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瑶琴素衣，妆美人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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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的目光炽热，我独看见角落里的你。
正在投情弹奏之时，暮烟无意抬头远眺，发现了座中凝神痴望的他。他在人群中的最角落，却最为显眼，像是漠漠黄沙里的一棵参天古树，像是开在海水里一朵明艳动人的花儿，像是明眸里的一滴泪。
又一次断弦，又是因为同一个人。此生怕是欠了他什么，三番两次只为他断弦，要知道，碰到琴弦的那一刻，她便已然与弦融为一体，只有遇到他，自己才会分了神，挣脱了弦。
暮烟匆忙下台，她有些动容：厉亦凌那么傲，却孤身来了这样的地方，只是为了她。可她不值，也不能。
正走着，身后传来他的声音：“瑶琴素衣，妆美人兮，彬彬有礼。青瓦空门，折梅妖骨，万里白中一点红。
徐下翠阶，落羽仙鹤，来者皆为孤娘客。唯有一人不舍乐。”暮烟柳眉微动，停留片刻她又要走，突然身后又传来他的声音：“暮烟姑娘，慢走。“
暮烟犹豫片刻才停下脚步：”何事？“语气冰冷，像是素不相识。
厉亦凌苦笑：“看来真是贵人多忘事啊，暮烟姑娘是将厉某给忘了。可厉某这一月脑海里一直浮现着姑娘的笑靥。”**裸的表白，明明与天下所有男人的话一样甜腻，却足以让暮烟落下泪。
“哪里，装作忘记罢了。”
“为何装作不认识？”
“相识不如不识，便装作不识。”
“姑娘怎么知道相识不如不识？”
“命数如此，天意难违。“
厉亦凌失笑：“没想到姑娘这么冰雪聪明，竟相信命运二字。可厉某不信命，若是自己想要，奋力争取便是，哪顾得了命运？只怕不想要，拿命运搪塞罢了。”
“随厉公子如何想，恕暮烟失陪了。”暮烟微微欠身，准备离去。
厉亦凌反手将暮烟抓住，抱在了怀里，时间仿佛停止。
两个人的呼吸，心跳缠绕一起，周遭嘈杂顿时消失，只余两个人心跳的声音，暮烟落泪，她多想一直这样，这是她此生第一次尝到心动的滋味，清甜而又苦涩，夹杂一起，便只余遗憾。
暮烟连忙推开厉亦凌，她微微蹙眉，语气冰冷：“厉公子这是作甚？”
厉亦凌倒不在意，像是早有预谋地看着暮烟：“自古才子配佳人，姑娘不觉得甚好吗？”想他厉公子，京中豪门贵族，却来这暮烟俗地，只为美人一笑，也真是稀罕至极了。
“厉公子好生风趣，这天下佳人那么多，才子遍天下，为何非得你我二人相伴？”暮烟执意拒绝，毕竟他的心意，她承受不了。
“可若是才子佳人相互爱慕呢？”厉亦凌眼底含情，眉头紧皱，他反问暮烟，她的心意他全部都感受得到。
暮烟不语，虽说她很想反驳，自然可以用“我不爱慕你”搪塞，但是她说不出口，只因对方是厉亦凌啊！
厉亦凌拉起暮烟冰凉的玉手，深情地说：“你不必畏惧，恋上你的那一刻，我就已经准备好接受世人的考验了。”
暮烟甩开他的手，她不能放任自己这样下去，她要彻彻底底地摆脱他，让两个人回归正常毫无波澜的生活，至少让厉亦凌回归毫无波澜的生活：“若我说，我爱慕的人不是你……”
“不可能。”厉亦凌就这样霸道地用这三个看似无耻却准确无误的字堵住了她的话，他懂她，才会这般自信坦然地说出这些话吧，只是懂又能怎样，只能为彼此增加太多的烦恼。
“不要再来纠缠我。”与初见一样绝情，眸子里却多了几分动容。暮烟匆匆离开，人生中第一次这么狼狈，只是因为怕掩藏不住自己的心迹。
厉亦凌自然注意到了那眼眸里的躲闪，自然不会轻易就退却，毕竟那是他心里唯一认定的女子。
他追着将她的胳膊捉住：“暮烟姑娘若是能赏脸跟厉某去一个地方，以后厉某绝不纠缠。”
“哪里？”
“去了便知。”
于是，暮烟人生中第一次跟着一个公子哥穿梭在人来人往的闹市之中，仅仅是为了去一个陌生的地方。
“你要带我去哪里？”
“秘密。”厉亦凌淘气地眨了眨眼睛，丝毫不符合他平日里装模作样的风格，倒像是一个孩子，暮烟不禁有些心动。这世上，也只有他厉亦凌能让她如此牵肠挂肚了。
“到了！”
暮烟并没有理会厉亦凌，径直走到琴前。
“此亭是厉某为姑娘所建，供姑娘娱乐。姑娘可满意？”
“此琴甚好。”
“合你意？”
“甚合我意。”面纱之上的眼睛弯的像月牙儿。
“我不太懂琴，只是凭着对你的一知半解，加上请教了一些行家，才制成此琴。”
“一面之缘，你便对我如此了解。”
“既然你开心，可否为厉某抚琴一曲？”语气中满是卑微与恳切。
“献丑了。”说罢，她便将指尖轻轻拂过琴弦，接着，便是高山流水之声。
“葱指稍动灰万物，愁肠诉。眼眸微漾，一指白鸟争作翔，苦茶凉。嘴角微挑，倾城笑，一念之间情缘变。”
“此曲之意，公子一字不差。”
说罢两个人又会心一笑。一人笑“一字不差”，曲中的“情缘变”当真是暮烟对自己情意的改变；一人笑“愁肠诉”，终于有人能懂她琴中的苦涩。
两人甚是投缘，暮烟极为高兴，从清晨一直弹到暮晚。在残阳欲褪之时，两个人才终于感觉到倦意。一影弹不动了，一影说不动了。
“我从小便是煞星，会给亲近的人带来灾难。”两个人坐下来静默了一会儿，暮烟突然开口。
“所以你故意掩藏心意，只因为害怕给我带来灾难？”
暮烟眼眸低垂，她微微颤抖。
“所以你很孤独，很渴望朋友。你的曲子不是为了取悦他人，而是为了谋求知己。”
“这世间怕是只有一个人会说出这般话了。我很知足，也很感激你。”
“我爹乃当朝宰相，在我很小的时候便要做许多我不想做的事情，还要交许多我不想交的朋友，还要放弃许多我不想放弃的友情。所以，我很压抑。可是，听到你的琴声，我便认定，此生，非你不娶。可是，”厉亦凌轻笑，“有时我真的很讨厌我的父亲。”
“你好歹有爹有娘，而我生来便无父无母，长于佛门。”
“佛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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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投情弹奏之时，暮烟无意抬头远眺，发现了座中凝神痴望的他。他在人群中的最角落，却最为显眼，像是漠漠黄沙里的一棵参天古树，像是开在海水里一朵明艳动人的花儿，像是明眸里的一滴泪。
又一次断弦，又是因为同一个人。此生怕是欠了他什么，三番两次只为他断弦，要知道，碰到琴弦的那一刻，她便已然与弦融为一体，只有遇到他，自己才会分了神，挣脱了弦。
暮烟匆忙下台，她有些动容：厉亦凌那么傲，却孤身来了这样的地方，只是为了她。可她不值，也不能。
正走着，身后传来他的声音：“瑶琴素衣，妆美人兮，彬彬有礼。青瓦空门，折梅妖骨，万里白中一点红。
徐下翠阶，落羽仙鹤，来者皆为孤娘客。唯有一人不舍乐。”暮烟柳眉微动，停留片刻她又要走，突然身后又传来他的声音：“暮烟姑娘，慢走。“
暮烟犹豫片刻才停下脚步：”何事？“语气冰冷，像是素不相识。
厉亦凌苦笑：“看来真是贵人多忘事啊，暮烟姑娘是将厉某给忘了。可厉某这一月脑海里一直浮现着姑娘的笑靥。”**裸的表白，明明与天下所有男人的话一样甜腻，却足以让暮烟落下泪。
“哪里，装作忘记罢了。”
“为何装作不认识？”
“相识不如不识，便装作不识。”
“姑娘怎么知道相识不如不识？”
“命数如此，天意难违。“
厉亦凌失笑：“没想到姑娘这么冰雪聪明，竟相信命运二字。可厉某不信命，若是自己想要，奋力争取便是，哪顾得了命运？只怕不想要，拿命运搪塞罢了。”
“随厉公子如何想，恕暮烟失陪了。”暮烟微微欠身，准备离去。
厉亦凌反手将暮烟抓住，抱在了怀里，时间仿佛停止。
两个人的呼吸，心跳缠绕一起，周遭嘈杂顿时消失，只余两个人心跳的声音，暮烟落泪，她多想一直这样，这是她此生第一次尝到心动的滋味，清甜而又苦涩，夹杂一起，便只余遗憾。
暮烟连忙推开厉亦凌，她微微蹙眉，语气冰冷：“厉公子这是作甚？”
厉亦凌倒不在意，像是早有预谋地看着暮烟：“自古才子配佳人，姑娘不觉得甚好吗？”想他厉公子，京中豪门贵族，却来这暮烟俗地，只为美人一笑，也真是稀罕至极了。
“厉公子好生风趣，这天下佳人那么多，才子遍天下，为何非得你我二人相伴？”暮烟执意拒绝，毕竟他的心意，她承受不了。
“可若是才子佳人相互爱慕呢？”厉亦凌眼底含情，眉头紧皱，他反问暮烟，她的心意他全部都感受得到。
暮烟不语，虽说她很想反驳，自然可以用“我不爱慕你”搪塞，但是她说不出口，只因对方是厉亦凌啊！
厉亦凌拉起暮烟冰凉的玉手，深情地说：“你不必畏惧，恋上你的那一刻，我就已经准备好接受世人的考验了。”
暮烟甩开他的手，她不能放任自己这样下去，她要彻彻底底地摆脱他，让两个人回归正常毫无波澜的生活，至少让厉亦凌回归毫无波澜的生活：“若我说，我爱慕的人不是你……”
“不可能。”厉亦凌就这样霸道地用这三个看似无耻却准确无误的字堵住了她的话，他懂她，才会这般自信坦然地说出这些话吧，只是懂又能怎样，只能为彼此增加太多的烦恼。
“不要再来纠缠我。”与初见一样绝情，眸子里却多了几分动容。暮烟匆匆离开，人生中第一次这么狼狈，只是因为怕掩藏不住自己的心迹。
厉亦凌自然注意到了那眼眸里的躲闪，自然不会轻易就退却，毕竟那是他心里唯一认定的女子。
他追着将她的胳膊捉住：“暮烟姑娘若是能赏脸跟厉某去一个地方，以后厉某绝不纠缠。”
“哪里？”
“去了便知。”
于是，暮烟人生中第一次跟着一个公子哥穿梭在人来人往的闹市之中，仅仅是为了去一个陌生的地方。
“你要带我去哪里？”
“秘密。”厉亦凌淘气地眨了眨眼睛，丝毫不符合他平日里装模作样的风格，倒像是一个孩子，暮烟不禁有些心动。这世上，也只有他厉亦凌能让她如此牵肠挂肚了。
“到了！”
暮烟并没有理会厉亦凌，径直走到琴前。
“此亭是厉某为姑娘所建，供姑娘娱乐。姑娘可满意？”
“此琴甚好。”
“合你意？”
“甚合我意。”面纱之上的眼睛弯的像月牙儿。
“我不太懂琴，只是凭着对你的一知半解，加上请教了一些行家，才制成此琴。”
“一面之缘，你便对我如此了解。”
“既然你开心，可否为厉某抚琴一曲？”语气中满是卑微与恳切。
“献丑了。”说罢，她便将指尖轻轻拂过琴弦，接着，便是高山流水之声。
“葱指稍动灰万物，愁肠诉。眼眸微漾，一指白鸟争作翔，苦茶凉。嘴角微挑，倾城笑，一念之间情缘变。”
“此曲之意，公子一字不差。”
说罢两个人又会心一笑。一人笑“一字不差”，曲中的“情缘变”当真是暮烟对自己情意的改变；一人笑“愁肠诉”，终于有人能懂她琴中的苦涩。
两人甚是投缘，暮烟极为高兴，从清晨一直弹到暮晚。在残阳欲褪之时，两个人才终于感觉到倦意。一影弹不动了，一影说不动了。
“我从小便是煞星，会给亲近的人带来灾难。”两个人坐下来静默了一会儿，暮烟突然开口。
“所以你故意掩藏心意，只因为害怕给我带来灾难？”
暮烟眼眸低垂，她微微颤抖。
“所以你很孤独，很渴望朋友。你的曲子不是为了取悦他人，而是为了谋求知己。”
“这世间怕是只有一个人会说出这般话了。我很知足，也很感激你。”
“我爹乃当朝宰相，在我很小的时候便要做许多我不想做的事情，还要交许多我不想交的朋友，还要放弃许多我不想放弃的友情。所以，我很压抑。可是，听到你的琴声，我便认定，此生，非你不娶。可是，”厉亦凌轻笑，“有时我真的很讨厌我的父亲。”
“你好歹有爹有娘，而我生来便无父无母，长于佛门。”
“佛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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