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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8再也承受不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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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相信，我一直都相信，所以我才那么尊敬你，可是殷大哥，你有没有想过，你的这份情太沉重，我根本承受不起。：”荏苒感动着这份深情，可她真的没办法接受。
“比你对楚歌的情还沉重吗？”
“我”突然的一问，让荏苒无言以对。
“回答不上来了吧？那我替你，没有！对吧？”他自问自答。“怎么可能会有，在你心中，我怎样都比不过楚歌，可是既然是这样，你躲着他的同时，就没有必要再躲着我，你可以告诉我你的计划，我会帮你，你不是相信我吗？我可以帮你离开，给你安稳的生活，何必像现在这样，躲在这个小山沟里！”殷嘉勋越越激动，他的脸颊本来就因发烧变得通红，现在这一激动，就越发的红胀了。
“这是我的事，我也能照顾好我自己”殷嘉勋的话锋利无比，荏苒根本躲避不及，她无力的辩白着，心里却在感叹，为何他总能那样轻易的就看穿自己的心。
“屁话！”殷嘉勋暴了一句粗口，荏苒瞬间瞪大了眼睛，可他却并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你的事？你照顾好你自己？你以为我不知道？我早已查过，你这几年是如何走过来的，我一清二楚，你生了病，还要照顾一个孩子，荏苒，你这是照顾好你自己了吗？你这个女人，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不诚实，你为什么不直接对我，你躲在这个山沟里，过着这样窘迫的生活，其实就是想离楚歌近一些，就算不能与他相见，也要尽可能的离他近一些。”
“对——”荏苒脱口而出，她承认了，在殷嘉勋的咄咄之下，她承认了。“是，你的对，我就是这样，就算我离开他了，我的心底里也没有忘记他，我宁愿守在这里过窘迫的生活，也不想去其它的地方。”
“那你为什么还要离开他？”殷嘉勋分毫不让。“你那么爱他，又为什么要离开他？”
“因为我害怕！”荏苒低吼，泪水盈在眼眶。“我怕，从我跟他在一起，所有不好的事情接二连三的发生，一次两次，我都没在意，可是三次四次，我已经不敢再用偶然来形容，所以，我要离开他，我不想再发生任何不好的事了！”
五年了，压抑在心底五年的恐惧，连苏诚都并不知道，在这一刻，荏苒释放了。
“可那并不是你的错！”
“可我已经再也承受不起了！”荏苒控制不住了，她痛苦的弓着身体，仿佛如果不这样，心就会不知从身体的某个地方窜出来，它跳的太厉害，自己瘦小的身体好像已经容不下她，压抑了太久的情感，不，不是情感，这是秘密，一个近乎于迷信的，只属于自己任性的秘密，今天总算找到了释放的出口。
“荏苒”殷嘉勋走过去，张开双臂，他想抱住她，可试了几次，手还是停在了半空。“你这样又何必？”
“那你这样又何必？”荏苒手扶在桌边，无力的抬起头。望着他。
“为什么？”殷嘉勋愤怒了“我有什么地方比不过楚歌？”殷嘉勋抬起手，指向门口，他真的希望此刻楚歌就站在那，他就可以像沙皇时期的勇士一样，为了心爱的女人可以跟任何男人决斗，可是现在，房间里只有他们两个人，荏苒的表情坚决，就算她的痛苦都来自于楚歌，可她依然愿意为楚歌放弃所有，此刻，他的表达苍白无力，他知道，自己输了，不是输给楚歌，而是输给了荏苒，他最爱的这个女人。
“你又为何要比较？”荏苒无力的垂下头，殷嘉勋快步上前，用他火热的手掌掐住她柔弱的肩，而此时，荏苒已不再挣扎，她只是抬起眼，直直的看着他，答案再明白不过，一句何必，他已经知道自己输了，却不知道自己竟然输的这样惨。
僵持着，他不松手，她也不挣扎，直到客厅里的电话铃声骤然响起。
荏苒一惊，她的第一感觉是楚歌，脸上的泪还没有来得及抹掉，便用力的挣开他的怀抱，她快步跑向客厅，拾起门边叫个不停的手机，号码显示是个陌生人，她犹豫了一下，按了接听键。
“喂，你好，请问您是时荏苒小姐吗？”
是个男人，还没等荏苒先话，便开了口，声音急迫却不失礼貌。
“是的。”这是一个自己并不熟悉的声音，可既然对方知道自己的名字，那肯定是认识自己，并有急事，要不也不会这么晚还打电话。
“哦，您好，我叫文森，是殷嘉勋先生的助理，请问，他现在是在您那里吗？”
荏苒回头，房间里的殷嘉勋垂着头，看不见他的表情，电话里是他的助理，正好，他发着烧，有助理来帮忙，可以尽快的送他去医院。
“是的，不过他现在状况不太好，他发烧了。”
“哦好好，那时小姐，麻烦你帮我照顾一下他，我马上就过去”
还没等荏苒回话，对方已经收了线。
“有个叫文森的人打电话来，是你的助理，让你等他，他一会儿就过来。”再进房间时，荏苒的表情已恢复了正常，甚至并不去看他，不过她想了一下，去厨房倒了杯水，回来递给他。
“发烧身体会脱水，喝了吧！”
没有接，殷嘉勋也不看她，调整着呼吸，手上整理着刚刚被荏苒解开的衣服，不到一分钟，他又恢复了平日冷静的那个人。
荏苒把杯子放到一边，她期待那个叫文森的人能够快一点来，而此刻，殷嘉勋已经整理好自己，向门边走去。
接他的人还没来，他还病着，天这么晚了，这么出去，会有危险的。
“等一下”荏苒起身追出去，可房间太小，殷嘉勋几步就已经打开房门到了院子里，风吹过，他抖了一下肩。
“殷大哥！”荏苒在背后叫住了他。
停住脚步，殷嘉勋没有回头。把高大凉薄的背对着她，荏苒心里一阵难受，他的对，自己每一次遭遇困境，都是他出手帮忙，自己刚刚的话确实伤到了他，可是那不是自己希望的，她希望他能够理解，他们还可以像以前一样，做朋友，做兄妹。
走上前，来到他的面前，荏苒目光里的关切不淡且浓，她不能让他独自一人离去，他还病着。
“在院子等吧？你的助理很担心你，应该很快就能来这。”
殷嘉勋的目光收拢，就这样静静的看着她，抬起手，想掠过她被风吹向嘴边的发，可是抬了一半，便停下。
“荏苒，你知道吗？”他开口，太多的无奈映在脸上。“五年了，我一直期待着与你重逢，在某一天，能够不经意间与你偶遇，像我们之前一样，在医院门前、在花园里、在广场的长椅上，甚至是在街角的咖啡店，你坐在那里，或开心、或哭泣，然后我出现，唤醒你，你开心的对我笑，叫我阿勋，这个情节无数次的浮现在我的脑海里，我知道你爱着楚歌，因为你的爱，我一直觉得，我的介入也许会困扰你。可是荏苒，你想过没有，人在给别人机会的同时，也要给自己机会，五年前，我成全了你，是因为你是楚歌的妻子，我忍住了想要拥有你的念头，成全着你的选择。可是现在你依然拒绝我，我不能理解这是为什么？就算你们已经没有关系了，你也吝啬的不想给我一次与他公平竞争的机会。”
荏苒呆住，没有关系！这四个字直冲心尖，猝不及防的给自己猛烈的一击，是啊！没有关系了，这不正是这一阵子以来自己最介意的事吗？
“五年前，你们就离婚了，正是因为这样，我才那么疯狂的想要找到你，带着你走，现在，我找到了，你却依然想留在他身边，身份还不如五年前，至少那时，在他不爱你的时候，你还有着楚太太这个头衔，可现在呢，你除了一个孩子，一无所有，而那孩子姓楚，他终究是要回到楚家的！”
“不要再了——”荏苒捂住耳朵，不想听这句其实在内心中盘旋了不知道多少遍的话。
“我知道你不想听，可是荏苒，有一些东西你必须正视，你现在这个样子，更加证明了我的猜测，楚歌并没有跟你提复婚的事，他不提，你的心里就不安，可你还放不下他，你矛盾，你痛苦，到这个时候，你还在怨我逼你选择吗？”
“也许是他忘记了，他对我很好。”荏苒辩解着，可眼底泛上的泪还是出卖了她的心。
“如果你真的这么觉得，你还用得着向我做这苍白的解释吗？你连你自己的心都感受不到，还想让我相信，那个自私的楚家大少爷，真的能转变的如此的好？一直他都是以自我为中心，他利用你、欺骗你的事难道你都忘记了吗？”
“不是的，不是你的这样，他对我真的很好，他很爱西西，这不是假的！”荏苒摇头，她不允许别人这样楚歌，即使是对自己很好的殷嘉勋。
就这样直直的注视着她，突然，殷嘉勋觉得对面站着的其实就是自己，与荏苒一样，对着一段付出多少都不会有收获的感情努力挣扎，可即使是这样，还是不会想到要放弃，为什么？事到如今，连他自己也不懂了。
“荏苒，我想问你。”闭上眼睛，殷嘉勋吁了一口气，表情归于平淡，荏苒凝住神，望着他的脸，不知道他会问自己什么。
“如果有一天，我与楚歌站在了对立面，并且，有一方必须死，你期望那是谁？”
眼底有一线阴郁划过，这是一个多么狰狞血腥的问题，荏苒瞪着眼，眼前呈现着一个画面，他与楚歌面对面在悬崖两侧站立，而自己站在中间，罪恶感瞬间淹没了她，仿佛要夺走她的呼吸，她痛苦着，在心底哀求着，却没有脱罪的余地。
“必须死？”喃喃的开口。“是为了我吗？”
“对。”
殷嘉勋做着肯定。
“如果为了我，要走到那一步，我希望死的那个人，是我！”
是她！荏苒突如其来的回话，令他一时无法反应，他以为，她会希望是楚歌活着，因为她爱楚歌，所以放弃了自己也无妨，可是她没有，她希望楚歌活，却也不希望自己死，所以，她放弃掉的，是她自己。
“荏苒”
“这个答案你满意吗？”荏苒扯出一丝无力的微笑。
“荏苒”殷嘉勋想伸手碰她，因为此刻，她虽然笑着，可身体却像个木头人一样，没有泪、没有任何表情，脸虽然对着自己，可是目光却不知道飘向何方。
“为什么要逼我做我不愿意做的事？为什么要逼我在你们俩个人之间做选择？你就像我的哥哥，而楚歌是我最爱的人，你们为什么要争？为什么？”她喃喃的问着，声音里带着委屈。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没想到你会这样，我以为”殷嘉勋哑住了口，因为荏苒已经给出了答案，一个自己意想不到的答案，自己以为的结果，根本不在荏苒的考虑之中。
“你以为，我会放弃你选择楚歌，或者更浪漫一些，我会跟着楚歌一起死吗？你简直疯了！”荏苒带着一丝唾弃，殷嘉勋一怔，没想到荏苒会这样看自己。荏苒继续着“爱情里如果有了假设，那我又何必这样坚持，假设楚歌爱我，我会怎样？假设当年没有发生洛允心的事，我现在又会怎么样？假设这样假设那样，你把这么残忍的问题丢给我，那我也来问你，假设我与思思站在了对立面，有一个人必须死，你会期望那是谁？”
一段利落的反击，让殷嘉勋涨红了脸，顿时无话可。
“答不上来了吧？”荏苒失笑。“看，连出问题的你都回答不了，何况是我，殷大哥，我爱楚歌，他是我十六岁时起便一直爱着的人，我坚守着我的感情，我愿意为他付出一切，现在我有了他的孩子，就算他忘记了我们已经不再是夫妻，可现在这种生活，我依然感恩，因为我知道，这一生，我只会爱他一个人，我也不想失去他，而你，我不否认，我也爱你，可是这种爱，不是爱情，无关男女，你就是我的亲人，如父如兄，总会给我带来安全感，所以，我也不想失去你，希望你能明白我的心，不要再让我两难，你们俩个，我都不愿意失去。”
“咳咳”殷嘉勋突然咳了起来，脸胀的通红，荏苒赶紧扶着他的手臂，捶着他的背，心底里在埋怨着自己，真的有些后悔自己刚刚的激进，抬头向外面望去，心想这个叫文森的人怎么还不来。
“咳我没事”殷嘉勋一边咳嗽还不忘记安慰着荏苒。
“你病的很严重，还气人，怎么会这样不听话？”
“果然是做了妈妈的人，你现在这个语气，跟我妈当年教训我的时候一样，呵呵”
这人，他还有心情笑，生病了被人骂很爽吗？
荏苒也不理他，一会拍着背，一会又帮他摸抚着胸口，果然，不大一会儿的功夫，车灯闪过，接着，一阵皮鞋跑在石板路上的急促脚步声由远及近，一个戴着眼镜，胖胖的男人在门口出现。
“老板——”
文森一见到殷嘉勋，大叫一声，赶紧扑过来，可刚到身边，就被殷嘉勋一把捂住了脸。
“干嘛那么大声，孩子正在睡觉，吵醒了你会哄吗？”
“唔唔唔”被捂着嘴不出话来的文森赶紧摇头。
“别再喊啦！”
“唔唔唔”文森又赶紧点头，殷嘉勋才松开手。
荏苒看着俩人，一时还没反应过来，到是文森，用手抹了抹脸和嘴角，看着荏苒咧开了嘴。
“你好，时小姐，我是文森，刚刚给您打电话的那位。”
“你好，文森。”
荏苒也礼貌的回应，虽然是冷酷的殷嘉勋的助理，可文森的感觉跟殷嘉勋并不相同，笑容真诚，到是跟苏阳有些像，虽然年纪看着不小了，到是很阳光的感觉。
“哦，对了，殷大哥他发烧了，刚刚我给他物理降了温，又吃了退烧药，看着缓解了一些，可是烧还没有完全退，正好你来了，快带他去医院吧！”
担心的看了看一边强打着精神的殷嘉勋，荏苒急忙嘱咐着。
“吃了药啦？还是你的话管用，我劝了几天了，都不行。”文森皱着眉撇了殷嘉勋一眼，又对荏苒笑着。
“什么，已经病了几天了，怎么不看医生？”荏苒惊讶的，怪不得这么强壮的男人病成这样，原来已经烧了几天了。
“要劝得动才行，老板为了你呀”
“文森——”殷嘉勋突然叫住他，文森白了白眼，把到嘴边的话硬生生的吞了回去。
“为了我什么？”荏苒听了个半截，并未听清。
“就是”
“文森，取消你三年的休假。”
“什么？”文森苦着脸，一脸的无奈。“老板，我什么都没。”
“了就取消你五年。”
“好吧！那我直接辞职好了。”
“有种你就试试。”
“老板，有时候我真觉得，你比东方介那人还可恶。”
“你现在知道也不晚。”
俩人一来一往，到准备离开了，荏苒也没听明白他们在聊什么，送到门口，殷嘉勋回过头，目光深情中带着不舍。
“荏苒，我还是那句话，如果累了，随时来找我。”
点头，外加一个会心的笑，荏苒目送着殷嘉勋离开。
小小的房间里，一片狼藉提醒着她刚刚发生的一切，脚步有些无力，不想收拾，荏苒坐在床边，眼睛盯着前面，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突然，电话铃声又响了起来，是楚歌。
“到公司了吗？”
电话刚接起，荏苒便急急的问到。
“刚到，睡了吗？”电话那边，是他低柔温暖的声音，不用想，他的脸上也一定带着笑。
“还没。”荏苒回应，听到楚歌的声音，心顿时安稳了许多。
“很晚了，快睡吧！今天累了一天，工作可以明天再做。”
“呵呵。”荏苒一笑，楚歌听到了“笑什么？”他问。
“你也知道今天累了一天，工作可以明天再做，可你自己呢？不还是在加班。”
“哈哈”楚歌爽朗的笑声响起。“是啊！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这是你以前过的，我怎么给忘记了呢？哈哈”
荏苒心中一动，他还记得。
“楚歌”
“嗯。”“我想你了！”荏苒突然这么了一句，语调温柔又坚定。
可是许久，楚歌那边也没有回应，荏苒以为电话挂断了，拿到眼前看看，又紧贴在耳边细听，没断，可为什么他没有回应。
“喂，楚歌”
“你等我，我马上过去！”电话那头，是楚歌略显颤抖的声音，伴随着的，是悉窣的穿衣声，他要过来吗？可他才刚刚回去。
“不要——”荏苒大叫着制止。
“我快些开，应该会很快。”楚歌的语调更加急切。
“不，楚歌，你听我，不要我不准你开夜车。”
“可是你想我了，荏苒，我也想你。”
“我知道，我知道你想我，可是你不要让我担心，今天忙了一天，又开了那么久的夜车，天这么晚，你是故意让我担心的吗？”
怕阻止不了楚歌，荏苒的声音里竟然带了些哭腔，让本来已经走到电梯口的楚歌停住了脚步。
“别哭，我不去便是。”虽然失望，可他的心依旧泛着甜蜜，反身又撤了回去。
“好。”见他不再坚持，荏苒放下心来。
“我是不是很听话？”楚歌坐在座椅上，一手打开电脑，一边与荏苒讲着电话。
“嗯。”“那是不是应该有奖励？”
“什么？”
“唔暂时还想不出想要什么，可不可以先存起来，以后有需要的时候再要？”
“好。”
听她不加思索便答应，楚歌笑的更深了。
“荏苒”
“嗯。”“我爱你。”
“我知道。”。。
“我相信，我一直都相信，所以我才那么尊敬你，可是殷大哥，你有没有想过，你的这份情太沉重，我根本承受不起。：”荏苒感动着这份深情，可她真的没办法接受。
“比你对楚歌的情还沉重吗？”
“我”突然的一问，让荏苒无言以对。
“回答不上来了吧？那我替你，没有！对吧？”他自问自答。“怎么可能会有，在你心中，我怎样都比不过楚歌，可是既然是这样，你躲着他的同时，就没有必要再躲着我，你可以告诉我你的计划，我会帮你，你不是相信我吗？我可以帮你离开，给你安稳的生活，何必像现在这样，躲在这个小山沟里！”殷嘉勋越越激动，他的脸颊本来就因发烧变得通红，现在这一激动，就越发的红胀了。
“这是我的事，我也能照顾好我自己”殷嘉勋的话锋利无比，荏苒根本躲避不及，她无力的辩白着，心里却在感叹，为何他总能那样轻易的就看穿自己的心。
“屁话！”殷嘉勋暴了一句粗口，荏苒瞬间瞪大了眼睛，可他却并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你的事？你照顾好你自己？你以为我不知道？我早已查过，你这几年是如何走过来的，我一清二楚，你生了病，还要照顾一个孩子，荏苒，你这是照顾好你自己了吗？你这个女人，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不诚实，你为什么不直接对我，你躲在这个山沟里，过着这样窘迫的生活，其实就是想离楚歌近一些，就算不能与他相见，也要尽可能的离他近一些。”
“对——”荏苒脱口而出，她承认了，在殷嘉勋的咄咄之下，她承认了。“是，你的对，我就是这样，就算我离开他了，我的心底里也没有忘记他，我宁愿守在这里过窘迫的生活，也不想去其它的地方。”
“那你为什么还要离开他？”殷嘉勋分毫不让。“你那么爱他，又为什么要离开他？”
“因为我害怕！”荏苒低吼，泪水盈在眼眶。“我怕，从我跟他在一起，所有不好的事情接二连三的发生，一次两次，我都没在意，可是三次四次，我已经不敢再用偶然来形容，所以，我要离开他，我不想再发生任何不好的事了！”
五年了，压抑在心底五年的恐惧，连苏诚都并不知道，在这一刻，荏苒释放了。
“可那并不是你的错！”
“可我已经再也承受不起了！”荏苒控制不住了，她痛苦的弓着身体，仿佛如果不这样，心就会不知从身体的某个地方窜出来，它跳的太厉害，自己瘦小的身体好像已经容不下她，压抑了太久的情感，不，不是情感，这是秘密，一个近乎于迷信的，只属于自己任性的秘密，今天总算找到了释放的出口。
“荏苒”殷嘉勋走过去，张开双臂，他想抱住她，可试了几次，手还是停在了半空。“你这样又何必？”
“那你这样又何必？”荏苒手扶在桌边，无力的抬起头。望着他。
“为什么？”殷嘉勋愤怒了“我有什么地方比不过楚歌？”殷嘉勋抬起手，指向门口，他真的希望此刻楚歌就站在那，他就可以像沙皇时期的勇士一样，为了心爱的女人可以跟任何男人决斗，可是现在，房间里只有他们两个人，荏苒的表情坚决，就算她的痛苦都来自于楚歌，可她依然愿意为楚歌放弃所有，此刻，他的表达苍白无力，他知道，自己输了，不是输给楚歌，而是输给了荏苒，他最爱的这个女人。
“你又为何要比较？”荏苒无力的垂下头，殷嘉勋快步上前，用他火热的手掌掐住她柔弱的肩，而此时，荏苒已不再挣扎，她只是抬起眼，直直的看着他，答案再明白不过，一句何必，他已经知道自己输了，却不知道自己竟然输的这样惨。
僵持着，他不松手，她也不挣扎，直到客厅里的电话铃声骤然响起。
荏苒一惊，她的第一感觉是楚歌，脸上的泪还没有来得及抹掉，便用力的挣开他的怀抱，她快步跑向客厅，拾起门边叫个不停的手机，号码显示是个陌生人，她犹豫了一下，按了接听键。
“喂，你好，请问您是时荏苒小姐吗？”
是个男人，还没等荏苒先话，便开了口，声音急迫却不失礼貌。
“是的。”这是一个自己并不熟悉的声音，可既然对方知道自己的名字，那肯定是认识自己，并有急事，要不也不会这么晚还打电话。
“哦，您好，我叫文森，是殷嘉勋先生的助理，请问，他现在是在您那里吗？”
荏苒回头，房间里的殷嘉勋垂着头，看不见他的表情，电话里是他的助理，正好，他发着烧，有助理来帮忙，可以尽快的送他去医院。
“是的，不过他现在状况不太好，他发烧了。”
“哦好好，那时小姐，麻烦你帮我照顾一下他，我马上就过去”
还没等荏苒回话，对方已经收了线。
“有个叫文森的人打电话来，是你的助理，让你等他，他一会儿就过来。”再进房间时，荏苒的表情已恢复了正常，甚至并不去看他，不过她想了一下，去厨房倒了杯水，回来递给他。
“发烧身体会脱水，喝了吧！”
没有接，殷嘉勋也不看她，调整着呼吸，手上整理着刚刚被荏苒解开的衣服，不到一分钟，他又恢复了平日冷静的那个人。
荏苒把杯子放到一边，她期待那个叫文森的人能够快一点来，而此刻，殷嘉勋已经整理好自己，向门边走去。
接他的人还没来，他还病着，天这么晚了，这么出去，会有危险的。
“等一下”荏苒起身追出去，可房间太小，殷嘉勋几步就已经打开房门到了院子里，风吹过，他抖了一下肩。
“殷大哥！”荏苒在背后叫住了他。
停住脚步，殷嘉勋没有回头。把高大凉薄的背对着她，荏苒心里一阵难受，他的对，自己每一次遭遇困境，都是他出手帮忙，自己刚刚的话确实伤到了他，可是那不是自己希望的，她希望他能够理解，他们还可以像以前一样，做朋友，做兄妹。
走上前，来到他的面前，荏苒目光里的关切不淡且浓，她不能让他独自一人离去，他还病着。
“在院子等吧？你的助理很担心你，应该很快就能来这。”
殷嘉勋的目光收拢，就这样静静的看着她，抬起手，想掠过她被风吹向嘴边的发，可是抬了一半，便停下。
“荏苒，你知道吗？”他开口，太多的无奈映在脸上。“五年了，我一直期待着与你重逢，在某一天，能够不经意间与你偶遇，像我们之前一样，在医院门前、在花园里、在广场的长椅上，甚至是在街角的咖啡店，你坐在那里，或开心、或哭泣，然后我出现，唤醒你，你开心的对我笑，叫我阿勋，这个情节无数次的浮现在我的脑海里，我知道你爱着楚歌，因为你的爱，我一直觉得，我的介入也许会困扰你。可是荏苒，你想过没有，人在给别人机会的同时，也要给自己机会，五年前，我成全了你，是因为你是楚歌的妻子，我忍住了想要拥有你的念头，成全着你的选择。可是现在你依然拒绝我，我不能理解这是为什么？就算你们已经没有关系了，你也吝啬的不想给我一次与他公平竞争的机会。”
荏苒呆住，没有关系！这四个字直冲心尖，猝不及防的给自己猛烈的一击，是啊！没有关系了，这不正是这一阵子以来自己最介意的事吗？
“五年前，你们就离婚了，正是因为这样，我才那么疯狂的想要找到你，带着你走，现在，我找到了，你却依然想留在他身边，身份还不如五年前，至少那时，在他不爱你的时候，你还有着楚太太这个头衔，可现在呢，你除了一个孩子，一无所有，而那孩子姓楚，他终究是要回到楚家的！”
“不要再了——”荏苒捂住耳朵，不想听这句其实在内心中盘旋了不知道多少遍的话。
“我知道你不想听，可是荏苒，有一些东西你必须正视，你现在这个样子，更加证明了我的猜测，楚歌并没有跟你提复婚的事，他不提，你的心里就不安，可你还放不下他，你矛盾，你痛苦，到这个时候，你还在怨我逼你选择吗？”
“也许是他忘记了，他对我很好。”荏苒辩解着，可眼底泛上的泪还是出卖了她的心。
“如果你真的这么觉得，你还用得着向我做这苍白的解释吗？你连你自己的心都感受不到，还想让我相信，那个自私的楚家大少爷，真的能转变的如此的好？一直他都是以自我为中心，他利用你、欺骗你的事难道你都忘记了吗？”
“不是的，不是你的这样，他对我真的很好，他很爱西西，这不是假的！”荏苒摇头，她不允许别人这样楚歌，即使是对自己很好的殷嘉勋。
就这样直直的注视着她，突然，殷嘉勋觉得对面站着的其实就是自己，与荏苒一样，对着一段付出多少都不会有收获的感情努力挣扎，可即使是这样，还是不会想到要放弃，为什么？事到如今，连他自己也不懂了。
“荏苒，我想问你。”闭上眼睛，殷嘉勋吁了一口气，表情归于平淡，荏苒凝住神，望着他的脸，不知道他会问自己什么。
“如果有一天，我与楚歌站在了对立面，并且，有一方必须死，你期望那是谁？”
眼底有一线阴郁划过，这是一个多么狰狞血腥的问题，荏苒瞪着眼，眼前呈现着一个画面，他与楚歌面对面在悬崖两侧站立，而自己站在中间，罪恶感瞬间淹没了她，仿佛要夺走她的呼吸，她痛苦着，在心底哀求着，却没有脱罪的余地。
“必须死？”喃喃的开口。“是为了我吗？”
“对。”
殷嘉勋做着肯定。
“如果为了我，要走到那一步，我希望死的那个人，是我！”
是她！荏苒突如其来的回话，令他一时无法反应，他以为，她会希望是楚歌活着，因为她爱楚歌，所以放弃了自己也无妨，可是她没有，她希望楚歌活，却也不希望自己死，所以，她放弃掉的，是她自己。
“荏苒”
“这个答案你满意吗？”荏苒扯出一丝无力的微笑。
“荏苒”殷嘉勋想伸手碰她，因为此刻，她虽然笑着，可身体却像个木头人一样，没有泪、没有任何表情，脸虽然对着自己，可是目光却不知道飘向何方。
“为什么要逼我做我不愿意做的事？为什么要逼我在你们俩个人之间做选择？你就像我的哥哥，而楚歌是我最爱的人，你们为什么要争？为什么？”她喃喃的问着，声音里带着委屈。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没想到你会这样，我以为”殷嘉勋哑住了口，因为荏苒已经给出了答案，一个自己意想不到的答案，自己以为的结果，根本不在荏苒的考虑之中。
“你以为，我会放弃你选择楚歌，或者更浪漫一些，我会跟着楚歌一起死吗？你简直疯了！”荏苒带着一丝唾弃，殷嘉勋一怔，没想到荏苒会这样看自己。荏苒继续着“爱情里如果有了假设，那我又何必这样坚持，假设楚歌爱我，我会怎样？假设当年没有发生洛允心的事，我现在又会怎么样？假设这样假设那样，你把这么残忍的问题丢给我，那我也来问你，假设我与思思站在了对立面，有一个人必须死，你会期望那是谁？”
一段利落的反击，让殷嘉勋涨红了脸，顿时无话可。
“答不上来了吧？”荏苒失笑。“看，连出问题的你都回答不了，何况是我，殷大哥，我爱楚歌，他是我十六岁时起便一直爱着的人，我坚守着我的感情，我愿意为他付出一切，现在我有了他的孩子，就算他忘记了我们已经不再是夫妻，可现在这种生活，我依然感恩，因为我知道，这一生，我只会爱他一个人，我也不想失去他，而你，我不否认，我也爱你，可是这种爱，不是爱情，无关男女，你就是我的亲人，如父如兄，总会给我带来安全感，所以，我也不想失去你，希望你能明白我的心，不要再让我两难，你们俩个，我都不愿意失去。”
“咳咳”殷嘉勋突然咳了起来，脸胀的通红，荏苒赶紧扶着他的手臂，捶着他的背，心底里在埋怨着自己，真的有些后悔自己刚刚的激进，抬头向外面望去，心想这个叫文森的人怎么还不来。
“咳我没事”殷嘉勋一边咳嗽还不忘记安慰着荏苒。
“你病的很严重，还气人，怎么会这样不听话？”
“果然是做了妈妈的人，你现在这个语气，跟我妈当年教训我的时候一样，呵呵”
这人，他还有心情笑，生病了被人骂很爽吗？
荏苒也不理他，一会拍着背，一会又帮他摸抚着胸口，果然，不大一会儿的功夫，车灯闪过，接着，一阵皮鞋跑在石板路上的急促脚步声由远及近，一个戴着眼镜，胖胖的男人在门口出现。
“老板——”
文森一见到殷嘉勋，大叫一声，赶紧扑过来，可刚到身边，就被殷嘉勋一把捂住了脸。
“干嘛那么大声，孩子正在睡觉，吵醒了你会哄吗？”
“唔唔唔”被捂着嘴不出话来的文森赶紧摇头。
“别再喊啦！”
“唔唔唔”文森又赶紧点头，殷嘉勋才松开手。
荏苒看着俩人，一时还没反应过来，到是文森，用手抹了抹脸和嘴角，看着荏苒咧开了嘴。
“你好，时小姐，我是文森，刚刚给您打电话的那位。”
“你好，文森。”
荏苒也礼貌的回应，虽然是冷酷的殷嘉勋的助理，可文森的感觉跟殷嘉勋并不相同，笑容真诚，到是跟苏阳有些像，虽然年纪看着不小了，到是很阳光的感觉。
“哦，对了，殷大哥他发烧了，刚刚我给他物理降了温，又吃了退烧药，看着缓解了一些，可是烧还没有完全退，正好你来了，快带他去医院吧！”
担心的看了看一边强打着精神的殷嘉勋，荏苒急忙嘱咐着。
“吃了药啦？还是你的话管用，我劝了几天了，都不行。”文森皱着眉撇了殷嘉勋一眼，又对荏苒笑着。
“什么，已经病了几天了，怎么不看医生？”荏苒惊讶的，怪不得这么强壮的男人病成这样，原来已经烧了几天了。
“要劝得动才行，老板为了你呀”
“文森——”殷嘉勋突然叫住他，文森白了白眼，把到嘴边的话硬生生的吞了回去。
“为了我什么？”荏苒听了个半截，并未听清。
“就是”
“文森，取消你三年的休假。”
“什么？”文森苦着脸，一脸的无奈。“老板，我什么都没。”
“了就取消你五年。”
“好吧！那我直接辞职好了。”
“有种你就试试。”
“老板，有时候我真觉得，你比东方介那人还可恶。”
“你现在知道也不晚。”
俩人一来一往，到准备离开了，荏苒也没听明白他们在聊什么，送到门口，殷嘉勋回过头，目光深情中带着不舍。
“荏苒，我还是那句话，如果累了，随时来找我。”
点头，外加一个会心的笑，荏苒目送着殷嘉勋离开。
小小的房间里，一片狼藉提醒着她刚刚发生的一切，脚步有些无力，不想收拾，荏苒坐在床边，眼睛盯着前面，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突然，电话铃声又响了起来，是楚歌。
“到公司了吗？”
电话刚接起，荏苒便急急的问到。
“刚到，睡了吗？”电话那边，是他低柔温暖的声音，不用想，他的脸上也一定带着笑。
“还没。”荏苒回应，听到楚歌的声音，心顿时安稳了许多。
“很晚了，快睡吧！今天累了一天，工作可以明天再做。”
“呵呵。”荏苒一笑，楚歌听到了“笑什么？”他问。
“你也知道今天累了一天，工作可以明天再做，可你自己呢？不还是在加班。”
“哈哈”楚歌爽朗的笑声响起。“是啊！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这是你以前过的，我怎么给忘记了呢？哈哈”
荏苒心中一动，他还记得。
“楚歌”
“嗯。”“我想你了！”荏苒突然这么了一句，语调温柔又坚定。
可是许久，楚歌那边也没有回应，荏苒以为电话挂断了，拿到眼前看看，又紧贴在耳边细听，没断，可为什么他没有回应。
“喂，楚歌”
“你等我，我马上过去！”电话那头，是楚歌略显颤抖的声音，伴随着的，是悉窣的穿衣声，他要过来吗？可他才刚刚回去。
“不要——”荏苒大叫着制止。
“我快些开，应该会很快。”楚歌的语调更加急切。
“不，楚歌，你听我，不要我不准你开夜车。”
“可是你想我了，荏苒，我也想你。”
“我知道，我知道你想我，可是你不要让我担心，今天忙了一天，又开了那么久的夜车，天这么晚，你是故意让我担心的吗？”
怕阻止不了楚歌，荏苒的声音里竟然带了些哭腔，让本来已经走到电梯口的楚歌停住了脚步。
“别哭，我不去便是。”虽然失望，可他的心依旧泛着甜蜜，反身又撤了回去。
“好。”见他不再坚持，荏苒放下心来。
“我是不是很听话？”楚歌坐在座椅上，一手打开电脑，一边与荏苒讲着电话。
“嗯。”“那是不是应该有奖励？”
“什么？”
“唔暂时还想不出想要什么，可不可以先存起来，以后有需要的时候再要？”
“好。”
听她不加思索便答应，楚歌笑的更深了。
“荏苒”
“嗯。”“我爱你。”
“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