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子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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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离伸手揉揉她的头发，似乎像是有人懂他一般，嘴角勾起一抹宽慰的角度，柔声道：“我小时候爸爸很忙，妈妈也很忙，我家都没人管我的。赵阿姨就住在我们家对门，放学的时候接我一起回家，上学的时候敲我家门带着我送去学校。有时候会故意让子荣，就是他儿子，跟我一样大，过来叫我陪他写作业。其实子荣是我们年级前十名，家庭作业又没多难，他都会写，可是赵阿姨还是让子荣求我陪他写作业。我那时候小不明白为什么，后来年级大一点点反应过来，阿姨就是想让我吃口热的晚饭。她知道我爱吃茄子，一个茄子能换无数个花样做给我吃。知道我爱吃鱼，那时候就从子荣嘴里抢鱼踢了刺给我吃。”
慕缓缓的心一疼，江离眼角有泪顺着脸庞滑落。
他颓然的低着头，缓缓道来：“我记得十三岁的时候我爸那时候因为总熬夜，白天冲着空调吹，某天下午突然就面瘫了。我当时吓坏了，以为爸爸快不行了，就哭着求赵阿姨救我爸爸。阿姨给我爸扎了几针立马就好起来了，口水也不留了，虽然面部还是有些斜。我觉得她把快要死的爸爸救活了，那时候我认为赵阿姨是神医，华佗在世也不过如此。”
低沉的男声带着哭腔，沉溺在自己的世界里。
“阿姨一直想让子荣子成母业，可是那混小子说什么都不当医生，今年过年的时候我们在一起，阿姨还感慨说是她的这个手艺要埋没了。我那时候坐在饭桌上还跟阿姨说等我主治的证拿下来我就好好去跟她学针灸，把这个手艺传承下去。”
江离抱着自己的头，狠狠抓着自己的头发，住到头皮发青。
慕尧心疼他，一点点眼泪落在胸前，又不知道该怎么安慰江离。
江离轻轻问她：“我想子荣现在应该就在一楼，或者就在渭三院附近，可你说，缓缓你说，我该怎么去见他。我该怎么跟他说，子荣，阿姨死了，我还去救了杀了阿姨的人。”
他指尖全是自己揪下来的头发，他的疼不比任何人少。
慕尧一把拉开他的手。
坚定的看着他的眼睛“没有人会怪师父！师父没有做错！我说了，总得有那么一个人承受着千夫所指。师父做的很好，如果那时候师父不去，换成任何一个人去，赵主任都会不开心的。可是师父去了，我相信赵主任一定会理解并且赞同师父的做法。”
江离大大的眼睛里全是泪水，满是苦涩的笑容伴着一脸泪水，看着慕缓缓，“她刚刚出院啊，我们约好晚上一起吃饭啊。好不容易死里逃生，你知道知道她得乳腺癌的那个下午我整个人都懵了，我和子荣喝了一箱酒，子荣说就算倾家荡产他也要救他妈妈。可是缓缓你看，刚好起来啊，刚好起来啊，刚好起来啊。”
江离嘴里不断重复这句刚好起来。
对啊，明明刚死里逃生，明明只回到医院上了半天班就遭到这等飞来横祸，搁谁，谁能受得了。
江离是一个不爱说话的人，现在的他，要的不是她的安慰，是聆听。
屋外有脚步声由远及近，江离猛的抬手擦掉了眼角的泪痕。
他站起身，一声不吭拉开门扬长而去。
慕缓缓没有追上去，也不知道她追上去该说些什么。
走进来的是白烨，看到她醒了笑了笑，又略带着抱歉，说是外面有警察一直等着，想做笔录记一下下午的事情。
其实所有的事情监控里都是一清二楚，只是按照规定这个笔录必须做，武清风他们拦了许久，拖到现在也是不能再拖下去了，只好派白烨来叫她。
慕缓缓一向懂事，该她上的时候绝不怂包。
十指握成拳，跟着白烨去找警察。
笔录也没什么好说的，因为她进去的时候，看到的也就是后来她撕心裂肺喊来护士看到相同的景象。
按照流程记录完之后，白烨派顾天琪送慕缓缓回家。
医院里大到书记院长，小到食堂大妈都知道今天一楼发生的事情，所有一线人员自发的在一楼通宵为送赵主任最后一程。
白色的蜡烛点亮整栋大楼。
许多曾经受到赵主任恩惠的病人及其家属在看到本市新闻推送后也纷纷带着花束前来送赵主任。
白烨买好吃的，送两个人到单元楼下，看着她两上楼后才返回医院跟大家一起参加追悼会。
进了门撩撩吃了几口，她和顾天琪便各回各屋躺着了。
她还是害怕，心里闷闷的，不知道江离怎么样了，不知道那个叫子荣的人会不会原谅江离，也不知道江离的心能不能原谅他自己。
躺在自己的小床上，眼前还是大片大片的红，惨白的墙面也出现红色的光圈。
顾天琪正爬床上绘声绘色的跟陆源讲着下午医院的事情，突然有人敲她屋门。
“进！”
顾天琪趴着扭过头看着门外。
门口是慕缓缓抱着自己的枕头和被子，穿着小恶魔拖鞋，可怜兮兮望着她“我……能跟你睡一夜吗？”
顾天琪点点头，冲着屏幕说：“陆源不和你说了，我陪缓缓待一会。”
挂掉视频瞪大眼睛看着还杵在门口的缓缓，拍拍自己的床“过来啊，楞在那干嘛！”
慕缓缓把自己的被子往她床上一扔，枕头放好，人躺平，淡淡道：“想问什么你就问吧。”
顾天琪尴尬又不失礼貌的笑笑，拍拍她胳膊“下午人多没轮到我，我就想问你到底为什么会去推开她的门？”
慕尧摇摇头，她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或者说鬼使神差吧。
“你知不知道，我一直认为人活着其实就是一种能量。相当于世界由各种能量汇聚而成，活着的状态就是一种能量，当一个人死后，这种能量突然就消散了，但根据能量守恒原则，这种能量应该是转换成别的能量或者其他的存在形式。”
她突然莫名其妙说了一种理念，顾天琪听的莫名其妙，不知道这家伙到底准备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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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离伸手揉揉她的头发，似乎像是有人懂他一般，嘴角勾起一抹宽慰的角度，柔声道：“我小时候爸爸很忙，妈妈也很忙，我家都没人管我的。赵阿姨就住在我们家对门，放学的时候接我一起回家，上学的时候敲我家门带着我送去学校。有时候会故意让子荣，就是他儿子，跟我一样大，过来叫我陪他写作业。其实子荣是我们年级前十名，家庭作业又没多难，他都会写，可是赵阿姨还是让子荣求我陪他写作业。我那时候小不明白为什么，后来年级大一点点反应过来，阿姨就是想让我吃口热的晚饭。她知道我爱吃茄子，一个茄子能换无数个花样做给我吃。知道我爱吃鱼，那时候就从子荣嘴里抢鱼踢了刺给我吃。”
慕缓缓的心一疼，江离眼角有泪顺着脸庞滑落。
他颓然的低着头，缓缓道来：“我记得十三岁的时候我爸那时候因为总熬夜，白天冲着空调吹，某天下午突然就面瘫了。我当时吓坏了，以为爸爸快不行了，就哭着求赵阿姨救我爸爸。阿姨给我爸扎了几针立马就好起来了，口水也不留了，虽然面部还是有些斜。我觉得她把快要死的爸爸救活了，那时候我认为赵阿姨是神医，华佗在世也不过如此。”
低沉的男声带着哭腔，沉溺在自己的世界里。
“阿姨一直想让子荣子成母业，可是那混小子说什么都不当医生，今年过年的时候我们在一起，阿姨还感慨说是她的这个手艺要埋没了。我那时候坐在饭桌上还跟阿姨说等我主治的证拿下来我就好好去跟她学针灸，把这个手艺传承下去。”
江离抱着自己的头，狠狠抓着自己的头发，住到头皮发青。
慕尧心疼他，一点点眼泪落在胸前，又不知道该怎么安慰江离。
江离轻轻问她：“我想子荣现在应该就在一楼，或者就在渭三院附近，可你说，缓缓你说，我该怎么去见他。我该怎么跟他说，子荣，阿姨死了，我还去救了杀了阿姨的人。”
他指尖全是自己揪下来的头发，他的疼不比任何人少。
慕尧一把拉开他的手。
坚定的看着他的眼睛“没有人会怪师父！师父没有做错！我说了，总得有那么一个人承受着千夫所指。师父做的很好，如果那时候师父不去，换成任何一个人去，赵主任都会不开心的。可是师父去了，我相信赵主任一定会理解并且赞同师父的做法。”
江离大大的眼睛里全是泪水，满是苦涩的笑容伴着一脸泪水，看着慕缓缓，“她刚刚出院啊，我们约好晚上一起吃饭啊。好不容易死里逃生，你知道知道她得乳腺癌的那个下午我整个人都懵了，我和子荣喝了一箱酒，子荣说就算倾家荡产他也要救他妈妈。可是缓缓你看，刚好起来啊，刚好起来啊，刚好起来啊。”
江离嘴里不断重复这句刚好起来。
对啊，明明刚死里逃生，明明只回到医院上了半天班就遭到这等飞来横祸，搁谁，谁能受得了。
江离是一个不爱说话的人，现在的他，要的不是她的安慰，是聆听。
屋外有脚步声由远及近，江离猛的抬手擦掉了眼角的泪痕。
他站起身，一声不吭拉开门扬长而去。
慕缓缓没有追上去，也不知道她追上去该说些什么。
走进来的是白烨，看到她醒了笑了笑，又略带着抱歉，说是外面有警察一直等着，想做笔录记一下下午的事情。
其实所有的事情监控里都是一清二楚，只是按照规定这个笔录必须做，武清风他们拦了许久，拖到现在也是不能再拖下去了，只好派白烨来叫她。
慕缓缓一向懂事，该她上的时候绝不怂包。
十指握成拳，跟着白烨去找警察。
笔录也没什么好说的，因为她进去的时候，看到的也就是后来她撕心裂肺喊来护士看到相同的景象。
按照流程记录完之后，白烨派顾天琪送慕缓缓回家。
医院里大到书记院长，小到食堂大妈都知道今天一楼发生的事情，所有一线人员自发的在一楼通宵为送赵主任最后一程。
白色的蜡烛点亮整栋大楼。
许多曾经受到赵主任恩惠的病人及其家属在看到本市新闻推送后也纷纷带着花束前来送赵主任。
白烨买好吃的，送两个人到单元楼下，看着她两上楼后才返回医院跟大家一起参加追悼会。
进了门撩撩吃了几口，她和顾天琪便各回各屋躺着了。
她还是害怕，心里闷闷的，不知道江离怎么样了，不知道那个叫子荣的人会不会原谅江离，也不知道江离的心能不能原谅他自己。
躺在自己的小床上，眼前还是大片大片的红，惨白的墙面也出现红色的光圈。
顾天琪正爬床上绘声绘色的跟陆源讲着下午医院的事情，突然有人敲她屋门。
“进！”
顾天琪趴着扭过头看着门外。
门口是慕缓缓抱着自己的枕头和被子，穿着小恶魔拖鞋，可怜兮兮望着她“我……能跟你睡一夜吗？”
顾天琪点点头，冲着屏幕说：“陆源不和你说了，我陪缓缓待一会。”
挂掉视频瞪大眼睛看着还杵在门口的缓缓，拍拍自己的床“过来啊，楞在那干嘛！”
慕缓缓把自己的被子往她床上一扔，枕头放好，人躺平，淡淡道：“想问什么你就问吧。”
顾天琪尴尬又不失礼貌的笑笑，拍拍她胳膊“下午人多没轮到我，我就想问你到底为什么会去推开她的门？”
慕尧摇摇头，她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或者说鬼使神差吧。
“你知不知道，我一直认为人活着其实就是一种能量。相当于世界由各种能量汇聚而成，活着的状态就是一种能量，当一个人死后，这种能量突然就消散了，但根据能量守恒原则，这种能量应该是转换成别的能量或者其他的存在形式。”
她突然莫名其妙说了一种理念，顾天琪听的莫名其妙，不知道这家伙到底准备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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