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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爷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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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凌子汐想了想，最终没有做声。
一行人来到镇上, 白墨衡握住凌子汐的手腕, 命当归叫了一辆宽敞马车。
“我不坐……”
“凌家路远。”白墨衡掀起马车帘子, 朝凌子汐伸出手。
凌子汐愣了一下，不知为何, 马上就理解了白墨衡的意思。
三个孩子年纪小, 路太远体力跟不上，而自己……凌子汐摸了摸自己的小腹，老四还在里面啊。
凌子汐上了车, 白墨衡也跟了上去，当归则在外面驾车。
天气热, 马车的窗户开着通风，外面的人，能透过窗子看到马车内朦胧的景象。
只见一个好看的公子, 坐在另一个气势非凡的白衣男人身边, 两人是那么的相配，引得众人纷纷昂首探看起来。
因为马车空间的缘故, 凌子汐与白墨衡坐在正中，白小离坐在一侧, 白小知和白小思坐在另一侧。
而当归则在外面架马车。
白小离紧紧地看着坐在爹爹身边的白墨衡, 神情有些戒备。
当归牵了牵缰绳，马车便动了起来。
一路上还算平坦，偶尔有些轻晃。大约过了一盏茶的时间，突然, 马车路过一个坎，剧烈的晃动了一下。
凌子汐的身子跟着向前倾，白墨衡搂住了凌子汐的胳膊，凌子汐由于车中颠簸的原因，不受控制轻轻靠在了白墨衡身侧。
瞬间，白小离看着两人抿起了唇。
被大儿子这样看着，凌子汐不由觉得十分尴尬，推了推白墨衡，想拉开两人的距离。
白墨衡没有放开凌子汐，看着凌子汐的小腹：“前路颠簸。”
虽然白墨衡的眼眸一直如深潭般让人看不清情绪，可凌子汐还是感受到了一丝关切之意。
好在马车已经行了过半，没有多久，就到了凌家。
凌家跟白家一样，都坐落在灵气略充裕的镇子边缘，一个在南，一个在北。
马车停下，凌子汐松了一口气，赶忙推开白墨衡，带着孩子们下车。
凌子汐拉着三个孩子来到凌家大门前，深吸了一口气，原主往昔的记忆浮上来，有些原主父母还在时那些幸福的片段，更多的，却是原主父母消失在秘境之后，受到的冷落和欺凌。
凌家的看门仆人向前，说道：“这位公子，请问……？”
他是新来的家仆，并不认识七年未回的凌子汐。
“我是凌子汐。”凌子汐低声道，“我回来看我爷爷。”
那家仆闻言瞳孔一缩，神情也变得一言难尽，毕竟，凌家对凌子汐的传闻谁人不知，听说他从小到大都苛待弟弟妹妹，性格恶劣，还抢了表少爷的未婚夫。
可是……来人真的很好看，也很有气质，明明就像一位温润如玉的公子。
那仆人仔细的看着凌子汐的脸，不由看得走神了。
“可否让我进去？”凌子汐问道。
那仆人这才反应过来，打开门道：“是……”
然而，凌子汐带着孩子们刚迈进凌家，朝原主记忆中的小院走去，一个穿着吊儿郎当，一身纨绔气息的人出现在他们面前，上下打量着凌子汐：“哟，我当这是谁，是被白家扫地出门的凌子汐啊！你还有脸回来……”
凌子汐休夫的事，并未在镇中传播，但一些修仙大家族，自然有自己的渠道知晓。
凌子汐抬头冷冷看着面前的纨绔，这正是当年欺负过他大堂兄。
白小离向前一步，护在自家爹爹身前，也死死盯着对面的人。
“哎哟，你们这是什么眼神？”大堂兄用轻浮的语气说道，“我说错了吗？凌家的耻辱，道德败坏的凌子汐，我就说，你嫁给白墨衡，根本就不配，早晚有一天……”
大堂兄越说越兴奋，尽管得到的消息是凌子汐休了白墨衡，但他从底不愿相信，并且，从小欺负凌子汐惯了，如今也沿袭了当年的一贯作风，欺负起凌子汐来简直如鱼得水。
这时，他突然感觉到一阵凉意浮现，抬起头，便看到凌子汐和孩子们身后，一个身形高大的白衣男人出现在眼前。
这男人的气势如此强大，灵力如此霸道，且带着无比的寒气，令他牙齿都开始打颤。
“这，这……”大堂兄心开始慌了，这究竟是谁？
看这灵力，好像是极其稀有的冰灵力……
难道他是白墨衡？是了，秀泾镇只有白墨衡是变异冰灵根吧，大堂兄努力露出一个讨好的笑，想对着白墨衡说几句凌子汐的坏话，毕竟凌子汐竟敢拂白墨衡的面子，当众休夫，简直十恶不赦，然而，他才刚刚一张口，就感到一股庞大的威压袭来，寒气几欲把他整个人都冻结。
大堂兄只是凝珠境，哪里抵挡得住这样的威压，瞬间软倒在地，接着，他看向自己没有知觉的手臂，不知何时，他的小臂已经完全被冻住了！
大堂兄哪里还有刚才的不可一世，更别说嘲讽凌子汐，开始在地上打滚哀嚎起来：“我的手，我的手……墨衡大人饶命……不……弟夫饶命，弟夫饶命啊！……”
凌子汐没有理会他，带着孩子们一起，往爷爷的院落走去。
大堂兄在地上握着自己的小臂翻滚着，怎么也想不通，为什么凌子汐休了白墨衡，白墨衡还会陪他来凌家，还会为他出气……
七年过去，凌家的格局已经改变很多，然而，凌爷爷还是住在七年前的旧小院里，凌家大部分人都搬去了西边大宅住，这里本就偏，如今更加荒凉。
越往小院走，路上越是枝蔓横生。
白墨衡在前面开路，把一些挡路的枝蔓拨开，握住凌子汐的手腕，带着他往前面走。
凌子汐觉得自己被触碰的地方有些微热，抽了抽，没有抽出来，只好任由白墨衡拉着自己向前走。
白小离在他们身后看着，不满的轻哼了一声。
一家人来到凌爷爷的小院子，凌子汐突然有些发憷。
这么些年，不知道老人家过得怎么样？
“别怕。”白墨衡握着凌子汐的手腕紧了紧，推开了小院的门。
门一打开，就有一个警惕而清脆的声音喊道：“谁？！”
那是一个跟凌子汐年纪差不多大的小童，他戒备的看着门口，当看到凌子汐踏进门时，泪马上聚满了眼眶：“呜呜……少爷！是你吗？”
凌子汐搜寻原主的记忆，马上认出了这是从小跟着原主一起长大的侍童云青，原主小时候一直被欺负，是云青一直陪在原主的身边。
“小青，是我，爷爷呢？”凌子汐的情绪被原主覆盖，瞬间有些哽咽。
“老爷子在屋里面休息……呜……少爷，小青好想你……”云青朝凌子汐扑过来，握住凌子汐的袖口，泪眼朦胧。
凌子汐轻轻搂着云青的肩，拍了拍他的肩膀：“小青，别哭了，我回来了。”
云青在凌子汐怀里哽咽了好一会儿，才抬起头来，看向他身边的白墨衡和孩子们：“这是……姑爷，和小少爷们？”
“是啊。”凌子汐微微笑了笑。
“可是，您和姑爷不是……”云青眼中有着伤心和疑惑。
凌子汐心下一惊，问道：“爷爷知道这件事了？”
云青摇了摇头：“我没敢跟老爷子说，怕他受不住……”
“那就好。”凌子汐舒了一口气。
云青也反应过来了：“难道……您和姑爷……不，墨衡大人今天……”
凌子汐握着云青的手，点点头：“不要跟爷爷说这件事。”
“是……”云青看着凌子汐，满脸的担忧。
他的少爷啊，曾经那么无忧无虑，天真可爱的子汐少爷，如今，竟已经成了三个孩子的爹爹，而且，还和姑爷分开了……
云青突然特别想大哭一场。
为什么命运要如此不公，为什么少爷的人生这么坎坷。
这时，屋内一个苍老的声音传来：“云青啊……是谁来了？”
“老爷子……是子汐少爷回来了！”云青按下心中的难过，朝屋内喊道。
“什么？！”屋内人明显十分惊讶，并且流露出意外的高兴，一阵动静过后，一个白色苍苍的老人出现在屋子的门口。
只见老人头发苍白，背微佝偻，明显身体不是很好。
凌爷爷的修炼资质不高，儿子和儿媳又消失在秘境里，孙子也嫁人离开了，让凌爷爷意志更加消沉，修炼停滞，难以精进。
“爷爷！”凌子汐快步走上前，七年未见，原主的感情涌上心头，凌子汐的眼睛里也含了泪。
“汐儿，汐儿你回来了……”凌爷爷抚摸着凌子汐的发丝，眼中也浮现泪水。
“是，爷爷，我回来了……”
“这是……”凌爷爷看向白墨衡和三个孩子。
“爷爷，这是墨衡和孩子们。”凌子汐把三个孩子拉近，“叫祖爷爷。”
“祖爷爷！”三个孩子一起甜甜的叫道。
“哎，哎……”凌爷爷看到孩子们，简直老泪纵横，挨个摸了摸孩子们的脸蛋，“真像……长得和你父亲和爹爹真像啊……”
白墨衡向前一步，也叫了一声：“爷爷。”
凌爷爷看到白墨衡，欣慰的点了点头：“墨衡啊，汐儿当年是替嫁，可他真的是个好孩子……那些关于汐儿的不好传闻，都是不实的……”
“我知道，爷爷。”白墨衡低声道。
“那就好，那就好……”凌爷爷捉住白墨衡和凌子汐的手，让两人的手握在一处，“墨衡啊，汐儿从小受了很多苦，你一定要好好待他……不要，不要欺负他……”
“我会的。”白墨衡眼神郑重，声音也很认真，许诺道，“爷爷，您放心。”
听到凌爷爷说子汐以前的事，白墨衡心中泛上对凌子汐的心疼，还有无边的愧疚。
这七年，自己真的对不起子汐太多太多。
可今后，无论子汐原不原谅自己，自己都会好好对子汐，好好爱子汐，好好弥补曾经的伤害。
刚才的许诺，不止是对凌爷爷，也是对自己，对子汐。
哪怕两人真的没机会再重新来过，白墨衡也决定，在自己的后半生，好好的保护子汐。
凌子汐的手被白墨衡握在手心，白墨衡的指尖微凉，手心却是烫的，那种被人牵着的酥麻感传进心里，凌子汐不自在的想抽出来，可是看着凌爷爷欣慰的眼神，还是作罢了。
凌子汐抬头，便看到白墨衡在看着自己。
那眼神里，似乎有爱意，也有承诺。
伤害已经造成，如今再来歉疚，再来弥补，又有什么意义呢？要不是凌爷爷看着，凌子汐真想现在就甩开这个男人。
“汐儿啊……为何你们这么多年……才回来……”凌爷爷坐在小木桌旁，示意两人和孩子们也坐下，问道。
凌子汐勉强笑了笑：“墨衡他这些年，在芜墟宗很忙，所以……”
“好，我知道，我知道……”凌爷爷点点头，“年轻人，是该多努力……哎，那边温着茶，茶开了……”
凌子汐抬头看向屋内西边，在小炉上放着的茶壶，想站起身去端茶：“我来。”
白墨衡阻止了凌子汐，自己站起身来：“你有孕在身，不要起来了。”
白墨衡去端茶壶，凌爷爷听了白墨衡的话，则眼睛亮了起来，又是惊讶又是欢喜：“汐……汐儿，你又有孕了？”
“是啊。”凌子汐不好意思的点点头。
白墨衡端着茶壶回来，先给凌爷爷添上茶，接着给凌子汐倒上，又给三个孩子倒了，接着才是自己。
“那是得小心。”凌爷爷满意的点点头，“墨衡啊，一定要好好照顾汐儿，怀孕很受罪的，汐儿瘦弱，不要让他落了病……”
白墨衡坐在凌子汐身边，轻轻揽住凌子汐的肩，低头看着凌子汐：“我会好好照顾子汐的。”
当归停放好马车就跟过来了，此时站在院中，看到了白墨衡的眼神。
主人的眼神此时竟溢满了温柔，他跟在主人身边这么多年，从未见过主人露出这样带着爱意和保护的目光。
一次都没有过。
也许，最一开始，主人对子汐少爷是歉疚，还有看到子汐少爷与传闻不同的另一面而感兴趣，再加上两人有三个孩子血脉相连，有些微的爱意，那如今，主人对子汐少爷的感情是在一点一点加深吧。
云青做好了饭菜端上来：“少爷，姑爷，小少爷们，饭菜简陋，请您们多多担待……”
凌子汐低头一看，除了一盘肉菜，其余全是简单的素菜，看来，这么些年，凌家只给了凌爷爷最基本的生活物资，其余一概没有。
“没关系。”凌子汐看着这些菜，虽然朴素，但用心做了，有一种家的味道，“我很喜欢。”
白墨衡给凌子汐布菜，又给孩子们夹了菜，看着他们吃。
白墨衡已经辟谷，是不吃东西的。
“爷爷，您在这过得艰苦，随我走吧。”凌子汐吃了一口菜，开口道，“我……我和墨衡在外面置办了宅院，我们马上就去清河郡了，您和云青可以过去住。”
凌子汐想好了，走之前给凌爷爷在院子里种上药材，再花几十两银子，雇个人帮云青一起照顾凌爷爷，他们往后的日子，应该过得无忧。
“不用……”凌爷爷摇摇头，“汐儿，我总想着……如果有一天，你父亲和你爹爹回来……我，我能在这里等着他们……看见他们……”
凌子汐心里听了也一阵难受，虽然别人都说父亲和爹爹死在秘境里了，可凌爷爷相信他们还活着，原主也相信。
自己……也相信。
虽然凌爷爷不愿走，凌子汐还是把一把备用钥匙交给了凌爷爷：“爷爷，您若想过去住，随时可以过去。”
“好，好……我也享了汐儿的福了……”凌爷爷说道，“你们要去清河郡？”
“嗯。”凌子汐点点头，“芜墟宗在那里，离儿大了，也该加入宗门修行了。”
“是该，是该。”凌爷爷看着白小离出众的模样，又是一阵宽慰。
临走前，凌子汐拿出一百两银子给了凌爷爷，白墨衡则拿出一枚丹药：“这是真元丹，可延长凡人十年寿命，爷爷您有修为，应当能延的更长。”
“这，这太贵重了……”凌爷爷瞠目结舌，“我不能要……”
“爷爷，您就拿着吧。”凌子汐劝道。
这么多年，白墨衡没管过孩子们，他出点血，也是应当。
两人一直到傍晚才离开，一出凌家门，凌子汐便甩开了白墨衡：“别碰我。”
接着，凌子汐带着三个孩子要走，白墨衡让当归把马车驾过来：“子汐，回去路远，你们坐马车走。”
凌子汐本想拒绝，可想到肚子里的老四，又放弃了，带着孩子们一起上了车。
当归驾着马车载着凌子汐和孩子们离去，白墨衡站在原地看着他们消失在街边。
小黄莺被白墨衡释放出来，刚一落地，白墨衡就对他道：“你去准备一辆用晶石做的马车，绘好阵法，切记，不要颠簸。”
小黄莺点点头，知道白墨衡是担忧此去清河郡，路途遥远，凌子汐怀着孕，马车太颠簸会吃不消。
凌子汐回到家，躺在床上，想着白天的事情，想起白墨衡的眼神，不由有些辗转反侧。
可是，还有三天就出发了，自己必须好好休息，明天找好马车才行。
于是，凌子汐便强迫自己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一早起来，凌子汐想出去找马车，结果一开门，便见到了小黄莺。
“子汐，你要出去找马车吗？”
“嗯。”凌子汐点点头。
“我已经找好了！”小黄莺欢快的道，“我和你们一起去！”
“可是，这么多人，一辆马车盛得开吗？”
“我不坐里面，我给你们驾车！”
“这怎么好意思……”凌子汐愣了愣，虽然自己跟小黄莺是好友，可是也不能让小黄莺做车夫呀。
“没事，子汐，我就喜欢驾车，外面空气好，还能看风景！”小黄莺满不在意的说道。
“哦，小黄莺，你要跟我们一起去吗？”白小知头上顶着月见，小跑过来问道。
白小思头上则顶着红翎，来到凌子汐身边，捉住了爹爹的腿。
两个小宝贝头上顶着小鸟，可爱极了。
“是啊！”小黄莺双眼发光，拍了拍两个小宝贝的肩，朝两只小鸟伸出手，示意他们跳到自己手心，“好可爱！”
月见一脸慵懒的看了看小黄莺，一脸懒得搭理他的样子。
红翎则高傲的撇了小黄莺一眼，翻了个白眼。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chenque 2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不知、我是娇羞的少女呀、和路雪、28777353、37275153、25647111、lsy--mxx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27035436 10瓶；米露安娜 7瓶；镜芷、羽尘 5瓶；左肩 4瓶；27554311 2瓶；不及、36538267、呀呀呀呀、蓝莓、紫鱼雨、encounter_07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本来想多写点。。但是实在写不完了。。
马上要出发去清河郡啦。。另外墨衡也会在路上护送的。。。
于是凌子汐想了想，最终没有做声。
一行人来到镇上, 白墨衡握住凌子汐的手腕, 命当归叫了一辆宽敞马车。
“我不坐……”
“凌家路远。”白墨衡掀起马车帘子, 朝凌子汐伸出手。
凌子汐愣了一下，不知为何, 马上就理解了白墨衡的意思。
三个孩子年纪小, 路太远体力跟不上，而自己……凌子汐摸了摸自己的小腹，老四还在里面啊。
凌子汐上了车, 白墨衡也跟了上去，当归则在外面驾车。
天气热, 马车的窗户开着通风，外面的人，能透过窗子看到马车内朦胧的景象。
只见一个好看的公子, 坐在另一个气势非凡的白衣男人身边, 两人是那么的相配，引得众人纷纷昂首探看起来。
因为马车空间的缘故, 凌子汐与白墨衡坐在正中，白小离坐在一侧, 白小知和白小思坐在另一侧。
而当归则在外面架马车。
白小离紧紧地看着坐在爹爹身边的白墨衡, 神情有些戒备。
当归牵了牵缰绳，马车便动了起来。
一路上还算平坦，偶尔有些轻晃。大约过了一盏茶的时间，突然, 马车路过一个坎，剧烈的晃动了一下。
凌子汐的身子跟着向前倾，白墨衡搂住了凌子汐的胳膊，凌子汐由于车中颠簸的原因，不受控制轻轻靠在了白墨衡身侧。
瞬间，白小离看着两人抿起了唇。
被大儿子这样看着，凌子汐不由觉得十分尴尬，推了推白墨衡，想拉开两人的距离。
白墨衡没有放开凌子汐，看着凌子汐的小腹：“前路颠簸。”
虽然白墨衡的眼眸一直如深潭般让人看不清情绪，可凌子汐还是感受到了一丝关切之意。
好在马车已经行了过半，没有多久，就到了凌家。
凌家跟白家一样，都坐落在灵气略充裕的镇子边缘，一个在南，一个在北。
马车停下，凌子汐松了一口气，赶忙推开白墨衡，带着孩子们下车。
凌子汐拉着三个孩子来到凌家大门前，深吸了一口气，原主往昔的记忆浮上来，有些原主父母还在时那些幸福的片段，更多的，却是原主父母消失在秘境之后，受到的冷落和欺凌。
凌家的看门仆人向前，说道：“这位公子，请问……？”
他是新来的家仆，并不认识七年未回的凌子汐。
“我是凌子汐。”凌子汐低声道，“我回来看我爷爷。”
那家仆闻言瞳孔一缩，神情也变得一言难尽，毕竟，凌家对凌子汐的传闻谁人不知，听说他从小到大都苛待弟弟妹妹，性格恶劣，还抢了表少爷的未婚夫。
可是……来人真的很好看，也很有气质，明明就像一位温润如玉的公子。
那仆人仔细的看着凌子汐的脸，不由看得走神了。
“可否让我进去？”凌子汐问道。
那仆人这才反应过来，打开门道：“是……”
然而，凌子汐带着孩子们刚迈进凌家，朝原主记忆中的小院走去，一个穿着吊儿郎当，一身纨绔气息的人出现在他们面前，上下打量着凌子汐：“哟，我当这是谁，是被白家扫地出门的凌子汐啊！你还有脸回来……”
凌子汐休夫的事，并未在镇中传播，但一些修仙大家族，自然有自己的渠道知晓。
凌子汐抬头冷冷看着面前的纨绔，这正是当年欺负过他大堂兄。
白小离向前一步，护在自家爹爹身前，也死死盯着对面的人。
“哎哟，你们这是什么眼神？”大堂兄用轻浮的语气说道，“我说错了吗？凌家的耻辱，道德败坏的凌子汐，我就说，你嫁给白墨衡，根本就不配，早晚有一天……”
大堂兄越说越兴奋，尽管得到的消息是凌子汐休了白墨衡，但他从底不愿相信，并且，从小欺负凌子汐惯了，如今也沿袭了当年的一贯作风，欺负起凌子汐来简直如鱼得水。
这时，他突然感觉到一阵凉意浮现，抬起头，便看到凌子汐和孩子们身后，一个身形高大的白衣男人出现在眼前。
这男人的气势如此强大，灵力如此霸道，且带着无比的寒气，令他牙齿都开始打颤。
“这，这……”大堂兄心开始慌了，这究竟是谁？
看这灵力，好像是极其稀有的冰灵力……
难道他是白墨衡？是了，秀泾镇只有白墨衡是变异冰灵根吧，大堂兄努力露出一个讨好的笑，想对着白墨衡说几句凌子汐的坏话，毕竟凌子汐竟敢拂白墨衡的面子，当众休夫，简直十恶不赦，然而，他才刚刚一张口，就感到一股庞大的威压袭来，寒气几欲把他整个人都冻结。
大堂兄只是凝珠境，哪里抵挡得住这样的威压，瞬间软倒在地，接着，他看向自己没有知觉的手臂，不知何时，他的小臂已经完全被冻住了！
大堂兄哪里还有刚才的不可一世，更别说嘲讽凌子汐，开始在地上打滚哀嚎起来：“我的手，我的手……墨衡大人饶命……不……弟夫饶命，弟夫饶命啊！……”
凌子汐没有理会他，带着孩子们一起，往爷爷的院落走去。
大堂兄在地上握着自己的小臂翻滚着，怎么也想不通，为什么凌子汐休了白墨衡，白墨衡还会陪他来凌家，还会为他出气……
七年过去，凌家的格局已经改变很多，然而，凌爷爷还是住在七年前的旧小院里，凌家大部分人都搬去了西边大宅住，这里本就偏，如今更加荒凉。
越往小院走，路上越是枝蔓横生。
白墨衡在前面开路，把一些挡路的枝蔓拨开，握住凌子汐的手腕，带着他往前面走。
凌子汐觉得自己被触碰的地方有些微热，抽了抽，没有抽出来，只好任由白墨衡拉着自己向前走。
白小离在他们身后看着，不满的轻哼了一声。
一家人来到凌爷爷的小院子，凌子汐突然有些发憷。
这么些年，不知道老人家过得怎么样？
“别怕。”白墨衡握着凌子汐的手腕紧了紧，推开了小院的门。
门一打开，就有一个警惕而清脆的声音喊道：“谁？！”
那是一个跟凌子汐年纪差不多大的小童，他戒备的看着门口，当看到凌子汐踏进门时，泪马上聚满了眼眶：“呜呜……少爷！是你吗？”
凌子汐搜寻原主的记忆，马上认出了这是从小跟着原主一起长大的侍童云青，原主小时候一直被欺负，是云青一直陪在原主的身边。
“小青，是我，爷爷呢？”凌子汐的情绪被原主覆盖，瞬间有些哽咽。
“老爷子在屋里面休息……呜……少爷，小青好想你……”云青朝凌子汐扑过来，握住凌子汐的袖口，泪眼朦胧。
凌子汐轻轻搂着云青的肩，拍了拍他的肩膀：“小青，别哭了，我回来了。”
云青在凌子汐怀里哽咽了好一会儿，才抬起头来，看向他身边的白墨衡和孩子们：“这是……姑爷，和小少爷们？”
“是啊。”凌子汐微微笑了笑。
“可是，您和姑爷不是……”云青眼中有着伤心和疑惑。
凌子汐心下一惊，问道：“爷爷知道这件事了？”
云青摇了摇头：“我没敢跟老爷子说，怕他受不住……”
“那就好。”凌子汐舒了一口气。
云青也反应过来了：“难道……您和姑爷……不，墨衡大人今天……”
凌子汐握着云青的手，点点头：“不要跟爷爷说这件事。”
“是……”云青看着凌子汐，满脸的担忧。
他的少爷啊，曾经那么无忧无虑，天真可爱的子汐少爷，如今，竟已经成了三个孩子的爹爹，而且，还和姑爷分开了……
云青突然特别想大哭一场。
为什么命运要如此不公，为什么少爷的人生这么坎坷。
这时，屋内一个苍老的声音传来：“云青啊……是谁来了？”
“老爷子……是子汐少爷回来了！”云青按下心中的难过，朝屋内喊道。
“什么？！”屋内人明显十分惊讶，并且流露出意外的高兴，一阵动静过后，一个白色苍苍的老人出现在屋子的门口。
只见老人头发苍白，背微佝偻，明显身体不是很好。
凌爷爷的修炼资质不高，儿子和儿媳又消失在秘境里，孙子也嫁人离开了，让凌爷爷意志更加消沉，修炼停滞，难以精进。
“爷爷！”凌子汐快步走上前，七年未见，原主的感情涌上心头，凌子汐的眼睛里也含了泪。
“汐儿，汐儿你回来了……”凌爷爷抚摸着凌子汐的发丝，眼中也浮现泪水。
“是，爷爷，我回来了……”
“这是……”凌爷爷看向白墨衡和三个孩子。
“爷爷，这是墨衡和孩子们。”凌子汐把三个孩子拉近，“叫祖爷爷。”
“祖爷爷！”三个孩子一起甜甜的叫道。
“哎，哎……”凌爷爷看到孩子们，简直老泪纵横，挨个摸了摸孩子们的脸蛋，“真像……长得和你父亲和爹爹真像啊……”
白墨衡向前一步，也叫了一声：“爷爷。”
凌爷爷看到白墨衡，欣慰的点了点头：“墨衡啊，汐儿当年是替嫁，可他真的是个好孩子……那些关于汐儿的不好传闻，都是不实的……”
“我知道，爷爷。”白墨衡低声道。
“那就好，那就好……”凌爷爷捉住白墨衡和凌子汐的手，让两人的手握在一处，“墨衡啊，汐儿从小受了很多苦，你一定要好好待他……不要，不要欺负他……”
“我会的。”白墨衡眼神郑重，声音也很认真，许诺道，“爷爷，您放心。”
听到凌爷爷说子汐以前的事，白墨衡心中泛上对凌子汐的心疼，还有无边的愧疚。
这七年，自己真的对不起子汐太多太多。
可今后，无论子汐原不原谅自己，自己都会好好对子汐，好好爱子汐，好好弥补曾经的伤害。
刚才的许诺，不止是对凌爷爷，也是对自己，对子汐。
哪怕两人真的没机会再重新来过，白墨衡也决定，在自己的后半生，好好的保护子汐。
凌子汐的手被白墨衡握在手心，白墨衡的指尖微凉，手心却是烫的，那种被人牵着的酥麻感传进心里，凌子汐不自在的想抽出来，可是看着凌爷爷欣慰的眼神，还是作罢了。
凌子汐抬头，便看到白墨衡在看着自己。
那眼神里，似乎有爱意，也有承诺。
伤害已经造成，如今再来歉疚，再来弥补，又有什么意义呢？要不是凌爷爷看着，凌子汐真想现在就甩开这个男人。
“汐儿啊……为何你们这么多年……才回来……”凌爷爷坐在小木桌旁，示意两人和孩子们也坐下，问道。
凌子汐勉强笑了笑：“墨衡他这些年，在芜墟宗很忙，所以……”
“好，我知道，我知道……”凌爷爷点点头，“年轻人，是该多努力……哎，那边温着茶，茶开了……”
凌子汐抬头看向屋内西边，在小炉上放着的茶壶，想站起身去端茶：“我来。”
白墨衡阻止了凌子汐，自己站起身来：“你有孕在身，不要起来了。”
白墨衡去端茶壶，凌爷爷听了白墨衡的话，则眼睛亮了起来，又是惊讶又是欢喜：“汐……汐儿，你又有孕了？”
“是啊。”凌子汐不好意思的点点头。
白墨衡端着茶壶回来，先给凌爷爷添上茶，接着给凌子汐倒上，又给三个孩子倒了，接着才是自己。
“那是得小心。”凌爷爷满意的点点头，“墨衡啊，一定要好好照顾汐儿，怀孕很受罪的，汐儿瘦弱，不要让他落了病……”
白墨衡坐在凌子汐身边，轻轻揽住凌子汐的肩，低头看着凌子汐：“我会好好照顾子汐的。”
当归停放好马车就跟过来了，此时站在院中，看到了白墨衡的眼神。
主人的眼神此时竟溢满了温柔，他跟在主人身边这么多年，从未见过主人露出这样带着爱意和保护的目光。
一次都没有过。
也许，最一开始，主人对子汐少爷是歉疚，还有看到子汐少爷与传闻不同的另一面而感兴趣，再加上两人有三个孩子血脉相连，有些微的爱意，那如今，主人对子汐少爷的感情是在一点一点加深吧。
云青做好了饭菜端上来：“少爷，姑爷，小少爷们，饭菜简陋，请您们多多担待……”
凌子汐低头一看，除了一盘肉菜，其余全是简单的素菜，看来，这么些年，凌家只给了凌爷爷最基本的生活物资，其余一概没有。
“没关系。”凌子汐看着这些菜，虽然朴素，但用心做了，有一种家的味道，“我很喜欢。”
白墨衡给凌子汐布菜，又给孩子们夹了菜，看着他们吃。
白墨衡已经辟谷，是不吃东西的。
“爷爷，您在这过得艰苦，随我走吧。”凌子汐吃了一口菜，开口道，“我……我和墨衡在外面置办了宅院，我们马上就去清河郡了，您和云青可以过去住。”
凌子汐想好了，走之前给凌爷爷在院子里种上药材，再花几十两银子，雇个人帮云青一起照顾凌爷爷，他们往后的日子，应该过得无忧。
“不用……”凌爷爷摇摇头，“汐儿，我总想着……如果有一天，你父亲和你爹爹回来……我，我能在这里等着他们……看见他们……”
凌子汐心里听了也一阵难受，虽然别人都说父亲和爹爹死在秘境里了，可凌爷爷相信他们还活着，原主也相信。
自己……也相信。
虽然凌爷爷不愿走，凌子汐还是把一把备用钥匙交给了凌爷爷：“爷爷，您若想过去住，随时可以过去。”
“好，好……我也享了汐儿的福了……”凌爷爷说道，“你们要去清河郡？”
“嗯。”凌子汐点点头，“芜墟宗在那里，离儿大了，也该加入宗门修行了。”
“是该，是该。”凌爷爷看着白小离出众的模样，又是一阵宽慰。
临走前，凌子汐拿出一百两银子给了凌爷爷，白墨衡则拿出一枚丹药：“这是真元丹，可延长凡人十年寿命，爷爷您有修为，应当能延的更长。”
“这，这太贵重了……”凌爷爷瞠目结舌，“我不能要……”
“爷爷，您就拿着吧。”凌子汐劝道。
这么多年，白墨衡没管过孩子们，他出点血，也是应当。
两人一直到傍晚才离开，一出凌家门，凌子汐便甩开了白墨衡：“别碰我。”
接着，凌子汐带着三个孩子要走，白墨衡让当归把马车驾过来：“子汐，回去路远，你们坐马车走。”
凌子汐本想拒绝，可想到肚子里的老四，又放弃了，带着孩子们一起上了车。
当归驾着马车载着凌子汐和孩子们离去，白墨衡站在原地看着他们消失在街边。
小黄莺被白墨衡释放出来，刚一落地，白墨衡就对他道：“你去准备一辆用晶石做的马车，绘好阵法，切记，不要颠簸。”
小黄莺点点头，知道白墨衡是担忧此去清河郡，路途遥远，凌子汐怀着孕，马车太颠簸会吃不消。
凌子汐回到家，躺在床上，想着白天的事情，想起白墨衡的眼神，不由有些辗转反侧。
可是，还有三天就出发了，自己必须好好休息，明天找好马车才行。
于是，凌子汐便强迫自己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一早起来，凌子汐想出去找马车，结果一开门，便见到了小黄莺。
“子汐，你要出去找马车吗？”
“嗯。”凌子汐点点头。
“我已经找好了！”小黄莺欢快的道，“我和你们一起去！”
“可是，这么多人，一辆马车盛得开吗？”
“我不坐里面，我给你们驾车！”
“这怎么好意思……”凌子汐愣了愣，虽然自己跟小黄莺是好友，可是也不能让小黄莺做车夫呀。
“没事，子汐，我就喜欢驾车，外面空气好，还能看风景！”小黄莺满不在意的说道。
“哦，小黄莺，你要跟我们一起去吗？”白小知头上顶着月见，小跑过来问道。
白小思头上则顶着红翎，来到凌子汐身边，捉住了爹爹的腿。
两个小宝贝头上顶着小鸟，可爱极了。
“是啊！”小黄莺双眼发光，拍了拍两个小宝贝的肩，朝两只小鸟伸出手，示意他们跳到自己手心，“好可爱！”
月见一脸慵懒的看了看小黄莺，一脸懒得搭理他的样子。
红翎则高傲的撇了小黄莺一眼，翻了个白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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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想多写点。。但是实在写不完了。。
马上要出发去清河郡啦。。另外墨衡也会在路上护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