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风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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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远知道这消息已是傍晚，李金标没在家，小旋吃完饭就跑了出去，小辰在那里絮絮叨叨说些程度的不是。
康远问了下情况，小辰大略说了说跟着又叫道：“二弟，你就说说，那程度是个什么东西，也敢来打咱们三妹的主意！”
康远心说那程度嘴碎心窄实非小旋良配，只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古今女子都难过此关。他心忧小旋，想着劝导一番，把碗放了就去找她。
这回只循着声，他就找见了，这天不怕地不怕的姑娘正堵在程家门口叫那程度出来，声大无比，远近有些闲人听着动静出来看些热闹。
程度正在屋后练那短矛，练完一套进屋才听见那脆生生的声音叫门，心中高兴，急忙出来，连那短矛都忘了扔下，发现不妥之后连忙立在墙边，笑道：“小旋妹子，有事么？”
小旋微怒道：“你长成这样，不要乱攀关系，凭空坏了我家血脉，我李默旋从来只有两位兄长，妹子可不是你能叫的。”
程度确实与帅绝缘，国字脸，高颧骨，宽下巴，只是他心中并不这么以为。果见他脸色青一阵白一阵，好半天压下了火气好声好气说道：“小旋，我哪里做得不对？惹得你跑上门来讥讽于我。你明说就好。”
小旋楞住了，毕竟是个姑娘，当着大家面又不好真个说出提亲那事来，想了半天说道：“总之就是告诉你听，你最好死了这条心。”
程度听到这自然明白什么事情，自诩甚高从小没受过气的他也不管围观者甚众，脸色倏忽一沉，低声发狠道：“我看上你，那是你的福气，你没看你家那两个废物，练到现在连黄气都突破不了。”
“不许你说我兄长！”小旋气急，冲上前去就出掌。
程度身形偏来偏去，随随便便躲过，嘴中不干不净低声喝道：“今天先给你留些颜面，等过了门我再好好收拾你。”
康远耳力异于常人，听到这句，自是耐不住了，拨开众人走上前去：“程兄，如此欺负一个女孩子怕是有些不妥吧。”
程度居然还有空斜了他一眼：“我当是谁呢？原来是便宜大舅子，只是我的事情什么时候轮到你这废物来说三道四？”
康远不急不躁：“当初确实多谢程兄指点，只是今日如此言语欺辱我家小妹，只能要个说法。”
小旋这时已经停了抢攻，虽是气得浑身发抖，只是看康远为她出头，很有些担心，忙回转过来扯了扯他衣角。
程度掸了掸身子，不屑道：“你要怎样？”
康远看了小旋一眼，女大十八变，以前那调皮好动的小旋不知不觉还真是出落成大姑娘了，一头黑发绾成了一个简单的发髻，用头绳系住，还是垂了几缕下来，反而加了些温婉，眉若新月眸子明净，皮肤白皙吹弹得破，丹唇外朗皓齿内鲜，一身素衣显得尤为清雅，难怪这刚到了年纪就有人惦记。他知道今日此事无法善了，只是低声跟小旋说道：“不用怕，二兄有分寸。”这才答那程度的话：“默岩不才，也练了几年功夫，今日请教。”
程度像是听到一个十分可笑的笑话，打量一下康远：“凭你？”
康远暗暗吸了口气，也不多话，左手握拳就此挥出。程度本来漫不经心，这时候却是轻咦一声，这拳头过来的速度未免太快了些，不及多想，他不闪不避，出掌抵住这一拳，才觉出这拳势大力沉，掌心稍有吃痛，这才有些认真。康远见他接了拳头，微扯了下嘴角，一直没有动作的右手却是突然连续挥掌，掌掌往程度要害却不致命之处招呼过去，一点空隙都没有留下，正如行云流水一般，要是教他这套排云掌的顾且庭在这里怕是要欢喜得打滚。程度明显对这变招没有防备，一时有些手忙脚乱，差点中了一掌。程度所学招式，最开始无非也是军道拳，后来练的也是和村里少年一般的大风掌法，火候不浅，只是缺了些应变经验，想当然以为康远只是军道拳的路数。此时程度先是定了定神，身子一矮，暂避了锋芒，躲闪几招过后看清楚了这掌法的大致玄虚这才弃了防守再行对攻起来。习武场所练的捉对厮杀作用就出来了，不多几招，程度就稳住了阵脚，反观康远速度渐缓，有了些败相。这也难怪，毕竟程度入黄气已有数年，内力比之康远浑厚绵长了许多。两人再又掌对掌拆了二十多招，程度占尽上风，心中却不免焦急，他一向在村中少年里以第一人自居，如今半天拿不下一个废物，脸上实在无光。如此，他明显快了速度，招招作狠。眼看对面那小子往往不支，身法却着实有些诡异，无论他角度如何刁钻，所出拳掌离着那小子的身子似乎总有那么一分距离。程度只打得眼睛发红，看着周围人的眼神似乎已经变成了不屑嘲弄，到底年轻忍受不住，弃了进攻回身竟是取了那墙边短矛，引得围观人群一片惊呼，小旋也是大声叱骂起来。
一寸长一寸强，短矛虽短，也非肉掌能抗，这一下，胜负天平彻底倒向了程度，康远再不敢欺进程度身侧，只是凭着瓶瓶罐罐上练出来的身法苦苦躲闪，险象环生。
围观者中有人就要出手拦上一拦，只听远处一人大喝一声：“不可！”话音未落已经大步流星过来，只几下就到了跟前。康远内力早已枯涸，见来者是那程师傅，到底懈了些精神，程度瞅着机会却是不管不顾补了一矛，情急之下康远拼尽全力左后仰倒，只感觉到右臂一凉一痛，还是中了招。程师傅脸色微寒，右手一挂一带夺了程度兵器，左手连续点了几下康远右臂，只这简单两招，原本热闹的场面落针可闻。
程师傅招呼看热闹的散了，看向这两个少年，哼了一声：“如此好勇斗狠，我教你们技击之术就用来打自己人？”
程度脸上不甘，一言不发。程师傅仔细看一眼康远，没来由的撂下一句：“你很好。”说完拉着程度进了屋。
小旋连忙冲了上来，抱着康远胳膊看那已经渐渐止血的伤口，抽泣着说：“二兄，呜，是我没用，害你受了伤，呜，疼不疼，让你不要逞能，呜，你偏不听，让他说上几句怕什么。”
康远活动了下胳膊，幸亏闪躲及时，这点皮肉伤倒是无所谓，安慰她说：“没事，他不该说你，也就是没有趁手兵器，不然说不定就赢了，看他还有什么脸面来跟你求亲。哎，三妹，我们回家，你别哭了，看你漂亮小脸都哭皱了。”
李默旋闻言却是越哭越伤心，抽泣中含糊了一句：“你管我。”
康远没注意听她语气，脱口而出一个好字，心想我不管你谁管你，说完就往家走去，没注意身后正低头啜泣的小旋悄悄抬起一下头，眼睛中的欢欣鼓舞却是怎么也藏不住了。
夜露重了，李金标才回来，听说了这事，给康远换了一遍金疮药，没有半点其他说法，气得李默旋三天没有搭理他。李默辰看向康远的眼里倒是多了一丝敬畏。
这些日子，村里有头有脸的人物们明显忙碌，没人去管这几个孩子打闹的小事，这风波就算过去了。只是几个孩子在路上遇见，难免有些口舌，程师傅在那习武场照旧不看康远一眼。那媒婆子也再没出现过，像是大家都忘了那回事。
等到休日，康远带伤进了矿谷，当天两位师父嘻嘻哈哈毫不在意些许小伤，该练啥接着练啥，曹六一说他学艺不精还加了一把劲，只有孔老九心疼得跳脚，左右翻腾找出些草药给他整个胳膊涂了几遍，眼看着绿油油一片了这才罢休。
康远这次进矿，屯田队整个精神状态很不一样，处处透着凝重，凝重中还有一丝期盼气息。回去路上撞见了张文全，也只是匆匆跟他打了个招呼就急急忙忙往土墙里去了。
有些奇怪啊。康远心想。他一直忙得陀螺转，还不知道五岁纳的事情，等他走到山坡上，回头看整个矿谷笼罩在如血的残阳里，竟还有些隐隐不安。
“有些奇怪啊。”一间不大的密室里，坐了几人，说话的是那周老，余下的有王秋，李金标，还有李金标手下三个伙长。
“周老所言何事？”王秋不解问道。
“你们二位，不觉得这五年过得太过安宁些了？”周老眼睛扫过这二人。
“安宁不好么？再安宁几年我就可以回郡上交差了。”王秋不以为然。
李金标倒是点头，严肃道：“周老说的不错，这五年来，守着这个时砂矿，妖魔未见一只，盗匪未谋一面，就连往常罪民们总有些亲朋好友想尽了办法救他们出去，这一轮却是从未发生。说起来确实令人心疑。”
“李队正，这你可就说错了，你能忘了你的好手下小武和那夺命爪杜飞，我可是还记着呢。”王秋皮笑肉不笑瞟了李金标一眼。李金标没理他，几个伙长对着王秋怒目相向。
周老抬手压下偏离的话题，转问道：“这次前去郡城，人手定好没有？库存盘点如何？”
李金标看一眼手下，其中一个伙长立时站了起来，行礼道：“还在挑选，六十人选预计三日内上报。至于库存，已经盘点清楚，与入库明细分毫不差。”
王秋不等周老说话，一拍桌子怒道：“库存对账，岂能儿戏。哪有我不在场就敢说帐对清楚了的？”
那伙长眼中满是戏谑，一本正经道：“下官曾经延请过村正几次，几次均是宿醉未醒，唯有一次王村正你是发了话让我们自己酌情处理的。”
王秋脸色涨红又要发怒，被周老一声咳憋了回去，那目光只欲择人而噬。
周老缓缓站起，不疾不徐说道：“此次护矿出村，照惯例还是我来带队，只是如此，矿上村里就辛苦你们二位了。老了，也护不了几回咯，但愿别出岔子，最好是老朽多心。今天先到这里吧。”说着往外走。
余下四人站起，均是应诺行礼，只有那王秋看着周老背影，面色不虞，丝毫没有起身的意思，等到众人都走了出去，这才小声嘀咕了一句：“哪里来的这许多岔子，察事厅的不良人真是越老越胆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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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远心说那程度嘴碎心窄实非小旋良配，只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古今女子都难过此关。他心忧小旋，想着劝导一番，把碗放了就去找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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