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9.命盘交错，执命难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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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声清浅娇柔的低唤，却犹如一记闷锤沉沉砸了过来。
绵蛮绵蛮
难道是栖霞山的青鸾仙子么？
我下意识地朝着灵华君看去，然而下一刻，他惊愕的神情，微微颤抖着的身体已经无声地说明了一切。
从未见过灵华君这般慌张无措的模样，在我的记忆中，他总是宛如九重天上的清风，凉而浅淡。可此时他的双眸却如同有两团熊熊烈火在灼烧一般。
心下一颤。是了，他这双眸本就是因为绵蛮仙子所伤。如今若当真是绵蛮仙子出现在他面前，便也怪不得他会这般悸动。
只是虽然灵华君已有些神乱，但却还是强忍着，并未在三皇子面前过多地表露出来。
我匆匆收回视线，复又落定在那青衣女子身上。只见她明眸皓齿，一弯烟黛却又隐隐带着几分幽怨。唇若桃花，虽是一袭青衫，然而微微垂眸之间，却显出几分妩媚之色来。
若是抬眼瞧来，那眼眸却又带着一丝摄人心魄的美，让人难以从她的视线中抽身而出。
仔细分辨着眼前女子身上那异于凡人的气息，心里便好似有一个裂缝渐渐撕开。我不知晓早就因历劫而仙逝的绵蛮仙子为何此时此刻会出现在这嵌花楼中。但灵华君从方才开始，便不曾从绵蛮的身上移开过视线。
他心中定是有千般疑惑，亦有万千话语，想要问问绵蛮。既然并未仙逝，这一万三千年中，绵蛮到底又去了哪里。
我瞧着灵华君那依依不舍的目光，心中却是五味杂陈。我虽知晓绵蛮仙子是他心尖上的人，亦让他痴恋了数万年。可我一直以为绵蛮仙子早已在天劫中仙逝，万万不曾想到，还会有出现在灵华君面前的这一日
三皇子微微点头，示意绵蛮起身。绵蛮便盈盈退至一侧垂首听命。
“嵌花楼似有许久未曾得到什么新的消息了吧？”三皇子沉声说道：“如今阿都赤与廖雪莹下落不明，教舞坊中因争夺坊主之位亦是混乱一片，先前安插在朝中的眼线也静观其变。既然还有阿都赤与廖雪莹这两个心腹之患，嵌花楼便要趁此混乱之际，找寻两人下落，绵蛮正好留在此处为用。”
我深知三皇子用意。
嵌花楼是风月之所，此前不过是三皇子用作掩饰之地罢了。大皇子与二皇子自然是对他有所忌惮，他便做出一副终日流连于烟花之地的模样来。想来大皇子与二皇子在皇上面前也参了他不少。
但之后雀台一事与霍婍毓的婚事，反倒让二皇子与大皇子纷纷在皇上面前露了野心和马脚。如此一来，朝中看上去是势力均分，但三皇子已暗有独大之势。
如今他将绵蛮安插在嵌花楼中，可见是欲有所行动。
“度卿，这嵌花楼的事自然就交于你了。至于苏玦鹤，我会仔细问问婍毓，再做定夺。”三皇子说话间，便朝我看来。
我起先一愣，继而才察觉到，他口中的“婍毓”说的不是府中的霍婍毓，而是我这个冒名顶替之人。
“霍将军犯下如此欺君大罪，三皇子是打算替他瞒下来么？”灵华君在一旁沉声问道。
“自然要瞒。”三皇子沉声应道：“若是瞒下去，于我也好，于霍将军也罢，皆只有好处。如今与霍府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这件事断然不能让父皇知晓。”
“是。”众人皆行礼轻应。
片刻后，三皇子起身看向我，突然伸出手：“婍毓，我们走。”
我不知晓三皇子为何会如此行事，可看着他悬在半空的手以及那诲谟难辨黑沉的眸，犹疑了片刻之后，我便将手搁在了他的掌中。
不敢朝灵华君看去，可即便是看了我也知晓，此时的他不会在意我分毫，他的心思如今尽数都在绵蛮的身上。
从厢房往出行去的每一步，我仿佛都如同踏在利刃之上。
木然坐回马车，看着流风和子戟略带担忧的脸消失在车帘后，我不免低低叹了一口气。
“今日见到度卿，你作何感想？”马车缓缓前行，三皇子却冷不丁地开口问我。
作何感想？我不免暗自苦笑。在厢房中的那短短片刻，我的心几乎都要撤成一片一片，如今三皇子却还问我作何感想？
“彼时你是陆安歌，如今已贵为皇子妃。方才我瞧见度卿看你的样子，似有几分不自然。”三皇子一手撩起车帘，朝外瞧去。
夜已深，清脆的马蹄声在空寂的街道上叩响。偶尔有萧瑟的风穿过车帘涌入，让人心生冷寒。
灵华君的神色却有几分不自然，可三皇子却不知，那并非是因为我，而是因为那个要留在嵌花楼的女子——绵蛮。
“敢问三皇子，那绵蛮是从何处而来？”从我喉中发出的声音带着几分喑哑和低沉。
三皇子搁下车帘，灼灼目光转而落定在我身上：“你对她很好奇？”
我知道在三皇子面前若想刻意瞒着什么，并无益处，故而便轻然点了点头：“嵌花楼于三皇子而言十分重要，若是让底细不明之人贸然入内，恐怕”
三皇子淡淡一笑，：“不必忧心。此人虽不是度卿亲自挑选，却也是由我心腹之人亲自*，断然不会有什么错处。”
听三皇子这般说，我的心更是一沉。既然灵华君此前不曾见过这女子，想必今夜是要留在嵌花楼中了
“如今既已阴差阳错成了霍婍毓，那你自是做好皇子妃便可”说话间，三皇子的指尖有意无意触碰到了我的手上。
我一惊，下意识便想抽回手来，谁知三皇子却一把握得更紧。
急急看向他，却见三皇子眸光沉然：“我带你去见一个人！”
被他神色所惊，我一时竟忘了抽回手，只听见清脆的马蹄声越发响亮的传来。
我怎么也没有料到，从马车行下，出现在面前的人竟然会是绿绮。
在灯笼的映衬下，我隐约分辨出这是一处偏僻的小院，绿绮似是早早得了消息，拢了一件暗紫色的披风侯在院前。
三皇子与我从马车走下，她便抬手掀开兜帽，瞧见那熟悉的面孔，我几乎惊叫起来：“绿绮姑姑！”
能在此处见到绿绮，我自然是欣喜至极，便急急行上前去，握住了她的手。
绿绮满脸含笑，却还是托着我的手欠身一礼:“绿绮给皇子妃请安。”
我微微一怔，继而便明白了什么:“原来姑姑是三皇子的人。”
彼时入教舞坊，我便被廖雪莹指给绿绮，跟随她习舞。虽然教舞坊中对我多有敌意，廖雪莹也不过是利用我而已，但绿绮始终待我很好。原来她并非无缘无故疼惜我，只是因得她是三皇子的人。
笑容从我的脸上瞬间退去，我看向绿绮沉声道：“原来如此，绿绮姑姑怕是早已知晓我是谁了吧。”
绿绮四下瞧了瞧，便先对着三皇子道：“夜风寒凉，三皇子且先移步吧。”
见绿绮回避我的询问，心下那一丝希冀便瞬间涣散。不情不愿地跟着三皇子步入屋中，绿绮早早燃了灯置于桌上。
这屋子从外瞧来虽说有些简陋，可屋中却归置的干净整齐，一尘不染。看得出日日都有人在此处打点。
绿绮斟上两盏热茶，这才接了我方才话头应道：“皇子妃初来之时，奴婢并不知晓，只是觉得皇子妃天赋异禀，是块习舞的好料。若是就那么毁在廖雪莹的手中，未免也有些太过可惜。奴婢也是存了私心，才会对皇子妃格外关注些。”
听到这儿，我的眉头略有些舒展。
“不错。”三皇子接过话道：“在将军府瞧见你时，我便心下生疑。命人去查了查，果然得到你曾在教舞坊中的消息。绿绮也是那时才知晓你在将军府中。”
三皇子的话虽说的浅淡，我却是冷汗淋漓。
眼前这个看上去儒雅而华贵的年轻男子，远比我想象中的城府要深。今日他带我前往嵌花楼，早已是将我的底细摸个清楚明白。倘若我在嵌花楼中所言有半句虚假，恐怕此时不但是我，就连灵华君、流风、子戟怕也是难逃罪责。
虽是庆幸今日没有对三皇子有所隐瞒，可一想到日后我要以皇子妃的身份同他在一处，这心里便只觉得寒凉。
“廖雪莹可有什么消息？”三皇子开口问道。
但见绿绮缓缓摇了摇头：“雀台一事后，大皇子便派了兵马将教舞坊上上下下翻了个底朝天。廖雪莹自然不会再回到教坊，不过大皇子安插的眼线仍在教坊四周。这几日外出，总要费些气力才能甩掉尾巴。”
我看着绿绮恭顺回应，才知晓三皇子并非只让嵌花楼去探查阿都赤和廖雪莹的消息。绿绮应该也在暗中找寻廖雪莹。至少在廖雪莹身边这么多年，绿绮应该比旁人更清楚廖雪莹的脾性。或许更能寻到廖雪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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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未见过灵华君这般慌张无措的模样，在我的记忆中，他总是宛如九重天上的清风，凉而浅淡。可此时他的双眸却如同有两团熊熊烈火在灼烧一般。
心下一颤。是了，他这双眸本就是因为绵蛮仙子所伤。如今若当真是绵蛮仙子出现在他面前，便也怪不得他会这般悸动。
只是虽然灵华君已有些神乱，但却还是强忍着，并未在三皇子面前过多地表露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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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抬眼瞧来，那眼眸却又带着一丝摄人心魄的美，让人难以从她的视线中抽身而出。
仔细分辨着眼前女子身上那异于凡人的气息，心里便好似有一个裂缝渐渐撕开。我不知晓早就因历劫而仙逝的绵蛮仙子为何此时此刻会出现在这嵌花楼中。但灵华君从方才开始，便不曾从绵蛮的身上移开过视线。
他心中定是有千般疑惑，亦有万千话语，想要问问绵蛮。既然并未仙逝，这一万三千年中，绵蛮到底又去了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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嵌花楼是风月之所，此前不过是三皇子用作掩饰之地罢了。大皇子与二皇子自然是对他有所忌惮，他便做出一副终日流连于烟花之地的模样来。想来大皇子与二皇子在皇上面前也参了他不少。
但之后雀台一事与霍婍毓的婚事，反倒让二皇子与大皇子纷纷在皇上面前露了野心和马脚。如此一来，朝中看上去是势力均分，但三皇子已暗有独大之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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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皇子与我从马车走下，她便抬手掀开兜帽，瞧见那熟悉的面孔，我几乎惊叫起来：“绿绮姑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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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绿绮回避我的询问，心下那一丝希冀便瞬间涣散。不情不愿地跟着三皇子步入屋中，绿绮早早燃了灯置于桌上。
这屋子从外瞧来虽说有些简陋，可屋中却归置的干净整齐，一尘不染。看得出日日都有人在此处打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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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这儿，我的眉头略有些舒展。
“不错。”三皇子接过话道：“在将军府瞧见你时，我便心下生疑。命人去查了查，果然得到你曾在教舞坊中的消息。绿绮也是那时才知晓你在将军府中。”
三皇子的话虽说的浅淡，我却是冷汗淋漓。
眼前这个看上去儒雅而华贵的年轻男子，远比我想象中的城府要深。今日他带我前往嵌花楼，早已是将我的底细摸个清楚明白。倘若我在嵌花楼中所言有半句虚假，恐怕此时不但是我，就连灵华君、流风、子戟怕也是难逃罪责。
虽是庆幸今日没有对三皇子有所隐瞒，可一想到日后我要以皇子妃的身份同他在一处，这心里便只觉得寒凉。
“廖雪莹可有什么消息？”三皇子开口问道。
但见绿绮缓缓摇了摇头：“雀台一事后，大皇子便派了兵马将教舞坊上上下下翻了个底朝天。廖雪莹自然不会再回到教坊，不过大皇子安插的眼线仍在教坊四周。这几日外出，总要费些气力才能甩掉尾巴。”
我看着绿绮恭顺回应，才知晓三皇子并非只让嵌花楼去探查阿都赤和廖雪莹的消息。绿绮应该也在暗中找寻廖雪莹。至少在廖雪莹身边这么多年，绿绮应该比旁人更清楚廖雪莹的脾性。或许更能寻到廖雪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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