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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1-40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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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百零一章振作

    “我本有机会杀了得兰,可是我没有,你知道那是因为什么。”

    “你要我杀了得兰?如你所愿。”

    杜拉得永远也不会想到,在如此情形下,美雅仍会拒绝自己,就连到嘴边的‘我爱你’,也未能说出,低吼中,手中的花儿在焰色中化为灰烬。而后,他大步流星来到台边,回身深深的望向眼中逝泪的美雅,道:“这是一个承诺,我会带着得兰的头颅回来的,但在此离别之前,我想只听一句话。”

    “我爱你。”美雅泣道。

    “足够了”杜拉得低声咆哮着,跃下高台。

    整个空间为之一变,庞大的龙影一下子展现在围观者面前,将恐怖深深烙在他们的脑海中,与此同时,无可匹敌的魔法潮汐,随着杜拉得希望化为泡影后的极度失望,外向着寻求发泄,以席卷一切的势头,横扫整个广场,高台上的绿色篷帐瞬间燃烧起来,地面上的积雪飞速融化,炙热的气息向四周迷漫。

    格里斯凝视着半空中的巨龙,心中有一丝感伤,却不知它从何而来。可是他能从杜拉得的咆哮中体味到他无奈的心声,心中暗叹,身体向缓缓飘起,挡在了舞动双翼的巨龙面前,咬紧牙,抵御着可怕的魔法潮汐,低声道:“我的朋友?你要去哪里?”

    “不要试图阻止我,当你被一再拒绝时,你也会像我一样的。”杜拉得嘶吼着,吼道:“我要做回我自己,一条真正的五阶巨龙,让开,不然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我可以让开,但你要答应我一件事,否则,你哪也去不了。”格里斯沉声道。

    杜拉得愤怒了,美雅的绝情已让他失去了理智,格里斯的坚持,让他无法忍受,咆哮道:“闭嘴,人类,你是我见过的最可恨的家伙,在你的生命历程中,每一天都可以为了别人而屈辱的活着,可是我不能,因为我是龙,魔法世界最可怕的龙”

    龙啸中,一股令天地变色的龙息径直的喷向格里斯,一时间惊呼声起,都在为毫无闪避的格里斯担心。可是,当焰色喷涌而过,轰鸣声中落地,在地面上留下一道可怕的波痕时,人们抬头看向天空,发出惊叹声。

    格里斯依然浮在半空中,只是,在他的脸上看不到丝毫愉悦的神情,反而眼中的那一丝悲伤,却更加浓了,看着因惊讶而忘记进攻的巨龙,低声道:“我很清楚你内心中的伤感,可是你这样去,无疑于去送死,身为朋友我无法容忍你这种不理智的行为,答应我,当你的生命受到威胁时,回来,可以吗?”

    眼神死死的盯着对面的格里斯,杜拉得冰冷的心中升起一丝暖意,可是身为五阶魔龙的他,却又强自将那份关爱抛离出脑外,恶狠狠道:“别用这种语气对我说话,我很清楚自己要做什么,沉默并不是我想要的,你明白吗?”

    “可是”

    “够了,你阻止不了我,也不要跟来,自己的事终究还是要靠自已去解决。”格里斯还想说些什么,可是杜拉得已经不想再给他机会了,低吼一声,双翼一展,庞大的身体便向上举去,眨眼间便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自己的事?什么才是自己的事呢?”格里斯低语着,缓缓降落。

    笛儿抢上前道:“格里斯,你没事吗?”

    格里斯摇头苦笑,放眼打量了下四周,只见广场一片狼籍,到处是四散奔走的人群,乱成一团,不禁心中升起无力的感觉,低声道:“我没事,看来今晚我们要无功而返了,走吧。”

    笛儿与奥蕾对视了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无奈,可苦于无法道出,只得默默的跟在缓步而行的格里斯身后,向黑暗之处走去。

    “哼,演唱会变成了篝火晚会,真是有意思。”望了眼燃烧着的高台,板斧嘟嚷着追了上来。

    谁会想到,好端端的一场演唱会会如此收场,那条将晚会破坏殆尽的魔龙,一下子成为了人们茶余饭后的话题,当然,与其一同出现的魔法师,同样引起了人们的好奇,他所表现出的强大魔法力,与众不同的装扮,低调的行事,还有当晚与魔龙的交涉,等等,都成为了人们议论的焦点,有好事者甚至猜测那是位不想以真面目见人的魔导师,一时间关于魔法师与龙的传闻流遍了大街小巷。

    而在同出一源的魔法学院里,有关魔法师的传闻则更传的神乎其神了,也不知是那位仁兄,硬将这位可能来自于任何区域的出色同行,归纳为了艾法尔魔法学院毕业的同窗,无形中又为传闻增加了异样的色彩,令人难辨真假。

    杜拉得的离去,留下的话语,勾起了格里斯的满腹心事,再加上对杜拉得,还有未及时回到身边的艾亚的担心,令他寝食难安,那里有心情外出,整日里将自己关于房间中沉思,要么就是整夜与酒为眠,意志消沉之至。

    看到格里斯如此,身为朋友的板斧,笛儿与奥蕾等人,莫不如同身受。在某种意义上,无论是完成精灵神的任务,还是寻求杀死格林的办法上,格里斯已隐然成为了团队的首领,一旦他战意全无,一切都无法继续下去了。

    一日,再也无法忍受沉闷的板斧,趁着醉意终于发作了。拎着斧子冲进了格里斯的房间里,一把便将他从床上揪下来,使劲摇晃道:“格里斯,拜托你醒醒吧,我们还有很多重要的事情要做,你再这样下去,我可要离开了,你明不明白?”

    格里斯望了眼板斧,泛红的眼睛无奈的眨动了下,低声道:“那你想让我怎么样,去找格林拼命吗?实话告诉你,就算我们全把命搭上,也不可能致格林于死地的”

    板斧愤怒了,松开了手,任由格里斯向后跌倒在地上,双手持斧,狂吼道:“格里斯,你变了,变得让我们认不出,他奶奶的,你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懦夫,我真后悔,如果一开始便认出你是这样一个人,我才不会跟你去幽暗森林,更不会现在像傻瓜一样等你振作起来,你去死吧”

    板斧怒吼着举起巨斧便向格里斯头上落去。

    格里斯愣了,他绝不会想到板斧会这样待自己,脑海里连闪避的念头还未升起,眼看闪亮的斧刃便要落在自己头上了,迟顿的思维,突然闪过一丝兴奋,死亡,是否会让自己从此脱离苦海呢?那一刻,他忘记了一切。

    “不”

    一声轻呼,一个娇小的身影突然从门外闪过,闪进了板斧与格里斯之间那狭窄的空间。巨斧,停滞在半空,颤抖不已。可以劈碎一切斧刃,距离那张面无血色的脸颊,只有数寸之遥,只要板斧稍一迟疑,便会让一个风华正茂的生命逝去。

    “笛儿?你让开,让我结果这个胆小鬼的命,一了百了。”板斧怒吼道。

    “不,你不能这么做。”“笛儿目不转睛的盯着板斧道。

    “为什么?难道你不知道他已经堕落了吗?不再是我们认识的格里斯,既然如此,还不如让我杀了他,了却他所有的麻烦,然后我们自己去追杀格林,就算不能拯救世界,也要尽我们最大的可能。”板斧嘶吼道。

    “就算这样,你还是不能伤害他。”笛儿态度坚决道。

    板斧愤怒了,咆哮道:“为什么?告诉我,这是为什么?”

    “因为因为我爱他”

    声音,在颤抖中结束,房间里静了下来,板斧怔住了,不敢相信的打量着笛儿,又看了眼格里斯,眼神是那样的怪异,嘟嚷道:“原来如此,怪不得你总在护着他,可可是,你是精灵,他是人类,你们不可能在一起的。”

    “谁说不可以,只要两个人真心相爱,什么都有可能的。”笛儿情绪失控道。

    “哼,就算是那样,可是他值得你去爱吗?人类根本不足以相信,他们的感情更是冷漠之至。”板斧态度冷淡,眼神投向格里斯,不屑道:“你看看他那个样子,还算是一个男人格里斯,你”板斧的声音哑然而止,瞪大了眼睛看着望着正从地上站起的格里斯,眼中闪过一丝惧意,想起便是他,阻止了不可一切的五阶魔龙杜拉得,那恐怖的情景,他一辈子也不能忘怀,心虚之下,他缓缓的向后退去。

    “唉,笛儿,你能回答我一个问题吗?”凝视着身前颤抖的身影,格里斯低声问道。

    “什么?”笛儿轻语。

    “如果我不是格里斯的话,你还会爱我吗?”格里斯叹息道。

    “会,我会的,无论你是后脑勺,还是格里斯,我都从未改变过我的心,只有你才是真的对我好,我永远也不会忘记我对我说过的话。”笛儿低声道。

    “那做过的事呢?”格里斯沉吟道。

    笛儿身体轻颤了下,缓缓的扭身,子着格里斯道:“你是说那个晚上吗?是,那是我自愿的,因为我怕你不肯原谅我”

    格里斯眼中闪过痛苦的神色,缓缓的闭上了双目,一滴眼泪逝出,慢慢走向门口。

    “你要去哪?”板斧奇道。

    望着门外,洒满地的阳光,格里斯幽幽长叹一声,沉声道:“去魔法学院,我要向卡斯塔当面请教几个问题,之后,我们再决定去留。”

    “你决定了?”板斧疑道。

    “是。”格里斯转身,看向板斧,微笑道:“谢谢你,我的朋友,是你的愤怒让我清醒过来,失去的永远失去,可是得到的却才是最珍惜的,如果我再不珍惜的话,那我将一无所有,走吧,让我们去魔法学院,我想,会有人欢迎我们的”

    说着,格里斯扭身举步踏出房门,向躲在门边偷窥的奥蕾微笑了下,便向旅店门口走去。

    “等等我,他奶奶的,别走这么快”

    后面传来了板斧的叫嚷声,可是格里斯却始终没有放缓脚步的意思,他在自责,以前太自私,根本没有体味到身边众人的感受,他在后悔,爱上一个人不容易,可是被爱同样刻骨铭心,他在忏悔,没有给予别人道出心声的机会,而自己也因为迷茫,失去了自信,他在

    太多情绪,缠绕在格里斯的心头,可是那些‘东西’加起来,也没法抹去他心中的那个愿望,拯救阿瑞,一个平凡却可爱的女孩,就像笛儿不顾性命的挽救自己一样,他也有理由这么做,因为爱。

    深冬残雪,艳阳高挂。走在熙攘的街上,格里斯的心情慢慢的好了起来,不是因为他想清楚了,也不是他放弃了思考,而是夺目煦暖的阳光,让他的心活跃起来。

    天有阴晴,月有圆缺,可是每当乌云散尽时,阳光总是会洒满大地。道理似乎简单,却蕴含着做人的至理,那便是坚持,苦苦的坚持,直至有一天,生活会因此而改变,一切都如眼前般,寒冬里却充满了温暖。

    “阿瑞,我回来了,对不起,在离别的这些日子里,我无时不刻的在思念着你,希望你能原谅我的无情,我太自私了,现在好了,我要向你道出我的一切,但愿你能还像以前一样接受我,即使从此陌路,我也不会后悔”望着渐近的艾法尔魔法学院大门,格里斯决定抛开一切,再不犹疑,大踏步走去。

    脚步,停了下来,因为门前闪过了微不可察的魔法光焰,那是克拉姆布置的魔法,是为了防止有学生在上课期间逃出学院而设置的。若在以前,这几乎完美的魔法,定会隐瞒过他的勘察,可是现在的格里斯,轻而易举的便感觉了魔法波动,适可而止,站在门边。

    扯着嗓子叫醒宿酒未醒的魔法老师,那并不是格里斯的个性,他略一停顿,抬起手在面前画下了巨大的圆,而后,他便向前走去,随着前进的势头,所推出去的魔法气息像一堵隐形的气墙般隔绝了克拉姆魔法的探知,就这样,轻轻巧巧的踏进了学院内。

    “这就是艾法尔魔法学院了吗?”紧随其后的板斧戒备道。

    “是,我曾经在这里渡过了一段难以忘怀的日子,现在,我又回来了。”格里斯轻语。

    “可是,你说过会受到‘欢迎’的,他们在哪?我的斧子已经痒了。”板斧毫不放松道。

    “我的朋友,你意会错了,虽然我不太受欢迎,可还不至于使用武力防身,现在我们去拜会一下我的朋友,但愿她在。”格里斯不禁莞尔一笑,目光扫视过学院里那些熟悉的建筑,心静如水,缓步向马厩方向走去。

    “朋友?那一定是阿瑞了,可是格里斯会怎样解释呢?”带着一丝酸禁,笛儿勇敢的迈动脚步,追随着格里斯向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地方走去。

    马厩里非常安静,除了偶尔响起的马儿的嘶鸣外,什么也没有。地面清洁如故,空气清新,看到这,格里斯紧悬的心落下来,只有阿瑞才会这样做,也只有她无论什么时候,都会将马厩打扫的如此干净。叹息着,格里斯走入其中,扫视着神态安祥的马儿,心中洋溢起温暖的感觉,曾几何时,他也为这片刻的安宁而操劳过。

    “阿瑞好像不在。”笛儿看了眼虚掩的小门,低声道。

    格里斯点了下头,没有说话,缓步走过去推开房门,看着里面简陋却整洁的一切,眼睛湿润了,探手入怀,取出一只还未施加魔法能量的空卷轴,走了进去,轻轻放置在枕边,挥手拭去泪水,这才转身退了出去。

    “那是什么意思,礼物吗?”板斧奇道。

    “不全是,一个生的信息。”格里斯头也不回的道。

    “不明白,一个卷轴而已”板斧嘟嚷着追出去。

    凝视着枕边那个普通,做工却精湛的卷轴,笛儿心中有了一种明悟,那确实是一个信息,代表着格里斯信心的回归,也代表着他决定勇敢面对一切的决心,现在,已经没有什么可以让他停止下来了,而这力量的来源,便是无私的爱。

    小楼,出现在视线中,别处而独特,即使是板斧这样粗豪的汉子也对它有印象,大叫道:“天啊,那就是艾法尔魔法学院的前身,岁月之楼吗?想不到它还在,听说很久以前,学院就安置在里面”

    想不到板斧会道出小楼的来历,格里斯这才明白卡斯塔如此在意它,宁可错过万兽之王的葬礼,也不愿让它随之沉没,念及这位魔法先贤的‘良苦用心’,他也只能苦笑而已。

    门被轻轻推开,可是意外的是,楼内静悄悄的,没有魔法的波动,没有卡斯塔的询问声,甚至没有半点动静,静得让人惊异,让站在门前的格里斯愣住了,忘记了踏进去。

    板斧探头打量了下空空如也的走廊,低声道:“那个老狐狸好像不在?”

    格里斯沉吟不语,为卡斯塔的离去莫名不安,可片刻后他还是毅然的抬脚向楼上走去。

    可是楼上也空无一人,每个房间都洞开着,一眼可识。脚步不停,一直走至尽头卡斯塔的办公室门前,在轻轻叩响门板无人应答后,向里推去。室内无人,只有一丝微弱的魔法波动,目光随着气息来的来源,落在了桌上的晶莹剔透的水晶球上,格里斯心中一动,径直走了过去,手掌抚过之际,一片雾气突然浮现眼前,接着空间为之一变,一个真人般大小,却形休模糊的卡斯塔出现在室内,望着鱼贯进入室内的众人,没有丝毫的不愉。

    “格里斯,我知道你会回来的,只是不清楚时间而已,可是我已经没有时间等了,我要去参加一个重要的会议,我给你留了一样东西,希望你用得上,再见”

    声音随着身影淡化而消失,室内恢复清明,可是众人的目光却不约而同的望向桌面,那里压着一张纸,隐隐看到上面有字迹,却不知写些什么。可是,格里斯出奇的没有动,只是静静的望着它,思绪乱成一团。

    笛儿缓步过去,轻轻将纸取过,看了下,道:“这是一份实习老师的任命书,可是上没写名字。”

    “任命书?”格里斯重复着,目光透射到窗外,远远的,正好看到教学楼的方向,点头道:“看来卡斯塔已经些知道什么了,他想让我们留下来等他,可是,我们时间有限,能否等到他回来,还是一个未知数。”

    “可是没有校长的指点,我们会很无助的。”笛儿道。

    格里斯收回目光,望了眼笛儿,他清楚她心里在想什么,她在创造自己与阿瑞会面机会,感受到笛儿的无私,格里斯只能苦笑着接受了,点了下头,算是同意了。

    “太好了,这样我便可以去看看哥哥了,但愿他没有闯祸。”奥蕾兴奋道。

    “哼,那个大块头有什么好看的,简直比牛还要笨。”想起格里斯差点因他而死,板斧恨道。

    “他是无意的,而且他也道过歉了,你还想怎样?要知道每个人都不免要犯错误的,你怎么能这么小心眼,老是抓着别人的过失不放呢”不知出于何种心态,一向温柔谦和的奥蕾,突然间变得暴躁起来,冲着板斧大声吆喝。

    板斧颇有‘受宠若惊’的感觉,下意识的缩了下脖子,躲避着奥蕾咄咄目光,低声骂道:“他奶奶的,这里突然冷起来了,我们还是快点出去吧,冻坏了可就不好了”

    还未说完,板斧便落荒而逃,他狼狈的样子,让人忍俊不禁。

    笑罢,格里斯的心情好转一点,虽然未能得到卡斯塔的教益,可仍不虚此行,至少他已经知道卡塔也在留意着事态的发展,以他的秉性,自然不会袖手旁观,有如此高深莫猜的魔导师为后盾,还有什么可怕的呢?

    “让我们去见普瑞吧,希望他对我们的到来不会太惊异。”取过笛儿递过的任命书,格里斯苦笑道。

    笛儿欣然道:“放心吧,相信校长都已经安排好了,只是不知道你要负责那个班而已。”

    格里斯一愣,会意了笛儿的意思,一个可笑的念头浮现,惊道:“不会是一年级三班吧?”

    “很有可能的。”笛儿偷笑道。

    “要是那们的话,我只能选择bake了,因为我真不知该如何面对那些同学。”叹息着,格里斯自嘲道。

    苦笑中,众人结伴而行,步出小楼,向教学楼方向走去。此时正值课间休息,学院里乱成一团,到处是学生的身影,有的在练习魔法,有的互相追打,有的争吵不休,有的躲在树后方便,总之,学院还像以前的一般,生机中不乏颓废之感。

    突然,一群急走中的学生吸引了格里斯的目光,放眼过去,想看个清楚,谁知他们竟取道树林,很快便隐没其中,熟知学院生活的他,帘便知这群学生是寻找隐秘的地方,解决彼此的矛盾,心中的好奇便这样消无了。

    全无心情招惹事非的格里斯本想就此错过,谁知身后的奥蕾却兴奋异常,指着树林道:“格里斯,我们能过去一下吗,我看到哥哥了,他们在做什么?”

    “奥尼?难道又是贵族与贫民之间的争斗?”格里斯沉吟了下,点头道:“好吧,过去看看也好,说不定会看到很多熟悉的面孔。”

    奥蕾见格里斯同意,便迫不及待的向树林走去,格里斯三人互视了下,莫名苦笑了下,只好跟在奥蕾的身后,快步向树林接近过去。还未走近,便听到了激烈的争吵声,格里斯眉头紧锁,因为那是杰的声音,向来有仇必报的他,正在大声斥责对方,而另一方也不甘示弱,骂得正凶,双方吵得不可开交。

    “会是谁呢?奥尼他们吗?”心里琢磨着,格里斯尾随奥蕾之后,进入了树林,一路急行来到了人群的外围,探头看向里面,不由得愣住了。

    林中空地,两帮人马泾渭分明,正自互相指责,要是如此局面的话,还不至于让格里斯吃惊,真正让他拿不准发生何事的却是一向势成水火的威,奥尼等人正站在杰明待等身边,而对面却是数十位素未谋面的高年级学生。

    “奇怪,他们是谁?”笛儿也察觉了,惊道。

    “不清楚,不像其他班的”格里斯应着,目光扫视过那群学生,突然眼前一亮,终于发现了端倪,讶然道:“普菲特魔法学院?他们来这里做什么?”

    “什么?”笛儿奇道。

    格里斯指着那群学生的胸前的微章,解释道:“看,他们的微章与艾法尔的不同,那是帝国另一大魔法学院的普菲特的徽章,难道他们出现在这里,与得里莫尔上次来访有关”

    不论格里斯做何想,争吵还在持续,并有越愈演愈烈之感,双方口角之余,手势多了,表情丰富了,动作大了,魔法波动也越发纷杂,眼看一场‘大战’即将上演,明显感觉事态不妙的奥蕾有些慌了,她不想让与哥哥的见面,在这种情形出现,求助的目光投向了格里斯。

    “要怎么样才能让他冷静下来呢?”理会了奥蕾的意思,格里斯心中不免泛难,可让局势继续下去,势必会有人受伤,这可不是他想看到的,沉思片刻,有了主意,转身对正看得热血沸腾的板斧道:“板斧,我只用一句话便可以让他们罢手,你信吗?”

    “这不可能,他们不会听你的。”板斧冷笑道。

    “你要是这么认为的话,那就请你冲他们大喊一声‘普瑞校长来了’,如果我输了,今晚我请你喝酒,怎么样?”格里斯哑然失笑道。

    听到‘酒’字,板斧帘来了兴致,急道:“不后悔?”

    “一言为定。”格里斯道。

    “好,你们闪开,看我的。”板斧兴冲冲的挤到前面,深吸了口气,怒吼道:“普瑞校长来了”

    矮人的怒吼,足以让现场的每一个人听得清清楚楚,那具有穿透力的声音,在令人皱眉的同时,也将一个堪称‘恐怖’的人影从他们的脑海中勾起,争吵声嘎然而止,在面面相觑的互视一眼后,他们不约而同的拔脚便跑,转眼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望着空荡荡的树林,板斧突然有种想哭的感觉,不是因为打赌输了,痛饮的机会飞了,自以变得聪明的他,为什么不能看穿如此简单的欺骗呢?看向格里斯的眼神里,闪过了愤怒的火花,低声嘶吼着逼近过去,手落在斧柄上。

    “板斧,不要”笛儿惊道。

    “告诉我,我是不是很愚蠢?”板斧一把将笛儿推开,喝道。

    “糟糕,我让板斧难堪了。”格里斯心道不妙,只得苦笑道:“听着,我的朋友,聪明与狡诈是两回事,你可以选择其中之一,但你不能两者兼得,就像我一样,自以为聪明,却让朋友难堪了,你认为我是聪明,还是狡诈?”

    板斧丝毫不为所动,道:“别跟我玩文字游戏,我要答案。”

    “答答案?”格里斯无法面对板斧的推进过来的杀气,退一步道:“好吧,我向你道歉,是我不好,我不该戏弄你,这样好吗?晚上我们去酒吧,随便你喝个够,这总可以了吧?”

    “哈哈,格里斯,这可是你说的,不能反悔。”见格里斯表态,板斧眼中闪过一丝得意,脸上的的愤怒奇迹般隐去,大笑道:“其实我早就听说了普瑞那个老家伙非常严厉,学生们都怕他,嘿嘿,你明白的,聪明与狡诈是两回事,不是吗?”

    想不到板斧转变的这么快,不禁格里斯大跌眼镜,就连熟知他为人的笛儿也颇感意外,好奇的审视着这位以粗豪闻名的矮人勇士,再不敢小视他的智慧。

    两人的表情让板斧很是满意,裂嘴笑道:“好了,这只是让你们稍微惊喜一下,现在我们还是陪奥蕾去找他哥哥吧,不然她可要哭鼻子了。”

    果不其然,奥蕾一脸的凄苦,眼中带泪。格里斯无奈,只得收拾心情,率先向外走去。可刚步出树林,便与一群闻讯赶来制止学生斗。。cn殴的老师遭遇,于是他们听到了罗伯特的惊呼声:“格里不,不,是后我气死我了,你们什么回来的?”

    格里斯随着罗伯特的话音变化着,直至他及时改口才长吁了口气,恨道:“刚到而已,罗伯特老师,你们这么大张旗鼓的在学院里活动,一定会让学生们误会的。”

    “谁说不是,可现在是非常时期,我们也不想这样”罗伯特解释着,眼神却留意着深入树林的老师身后,见他们才一进去却又退出,不禁奇道:“怎么回事,难道消锨假的不成?”

    “树林里还有他们留下的魔法气息,看来他们是听到消息才散的。”

    “见鬼,这帮臭小子,总是添麻烦,惹出事端来可怎么是好?”罗伯特低骂着,对身边同事道:“看来我们的行动还是慢了一步,以后大家要警觉一点,切莫出了事还不知道,若是校长回来,我们都没法交待。”

    “知道了,这次是他们幸运,下次一定人脏俱获。”

    目送同事们离去,罗伯特这才低声道:“见鬼,我到底该怎么称呼你?要知道,你的变化太大了,没有多少人能够接受的。”

    格里斯沉吟道:“我知道,我们本来是想向校长请教的,可不想他有事外出了,至于现在嘛,我想你不用担心,这是校长留下的,他想让我们留下等他回来。”

    罗伯特接过格里斯递过来的任命书,看了下,若有所思道:“原来是这样,校长走前似乎有很重要的事情难以决断,看来是跟你们有关了,可是,你真的想做这个实习老师吗?”

    “有何不可?我还想当呢。”板斧不客气道。

    罗伯特没好气的白了眼板斧,道:“对不起,这里是魔法学院,不是角斗场。”

    “哼,你是瞧不起我们矮人了?要不要试试?”板斧怒道。

    一个脾气火爆,维护矮人的尊严,一个做人略现呆板,少了变通,格里斯可不想坐视两人打将起来,忙道:“你们不要争了,魔法师对矮人战士,这是没法比的,对了,普瑞校长在吗?”

    “要是在的话,我们也用不着这么紧张了,他跟卡斯塔校长一起参加魔法盛典了。”罗伯特道。

    “魔法盛典?那是什么?”笛儿奇道。

    “为了弘扬魔法,帝国每隔几十年便要举行一次魔法师大会,邀请有成就的魔法师参加,商讨魔法研究的走向,交流经验等。”格里斯简单解释着,却又奇道:“奇怪,近期国内动荡不安,为什么不延期举行呢?”

    罗伯特耸肩道:“算了吧,这不是我们能决定的。”

    格里斯默然无语,半晌才道:“那现在学院是杰林校长主持了,可是我不想见他,罗伯特老师,你能帮我下忙吗?我要留在学院里,也许图书馆里有我需要的东西。”

    “说实在的,学院目前不缺老师,不过你若真想留下的话,可以辅导四年级学生的毕业考试,你是知道的,那些天性自大的家伙,以为毕业便没人管了,连我们这些老师的话也爱理不理的,真是气死人了。”罗伯特恨道。

    格里斯吁了口气,道:“也好,总好过一年级。”

    “扑哧”笛儿轻笑。

    罗伯特目光在两人脸上流转,这才会意,尴尬道:“也是,你们回去确实不太方便,放心,我会跟杰森校长解释的,明天阶梯教室上课,如何?”

    “好吧,那我们先在校长的小楼住下,有什么变化请及时通知我们。”格里斯道。

    “好说,对了,还有件事忘了,前段时间应得里莫尔校长之请,有一群他们学院的学生来这里‘学习’,唉,真不知校长是怎么想的,竟然答应了那个老糊涂,现在倒好,把学院搅得乱成一团,害得我们整天提心吊胆的,真不知什么时候是个头呀。”罗伯特苦道。

    “原来如此。”格里斯暗自点头,问道:“那他们由谁负责?”

    “还能有谁?当然是碧丝了,不过她最近身体欠佳,也无心管理,这才苦了我们。”罗伯特道。

    “碧丝老师病了?严重吗?”笛儿关心道。

    谁知罗伯特老脸一红,出奇的没有解释,支吾道:“其实也没什么,只是有点不舒服而已,休息一阵就会好的,嘿嘿,这这个问题以后再谈吧,我还有其他事要办,再会了。”

    说着,罗伯特便匆匆离去,就连道别也省了,显然有些慌了手脚。

    “奇怪,难道碧丝老师的病跟他有关?那会是什么呢?”格里斯思维着,突然眼前一亮,低笑道:“我知道了,一定是碧丝老师怀孕了,否则罗伯特不会这么紧张的,哈哈,想不到有情人终成眷属,真该恭喜他们才是”

    声音哑然而止,原因是格里斯看到笛儿羞红了脸,心神被轻轻触动,下面的话再难继续,望着她绝美的脸庞,心底那丝被压抑的情感松动了,可是,另一个影子却又浮现,令他难以维系,只是苦笑着扭转了目光。

    晚霞中,格里斯独自坐在小楼前的台阶上,看着渐渐没在建筑之下的落日,想起了在学院的点点滴滴,感慨万千。有谁能想到,数月之前自己还在为寻回魔法颓废轻生,现在魔法更胜从前,可生活同样未有起色,甚至更加糟糕。

    前尘往事,现在未来,一一浮现,令格里斯难以自己,不由得想得痴了。

    笛儿不知何时从楼里走出,静静的坐下,看向天边的那一抹残阳,低声道:“你不想去看看阿瑞吗?现在这个时候,她该在马厩里的。”

    格里斯心神一动,目光流转,看向没入黑暗中的马厩,一点微弱的光芒正自从窗口的缝隙间透出,也不知心中那个熟悉的身影正在做什么,强烈的思念让他再也无法遏制脚步,抬脚便向马厩方向走去。

    “唉”

    一声轻叹,格里斯停了下来,无力的低语:“笛儿?”

    望着驻足不前的背影,笛儿的心轻颤了下,深吸了口气,抹去眼角的泪,站起身几步奔了过去,抓起格里斯冰冷的手便向马厩奔去。

    四百零四章访客如潮(三)

    “笛儿?”马厩前,格里斯轻语。

    笛儿闻声浑身一震,停了下来。马厩就近在咫尺,可是自己却不能进入,那种感觉真是糟糕透顶,眼泪无声的逝下,可是与格里斯血脉相连手儿,却更加紧了。

    “笛儿,我”感受着笛儿内心中的惆怅,格里斯欲语无言。

    “我知道,这就像一场梦一样,我别无他求,只要能天天看到你,我就已知足了,我等你回来”喃喃低语着,笛儿突然扭身撞进格里斯怀里,飞快的在他唇上轻吻了下,闪电般没入黑暗之中。

    感觉着笛儿的魔法气息越行越远,格里斯的心都碎了,可是他又势不能扭头离去,唯有带着对精灵女孩的歉疚与怜爱向门口走去,一步步踏进入昏暗的光线中,看着闻声从房里奔出,怔怔凝视自己的阿瑞,还有她手中紧紧攥着的卷轴,眼泪不经意间逝出。

    “你你是”阿瑞怔道。

    “阿瑞。”纵有千言万语,格里斯却无力道出,只得直白苦笑道:“我我就是后脑勺。”

    阿瑞面无表情,只是怔怔的望着神色复杂的格里斯,眼神隐隐有泪光闪动,良久才冷道道:“我早就知道了,是维里告诉我的,你你为什么一直瞒着我?为什么要保护我?是可怜吗?还是你根本只是想在我这里得到什么?”

    “不是的,我怕失去你”格里斯急道。

    “我不要听,你走吧,既然你已经恢复了自我,这里还有什么值得你留恋的?”阿瑞使劲的摇着头,嘶声道:“我再也不想看到你了,你这个骗子,我恨你,请你离开吧”

    泣着,阿瑞将手中的卷轴用力抛向格里斯,而后她则摇摇欲坠的冲进房里,用尽全力将门重重的关上,徒然的靠在门框上,紧闭的双目,泪水如珍珠般落下,嘴唇抖动着,殷红的血丝缓慢渗出,慢慢滑坐在地上,将脸深深埋在膝间,低泣不已。

    想不到渴望以久的坦言,竟是这样一个结局,格里斯欲哭无泪,想要说些什么,可话到嘴边,却连一个字也无法道出,不禁仰天长叹,良久,他才俯身从地上捡起被泪水浸湿的卷轴,低语道:“我知道,我本不该回来的,可是我总是无法忘记,唉,我并不是在渴求你的原谅,我不会再来打搅你的”

    低语着,格里斯将一丝冰系魔法元素,连带着心头那深深的眷意,注入到手中的空白卷轴中,完成了一个魔法卷轴的最后一道工序,而后将它轻轻放置在门边,幽幽长叹一声,转身没入了门外的黑暗中。

    “后脑勺,对不起,忘了我吧,只有这样,你才能做回你自己。”听着脚步声远去,门后的阿瑞,终于忍不住哭出声来,踉跄着起身,扑倒在床上。

    黑夜,无边的黑夜,就像一张天网,令你无处藏身。此时的格里斯就像在网中挣扎的的鱼儿,无力畅游,只能在狭小的空间里静静的等待收网的那一刻,网起,便是梦碎裂之时。

    “结束了,也许这便是最好的结果,阿瑞,你会好好活下去的。”脑海里浮现出阿瑞苍白却不失血色的面颊,格里斯心知她已经摆脱了黑暗魔法的困扰,只要在以后的日子里,她与黑暗魔法保持距离,便能像一个普通人一下活下去,这成了他心中唯一感到欣慰的地方。

    趁着心中的感伤还能控制,格里斯缓步向学院门口走去,此时,只有一种东西能让他摆脱心中的痛苦,那就是他畏之如虎的酒,醉生梦死,是他现在最想要的了。脚步一路踉跄着,踏上了门口的魔法,在爆起的电网中,格里斯没有半点停留的穿越而行,转眼便消失在街道的黑暗中。

    “谁,是那个王八蛋?”小屋的门被推开,赤着双脚的克拉姆从里面冲了出来,可他的目光望着依然闪烁着电芒的巨网,还有那个奇异的人影空洞时,惊道:“天啊,太不可思议了,那个家伙一定是恶魔转世。”

    “什么事?哦,天啊,这是什么魔法?”一个身穿魔法长袍,长相清秀的女人,在克拉姆语无伦次的解释中出现在门前,同样被眼前诡异的影像惊坏了,紧张的着向四处打量着,眼中全是惊惧的神色。

    寒夜深沉,可是酒吧里却依然热火朝天。狭小的空间里挤满了佣兵,或是低语,或是争吵,或是痛饮,或是酣睡总之在这个小得不能再小的世界里,他们与世无争,享受着难得的‘安宁’,或许,这里便是他们热衷的‘家’了。

    酒吧老板,一如既往殷勤的伺候着每一个挤到吧台要酒的佣兵,将兑了水的劣质烈酒推出去,看着他们毫不犹豫的灌进嘴里,脖子里,额头都乐开了花,心中正盘算着今天的收益时,一个全身包裹在斗篷内的人挤了进来,忙笑着打招呼。“给我最烈的酒。”来人道。

    酒吧老板的记性出奇的好,闻得声音一怔,看着缓缓揭开斗篷露出面容的客人,眼前一亮,惊道:“你你不就是亚瑟少爷的朋友吗?听说他正在城里找您吗?”

    “亚瑟?唉,这真是一个糟糕的消息。”格里斯沉吟着,苦笑道:“好了,别再提这些令人扫兴的话题了,我要最烈的酒,请快点。”

    “马上好,这里还有上次亚瑟少爷留给你的好酒,保管你满意。”老板说着抱来一桶酒。

    格里斯那里分得出什么是好酒,劣酒,也不言谢,揭掉封条,旋开桶盖,抱起桶便将酒液灌进嘴里,在由上及下,火辣辣的灼烧中,他心中才好过了点,可随之而来的剧烈咳嗽,却又让他苦不堪言。

    “不会喝酒还要逞强,真是不知好歹。”

    “哈哈”格里斯拙劣的表现引来了一阵嘲弄,可是他全然不顾,咳嗽稍定,便要再次抱桶痛饮,可是一只手突然出现,将酒桶按在桌上,让他未能如愿,目光落在那只白皙细腻的手上,在赏心悦目的同时,格里斯的直觉告诉自己,麻烦来了。

    果不其然,目光沿臂而上,看到了她的主人,格里斯当即惊道:“樱花?你怎么也在这里?”

    “怎么,我不能来吗?”樱花神色木然道。

    格里斯不语,怔怔的望着樱花未收的回手,眉头紧锁。

    “哼,没礼貌。”樱花低语着收回手。

    虽然颇感无辜,可格里斯还是不能当着一个女孩的面如矮人般饮酒,以酒解愁的意兴也自弱了,当下不悦道:“哼,好像是你先打断别人的,没礼貌的是你才对。”

    樱花为之语塞,却出奇的没有恼羞成怒,反而抢过格里斯面前的酒桶,像个男人般饮起来。一个美女如此饮酒,已是让人瞠目结舌的怪事,樱花一口气饮下半桶酒而面不改色,更是令人称奇,酒吧里竟自静下来,所有人都傻傻的看着放下桶娇喘不已的美女。

    “看什么?没见过女人喝酒吗?”白了眼身旁神色呆滞的佣兵,樱花心中大怒,娇喝着指尖爆起了冰芒,吓得一众佣兵赶紧回避她慑人的目光。

    樱花的霸道,令格里斯头痛无比,却又好奇于她的反应为何会如此强烈,低声道:“对不起,我不知道你有心事,唉,算了,我要走了,你呢?”

    “去哪?我还有很多话要跟你说呢?”樱花急道。

    “我?”格里斯愕然,心虚道:“我想,我们之间的误会早已消除了吧,如果有的话,我向你道歉好不好?现在我只想一个人待一会,可以吗?”

    “不,你哪也去不了。”樱花脸色变化着,从怀里掏出钱袋扔在地上,冲偷眼看着自己的佣兵喝道:“听好了,我有些私事要处理,请你们离开一下可以吗?”

    钱袋掉落在地上的声音发闷,着地后便不在滚动,显然沉重至极。所有的佣兵都目不转睛的盯着地上的钱袋眼中放光,可奇怪的是一向胆大包天的他们,却没有一个人肯站起身,去抢这天上掉下的陷饼,而是将目光齐齐落向角落里一个邋遢的壮汉身上。

    壮汉缓缓睁大泛黄的眼珠,看向钱袋,神色极为不屑,沉声道:“女孩,从你的声音里我听得出,你的心事就像海一样深,可是,你犯了一个错误,你可以用你的魔法,将我们从这里赶出去,这样我们只会怪自己学艺不精,但却不能用钱来收买我们,这是对佣兵职业的亵渎,你明白吗?”

    壮汉的话一出口,酒吧里便死一般静,对钱袋挥眈眈的佣兵,似乎有所触动,缓缓将目光转移,虽然有那么一丝不舍,却依然保持沉默。很显然,壮汉在这群无法无天的佣兵中很有威望,他说的话也许带有个人色彩,可是得到了佣兵们的理解。

    面对数十双眼睛的直视,胆大的樱花也不禁有些后悔自己的行为,神色颇为不安。

    “唉,真是见鬼,凭白无故的要来这里做什么?”格里斯懊悔的叹息着,俯身捡起钱袋,塞回樱花的手中,向壮汉道:“对不起,我为朋友的冒犯感动不安,我们这就离开,希望我们的出现,没有打断你们喝酒的兴致,再见”

    说着,格里斯拉起樱花便向门外走去。

    “想走,没这么容易,我们老大还没发话呢?”几个佣兵起身,挡住去路。

    格里斯眉头一皱,看向壮汉,眼中闪过夺目的光芒。

    壮汉坦然受之,眼中也自泛起一丝杀机,可是,他却没办法承载格里斯推进过来的魔法潮汐,正好他自己刚才所说的,格里斯拥有这样的实力,他只得悻悻的摆了下手,制止了手下的举动,任由两人离去。

    “老大,为什么让他们离开?”

    “闭嘴,给我听好了,以后见到那个魔法师,都给我躲远点,他不是我们能对付的”

    四百零五章访客如潮(四)

    雪,不期而落。

    昏暗的街道上,两个人影,一前一后踏雪而行,彼此的脚步声,交替响起,踩进雪中,也踏进了对方的心中,让简单的行走,蒙上了一层灰色的气息。突然,在后面跟随的身影踉跄起来,脚步不稳,几欲摔倒。就在这时,一只手伸了过来,轻轻的挽住那人的手臂,这才避免了跌倒在雪中的尴尬。可是,这个好心的举动,却并未得到应有的感谢。

    “放开我,我自己能走,你这个骗子。”

    “唉,你什么时候才肯放过我呢?”

    “放过你?哼,那又有谁肯放过我呢?告诉我,我为什么要嫁给一个从没见过面的家伙,你可以吗?”

    “对不起,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什么意思?哦,我知道了,你喜欢阿瑞是吗?想娶她做你的妻子是吗?”

    “不,我恐怕再也没有机会见到她了。”

    “为什么?”

    “唉”

    一声深深的叹息,结束了令人窒息的话语。又是深深的沉默,而后,脚步声起,两人再次缓步而行,只是这次,两人不经意间走在了一起,并排走着。

    “夜深了,我送你回去。”

    “不,我再也不想回去了。”

    “你的家人会担心的”

    “你去死吧,别管我的家人了,他们根本不在乎我的感受,他们只想巩固家族的地位,我恨死他们了,我再也不想回那个家了呜”

    看着肩头不住耸动的樱花,格里斯很难相信这便是在学院里呼风唤雨的超级女霸王,感受到她内心的失望与惆怅,却无法用言语来劝慰,这是一种没法描述的心情,念及自身,格里斯不禁长叹了声。

    “哼,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傻?”樱花突然道。

    格里斯苦笑,道:“我那有资格来评价你?我们就像生活在两个世界中的人,彼此不能相融,算了,如果你真的没地方去的话,可以先回学院的。”

    “回学院?做什么?”樱花奇道。

    格里斯没有应声,只是默默的将一卷纸递了过来。

    樱花一时好奇,接过,在格里斯指尖亮起的火光中,看清了上面的字迹,忧郁的神情一扫而过,喜道:“天啊,上面还有卡斯塔校长的魔法印迹,这是真的,格里斯,你从哪弄到的?”

    没有人回答,樱花四处打量,眼前,除了飘逝的雪花,再无其他。

    “哼,死格里斯,别以为这样,我便可以放过你,等着瞧吧。”樱花气极,闷哼了声,扭身便行,可是手中的那张纸,却如获至宝般折了下,揣进了怀中,一路脚步轻快的没入了飘舞的雪花中,转眼不见了。

    “唉,总算是走了。”格里斯低语着,从街道拐角处踱出,望着远去的背影,心情沉重,暗道:“想不到樱花这种天之娇女也会遇到贵族联姻这种事情,奇怪,就算是来求婚,也用不着如此兴师动众吧,竟然将普菲特一整班级的学生全带来了,哼,我倒要看看你们如何收场。”

    心里胡思乱想着,格里斯缓步向学院方向走去。

    一个黑影,从远处的灯光不及之地悄然跃出,冷冷的打量着格里斯的背影,一阵低沉的冷笑,双臂缓缓举起,赫然是一张精小的弩弓,瞄准了他的背心,轻轻的扣动了机括,一支融于黑暗无形的箭失便闪电般射出。

    “去死吧,魔法师”

    可就在暗杀者发出会心的微笑中,远处的格里斯突然扭身,左手一挥,一面坚实的土盾便出现在面前,与袭来的箭失撞个正着,强劲有力的箭失,令盾面为之一颤,便牢牢的钉在了上面。

    “哼,卑鄙的暗杀者,你以为你可以逃过的我的觉察吗?”格里斯低吟着,身形一晃身体与土盾合而为一,手接在了掉落的箭失,便向它射来的方向奔去,可是等他赶到时,只看到了地上的被抛弃的弩弓,还有就是一丝微不可察的魔法波动。

    “想不到逃的这么快,看来这是早有预谋的。”格里斯气恼的抛掉手中的箭失,正要离去,注意力却被正在消散在空气中的魔法气息吸引,脸色一变,道:“奇怪,这魔法气息为什么有些熟悉,难道那人是我所认识的吗?可是,究竟是谁呢?”

    一时间,格里斯困惑之极,可任他如何思索,也不能将眼前的魔法气息与脑中熟记的那些人人事事对应起来,无奈之下,只得放弃了。在看了眼漫天飞舞的雪花后,裹紧身上的魔法袍,一头扎进其中,消失了。

    “格里斯,快起来,我们要去给学生们上课了,知道吗,我都有点等不急了。”

    刚刚入睡,格里斯就被冲进房中的板斧吼醒了,看了下窗外的天色,早已雪后天晴,天光大亮了,只得翻身下地,正要跟随板斧出去,这时才想起自己已经将那任命书送给了樱花,懊悔的拍了下额头,道:“板斧,我们恐怕去不成了,那张任命书我不知放在那里了,我看我们还是暂时离开吧。”

    “不见了?房间里找过了吗?”闻声走入的奥蕾奇道。

    格里斯回避着奥蕾身后笛儿的目光,苦笑道:“不用找了,也许来这里本身就是一个错误的决定,我看我们还是离开吧。”

    “离开?”笛儿轻语着,眼中闪过一丝喜意。

    格里斯默默的点了下头,站起身便向门外走去。

    “现在就走吗?可是我今天约了哥哥的,格里斯,我们能不能明天走?”奥蕾神色不安道。

    格里斯颇感为难,他之所以想如此急的离开,一是想尽早摆脱心头的伤逝,二是他已经预感到在艾法尔城中,一场巨大的阴谋正在悄然中布置,而自己可能因为一个微小的疏忽,成为了阴谋的阻碍,如果不走的话,迟早会波及身边的朋友,那是他不想看到的,只得硬着心肠道:“不能,我们必须现在就走,因为我想到了一个朋友,也许他可以为我们解答一些问题,可是他一向飘泊不定,去晚了的话,我们会错过的。”

    “非要这样吗?可那个人是谁?”奥蕾眼中含泪道。

    “艾辛格大魔法师,现在只有他才能为我们解疑。”格里斯违心道。

    “是他?”奥蕾显然也听过艾辛格的传闻,无语了。

    见奥蕾不再坚持,格里斯这才松了口气,虽然在这个问题上有些取巧,可他也如自己所言想邂逅这位传奇魔法师,聆听他的指点,或许对杀死格林有所帮助。

    昨夜的雪很大,将整个城市装扮一新,入眼的建筑,林木,道路,统统被白雪所覆盖,颇为很装素裹的味道,让人赏心悦目。毕竟是要离开,心情没法与眼前的美景谐调起来,一行人沉默不语的,踩着吱吱作响的雪,来到了学院的大门处。

    不巧的很,一向晚起的克拉姆竟鬼使神差的推开了房门,站在门前的阳光中伸起了懒腰,目光自然而然的落在了走近的几人身上,眼中闪过迟疑的神色,喝道:“矮人?精灵?这是怎么回事?喂,你们几个过来,你们是什么时候进去的?”

    “见鬼,他怎么出来了?”格里斯心叫不妙,拉了下头上的斗篷。

    板斧可没格里斯的‘修养’,见克拉姆大叫大嚷的奔过来,警惕心起,低吼着两把巨斧便由腰间拔出,做出撕杀的架式,这才让大高个止步。可是克拉姆也不见得就被板斧的气势压倒,后退中重整旗鼓,将自己的魔法潮汐推出去,同时大声喊叫求援。

    格里斯的目光从克拉姆的身上移开,投向了从小屋内走出的女人身上,惊愕间,目光再次聚焦到克拉姆身上,这才发现多日不见,酗酒,邋遢,放任的克拉姆不见了,眼前是一位神情‘高傲’的魔法师,若不是他刚才粗俗的话语,真得很难相信这便是自己熟知的那个魔法启蒙老师。

    “哼,老虎不发威,你们还当我是病猫,让你们见识一下我的厉害。”克拉姆与板斧僵持不下,不由得恼羞成怒,低吟着,面前出现一道风柱,缓缓向板斧逼近过去。

    看到魔法师已经出招,板斧咆哮着,手中双斧一分,便要硬闯过去,准备近身战斗,终结对手的攻势,可谁知刚有所动作,便感觉有人将自己拉住,在气机的牵引下,板斧本能的回手一斧便劈了过去。

    格里斯全然没想到板斧会向自己动手,眼看门板相若的巨斧向自己挥来,他也只能选择了后退,可是躲离了斧刃伤身的距离,强劲的风,却将斗篷揭掉,让他暴露在阳光之下。

    “格里斯?见鬼,这是怎么回事?”克拉姆一眼就认了出来,惊道。

    格里斯无奈的叹了口气,回应着克拉姆,还有他身后凝神打量自己的女人,苦笑道:“玛丽亚老师,想不到您也在,我还以为那只是传闻而已,很高兴又见到你们在一起,我为你们祝福。”

    “你你是格里斯?天啊,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玛丽亚惊道。

    “一切都已经过去了,不是吗?”格里斯摇头苦笑,眼中闪过一丝伤逝,惆怅道:“很高兴在此见到你们,不过,遗憾的是我们要离开了,但愿下次再相见时,你们能给我一个惊喜,再见”

    说着,格里斯再不给克拉姆询问的机会,抬脚便跨出门外,在两人惊愕的目光中,与神情迥异的伙伴一起消失在白色的建筑物后。

    “玛丽亚,你看到了吗?我的魔法没有启动,这太不可思议了。”

    “是,他屏蔽了你的魔法,这恐怕只有马克利校长才能如此轻易的做到”

    “难道他已经超越了马克利校长?”

    “有可能,别忘了他是三位校长一致公认的魔法天才”

    低语中,两人停止了谈话,面面相觑,而后便是看着远去的脚印发怔。在他们心中,永远也无法磨灭适才格里斯举手投足间便将隐没在雪层下的魔法屏蔽掉的动作,虽然有些取巧,但仍是令人无法接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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