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四话 颜如许，色倾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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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再没有在人群中看见一抹熟悉的黑色身影，我以为，一切不过是一场错觉。
直到喜宴结束，我与安宸一直都是人们津津乐道的话题。
下午基本没我什么事情，表哥搂着媳妇忙于应酬余下的宾客，二姑家里还住着一些尚未来得及走的八荒众亲，我偏生小时候也不怎么与这些亲眷走动，于是盘算着下一步该作何打算。
办喜宴的酒店离二姑家不远不近，反正也无聊，我欲打算走着回去。
虎子哥他们一众青皮小子们在后头怂恿着安宸，“夫人都走了，还不快追啊！”
我回头看看安宸，然后说，“你别听他们胡说八道。”
彼时，他正站在台阶上目送我离开，与我相遇一臂之遥，后面不知是哪个厮手爪子欠儿欠儿地推了他一把，安宸没站稳，一下子扑在了我的身上，我却因为他骤然趴下来的力道而身子一个踉跄险些跌倒。
是安宸反应快，抱着我转了一个圈，我们才双双立住了。
“欧~欧……”
那帮家伙又在起哄。
忽然不知是谁喊了声，“哎呦我靠，真特么的帅。”
“我去！悍马h1，真牛x。”
“这谁的车啊？怎么没见过呢？。”
“外地牌子，辽字当头呢！”
我条件反射似地回头，待看到那辆车，和车子里的人的时候，忽然，下意识地一把推开身边的安宸。
他来了。
他居然来了？
他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一连串的疑问，皆被心中惊愕的喜悦代替。那种无法言喻的惊喜，足以让余生的每个回忆瞬间，都绽满绚烂的烟花，美丽，璀璨。却，那么易碎。
此时，车里的人，慢慢打开车门，走了下来。
这世上总有那么一种人，无需刻意地表现什么，仿佛与生俱来就带有那么强大的气场，只要有他在，所有人，全部不觉间化成了背影墙。
颜如许，色倾城，也不过如斯。
阳光照的一身神秘的黑衣熠熠生辉，墨色的太阳镜的遮掩下，隐藏了大半的表情，饶是这样，我也不难猜出他隐隐压抑着的怒气，仿佛随时都在蓄势待发。
慢慢地朝他走了过去，想说点什么，又觉得无从说起。
“怎么？几日不见，不认识了吗？”
楚少年，他通常都是一个极为冷静和理智的人，如今说着这般孩子气似的话，我不难猜出，之前礼堂上的互动，定是被他都瞧了去。
怪不得之前有阵子人群忽然热闹了起来，该是他那辆落在我眼里无比蠢笨的座驾在这样的镇子里比较稀奇之故，引得人群哗然。
那么此时此刻，他这般的口气和嘴脸，我可不可以脑补成是醋坛子翻了？
我不着痕迹地避开他的注视，问，“你怎么来了？”
“你觉得呢？”
他越是这样，我反倒越是高兴，这，是不是足以证明，他是在乎的？
“我觉得你还是带我走吧~现在，马上，然后，我会乖乖听话，这样，行不行？”
也许是见我放聪明了，楚少年什么都没说，平静地打开了车门。
我正欲上车之际，身后的不知是谁一声疾呼，喊了声“安宸！”
回头，只见安宸捂着腹部忽然栽倒在地，额上滚着大颗大颗的汗珠，脸色顷刻间煞白，若不是有人扶着，怕是早已经倒在了地上。
那时也没多想，眼见着安宸倒地，我火速冲了过去，蹲在地上急切道：“安宸，你怎么了呀？没事吧！”
他似极力的忍着痛苦的样子，咬着牙拍拍我的肩膀，“没事。无关紧要的。”
拍在我的肩膀上的手，还肿的老高，上面清晰的两颗牙印，看到，我就忍不住内疚。
那个多事之秋的2009年啊，发生了太多匪夷所思的事情。
安宸突发急症倒地，样子极是痛苦，昨日里还因为我被蛇咬了一口，而今看他这样，我无法做到袖手旁观一走了之。
就是那日，我认识了他的妹妹安然，她说，哥哥一直有轻度胃炎，平日最吃不得酸。
我想安然一定是个善良的姑娘，因为它只说到这里，就顿住了，没有再说下去。
我觉得我更像个罪人，或者是罪魁祸首。
楚少年并没有表现出什么异样，甚至平静的毫无表情，他衣冠楚楚的站在我的身后，只问了一句：“你走不走？”
我忽然间有些十分不解，甚至为楚少年的冷漠而感到生气，为什么他就能无动于衷呢？难道他不应该在此刻及时打开车门送安宸去医院吗？
仅仅是半分钟的犹疑，那个风云一样的男子便打开了自己的车门，迅速地发动引擎，他的眼神黑暗而幽冷，对上他冰冷的视线的那一刹，我果断地转头，扶着安宸，催促虎子哥还不快点找车来。
身后的车子，忽然猛地倒退，一个急转加上急刹，发出了刺耳的声音。随后，疾驰远走，很快消失在长街尽头。
我忽然茫然地站起身，跑到了街边，但是已经晚了，我什么都看不到。哪怕只是一个离去的背影，都消失了。直觉告诉我，今日他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再回头了。那个像云一样的男子，真的走了……
安宸确是因为喝了太多的醋诱发了急性胃炎，出于良心上的过意不去，接下来的两天内我一直呆在医院里和安然一起照顾他。不知是刻意还是怎么，只要有我在，他的父母家人总会刻意地躲出去，我也只好无奈置之。
安然是个可爱的小姑娘，还在读初中，她总是欢欢喜喜十分热络的叫我姐姐，偶尔给我讲讲安宸小时候的事情时，还会状似遗憾的说，“姐姐要是在就好了，那样，你就会和哥哥一起长大。”
我们坐在医院走廊的长椅上，我在给安宸削苹果，长长的果皮连在一起，一圈一圈的不断下垂，我问安然，“为什么要和安宸一起长大呢？”
安然转了转乌黑的大眼睛，蹙眉说：“难道姐姐不想和我们一起长大吗？有哥哥，还有大风和虎子他们，很热闹的。”
我笑笑，没再搭话。
我多想啊，和三五好友，携手长大，有安定的归属，一起眷恋安宁的故乡。
当你们习惯了温暖的家庭，我已经适应了四处漂泊。
归结起来，这都是命，无需做多遑论。
我将削好的苹果递给安宸时，才忽然想起医生的叮嘱，他这几天是不能吃水果的。
其实归来的性子，表面上大大咧咧，实则是最心细如尘的那一个。何况在服务行业做久了的人，再大咧的性子，也该磨细致了。我承认此刻我就是那个身在曹营心在汉的关二爷，虽然人在这里照顾安宸，但心已经飞回了y市那个古香古色的办公室。
“怎么又不给吃了，我可都等了半天了。”安宸见我倏然将苹果拿回，苍白的唇角露出一抹温和的笑意，打趣说。
我的失误和魂不守舍他一定是知道的，他那么聪明，可他和安然一样，什么都不说。
于是我倒了杯温水，递给他，说，“抱歉，忘记了你现在不宜吃水果。”
“说到这，我就忍不住要说话了，你明知自己胃不好还去喝醋？傻吗？什么交杯酒，是不是他们端过来一杯鹤顶红你也喝？”
安宸没心没肺地竟然还笑，他说，“我那是绅士，是风度，谁叫你是女人了呢？”
他那意思是，男人就该有个爷们儿的样子，就该为了女人两肋插刀还插的义无反顾无怨无悔。
我说：“安宸，就你这风流性子，早晚都会吃亏的。”
安宸听我这么一说，微微缄默，而后叹说：“归来，你不应该对每个人都加以那么重的防备心。”
他的这句话，是别有深意的。是的，我一直在企图拼命绕开所有与他相关的热络，我把那些解读成朋友，友谊，或者安宸就是那副与生俱来的秉性。
聪明如他，什么都能看得透，话只说七分，不伤人，不点破。
可是安宸，你那么聪明，有没有看明白，我其实并没有那么傻。
你能不顾一切地帮我抓走那条蛇，你从来不像其他人一样地出言相逗，或者像个痞子一样的吹口哨撩闲，你在我面前的一举一动仿佛都是深思熟虑加工过的，你那么小心翼翼地对待，不过是因为我于你而言是不同的对吧？
所以当楚少年的车出现在礼堂门外，当那个人走到了大堂之内，当他的目光聚焦在台上的我身上的时候，我想你是最明白的那一个。因这，才有接下来的那场借位似的“接吻”和交杯酒事件。
聪明如安宸，你怎会被一起长大的发小轻易就算计的不知所措乖乖就范呢？我只佩服你能将一切的分寸把握的那么好，既达到了目的，又没辱没了谦谦君子的形象。
安宸，我什么都知道，却仍然若无其事地配合了你，仅仅是为了对得起你手上的伤口，如果是一条毒蛇，可能代价会更惨重些。为这，我终究败给了心软。
“归来，你不用非得跟我耗在这里，你看，我手上的伤已经消肿了，本就不是什么大事，如果你还是心里过意不去，那这两日来的悉心照顾，我也很感激，这样，我们就算扯平了吧。”
我看着他能亮进人心魄的眼睛，忽然觉得心里凉凉。
安宸呀安宸，你什么时候能装一回傻，不再把所有事情都点破的同时还要用上一种最无辜的眼神，让人看见忍不住惆怅的目光？
许多许多年后，我终于理解了当时的安宸，有多么的傻。因为那时，我也变成了和他一样的傻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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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再没有在人群中看见一抹熟悉的黑色身影，我以为，一切不过是一场错觉。
直到喜宴结束，我与安宸一直都是人们津津乐道的话题。
下午基本没我什么事情，表哥搂着媳妇忙于应酬余下的宾客，二姑家里还住着一些尚未来得及走的八荒众亲，我偏生小时候也不怎么与这些亲眷走动，于是盘算着下一步该作何打算。
办喜宴的酒店离二姑家不远不近，反正也无聊，我欲打算走着回去。
虎子哥他们一众青皮小子们在后头怂恿着安宸，“夫人都走了，还不快追啊！”
我回头看看安宸，然后说，“你别听他们胡说八道。”
彼时，他正站在台阶上目送我离开，与我相遇一臂之遥，后面不知是哪个厮手爪子欠儿欠儿地推了他一把，安宸没站稳，一下子扑在了我的身上，我却因为他骤然趴下来的力道而身子一个踉跄险些跌倒。
是安宸反应快，抱着我转了一个圈，我们才双双立住了。
“欧~欧……”
那帮家伙又在起哄。
忽然不知是谁喊了声，“哎呦我靠，真特么的帅。”
“我去！悍马h1，真牛x。”
“这谁的车啊？怎么没见过呢？。”
“外地牌子，辽字当头呢！”
我条件反射似地回头，待看到那辆车，和车子里的人的时候，忽然，下意识地一把推开身边的安宸。
他来了。
他居然来了？
他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一连串的疑问，皆被心中惊愕的喜悦代替。那种无法言喻的惊喜，足以让余生的每个回忆瞬间，都绽满绚烂的烟花，美丽，璀璨。却，那么易碎。
此时，车里的人，慢慢打开车门，走了下来。
这世上总有那么一种人，无需刻意地表现什么，仿佛与生俱来就带有那么强大的气场，只要有他在，所有人，全部不觉间化成了背影墙。
颜如许，色倾城，也不过如斯。
阳光照的一身神秘的黑衣熠熠生辉，墨色的太阳镜的遮掩下，隐藏了大半的表情，饶是这样，我也不难猜出他隐隐压抑着的怒气，仿佛随时都在蓄势待发。
慢慢地朝他走了过去，想说点什么，又觉得无从说起。
“怎么？几日不见，不认识了吗？”
楚少年，他通常都是一个极为冷静和理智的人，如今说着这般孩子气似的话，我不难猜出，之前礼堂上的互动，定是被他都瞧了去。
怪不得之前有阵子人群忽然热闹了起来，该是他那辆落在我眼里无比蠢笨的座驾在这样的镇子里比较稀奇之故，引得人群哗然。
那么此时此刻，他这般的口气和嘴脸，我可不可以脑补成是醋坛子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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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觉得呢？”
他越是这样，我反倒越是高兴，这，是不是足以证明，他是在乎的？
“我觉得你还是带我走吧~现在，马上，然后，我会乖乖听话，这样，行不行？”
也许是见我放聪明了，楚少年什么都没说，平静地打开了车门。
我正欲上车之际，身后的不知是谁一声疾呼，喊了声“安宸！”
回头，只见安宸捂着腹部忽然栽倒在地，额上滚着大颗大颗的汗珠，脸色顷刻间煞白，若不是有人扶着，怕是早已经倒在了地上。
那时也没多想，眼见着安宸倒地，我火速冲了过去，蹲在地上急切道：“安宸，你怎么了呀？没事吧！”
他似极力的忍着痛苦的样子，咬着牙拍拍我的肩膀，“没事。无关紧要的。”
拍在我的肩膀上的手，还肿的老高，上面清晰的两颗牙印，看到，我就忍不住内疚。
那个多事之秋的2009年啊，发生了太多匪夷所思的事情。
安宸突发急症倒地，样子极是痛苦，昨日里还因为我被蛇咬了一口，而今看他这样，我无法做到袖手旁观一走了之。
就是那日，我认识了他的妹妹安然，她说，哥哥一直有轻度胃炎，平日最吃不得酸。
我想安然一定是个善良的姑娘，因为它只说到这里，就顿住了，没有再说下去。
我觉得我更像个罪人，或者是罪魁祸首。
楚少年并没有表现出什么异样，甚至平静的毫无表情，他衣冠楚楚的站在我的身后，只问了一句：“你走不走？”
我忽然间有些十分不解，甚至为楚少年的冷漠而感到生气，为什么他就能无动于衷呢？难道他不应该在此刻及时打开车门送安宸去医院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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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宸确是因为喝了太多的醋诱发了急性胃炎，出于良心上的过意不去，接下来的两天内我一直呆在医院里和安然一起照顾他。不知是刻意还是怎么，只要有我在，他的父母家人总会刻意地躲出去，我也只好无奈置之。
安然是个可爱的小姑娘，还在读初中，她总是欢欢喜喜十分热络的叫我姐姐，偶尔给我讲讲安宸小时候的事情时，还会状似遗憾的说，“姐姐要是在就好了，那样，你就会和哥哥一起长大。”
我们坐在医院走廊的长椅上，我在给安宸削苹果，长长的果皮连在一起，一圈一圈的不断下垂，我问安然，“为什么要和安宸一起长大呢？”
安然转了转乌黑的大眼睛，蹙眉说：“难道姐姐不想和我们一起长大吗？有哥哥，还有大风和虎子他们，很热闹的。”
我笑笑，没再搭话。
我多想啊，和三五好友，携手长大，有安定的归属，一起眷恋安宁的故乡。
当你们习惯了温暖的家庭，我已经适应了四处漂泊。
归结起来，这都是命，无需做多遑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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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归来的性子，表面上大大咧咧，实则是最心细如尘的那一个。何况在服务行业做久了的人，再大咧的性子，也该磨细致了。我承认此刻我就是那个身在曹营心在汉的关二爷，虽然人在这里照顾安宸，但心已经飞回了y市那个古香古色的办公室。
“怎么又不给吃了，我可都等了半天了。”安宸见我倏然将苹果拿回，苍白的唇角露出一抹温和的笑意，打趣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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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我倒了杯温水，递给他，说，“抱歉，忘记了你现在不宜吃水果。”
“说到这，我就忍不住要说话了，你明知自己胃不好还去喝醋？傻吗？什么交杯酒，是不是他们端过来一杯鹤顶红你也喝？”
安宸没心没肺地竟然还笑，他说，“我那是绅士，是风度，谁叫你是女人了呢？”
他那意思是，男人就该有个爷们儿的样子，就该为了女人两肋插刀还插的义无反顾无怨无悔。
我说：“安宸，就你这风流性子，早晚都会吃亏的。”
安宸听我这么一说，微微缄默，而后叹说：“归来，你不应该对每个人都加以那么重的防备心。”
他的这句话，是别有深意的。是的，我一直在企图拼命绕开所有与他相关的热络，我把那些解读成朋友，友谊，或者安宸就是那副与生俱来的秉性。
聪明如他，什么都能看得透，话只说七分，不伤人，不点破。
可是安宸，你那么聪明，有没有看明白，我其实并没有那么傻。
你能不顾一切地帮我抓走那条蛇，你从来不像其他人一样地出言相逗，或者像个痞子一样的吹口哨撩闲，你在我面前的一举一动仿佛都是深思熟虑加工过的，你那么小心翼翼地对待，不过是因为我于你而言是不同的对吧？
所以当楚少年的车出现在礼堂门外，当那个人走到了大堂之内，当他的目光聚焦在台上的我身上的时候，我想你是最明白的那一个。因这，才有接下来的那场借位似的“接吻”和交杯酒事件。
聪明如安宸，你怎会被一起长大的发小轻易就算计的不知所措乖乖就范呢？我只佩服你能将一切的分寸把握的那么好，既达到了目的，又没辱没了谦谦君子的形象。
安宸，我什么都知道，却仍然若无其事地配合了你，仅仅是为了对得起你手上的伤口，如果是一条毒蛇，可能代价会更惨重些。为这，我终究败给了心软。
“归来，你不用非得跟我耗在这里，你看，我手上的伤已经消肿了，本就不是什么大事，如果你还是心里过意不去，那这两日来的悉心照顾，我也很感激，这样，我们就算扯平了吧。”
我看着他能亮进人心魄的眼睛，忽然觉得心里凉凉。
安宸呀安宸，你什么时候能装一回傻，不再把所有事情都点破的同时还要用上一种最无辜的眼神，让人看见忍不住惆怅的目光？
许多许多年后，我终于理解了当时的安宸，有多么的傻。因为那时，我也变成了和他一样的傻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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