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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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事啊，我听他们说好像是别的科的一个癌症病人，之前控制住了病情，结果最近一段时间病情反复，大概是医生说没意义了，他就想着临死拉个垫背的。”
她靠在椅背上，情绪不高。
慕天伸手拍拍她大腿，安慰她“只能说好人没好报，之前在网上看了一个段子，说是如果你生病了去医院，你的家人爱人他们都有可能希望你别活下去，只有你的主治医生是唯一一个真正希望你活着的人。我那时候看这个就当成一个段子来看，现在回头想想，感慨万千啊。”
慕尧闭上眼睛，她累得很。
慕天看她不说话，等红灯的时候又多看了她两眼，恍惚之间，这家伙居然也要上班了，也会经历生老病死了，再也不是那个吸着鼻子跟在他屁股后面无忧无虑喊哥哥的小丫头了。
他们很快找到了凡哥，车子停在路边，慕尧透过车窗看到悦姐拍着凡哥后背，凡哥头耷拉着，腿搭在两个凳子上。
“看来他跟去世的主任关系很好啊。”
慕尧点点头应他，“是的，是很好啊。”她长长叹一口气，找到了凡哥，但是她却不知道该怎么跟凡哥说了。
慕天解开自己的安全带“我帮你吧”
慕缓缓摆摆手，看着凡哥淡淡道：“等等吧，我先下去，如果有需要，等会你来。”
慕天不认为她能独自搞定一个酒鬼，但是他一向尊重她，这尊重便体现在他同意所有她做的决定。
慕尧打开车门，风里夹杂着烧烤的味道，她肚子都饿了。
悦姐一看她来了，宛如看到救星，连忙起来招手叫她过去。
慕尧手插在兜里，站在凡哥后面看他烂泥样，桌子上一片杯盘狼藉，桌上地上横七竖八的大概有二十多瓶啤酒。
慕尧跟悦姐问：“他怎么样？”
悦姐摇摇头，“喝多了，说什么都不听，叫回家也不走，就趴在这里睡，我怕他冷着，又实在扛不动他。”
慕尧指指路边停的车，“那是我哥的车，你先上车吧，我陪他喝两杯。”
“还喝？”悦姐带着疑惑的声音提高八度难以置信的瞪着慕尧看“他都这样了你还陪他喝？”
慕尧冷笑一声，一脚踢翻最近的一个啤酒瓶“这点小酒我都喝不醉，他如果就醉了也太废物了，姐，你上车等着吧，其他的事情别管了。”
悦姐一脸不情愿，但是她求人家过来帮忙的，现在这种局面下慕缓缓比她更有自信有底气，她只能压着心里的不满，紧蹙着眉头走上慕天的车。
慕尧坐在刚才悦姐坐的椅子上，伸手叫服务员拿了两瓶啤酒过来。
她没用杯子，直接瓶子拿着吹了一瓶，吹完之后空瓶往地上一扔。
“酒醉三分醒，何况今天这种情况下，我觉得这些酒应该也不至于灌醉你。所以这些话我就直说了。”
凡哥枕在自己胳膊上一动不动。
“出了这样的事情你难过我难过她家里人难过渭三院所有人都很难过全国的医护人员都很难过，我到现在都不敢回忆中午那一幕，一想到眼泪就不停的往出涌。”
她抬手擦去眼角的泪水，拿旁边的纸擦了一下鼻涕。
“我害怕，特别害怕，因为真的……”她顿了一下，胳膊支在桌子上，双手抱着头，狠狠咬了一下自己下唇，“真的太惨了，真的……太可怕了。”
她声音闷闷的。“那人太丧心病狂，我觉得千刀万剐他凌迟车马分尸都不为过！我下午也在想，如果那是我的至亲，如果那是我的家人，我一定一定提着刀冲进手术室杀了他，就算为此搭上我的后半辈子。”
凡哥的中指动了动，人还是趴在桌子上，头埋在臂弯里。
慕缓缓声音不大，字字诛心。“可是为什么这么多人难过，杀人犯还是好好的躺在咱们院的重症监护室？为什么你没有杀了他？为什么主任的儿子没有杀了他？为什么针灸科所有的同事没有杀了他？”
凡哥的手猛地握成拳。
“因为我们都一样啊。我们惋惜难过同情，但是我们都不能搭上我们自己。这是人性，没什么好羞耻的。且不说下有小了，只说上有老，现在都是独生子女，如果我们进了监狱，爸妈谁来伺候谁来养老？你忍心你爸妈日日以泪洗面只能去监狱里几个月看你一次吗？凡哥你肯定不愿意，那么同理，所有人都不愿意。这时候该怎么办？该相信法律，相信它能过把凶手绳之以法能伸张正义，相信政策能够改变能够保护医护工作者，相信社会环境会改变，相信越来越多的普通人群能够理解我们的工作能够对我们报以同理心。”
剩下的一瓶酒她咕咕几大口下去一半。
“如果我们只有这么一条路，那么你有什么资格和身份去指责江离？”
更何况他那还不是指责，直接是辱骂。
“我们和江离都一样啊，或者说他比我们更勇敢！那种人人都当缩头乌龟的时候只有他去承担了，承担所有人的不理解，承担所有异样的眼光。如果不是江离，你猜今天手术室里会成什么样子？那个人如果没救过来口腔科要不要担责任？这个责任是主任担呢还是你们几个住院医担？”
她声音浅浅的，却坚定无比。“他的自责难过你看到了吗？他的伤痛欲绝你都不知道怎么就断定江离麻木不仁无情无义呢？凡哥，且不说江离以往怎么对你的，就单以今天的事情来说，我觉得他不应该承受你的所有谴责。”
她勾勾嘴角，像是想到了什么，声音柔和道：“不过他向来也不在乎旁人的说辞看法，可你不一样，他对你……很好！”
低头凑到凡哥耳边，“就当是感谢他以前帮你的吧，给他发个微信就好，他也不会回你，下次见面大家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了。”
凡哥还是趴在胳膊上，慕尧笑笑，站起来冲车里招招手，慕天立马从车上下来走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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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事啊，我听他们说好像是别的科的一个癌症病人，之前控制住了病情，结果最近一段时间病情反复，大概是医生说没意义了，他就想着临死拉个垫背的。”
她靠在椅背上，情绪不高。
慕天伸手拍拍她大腿，安慰她“只能说好人没好报，之前在网上看了一个段子，说是如果你生病了去医院，你的家人爱人他们都有可能希望你别活下去，只有你的主治医生是唯一一个真正希望你活着的人。我那时候看这个就当成一个段子来看，现在回头想想，感慨万千啊。”
慕尧闭上眼睛，她累得很。
慕天看她不说话，等红灯的时候又多看了她两眼，恍惚之间，这家伙居然也要上班了，也会经历生老病死了，再也不是那个吸着鼻子跟在他屁股后面无忧无虑喊哥哥的小丫头了。
他们很快找到了凡哥，车子停在路边，慕尧透过车窗看到悦姐拍着凡哥后背，凡哥头耷拉着，腿搭在两个凳子上。
“看来他跟去世的主任关系很好啊。”
慕尧点点头应他，“是的，是很好啊。”她长长叹一口气，找到了凡哥，但是她却不知道该怎么跟凡哥说了。
慕天解开自己的安全带“我帮你吧”
慕缓缓摆摆手，看着凡哥淡淡道：“等等吧，我先下去，如果有需要，等会你来。”
慕天不认为她能独自搞定一个酒鬼，但是他一向尊重她，这尊重便体现在他同意所有她做的决定。
慕尧打开车门，风里夹杂着烧烤的味道，她肚子都饿了。
悦姐一看她来了，宛如看到救星，连忙起来招手叫她过去。
慕尧手插在兜里，站在凡哥后面看他烂泥样，桌子上一片杯盘狼藉，桌上地上横七竖八的大概有二十多瓶啤酒。
慕尧跟悦姐问：“他怎么样？”
悦姐摇摇头，“喝多了，说什么都不听，叫回家也不走，就趴在这里睡，我怕他冷着，又实在扛不动他。”
慕尧指指路边停的车，“那是我哥的车，你先上车吧，我陪他喝两杯。”
“还喝？”悦姐带着疑惑的声音提高八度难以置信的瞪着慕尧看“他都这样了你还陪他喝？”
慕尧冷笑一声，一脚踢翻最近的一个啤酒瓶“这点小酒我都喝不醉，他如果就醉了也太废物了，姐，你上车等着吧，其他的事情别管了。”
悦姐一脸不情愿，但是她求人家过来帮忙的，现在这种局面下慕缓缓比她更有自信有底气，她只能压着心里的不满，紧蹙着眉头走上慕天的车。
慕尧坐在刚才悦姐坐的椅子上，伸手叫服务员拿了两瓶啤酒过来。
她没用杯子，直接瓶子拿着吹了一瓶，吹完之后空瓶往地上一扔。
“酒醉三分醒，何况今天这种情况下，我觉得这些酒应该也不至于灌醉你。所以这些话我就直说了。”
凡哥枕在自己胳膊上一动不动。
“出了这样的事情你难过我难过她家里人难过渭三院所有人都很难过全国的医护人员都很难过，我到现在都不敢回忆中午那一幕，一想到眼泪就不停的往出涌。”
她抬手擦去眼角的泪水，拿旁边的纸擦了一下鼻涕。
“我害怕，特别害怕，因为真的……”她顿了一下，胳膊支在桌子上，双手抱着头，狠狠咬了一下自己下唇，“真的太惨了，真的……太可怕了。”
她声音闷闷的。“那人太丧心病狂，我觉得千刀万剐他凌迟车马分尸都不为过！我下午也在想，如果那是我的至亲，如果那是我的家人，我一定一定提着刀冲进手术室杀了他，就算为此搭上我的后半辈子。”
凡哥的中指动了动，人还是趴在桌子上，头埋在臂弯里。
慕缓缓声音不大，字字诛心。“可是为什么这么多人难过，杀人犯还是好好的躺在咱们院的重症监护室？为什么你没有杀了他？为什么主任的儿子没有杀了他？为什么针灸科所有的同事没有杀了他？”
凡哥的手猛地握成拳。
“因为我们都一样啊。我们惋惜难过同情，但是我们都不能搭上我们自己。这是人性，没什么好羞耻的。且不说下有小了，只说上有老，现在都是独生子女，如果我们进了监狱，爸妈谁来伺候谁来养老？你忍心你爸妈日日以泪洗面只能去监狱里几个月看你一次吗？凡哥你肯定不愿意，那么同理，所有人都不愿意。这时候该怎么办？该相信法律，相信它能过把凶手绳之以法能伸张正义，相信政策能够改变能够保护医护工作者，相信社会环境会改变，相信越来越多的普通人群能够理解我们的工作能够对我们报以同理心。”
剩下的一瓶酒她咕咕几大口下去一半。
“如果我们只有这么一条路，那么你有什么资格和身份去指责江离？”
更何况他那还不是指责，直接是辱骂。
“我们和江离都一样啊，或者说他比我们更勇敢！那种人人都当缩头乌龟的时候只有他去承担了，承担所有人的不理解，承担所有异样的眼光。如果不是江离，你猜今天手术室里会成什么样子？那个人如果没救过来口腔科要不要担责任？这个责任是主任担呢还是你们几个住院医担？”
她声音浅浅的，却坚定无比。“他的自责难过你看到了吗？他的伤痛欲绝你都不知道怎么就断定江离麻木不仁无情无义呢？凡哥，且不说江离以往怎么对你的，就单以今天的事情来说，我觉得他不应该承受你的所有谴责。”
她勾勾嘴角，像是想到了什么，声音柔和道：“不过他向来也不在乎旁人的说辞看法，可你不一样，他对你……很好！”
低头凑到凡哥耳边，“就当是感谢他以前帮你的吧，给他发个微信就好，他也不会回你，下次见面大家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了。”
凡哥还是趴在胳膊上，慕尧笑笑，站起来冲车里招招手，慕天立马从车上下来走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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