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海棠，女儿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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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行到公主府，慕浅若扶着清零下车回府，才走了没几步，忽的转身，却见马车侧面的窗被打开，
他冲她微微颔首，眉眼间带了笑意，“回去吧。”他说。
慕浅若微微愣了愣，然后亦是颔首，回他一笑。
秋风微凉，吹起了她额间碎发，她眉眼弯弯。
正如那个阳光明媚的午后，假山后他被痛苦席卷，遇到了尚且年幼的她，他想也不想的攥她的手腕，他哀求她，“别叫人”
以及，不要走。
别叫人，别叫人发现我如此的狼狈。
不要走，不要抛下我。
她似乎听到了他的心思一般。
她果真没有走。
他感觉到自己的手被被另一双手攥住，他听到有个柔软干净的声音在他耳边轻轻的说话。
疼痛渐渐平息，她离开了。
他知道这种痛苦过不久后还是会继续，但他并不害怕。
他手心里躺着一块玉佩，是那个小姑娘临走前放在他手里的。
他细细磨搓着这块玉佩，触手生温，是块好玉。他仔仔细细看了又看，在玉佩的背面有着四个小字：
鸾鸣凤易。
他听家里的下人提起过，当今帝后的定情信物是一对玉佩，名曰鸾凤。
帝后将这对玉佩给了他们的小女儿无忧公主做了生辰贺礼。
皇帝甚至还言明，若女儿将玉佩给了谁，谁便是公主的驸马。
原来，那个小姑娘，竟是当今天子的小女儿无忧公主吗？他想。
无忧无忧，听起来真是美好，只是美好的事物恰恰是最容易破灭的。
宣辰十二年，文华皇后薨。
无忧公主再也不能无忧。
那段时间整个皇城都弥漫着一丝诡异得气氛。
除太子外的皇子陆续封王开府，甚至离京。
他想，她也快要离开了吧。
果然，不久以后她便以去泰山祈福的名义离开了奉京。
传出消息的那天夜里，他立在月下，手中握着那枚玉佩，
若世事无常扰了你笑靥如花的模样，
那么我拼命护你一生无忧又何妨？
这两句话他忘了是从何处听来的，但却应了他心中所想。
…………
慕浅若回了公主府，歇了片刻，倒没有在公主府住下，反而叫了人备车回宫。
入了宫，慕浅若没有先回明鸾阁，倒是先去了乾元宫。彼时慕霆闫正在用膳，听了汪仁禀报，便也放下筷子，让她进来。
慕浅若进了门，对着慕霆闫行了一礼：
“儿臣见过父皇。”
慕霆闫摆摆手让她起来，又问她是否用过膳食，见慕浅若摇摇头，遂唤了宫人添了碗筷，让她过来一起用膳。
慕浅若应了声“诺”便也坐到慕霆闫对面，拿了筷子用膳。
一顿膳食用完，唤了宫人叫饭桌撤下。慕霆闫这才有空和女儿说话。
“阿宁近日在宫外玩的可还开心？”慕霆闫问道。
慕浅若这几日除了带着沈卿墨去师父那儿根本就没出过府，见慕霆闫问起便也笑着答道：
“自然，在宫中住的久了，偶尔出去看看都觉得新奇不已。”
慕霆闫点了点头，状似随意的问道：“左相曾到过你府上？”
慕浅若愣了一下片刻后又释然，此事她又没闭着旁人，慕霆闫会知道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况且她也从不认为她做的事能瞒过她这个做皇帝的父亲，至少不能全部瞒住。
但慕霆闫会这样问，自然也不会是无的放矢。
果然，只听慕霆闫接着问道：“阿宁觉得此人如何？”
慕浅若略微思索了一下，微微笑道：“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慕霆闫听得此话不由一愣，片刻后笑了起来。
他问的是沈卿墨此人品性，慕浅若答的却是相貌气质。
不过这两句话但是没形容错，沈卿墨可不就是一个浊世佳公子吗？
慕霆闫笑罢，看着面前少女，不由一叹。
本也只是随口一问，至于沈卿墨此人……
思及被他放在案上的上书，眸光一暗
终究是素素交代的事情。便随缘吧。
慕霆闫压下心头万般心思，见天色不早，便挥手让慕浅若回宫歇着。
待慕浅若走后，慕霆闫漫步走到殿外，此时天色暗了下来，宫中四处点着灯。望着殿外的那棵树，秋风吹的叶子哗啦啦的响，不时飘下几片叶子，落地无声。
他想到他的发妻萧素笺最喜海棠，所以凤栖殿种满了海棠，当年他的小女儿出生后，他在凤栖殿最大的那棵海棠下埋了数十坛好酒。
民间有传，有宠爱女儿的父亲会在女儿出生后埋上几坛酒，待女儿出嫁时便作为陪嫁，婆家就会知道这女儿有娘家撑腰不敢慢待。
所以这酒有又唤作女儿红。
如今这酒已经埋了十四年，发妻早已不在，当年的小女娃也已经十四岁了，若在民间已是嫁人的年龄了。
他闭了闭眼，
两年，还有两年。
不急。
……
离京不远的官道上，一队人马缓缓的行进着，为首的是一个银甲红袍的青年，身后跟着一辆马车，马车四周围着身穿甲衣的兵士。
马车里传来重重的咳嗽声，青年示意队伍停下，翻身下马，快步走到马车旁有些担忧的道：
“祖父，再有十里就有一个驿站，等到了那儿便可以歇歇了。”
马车内坐着的是一个老者，头发半白，眉目间带着一丝肃杀之色。
只是略显苍白的脸微微弱化了这种感觉。
老者用帕子捂住嘴，又是一通咳嗽，待他平复下来，才有力气与青年说话：
“我们现在离奉京还有多远？”
“不足百里。”青年答道。
老者点点头，目光通过车窗看向外面，不由的有些恍惚，
多少年了，他有多少年没再踏入过这片土地了。
依稀记得上一次他回来，是为了他外孙女的洗三礼。
一晃这么多年过去了，他回来了。
那个小丫头应该长高了许多吧。他上次见她，她还只到他腰际。
一晃五年过去了啊。
小丫头已经十四岁了。
不知道他的小外孙女儿还记不记得他这个糟老头子，
若不是为了外孙女儿，他还真是不想回到这个地方。
这个毁了他女儿一生的地方。
桐州多好啊，为什么非要流在京城。
真是。
素素，爹回来了，你高兴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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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行到公主府，慕浅若扶着清零下车回府，才走了没几步，忽的转身，却见马车侧面的窗被打开，
他冲她微微颔首，眉眼间带了笑意，“回去吧。”他说。
慕浅若微微愣了愣，然后亦是颔首，回他一笑。
秋风微凉，吹起了她额间碎发，她眉眼弯弯。
正如那个阳光明媚的午后，假山后他被痛苦席卷，遇到了尚且年幼的她，他想也不想的攥她的手腕，他哀求她，“别叫人”
以及，不要走。
别叫人，别叫人发现我如此的狼狈。
不要走，不要抛下我。
她似乎听到了他的心思一般。
她果真没有走。
他感觉到自己的手被被另一双手攥住，他听到有个柔软干净的声音在他耳边轻轻的说话。
疼痛渐渐平息，她离开了。
他知道这种痛苦过不久后还是会继续，但他并不害怕。
他手心里躺着一块玉佩，是那个小姑娘临走前放在他手里的。
他细细磨搓着这块玉佩，触手生温，是块好玉。他仔仔细细看了又看，在玉佩的背面有着四个小字：
鸾鸣凤易。
他听家里的下人提起过，当今帝后的定情信物是一对玉佩，名曰鸾凤。
帝后将这对玉佩给了他们的小女儿无忧公主做了生辰贺礼。
皇帝甚至还言明，若女儿将玉佩给了谁，谁便是公主的驸马。
原来，那个小姑娘，竟是当今天子的小女儿无忧公主吗？他想。
无忧无忧，听起来真是美好，只是美好的事物恰恰是最容易破灭的。
宣辰十二年，文华皇后薨。
无忧公主再也不能无忧。
那段时间整个皇城都弥漫着一丝诡异得气氛。
除太子外的皇子陆续封王开府，甚至离京。
他想，她也快要离开了吧。
果然，不久以后她便以去泰山祈福的名义离开了奉京。
传出消息的那天夜里，他立在月下，手中握着那枚玉佩，
若世事无常扰了你笑靥如花的模样，
那么我拼命护你一生无忧又何妨？
这两句话他忘了是从何处听来的，但却应了他心中所想。
…………
慕浅若回了公主府，歇了片刻，倒没有在公主府住下，反而叫了人备车回宫。
入了宫，慕浅若没有先回明鸾阁，倒是先去了乾元宫。彼时慕霆闫正在用膳，听了汪仁禀报，便也放下筷子，让她进来。
慕浅若进了门，对着慕霆闫行了一礼：
“儿臣见过父皇。”
慕霆闫摆摆手让她起来，又问她是否用过膳食，见慕浅若摇摇头，遂唤了宫人添了碗筷，让她过来一起用膳。
慕浅若应了声“诺”便也坐到慕霆闫对面，拿了筷子用膳。
一顿膳食用完，唤了宫人叫饭桌撤下。慕霆闫这才有空和女儿说话。
“阿宁近日在宫外玩的可还开心？”慕霆闫问道。
慕浅若这几日除了带着沈卿墨去师父那儿根本就没出过府，见慕霆闫问起便也笑着答道：
“自然，在宫中住的久了，偶尔出去看看都觉得新奇不已。”
慕霆闫点了点头，状似随意的问道：“左相曾到过你府上？”
慕浅若愣了一下片刻后又释然，此事她又没闭着旁人，慕霆闫会知道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况且她也从不认为她做的事能瞒过她这个做皇帝的父亲，至少不能全部瞒住。
但慕霆闫会这样问，自然也不会是无的放矢。
果然，只听慕霆闫接着问道：“阿宁觉得此人如何？”
慕浅若略微思索了一下，微微笑道：“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慕霆闫听得此话不由一愣，片刻后笑了起来。
他问的是沈卿墨此人品性，慕浅若答的却是相貌气质。
不过这两句话但是没形容错，沈卿墨可不就是一个浊世佳公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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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究是素素交代的事情。便随缘吧。
慕霆闫压下心头万般心思，见天色不早，便挥手让慕浅若回宫歇着。
待慕浅若走后，慕霆闫漫步走到殿外，此时天色暗了下来，宫中四处点着灯。望着殿外的那棵树，秋风吹的叶子哗啦啦的响，不时飘下几片叶子，落地无声。
他想到他的发妻萧素笺最喜海棠，所以凤栖殿种满了海棠，当年他的小女儿出生后，他在凤栖殿最大的那棵海棠下埋了数十坛好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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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这酒有又唤作女儿红。
如今这酒已经埋了十四年，发妻早已不在，当年的小女娃也已经十四岁了，若在民间已是嫁人的年龄了。
他闭了闭眼，
两年，还有两年。
不急。
……
离京不远的官道上，一队人马缓缓的行进着，为首的是一个银甲红袍的青年，身后跟着一辆马车，马车四周围着身穿甲衣的兵士。
马车里传来重重的咳嗽声，青年示意队伍停下，翻身下马，快步走到马车旁有些担忧的道：
“祖父，再有十里就有一个驿站，等到了那儿便可以歇歇了。”
马车内坐着的是一个老者，头发半白，眉目间带着一丝肃杀之色。
只是略显苍白的脸微微弱化了这种感觉。
老者用帕子捂住嘴，又是一通咳嗽，待他平复下来，才有力气与青年说话：
“我们现在离奉京还有多远？”
“不足百里。”青年答道。
老者点点头，目光通过车窗看向外面，不由的有些恍惚，
多少年了，他有多少年没再踏入过这片土地了。
依稀记得上一次他回来，是为了他外孙女的洗三礼。
一晃这么多年过去了，他回来了。
那个小丫头应该长高了许多吧。他上次见她，她还只到他腰际。
一晃五年过去了啊。
小丫头已经十四岁了。
不知道他的小外孙女儿还记不记得他这个糟老头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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