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魂飞魄散不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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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至午夜，辰月依旧辗转反侧睡不着。
那个名叫“沐汐”的妖媚女子身上有她记忆中的味道，记忆中这缕味道不是单调的，也不是清晰的，也不是确定的，只是这记忆是一个人，是很多人，是那几个人。
沐汐随风摆起的红纱，她回眸的一瞥，以及她那难解的笑靥，一定在哪里出现过。
莫非是那往日不曾被自己记住过的梦境？
想到娘亲不准自己再贪睡，她赶忙打断自己绵延不绝的疑问：想不出答案的问题，想再久，也终究无果，反而是徒增烦恼罢了。
她合上眼睛，却感觉眼睛被封住一般，再也睁不开了，就连自己刚刚还可以随意翻动的身体，此刻也丝毫不可动弹。如履薄冰，如临深渊也。她心里忐忑不安，只觉无力和恐惧。
身体变得轻盈灵动，仿佛花间彩蝶，又像是脚踩云端，飘忽不定。正当她愉悦欢快之时，突然漆黑一片，从辰月头顶上传来一个女子清丽悠远的声音：“为何不给所有女子闭月羞花的容颜？”
接着又从另一畔传来：“那只是昙花一现，用来蒙蔽世俗的眼。”声音撼天动地，仿佛是在山谷里荡起的回音，空旷之中的波纹，回荡在凡人的心间。
那音刚落，女子便忿忿不平地高声呼喊道：“凭何夺走我原来容貌？”说着，女子的声音变得微小，像是自言自语，“我如今相貌如此平庸，他怎会认得我？我熬过那么多暗无天日的日子，不就是为了他一个，可如今我什么都不一样了，我的眼睛，他最喜欢我的眼睛了。”说道这里，她又提高了声量，“还我！”
听到女子这般说，对方竟也毫不诧异，反而略带笑意地说：“我可把它赐给每一个女子，可有人将它蒙上了灰，怕是拂也拂不干净。”
女子狂笑，着魔般的高呼，笑着笑着，竟开始嚎啕大哭，她带着哭腔地纵情高喊道：“真是绝情至极哪！四十万个日日夜夜，漫无边际的时间里，我摸索着，寻着，等着，只是为了一个人而已，一个人也不行吗？如今给了我这样一副难看的皮囊!倒不如，倒不如夺了我这孤魂，我宁可不要来世。我这副奇怪的样貌，他怎能认得出我？”
那人笑道：“你怎能知道他认不出你？”
”我如今成了这副模样，相貌平平也就罢了，还如此怪异。我前世容颜已丝毫没了踪迹。我倒要问你，如何寻得？“
”姑娘执念而已。世事无常，何必太过执着？该放下了。所谓‘欲得狂风，徐来清风。欲得清风，袭来暴雨。欲得佳人，闻听喜讯，凡事难料，何必强求？’“
辰月听的入迷，她不知那女子尖利的呼喊从何而来，却让她久久不能平静。
四周一片死寂，那女子、那远方飘来之声竟皆一下子不见了踪迹，仿佛从未出现过。
”许是这梦要结束了。“辰月虽觉得这梦蹊跷阴寒，但是也觉得好奇，好奇那个女子，好奇她口中的那个人，好奇她前世的经历。她字字句句传达出来的撕心裂肺，压抑绝望，让辰月隐隐约约觉得替她难过。
正想着，笼罩在她周围的黑暗被狠狠撕开了一道口子，一束耀目的强光直射而入，宛如一把利剑，穿射进辰月的心房，周围越来越嘈杂，车水马龙，人声鼎沸，不绝于耳。
辰月欲睁眼，只是那光太刺目，惹得她直流眼泪。
光渐渐隐去，一转眼满目繁华，辰月定睛一看，竟到了从未见过的陌生之地。络绎不绝的车辆，摩肩接踵的人，这里为何这么多人？只见街上到处都是身着纨裤，腰佩宝玉达官贵人，他们脚步匆匆，都赶往了一个地方——浮花楼。
从外边看，那浮花金雕玉砌，精致典雅，有宛若空中楼阁，有淡淡水流琴声趟过路过这里的每个人的耳际。无钱无势之人是万万不敢上前一步的，只是尽管这样，也要不远万里来此。只为可以有幸来此一睹暮烟的芳容。
暮烟是美女如云的浮花楼的招牌，传说她容貌美的惊人，且有着仙人之貌。只要你看见她的脸，凡尘俗世便会立马忘得一干二净。只是因为她的容貌害死过许多人，只得终日掩面见人，所以至今，只有极少的人看过她本来面貌，那些有幸看过的，也不远千里追随她来到京城的风尘之地，仿若着了魔一般。懵懂少年誓今生不娶，已婚之人誓此生不会再爱他人。
暮烟本就是薄情女子，对那些苦心追求她的痴情之人自然毫不动心，看到了也只是轻轻瞥一眼，从不留情。只是那些男子也从不肯责怪她，反而更加倾慕于她。
在这个美女云集，被世人称为“天下美女皆有之”的青楼，暮烟的花魁地位从来没有被撼动过，只是暮烟从不许姑婆封她为花魁。难免有心高气傲的女子不服气找姑婆理论一番，说暮烟连面目都不敢让人看见，只怕是徒有虚名罢了。姑婆也不说什么，只是请暮烟将面纱轻轻取下，暮烟虽觉得无聊可笑，但是自认为女子说的有道理，也就照做了，女子看罢，不由自惭形秽，不敢再说什么，反倒感激暮烟常年掩面，给她们一条活路。
暮烟什么也不说，只是浅笑。世上能让她不顾一切就相随的人没有出现而已。
只是出现了，怕是也只能遥遥相望。
到了暮烟弹奏表演的时候，这时候总是像逢年过节一样，浮花楼挤满了人，大多是京城名门。暮烟浅步上台，面纱依旧，纱下的表情是笑是恼，只有暮烟自己知道。
她微微前倾，接过侍女小翠手上端拿的素琴，纤纤玉手随意划过，高山流水般的声音便从指尖一溜而过，顿时心中杂念妄想全都一泻千里，融于波涛的江水，滚滚离去。再一抬手，便是千山万水，千军万马，奔腾狂啸只见，又是刀光剑影一般的激烈紧张。连那从未上过战场的书生怕是也要满腔热枕，欲要弃笔从戎了。
正在这激烈角逐之时，琴声嘎然而止。仿佛今日又将是一场没有结局的战争了。人们微微叹息，遗憾今日又要睡不着觉，苦思冥想一番了。
论琴艺，暮烟无人能及；论相貌，暮烟倾国倾城；论才智，暮烟冰雪聪明。要说女子无才便是德，这句话放在暮烟身上，绝对行不通。
“此曲只应天上有，此仙定从天界来。”
一位席间的文人不禁叹道，这般传奇的女子，怎会有男人不爱只叹自己才疏学浅，貌不惊人，无脸接近她，只得在这青楼之中暗窥美人，无缘邂逅。
暮烟听了，也不动容，微微低眉，算是回应文人的称赞。
暮烟的身材不纤弱，也不是杨贵妃的雍容富态，不胖不瘦，但是婀娜多姿，体态动人。一对丰满的酥胸束在红色裙摆之中，若隐若现，乌发铺在白皙香艳的美背之上，透过红纱，她修长而白皙的美腿极其迷人，仿佛下一秒就能勾走你的魂。这些已是美到了极致，真不知，她的容貌还要如何去祸害这世间的男儿。
也不知，这千千万万垂涎她美色的男儿中，她能看上那一人。若是谁被她看上，那便是要与天下的男人作对了。
暮烟将琴递给小翠，本该曲终人散，可在座的人丝毫没有离席之意，而是将目光投落在她的身上，暮烟的举手投足之间，便勾勒出一幅极美的画卷。旁侧眉目如画的女子也早已失了颜色，却也甘当绿叶陪衬，毕竟暮烟姑娘一向清新雅致，不喜与她们争奇斗艳，上来演奏也是个人主意：一来为了报答姑婆的收留之恩，二来弹琴本就是自己心爱之业，想要在众多宾客之中寻得一两个知己，切磋琴艺。无奈多年已去，她依旧只是一个孤独的琴者，众人依旧只是众人而已，连听者恐怕都算不上，她又怎会等得到钟子期呢？
若是此生无人能懂，孤老也是一种选择。
暮烟缓步下台，席间敞衣侧卧的富家子弟不由得束紧衣服，收敛淫笑，端正坐姿。并非是为了单纯留得好印象，而是觉得自己那放荡的举止不配看暮烟姑娘的那一眼。暮烟倒也不在意，她莞尔一笑，飘然离去。
满座宾客留恋于此，久久不愿走开。
珠帘之后，见暮烟来了，姑婆赶忙迎过去，堆了满脸的谄笑，说到：“有家少爷约姑娘。”
暮烟蹙眉，每日都有这些纨绔子弟以什么切磋琴艺的借口趁机接近她，对于此，她早已厌倦。
“我知道你不愿意，只是你连见都没有见过，就要拒绝，会不会太轻率了点？“
“姑婆，我知道，你一向待暮烟不薄。浮花楼的老规定，所有女子都必须伺房，您特许我不用。暮烟感恩，所以才抛头露面，弹唱卖艺。只是暮烟实在不愿再惹人注意了，若是招来祸患，暮烟倒是没什么，只是怕连累了“
姑婆虽是贪图利益的人，但要说有没有什么人让她心里在意的，那定是暮烟了。人生得美，女人也会不吝喜欢之情，再加上难得的好脾性，更是惹人怜爱。所以她赶忙说道：”说什么连累，你还真是将我当外人了，若是日后再这样说，我怕是要难过得要死。我和你说这些话，只是因为这家少爷可不是一般的人，若说这世上有哪一人配得上你，定是他。“
姑婆说话向来喜欢夸大，可是夸张了这么多，还是头一次。她难免好奇：”什么人，这么得姑婆喜爱？“
”要说京城才子，他说第二，没人敢说第一；要说京城俊男，他说第二，无人敢称第一；要说京城富豪，他说第二，没人敢说第一。只是此人向来醉心政务，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很少接触红尘俗事，故而之前我从未与你提过他。“
暮烟微微发笑，她反问姑婆：”既然不喜俗事，又怎会看上我这个俗人呢？“
”京城里谁不知道，暮烟姑娘虽身处红尘，可向来不染凡尘，姑娘琴艺又是京城第一，如此，岂是俗人？既是这样，他是男人，又是一个自命清高的少爷，自然会好奇。“
”若他对我有意，何不直接来找我，非得拐弯抹角托姑婆找我？“
”这便是他与寻常男子的不同。既钟情于你，又厌恶我这满是烟花俗气的青楼。“
“还挺自命清高。他是哪家公子？”
“当朝宰相之子，厉亦凌。”
暮烟眼眸微动，她松了口：“明日，让他来离阁见我。“
姑婆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好一会儿她才说道：”好好好，我这就安排。“
暮烟浅吟诗歌，突然眼含清泪，眼眸一阵波澜后，她狠心咬了咬手指，竟渗出鲜血。
远处有人高歌：“红尘乃劫，不破枉一生。情缘乃难，不断荒一世。红尘滚滚，一生尽浮沉。情缘深重，一世难解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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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名叫“沐汐”的妖媚女子身上有她记忆中的味道，记忆中这缕味道不是单调的，也不是清晰的，也不是确定的，只是这记忆是一个人，是很多人，是那几个人。
沐汐随风摆起的红纱，她回眸的一瞥，以及她那难解的笑靥，一定在哪里出现过。
莫非是那往日不曾被自己记住过的梦境？
想到娘亲不准自己再贪睡，她赶忙打断自己绵延不绝的疑问：想不出答案的问题，想再久，也终究无果，反而是徒增烦恼罢了。
她合上眼睛，却感觉眼睛被封住一般，再也睁不开了，就连自己刚刚还可以随意翻动的身体，此刻也丝毫不可动弹。如履薄冰，如临深渊也。她心里忐忑不安，只觉无力和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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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着又从另一畔传来：“那只是昙花一现，用来蒙蔽世俗的眼。”声音撼天动地，仿佛是在山谷里荡起的回音，空旷之中的波纹，回荡在凡人的心间。
那音刚落，女子便忿忿不平地高声呼喊道：“凭何夺走我原来容貌？”说着，女子的声音变得微小，像是自言自语，“我如今相貌如此平庸，他怎会认得我？我熬过那么多暗无天日的日子，不就是为了他一个，可如今我什么都不一样了，我的眼睛，他最喜欢我的眼睛了。”说道这里，她又提高了声量，“还我！”
听到女子这般说，对方竟也毫不诧异，反而略带笑意地说：“我可把它赐给每一个女子，可有人将它蒙上了灰，怕是拂也拂不干净。”
女子狂笑，着魔般的高呼，笑着笑着，竟开始嚎啕大哭，她带着哭腔地纵情高喊道：“真是绝情至极哪！四十万个日日夜夜，漫无边际的时间里，我摸索着，寻着，等着，只是为了一个人而已，一个人也不行吗？如今给了我这样一副难看的皮囊!倒不如，倒不如夺了我这孤魂，我宁可不要来世。我这副奇怪的样貌，他怎能认得出我？”
那人笑道：“你怎能知道他认不出你？”
”我如今成了这副模样，相貌平平也就罢了，还如此怪异。我前世容颜已丝毫没了踪迹。我倒要问你，如何寻得？“
”姑娘执念而已。世事无常，何必太过执着？该放下了。所谓‘欲得狂风，徐来清风。欲得清风，袭来暴雨。欲得佳人，闻听喜讯，凡事难料，何必强求？’“
辰月听的入迷，她不知那女子尖利的呼喊从何而来，却让她久久不能平静。
四周一片死寂，那女子、那远方飘来之声竟皆一下子不见了踪迹，仿佛从未出现过。
”许是这梦要结束了。“辰月虽觉得这梦蹊跷阴寒，但是也觉得好奇，好奇那个女子，好奇她口中的那个人，好奇她前世的经历。她字字句句传达出来的撕心裂肺，压抑绝望，让辰月隐隐约约觉得替她难过。
正想着，笼罩在她周围的黑暗被狠狠撕开了一道口子，一束耀目的强光直射而入，宛如一把利剑，穿射进辰月的心房，周围越来越嘈杂，车水马龙，人声鼎沸，不绝于耳。
辰月欲睁眼，只是那光太刺目，惹得她直流眼泪。
光渐渐隐去，一转眼满目繁华，辰月定睛一看，竟到了从未见过的陌生之地。络绎不绝的车辆，摩肩接踵的人，这里为何这么多人？只见街上到处都是身着纨裤，腰佩宝玉达官贵人，他们脚步匆匆，都赶往了一个地方——浮花楼。
从外边看，那浮花金雕玉砌，精致典雅，有宛若空中楼阁，有淡淡水流琴声趟过路过这里的每个人的耳际。无钱无势之人是万万不敢上前一步的，只是尽管这样，也要不远万里来此。只为可以有幸来此一睹暮烟的芳容。
暮烟是美女如云的浮花楼的招牌，传说她容貌美的惊人，且有着仙人之貌。只要你看见她的脸，凡尘俗世便会立马忘得一干二净。只是因为她的容貌害死过许多人，只得终日掩面见人，所以至今，只有极少的人看过她本来面貌，那些有幸看过的，也不远千里追随她来到京城的风尘之地，仿若着了魔一般。懵懂少年誓今生不娶，已婚之人誓此生不会再爱他人。
暮烟本就是薄情女子，对那些苦心追求她的痴情之人自然毫不动心，看到了也只是轻轻瞥一眼，从不留情。只是那些男子也从不肯责怪她，反而更加倾慕于她。
在这个美女云集，被世人称为“天下美女皆有之”的青楼，暮烟的花魁地位从来没有被撼动过，只是暮烟从不许姑婆封她为花魁。难免有心高气傲的女子不服气找姑婆理论一番，说暮烟连面目都不敢让人看见，只怕是徒有虚名罢了。姑婆也不说什么，只是请暮烟将面纱轻轻取下，暮烟虽觉得无聊可笑，但是自认为女子说的有道理，也就照做了，女子看罢，不由自惭形秽，不敢再说什么，反倒感激暮烟常年掩面，给她们一条活路。
暮烟什么也不说，只是浅笑。世上能让她不顾一切就相随的人没有出现而已。
只是出现了，怕是也只能遥遥相望。
到了暮烟弹奏表演的时候，这时候总是像逢年过节一样，浮花楼挤满了人，大多是京城名门。暮烟浅步上台，面纱依旧，纱下的表情是笑是恼，只有暮烟自己知道。
她微微前倾，接过侍女小翠手上端拿的素琴，纤纤玉手随意划过，高山流水般的声音便从指尖一溜而过，顿时心中杂念妄想全都一泻千里，融于波涛的江水，滚滚离去。再一抬手，便是千山万水，千军万马，奔腾狂啸只见，又是刀光剑影一般的激烈紧张。连那从未上过战场的书生怕是也要满腔热枕，欲要弃笔从戎了。
正在这激烈角逐之时，琴声嘎然而止。仿佛今日又将是一场没有结局的战争了。人们微微叹息，遗憾今日又要睡不着觉，苦思冥想一番了。
论琴艺，暮烟无人能及；论相貌，暮烟倾国倾城；论才智，暮烟冰雪聪明。要说女子无才便是德，这句话放在暮烟身上，绝对行不通。
“此曲只应天上有，此仙定从天界来。”
一位席间的文人不禁叹道，这般传奇的女子，怎会有男人不爱只叹自己才疏学浅，貌不惊人，无脸接近她，只得在这青楼之中暗窥美人，无缘邂逅。
暮烟听了，也不动容，微微低眉，算是回应文人的称赞。
暮烟的身材不纤弱，也不是杨贵妃的雍容富态，不胖不瘦，但是婀娜多姿，体态动人。一对丰满的酥胸束在红色裙摆之中，若隐若现，乌发铺在白皙香艳的美背之上，透过红纱，她修长而白皙的美腿极其迷人，仿佛下一秒就能勾走你的魂。这些已是美到了极致，真不知，她的容貌还要如何去祸害这世间的男儿。
也不知，这千千万万垂涎她美色的男儿中，她能看上那一人。若是谁被她看上，那便是要与天下的男人作对了。
暮烟将琴递给小翠，本该曲终人散，可在座的人丝毫没有离席之意，而是将目光投落在她的身上，暮烟的举手投足之间，便勾勒出一幅极美的画卷。旁侧眉目如画的女子也早已失了颜色，却也甘当绿叶陪衬，毕竟暮烟姑娘一向清新雅致，不喜与她们争奇斗艳，上来演奏也是个人主意：一来为了报答姑婆的收留之恩，二来弹琴本就是自己心爱之业，想要在众多宾客之中寻得一两个知己，切磋琴艺。无奈多年已去，她依旧只是一个孤独的琴者，众人依旧只是众人而已，连听者恐怕都算不上，她又怎会等得到钟子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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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烟缓步下台，席间敞衣侧卧的富家子弟不由得束紧衣服，收敛淫笑，端正坐姿。并非是为了单纯留得好印象，而是觉得自己那放荡的举止不配看暮烟姑娘的那一眼。暮烟倒也不在意，她莞尔一笑，飘然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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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婆，我知道，你一向待暮烟不薄。浮花楼的老规定，所有女子都必须伺房，您特许我不用。暮烟感恩，所以才抛头露面，弹唱卖艺。只是暮烟实在不愿再惹人注意了，若是招来祸患，暮烟倒是没什么，只是怕连累了“
姑婆虽是贪图利益的人，但要说有没有什么人让她心里在意的，那定是暮烟了。人生得美，女人也会不吝喜欢之情，再加上难得的好脾性，更是惹人怜爱。所以她赶忙说道：”说什么连累，你还真是将我当外人了，若是日后再这样说，我怕是要难过得要死。我和你说这些话，只是因为这家少爷可不是一般的人，若说这世上有哪一人配得上你，定是他。“
姑婆说话向来喜欢夸大，可是夸张了这么多，还是头一次。她难免好奇：”什么人，这么得姑婆喜爱？“
”要说京城才子，他说第二，没人敢说第一；要说京城俊男，他说第二，无人敢称第一；要说京城富豪，他说第二，没人敢说第一。只是此人向来醉心政务，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很少接触红尘俗事，故而之前我从未与你提过他。“
暮烟微微发笑，她反问姑婆：”既然不喜俗事，又怎会看上我这个俗人呢？“
”京城里谁不知道，暮烟姑娘虽身处红尘，可向来不染凡尘，姑娘琴艺又是京城第一，如此，岂是俗人？既是这样，他是男人，又是一个自命清高的少爷，自然会好奇。“
”若他对我有意，何不直接来找我，非得拐弯抹角托姑婆找我？“
”这便是他与寻常男子的不同。既钟情于你，又厌恶我这满是烟花俗气的青楼。“
“还挺自命清高。他是哪家公子？”
“当朝宰相之子，厉亦凌。”
暮烟眼眸微动，她松了口：“明日，让他来离阁见我。“
姑婆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好一会儿她才说道：”好好好，我这就安排。“
暮烟浅吟诗歌，突然眼含清泪，眼眸一阵波澜后，她狠心咬了咬手指，竟渗出鲜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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