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很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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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洛抬头，看了一眼电视剧，电视剧剧情已经进行到孩子到了青春期叛逆，父母轮流找他谈话，对他进行淳淳教诲。黎洛一边看一边把橘子一瓣一瓣地放进自己的嘴里，橘子颗粒分明饱满多汁，咬下去满嘴的清甜鲜香。一个不过瘾，黎洛又剥一个，顺便把电视剧给看完。
电视里说，如果有什么事一定不要憋在心底，只要说出来总会想到办法解决的。黎洛盘算一下，想着找个合适的时机也可以跟时年这么说。
看了会儿电视，黎洛又回自己的房间写作业，直到最后只剩下一个语文作文，她才放下笔，决定把作文留在明天做。
这会儿距离四点钟还有半个小时，黎洛闲着没事做便打算开电脑上网。其实这阵子学校里已经开始流行一个网络游戏，是角色扮演类的，黎洛对这个游戏的印象非常深刻。前一世她初中时班上一大半的人都在玩，她也随大流注册一个账号，有空的时候经常和李冰清胡月一起玩。后来游戏热潮退去，这个游戏也不再那么流行，但仍旧拥有一批死忠玩家。
现在她家里的电脑上还没安装这款游戏，黎洛便进入游戏的官网点击下载，等待游戏下载时，她看了一眼网速，按照这个速度起码还要下一个小时，她就只好找点别的事情做。磨磨蹭蹭一会儿，电脑右下角的时间马上就要到四点，黎洛起身走向座机。
时年的电话号码黎洛早已烂熟于心，她熟练地按出号码，在电话拨通之后极有耐心地等待。
这次时年接电话的速度很快，甚至在黎洛还没能准备好要怎么开口和他打招呼时，就已经听到他微弱的呼吸声了。
黎洛整理一下情绪，使自己的语气尽量听起来轻快那么一些：“时年，下午好呀。”
那边时年的声音依旧沉稳平静，淡淡的，就像渲染在宣纸之上的水墨画：“下午好。”
黎洛却有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这一周以来她都过得斗智斗勇，每天都在紧张与焦虑之中度过，时年一如既往的声音让她的思绪也逐渐合拢，慢慢安定下来。
想到这些，黎洛终于彻底放松下来，语气自然了许多：“你这一周过得怎么样呢？”
这是黎洛惯有的问话，时年对此再熟悉不过，她一直如此，好像是在鼓励他分享自己的生活与心情。
时年站在暗褐色的地板上，单手掌在擦得透明的玻璃上，透过这一层看似无形的隔阂望着外面的世界。这块巨大的玻璃有很好的隔音效果，在房子里很难听见外面的声音，所以时年听不见雨声，他只能看见不停飘落的雨滴，还有在风中摇晃的植物和阴沉的天空。
这一周过得怎么样呢……这个问题时年想不到答案。和从前没什么差别，去学校、上课、回家，日复一日，所有的一切都是无关紧要的事。可是他知道，如果他说出类似于无关紧要的话，那黎洛一定会失望一瞬间，然后又像满血复活一样将聊天继续下去。
很累吧，和他这样的人说话很累吧。好几次时年都想这么问她，但最后他什么都没说，只是任由黎洛问下去，而他继续回答。
“就那样。”时年说。
果不其然，如他所料，电话那边的黎洛停顿了，他猜想她正在思考要怎么把聊天进行下去，于是他说：“很累吧。”
正在绞尽脑汁思考要怎么把话题引入家庭内容的黎洛听到时年话的一瞬间愣了一下，她飞快回过神来，疑惑地“嗯”一声：“怎么会这么问？”
“……没什么。”
“我是有点累。”没有过多去揣摩时年的心思，黎洛像个小孩子一样抱怨道，“我今天写了好久的作业，虽然作业不难，可是写得我手疼。”
时年声音极轻地“嗯”了一声。
既然说到了作业，黎洛便不得不硬着头皮追问：“那你呢？作业写完了吗？”
时年又“嗯”了一声。
收获了两个鼻音一样的“嗯”的黎洛，实在有些为难，她不得不自暴自弃一般把尬聊继续下去：“那你刚才在做什么呀？”
刚才？
从几分钟以前他就在等黎洛的电话了，不，更早一点，从三点钟开始，他就时不时看向自己的手机。尽管知道四点钟铃声才会响起，但他总是在不停地猜测屏幕何时会亮起，以至于他无法静心地继续下围棋。
他不认为自己是在期待黎洛的电话，那只是他和黎洛之间的一个约定而已。
“我在写作业。”时年面不改色地撒谎。
黎洛当然是不会知道时年复杂的心理活动，她心里有自己的打算。
第五个任务是让她和时年聊聊家庭相关的内容，并且由系统自动判定何时才算完成任务，没有限定明确的范围，所以她只能不停地试探。如果黎洛继续这么迟疑下去，无异于浪费时间，到时候还可能完不成任务。
所以她深呼吸一口气，道：“我也想快点写完作业，因为我爸说明天带我去水族馆，那明天我肯定不想写作业了。”
“嗯。”时年正想说话，又忽的被黎洛出声打断。
“时年，你不要说话！”黎洛的语气十分果断，“有些事我很想和你聊聊！”
黎洛的语气难得地严肃了一些，本来思绪还在飘忽不定的时年也不得不认真起来：“什么事？”
刚才的时年心神不定，黎洛亦有几分心不在焉。她一直在思考要怎么和时年认真聊聊家庭方面的内容，思来想去，最后决定干脆直接问。
直接问时年，能不能谈谈家庭相关好了，如果不能，时年大概率会直接否定掉，大不了也就是一个挂电话的事情。
就像电视剧里面说的那样，有什么事情最好是直接说，憋在心里终究不是个办法。
“时年。”黎洛再一次郑重其事地叫了他的名字，“能和我聊聊你家里的事情吗？”
……
那边的时年没有了声音，长长久久的沉默之下，黎洛的心也被提了起来。
不说话也许是犹豫，也许是思考，也有可能是爆发前的平静。不过只要没挂电话，对黎洛来说就是一件好事，她看了一眼时间，决定催促一下：“时年，你还在吗？”
黎洛的声音让时年收回放在玻璃上的手，他“嗯”了一声道：“我在。”紧接着是几不可闻的叹息声：“你想知道什么？”
黎洛愣了一下，很快她的脸上露出一个笑容来。
时年这个意思是可以随便她问了？
时年的这个态度让黎洛受宠若惊，不过人毕竟不能恃宠而骄，黎洛思考了一下，开口道：“随便什么都好，或者，讲讲你小时候？”
“小时候吗？”时年的声音很平静，“我小时候，住在漳城。”
漳城……
这个词语勾起了黎洛一些回忆。
黎洛是在阡城读的大学，后来她为了躲开程一言和楚怜去了漳城。在漳城偶遇程一言和楚怜的那一天，她还遇见二十四岁的时年从十楼上一跃而下。
那一副场景还历历在目。
黎洛抬头，看了一眼电视剧，电视剧剧情已经进行到孩子到了青春期叛逆，父母轮流找他谈话，对他进行淳淳教诲。黎洛一边看一边把橘子一瓣一瓣地放进自己的嘴里，橘子颗粒分明饱满多汁，咬下去满嘴的清甜鲜香。一个不过瘾，黎洛又剥一个，顺便把电视剧给看完。
电视里说，如果有什么事一定不要憋在心底，只要说出来总会想到办法解决的。黎洛盘算一下，想着找个合适的时机也可以跟时年这么说。
看了会儿电视，黎洛又回自己的房间写作业，直到最后只剩下一个语文作文，她才放下笔，决定把作文留在明天做。
这会儿距离四点钟还有半个小时，黎洛闲着没事做便打算开电脑上网。其实这阵子学校里已经开始流行一个网络游戏，是角色扮演类的，黎洛对这个游戏的印象非常深刻。前一世她初中时班上一大半的人都在玩，她也随大流注册一个账号，有空的时候经常和李冰清胡月一起玩。后来游戏热潮退去，这个游戏也不再那么流行，但仍旧拥有一批死忠玩家。
现在她家里的电脑上还没安装这款游戏，黎洛便进入游戏的官网点击下载，等待游戏下载时，她看了一眼网速，按照这个速度起码还要下一个小时，她就只好找点别的事情做。磨磨蹭蹭一会儿，电脑右下角的时间马上就要到四点，黎洛起身走向座机。
时年的电话号码黎洛早已烂熟于心，她熟练地按出号码，在电话拨通之后极有耐心地等待。
这次时年接电话的速度很快，甚至在黎洛还没能准备好要怎么开口和他打招呼时，就已经听到他微弱的呼吸声了。
黎洛整理一下情绪，使自己的语气尽量听起来轻快那么一些：“时年，下午好呀。”
那边时年的声音依旧沉稳平静，淡淡的，就像渲染在宣纸之上的水墨画：“下午好。”
黎洛却有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这一周以来她都过得斗智斗勇，每天都在紧张与焦虑之中度过，时年一如既往的声音让她的思绪也逐渐合拢，慢慢安定下来。
想到这些，黎洛终于彻底放松下来，语气自然了许多：“你这一周过得怎么样呢？”
这是黎洛惯有的问话，时年对此再熟悉不过，她一直如此，好像是在鼓励他分享自己的生活与心情。
时年站在暗褐色的地板上，单手掌在擦得透明的玻璃上，透过这一层看似无形的隔阂望着外面的世界。这块巨大的玻璃有很好的隔音效果，在房子里很难听见外面的声音，所以时年听不见雨声，他只能看见不停飘落的雨滴，还有在风中摇晃的植物和阴沉的天空。
这一周过得怎么样呢……这个问题时年想不到答案。和从前没什么差别，去学校、上课、回家，日复一日，所有的一切都是无关紧要的事。可是他知道，如果他说出类似于无关紧要的话，那黎洛一定会失望一瞬间，然后又像满血复活一样将聊天继续下去。
很累吧，和他这样的人说话很累吧。好几次时年都想这么问她，但最后他什么都没说，只是任由黎洛问下去，而他继续回答。
“就那样。”时年说。
果不其然，如他所料，电话那边的黎洛停顿了，他猜想她正在思考要怎么把聊天进行下去，于是他说：“很累吧。”
正在绞尽脑汁思考要怎么把话题引入家庭内容的黎洛听到时年话的一瞬间愣了一下，她飞快回过神来，疑惑地“嗯”一声：“怎么会这么问？”
“……没什么。”
“我是有点累。”没有过多去揣摩时年的心思，黎洛像个小孩子一样抱怨道，“我今天写了好久的作业，虽然作业不难，可是写得我手疼。”
时年声音极轻地“嗯”了一声。
既然说到了作业，黎洛便不得不硬着头皮追问：“那你呢？作业写完了吗？”
时年又“嗯”了一声。
收获了两个鼻音一样的“嗯”的黎洛，实在有些为难，她不得不自暴自弃一般把尬聊继续下去：“那你刚才在做什么呀？”
刚才？
从几分钟以前他就在等黎洛的电话了，不，更早一点，从三点钟开始，他就时不时看向自己的手机。尽管知道四点钟铃声才会响起，但他总是在不停地猜测屏幕何时会亮起，以至于他无法静心地继续下围棋。
他不认为自己是在期待黎洛的电话，那只是他和黎洛之间的一个约定而已。
“我在写作业。”时年面不改色地撒谎。
黎洛当然是不会知道时年复杂的心理活动，她心里有自己的打算。
第五个任务是让她和时年聊聊家庭相关的内容，并且由系统自动判定何时才算完成任务，没有限定明确的范围，所以她只能不停地试探。如果黎洛继续这么迟疑下去，无异于浪费时间，到时候还可能完不成任务。
所以她深呼吸一口气，道：“我也想快点写完作业，因为我爸说明天带我去水族馆，那明天我肯定不想写作业了。”
“嗯。”时年正想说话，又忽的被黎洛出声打断。
“时年，你不要说话！”黎洛的语气十分果断，“有些事我很想和你聊聊！”
黎洛的语气难得地严肃了一些，本来思绪还在飘忽不定的时年也不得不认真起来：“什么事？”
刚才的时年心神不定，黎洛亦有几分心不在焉。她一直在思考要怎么和时年认真聊聊家庭方面的内容，思来想去，最后决定干脆直接问。
直接问时年，能不能谈谈家庭相关好了，如果不能，时年大概率会直接否定掉，大不了也就是一个挂电话的事情。
就像电视剧里面说的那样，有什么事情最好是直接说，憋在心里终究不是个办法。
“时年。”黎洛再一次郑重其事地叫了他的名字，“能和我聊聊你家里的事情吗？”
……
那边的时年没有了声音，长长久久的沉默之下，黎洛的心也被提了起来。
不说话也许是犹豫，也许是思考，也有可能是爆发前的平静。不过只要没挂电话，对黎洛来说就是一件好事，她看了一眼时间，决定催促一下：“时年，你还在吗？”
黎洛的声音让时年收回放在玻璃上的手，他“嗯”了一声道：“我在。”紧接着是几不可闻的叹息声：“你想知道什么？”
黎洛愣了一下，很快她的脸上露出一个笑容来。
时年这个意思是可以随便她问了？
时年的这个态度让黎洛受宠若惊，不过人毕竟不能恃宠而骄，黎洛思考了一下，开口道：“随便什么都好，或者，讲讲你小时候？”
“小时候吗？”时年的声音很平静，“我小时候，住在漳城。”
漳城……
这个词语勾起了黎洛一些回忆。
黎洛是在阡城读的大学，后来她为了躲开程一言和楚怜去了漳城。在漳城偶遇程一言和楚怜的那一天，她还遇见二十四岁的时年从十楼上一跃而下。
那一副场景还历历在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