再做口舌之争。

    叶太后碰了个软钉子,便又将目光移到出岫面上,啧啧赞叹:“应元宫除夕宴一别,迄今已快五年了吧。上苍真是偏心,夫人不仅不见任何憔悴,反而更添几分风韵。”

    上一次应元宫宫宴时,天授帝还是摄政王,后族明氏未曾倒台,也正是那一晚,云氏得了四座牌坊。转眼五年已过,物是人非。

    “太后娘娘谬赞了。”不同于太夫人的犀利冷言和叶太后的话里有话,出岫的语气显得很温婉,“时光是优待您才对。您有圣上与诚王承欢膝下,皇后娘娘也温良恭俭。”

    叶太后闻言顿了顿步子,忍不住侧首再看出岫,见对方面色淡然,竟也瞧不出这番话是恭维还是讽刺。叶太后想了想,唯有笑道:“几年不见,出岫夫人更会说话了。”

    “是您福泽深厚,恩泽妾身罢了。”出岫再次笑回。

    “福泽深厚?”叶太后终于听出几分深意,冷笑道,“是啊,诚王都快病死了,哀家的确福泽深厚。”

    一行人三言两语针锋相对,终于走入待客厅,叶太后又是一阵打量,再次赞道:“云氏就是云氏,应元宫也及不上。”

    太夫人仍未接话,重新起了话题道:“不知太后娘娘凤驾亲临,有何示下?”

    叶太后睨了出岫一眼,出岫立刻会意,又见太夫人没有出声阻止,便带着一众下人告退,叶太后的随侍也纷纷退了下去,待客厅内只余这两位斗了半辈子的女人。

    至此,叶太后才放下几分架子,冷冷一叹:“太夫人生了个好儿子,教了个好媳妇啊!”

    “太后娘娘过誉了。”太夫人平静地回道,“生养的儿子是好是坏,如今也不过是一张牌位罢了。”

    太夫人说出这句话时,语气平淡得很,不见半分哀伤。可叶太后却是心中一惊,立刻想起了聂沛潇的病容。倘若爱子有个三长两短……

    想到此处,叶太后的怨气又多了几分,不禁出言讽刺:“变作一张牌位又如何?照样将出岫夫人收拾得妥妥帖帖,要留在云府为亡夫守贞。”

    太夫人自然不会道破沈予之事,眼见四下无人,便也无所顾忌:“听太后娘娘这意思,是指责出岫宁肯守着一张牌位,也不愿守着诚王府里的大活人?”

    此话说得有些过了,叶太后立刻气得满脸煞红:“谢描丹!”

    太夫人只当没听见,继续道:“再说有一座贞节牌坊压在她身上,难道不是圣上的意思?圣上不也是您教养的儿子?说来说去,出岫改不改嫁、守不守贞,还不是您说了算?”

    太夫人这话一出口,好似投石入湖一般,立刻在叶太后心底荡起一片波澜。的确!只要那座贞节牌坊还杵着,出岫夫人便会受到束缚!想到此处,叶太后突然醒悟到什么,忍不住自言自语:“看来的确该砸了。”

    她说话的声音并不大,可太夫人还是听见了,便也挑了挑眉:“砸了?若是砸了,您要如何向圣上交代?我云氏连自家的牌坊都没保住,颜面何存?”

    她边说边将手中的佛珠拨弄一番,干脆地道:“太后娘娘若是砸了这牌坊,便等同于扇了圣上与我云氏的脸面,老身绝不容许这等事情发生!”

    太夫人此话一出,叶太后也不得不慎重起来。是啊!虽说天授帝养在她膝下,但毕竟不是亲生,且这个儿子与她的关系十分微妙……她绝对不能在此时留下任何把柄。

    叶太后这副神情落入太夫人眼中,后者已多了几分把握,轻笑道:“太后娘娘怎糊涂了?那贞节牌坊,可没说非得给出岫。”

    叶太后猛然抬头:“这话什么意思?”

    太夫人再笑:“当时赐下这牌坊,在宫里是言明给出岫的,可真正的旨意上只说赐给云氏四座牌坊,没说这贞节牌坊是给谁的。只不过因为当时还有一道旨意,册封出岫为‘一等护国夫人’,因而世人才想当然地以为,这牌坊是为出岫所立。”

    太夫人话到此处,叶太后终于明白了:“你是说……”

    “老身是说,云氏不只出岫一个寡妇。老身孀居将近二十年,独自支撑云氏,怎么,难道还不值一座贞节牌坊?”太夫人眯着双眸,别有深意地看向叶太后。

    “你说得没错!”叶太后险些想要拊掌赞叹。自己怎就没想起这弯弯道道?反倒让谢描丹想起来了?叶太后心里又是负气,又隐隐为爱子高兴,便道:“那如今也没什么可顾虑的了,你去和你媳妇说,让她立刻去诚王府照顾诚王!”

    “太后娘娘此言差矣。贞节牌坊是贞节牌坊,出岫是出岫,咱们好端端地说那牌坊,为何要扯上出岫?”太夫人显然不愿松口。

    叶太后心底一沉,面上也有些恼了:“谢描丹你在耍弄哀家吗?”

    “太后娘娘多虑了。”太夫人不卑不亢,“贞节牌坊究竟是赐给谁的,也只是你我二人在此说说罢了,世人还是认为这牌坊是给出岫的。那她怎么改嫁?”

    “正话反话都教你说尽了!”叶太后一拍桌案,显得急躁不堪,“你想要什么条件,赶紧给个痛快话!你等得及,我儿子的性命可等不及!斗了几十年,此时切莫再假惺惺了!”

    “您少安毋躁。”太夫人见叶太后终于装不下去了,才缓缓笑道,“老身想出一计,既不用砸了这牌坊,还能解了出岫之困。”

    “别卖关子,有话直说!”叶太后将不满情绪尽数写在脸上,一张精致的容颜沉了几沉,颜色变了几变。

    太夫人却仍旧沉稳而笑,越发从容不迫:“老身的意思是,您既然难得来一趟烟岚城,又是凤驾亲临敝府,想必您在那贞节牌坊上写几句话,圣上是不会置喙的。”

    “写什么话?”叶太后似懂非懂。

    “老身与太后娘娘自闺中相识,迄今算来也几十年了。您来看望‘老友’,有感于老身孀居艰难,题几句感慨难道不成吗?”

    太夫人这番话,终于令叶太后明白过来,忍不住拍案叫绝:“你说得对!旨意上可没说贞节牌坊是赐给谁的。只要哀家在上头题了字,那便坐实了牌坊是为你所立,与出岫无关!”

    叶太后激动地站起身来,开始在厅内来回踱步,似在斟酌到底要题什么字。想了半晌,即兴脱口道:

    “一门富贵行仁商,廿年巾帼执厅堂。

    节烈堪为天下范,千秋百代竞流芳。”

    “一门富贵行仁商”指的是云府;“廿年巾帼执厅堂”无疑是指孀居二十年的谢太夫人。只此一个‘廿’字,便足以说明这首诗所赞美的对象是谁,也是无形中告诉世人,这座牌坊的主人不是出岫夫人,而是谢太夫人!

    此计当真绝妙!既不至于拂了天授帝的面子,也能解了出岫的守节之困!叶太后越想越是赞叹不已。

    太夫人亦是笑着附和:“承蒙太后娘娘金口题诗,老身受宠若惊。”

    叶太后这才回过神来,瞥了她一眼:“若非为了诚王,哀家会给你题诗?便宜你了!”

    太夫人没再多言,端起案上的茶盏,揽袖轻啜一口。便是这一个动作,已很好地掩饰了她的心思,因而叶太后也未曾瞧见,太夫人那宽大的绲边金丝袖子后头,是如何一副得逞的笑意。

    叶太后犹自回忆着自己即兴所吟的诗,忙道:“快让人拿纸笔进来!哀家老了记性不好,不消片刻就全忘了。”

    太夫人这才朝外吩咐一声,云逢立刻备好笔墨纸砚呈送进来。叶太后没有伏案,便就着云逢手上的托盘,洋洋洒洒大笔一挥,将方才那首诗默写出来。

    片刻,一诗终成。叶太后自己读了一遍,又不情不愿地加了个题目“大凌天授元年七月十五,与谢太夫人重聚云府,故作此诗赞其节烈”。

    写罢,撂下毫笔,对云逢命道:“告诉张春喜,即刻将此诗镌在云氏的贞节牌坊上!”

    云逢站着不动,悄悄看了太夫人一眼,见后者略微点头,他才躬身领命,毕恭毕敬地退出去传话。

    叶太后摆弄了一下衣袖,冷哼一声:“你这管家倒很忠心。”

    太夫人笑着没有说话。

    叶太后又是咬牙:“真便宜你了,平白无故让哀家为你赋了首诗!成全了你的节烈之名!”

    太夫人依然笑吟吟,只道:“老身谢过太后娘娘恩典。”

    叶太后不耐烦地摆了摆手,重新坐回位置上:“这下也没什么阻碍了,你点头让出岫夫人改嫁吧。”

    “老身从未阻止她改嫁。”太夫人笑回,“是她自己愿意守着云氏。”

    “倒也有几分性情。”叶太后点点头,“既然你不阻止,那你让她收拾收拾细软,今日便同哀家一道回诚王府。”

    “今日?”太夫人故作惊奇。

    “难道要等十八年后?”叶太后绷起脸面,“云府能让她穿金戴银,诚王府自然也不会怠慢她。虽比不上你们财大气粗,可养她一个妾还是绰绰有余。”

    “妾?”太夫人故作蹙眉。

    叶太后笑了:“怎么?她一个寡妇,还指望做诚王正妃?许她一个侧妃位置也该满足了吧?”

本站推荐:农家小福女我老婆是冰山女总裁豪婿撒野怪医圣手叶皓轩神级龙卫表小姐婚婚欲睡:顾少,轻一点朝仙道强行染指

妾心如宅(全3册)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奇书网只为原作者姵璃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姵璃并收藏妾心如宅(全3册)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