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别无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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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信员一早就来叫钟洪友和连长参加会议，走到院门口时，撞上了司务长，钟洪友说，中午有什么好吃民的？司务长一乐，骨头，还朝钟洪友鼓了下嘴。进了屋里才知是要商议打仗的事。钟洪友大喜，众人也是兴高采烈，撸胳膊挽袖子，总算是要轮上我们来干一场了。
改编八路军已经快十个月了，大家也等了十个月了，想打仗都要想疯了。
二月底时，钟洪友曾经隔着黄河，与日本鬼子照过一次面，不过那还算不上干了一仗。
二月初的一天，钟洪友在渡口当班，上边通知有队伍要经宋家川过河去山西。等与带队军官一接洽，知道他们是三十五军在绥德的新兵训练团，从义合镇过来。那军官对他说，要反攻太原啦。
钟洪友哈哈一笑，拍拍那军官的肩膀，兄弟好好干，其实心里并没有当真。
过了两天，他听团部的参谋说，友军的一个师刚从陕南过来，穿过边区经延川警备四团的防区，渡河开往山西了，那队伍齐装满员的，浩浩荡荡。
钟洪友也发现，那几天从西安运到宋家川的物资也多了起来，还有从绥德第二战区医院痊愈的伤兵，也分批从宋家川乘船渡河归队。
真是要大反攻啦！钟洪友很是高兴。
没过了几天，前线的伤员下来了，要往绥德的第二战区医院送，钟洪友带着队伍帮忙抬人。可他们带来的消息并不好，鬼子先于我们进攻了。
后方的物资也不再向这里送了，已经运过河的也在往回运。伤员往后送的少了许多，败兵到是与日俱增。从败兵的番号飞快地变，防地也飞快地变，鬼子推进的速度好快呀。
文团长、帅政委、欧阳参谋长都来到钟洪友他们连观察防务，一营的龙营长、张教导员也跟着来了，原来是防守枣林坪的一营也撤回来了，把碛口那边的防务交给了警备三团。
钟洪友好久未见张教导员，正象打个招呼，见团领导们一脸严肃，手抬到一半就赶紧缩回去了。
那天晚上，钟洪友带岗，待在观察所里盯着对岸，脑子里在设想着鬼子到来的情景。宋家川是要津，过往的人多，对鬼子那边情况的说法也多，真假难辨，钟洪友在想这次可以见识一下了。
观察哨报告，对岸有动静。钟洪友举镜远望，军渡方向确实有亮光在移动，离岸边较远，看不委会清，但可以断定，鬼子到了。
第二天一早，鬼子开始到军渡岸边布阵。步兵不是很多，大炮却是不少。山炮野炮平射炮，大大小小，一排一排的，足有三四十门，炮口齐冲冲地对着宋家川。钟洪友扫视了好几遍，没有发现一件渡河器材，鬼子不要过河吗？
团里的传来命令，部队先不要进入阵地。连部的指挥所设在在二线，钟洪友和连长一起趴在那里，一直注视着对岸。鬼子在岸边一直来来往往的，就是没有集结下河的意图。
到了下午，鬼子的大炮就响了。
一时间，阵地上火光冲天，硝烟迷漫，一口气炸了三个小时才歇下来，钟洪友虽是老兵啦，可这么猛的炮火还是第一次。打鬼子真是与内战不同……
绥德警备司令部派了个参谋来到钟洪友这里，专门数鬼子的大炮。一边看，一边嘴里念叨。钟洪友请教了一下，鬼子的这些炮里，最利害的是十五榴，差点的是十榴，再差的是山炮。步兵炮，平射炮，在这就算不上个东西了。
等鬼子的炮火停了，文团长过来去阵地上转了一圈，绥德警备司令部的参谋也同去。钟洪友和连长也想跟着去，文团长说，你俩去一个，指导员去吧。
他们顺着盖沟式交通壕往前走，部分地段被炸塌了顶，有的埋住了半截，但不大碍事，跨一步就过去了，交通壕挖的有一人深，在里边运动，对岸鬼子也看不见。
重炮的威力确实大，有一个重机枪火力点被打了个正着，就是一个大坑，以前什么模样完全看不出来了。钟洪友以前见过的弹坑比这个可是小多了。
巡视一圈，总体情况还不错，鬼子总共打了一千多发，但工事体系基本还在。钟洪友不禁想起了当初修筑工事的场景，吴堡县能动员的民工差不多都来了，团领导和战士一起挥锹抡镐的。当时的口号是，多流一滴汗，少流一盆血。
第二战区的军官来观察，感觉不错，连声赞扬，这才叫国防工事呢。国军表扬就是发大洋。那军官站在高处，往人头堆里仔细地瞅了瞅。对陪同的绥德警备区陈司令说，那个民夫，还有那个，都很不错，各奖五个大洋。
陈司令顺指一望，笑了，介绍说，那个是该团的政委，帅上校。那个是该团的民众运动股股长，慕上尉。
那军官感慨道，你们十八集团军在这方面真是有办法。
回到后边，几个通信兵送来炮击损失的报告。最惨的要算是旧城的县衙了，一发炮弹把大堂的房顶掀掉了。那县衙是宋朝时盖的，年代久远，经不住炮轰，瞬间变成了一片残垣断壁。再就是宋家川渡口，地面以上全部被轰平了。好在物资和渡船早已转移到后边去了。
以后的几天相对平静，鬼子天天在河边晃悠，也不下水，也不**，不知想搞什么花样。
钟洪友心急火燎，等的很不耐烦。这天还是他当班，前边观察哨报来消息，鬼子正在集结队伍。文团长也到前边来了，举起望远镜一看，对岸上鬼子齐唰唰一片，要下河，怎么没见到渡河器材？要撤退，不打了？
鬼子还真是撤走了，我们怎么办？上面的命令来了，注意警戒，待命！
钟洪友待在阵地上，望着对岸，很有些失落。
第二天中午，命令来了，过河。钟洪友问送命令的通信兵，过河之后干什么呀？
通信兵挠挠脑袋：没说。
钟洪友赶紧组织人去后边抬船下河，船工由河防委员会组织过来，下午的时候，钟洪友他们连就到了山西那边了。
天将黒的时候，就有大车队过来，车上堆的满满的。过去一问，带路的干部是警备三团的，这些东西都是他们在柳林缴获的。原来他们派了支小部队从鬼子没有设防的孟门悄悄过了河，潜入王老婆山中。待鬼子撤离军渡、碛口，今天一早，就攻入了柳林，守柳林只有几个鬼子辎重兵，不知虚实，扔下堆积如山的大米罐头只顾逃命去了。警备三团真是发了洋财。
又过两天，三十五军的伤员和他们抓来的鬼子一起下来了。他们在大武全歼了鬼子一个五百人的支队，抓到八个活口。钟洪友去看鬼子俘虏时，押送鬼子的军官过来打了个招呼，是新兵团的那位。他说，因为他会点日本话，所以叫他来办这差事。
钟洪友上前细瞅这些日本兵，一个个耷拉着脑袋，翻着死羊眼，就象是一堆蔫茄子，干豆角，烂南瓜，全无半点生气，与在望远镜中看到的那些志高气昂家伙完全不一样。
钟洪友看了手痒，哪天我也抓他一个来。
接着，十九军的伤员也送过来了。他们出了山，包围了中阳城，与鬼子交了几次火。
鬼子伤了锐气，龟缩在离石和中阳的城里不敢出来了，宋家川的危险过去了。
宋家川渡口渐渐地也平静下来，大批伤员没有了，来到的是各路消息。
警备四团发了土财。他们奉命渡到河东牵制鬼子对宋家川的进攻。在河东，他们招了一个营的新兵，打开了一座二战区遗弃的军火库，枪支弹药挑好的拿，两个连运了整整七天。
警备五团是坐在家里，被天上掉下来的大洋砸中了。一股败兵从河东过来，径直跑到了县城，他们顺手一带，缴了这五十多条枪，千余发子弹。领枪还要自己去背呢。
守卫神府的警备六团，打了鬼子一个半渡而击，毙伤百多号，自己仅伤亡六人。
这次该轮到我们露一手啦，叫鬼子尝尝我们的利害，让兄弟部队看看我们的水平！
钟洪友说，咱们也抓他几个俘虏，给陕西的老百姓看看，给友党友军看看。
三十五军往西安送俘虏那天，国民政府的何专员也来了，给三十五军贺功。统一战线之前这里不是苏区，警备八团进驻后，专署和县政府都还是以前的。何专员当时对着警备八团的人说了句，什么时候，啊，你们呀，啊，也抓上一个半个的，啊。
这话，钟洪友听见了，记住了。
待文团长介绍完敌情，屋内火热的气氛渐渐冷了下来。
正象司务长所说，骨头！
任务的来龙去脉是这样的。
前几天，留守兵团那边让警备八团去离石老婆山侦察一下，那里有一个日军的前进据点。团部开始准备派侦察科长前往，文团长后来改了主意，自己亲自跑了一趙，带着侦察科长和六个侦察员。
据点具体设在王老婆山下的王墕村。此地处于碛口通往吴城的马帮道上，距离石县城四十多里。距宋家川约一百里。驻守着日军一个步兵中队，加强有重机枪小队，无线电台分队，步兵炮小队。步兵中队的规模至少是满员，也可能有加强。三月份时，三十五军曾以一个团的兵力攻打此据点。在大武镇，他们把五百日军全歼了，而这个小据点却没拿下来。
侦察结果报上去，侦察的目的也通气下来。这是应前线的要求。晋西北的部队要派两个营给晋察冀送弹药，王墕村距离他们的必经之路太近，威胁太大。这里处于友军七十一师和六十八师结合部的空白区，附近五六十里没有友军提供掩护。如要通过，必须要抽出兵力来掩护，
上级给了两个任务，由我们选一个：一是我们立即过河去拨掉这个据点。二是由我们在三天内把弹药送到丁家畔去，从碛口过河，绕开这个据点。
有骡马吗？
没有！
民工？
自己想办法！
雇人马的款子有没有？
谁给呀?
对，就是什么都没有！
钟洪友腾地站了起来，反正运不去，不如去打。
文团长压了压手，示意他坐下。大家的意见呢？
打呗！震得屋顶直掉土。
那好，咱们就研究一下怎么打？（未完待续）
通信员一早就来叫钟洪友和连长参加会议，走到院门口时，撞上了司务长，钟洪友说，中午有什么好吃民的？司务长一乐，骨头，还朝钟洪友鼓了下嘴。进了屋里才知是要商议打仗的事。钟洪友大喜，众人也是兴高采烈，撸胳膊挽袖子，总算是要轮上我们来干一场了。
改编八路军已经快十个月了，大家也等了十个月了，想打仗都要想疯了。
二月底时，钟洪友曾经隔着黄河，与日本鬼子照过一次面，不过那还算不上干了一仗。
二月初的一天，钟洪友在渡口当班，上边通知有队伍要经宋家川过河去山西。等与带队军官一接洽，知道他们是三十五军在绥德的新兵训练团，从义合镇过来。那军官对他说，要反攻太原啦。
钟洪友哈哈一笑，拍拍那军官的肩膀，兄弟好好干，其实心里并没有当真。
过了两天，他听团部的参谋说，友军的一个师刚从陕南过来，穿过边区经延川警备四团的防区，渡河开往山西了，那队伍齐装满员的，浩浩荡荡。
钟洪友也发现，那几天从西安运到宋家川的物资也多了起来，还有从绥德第二战区医院痊愈的伤兵，也分批从宋家川乘船渡河归队。
真是要大反攻啦！钟洪友很是高兴。
没过了几天，前线的伤员下来了，要往绥德的第二战区医院送，钟洪友带着队伍帮忙抬人。可他们带来的消息并不好，鬼子先于我们进攻了。
后方的物资也不再向这里送了，已经运过河的也在往回运。伤员往后送的少了许多，败兵到是与日俱增。从败兵的番号飞快地变，防地也飞快地变，鬼子推进的速度好快呀。
文团长、帅政委、欧阳参谋长都来到钟洪友他们连观察防务，一营的龙营长、张教导员也跟着来了，原来是防守枣林坪的一营也撤回来了，把碛口那边的防务交给了警备三团。
钟洪友好久未见张教导员，正象打个招呼，见团领导们一脸严肃，手抬到一半就赶紧缩回去了。
那天晚上，钟洪友带岗，待在观察所里盯着对岸，脑子里在设想着鬼子到来的情景。宋家川是要津，过往的人多，对鬼子那边情况的说法也多，真假难辨，钟洪友在想这次可以见识一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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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鬼子开始到军渡岸边布阵。步兵不是很多，大炮却是不少。山炮野炮平射炮，大大小小，一排一排的，足有三四十门，炮口齐冲冲地对着宋家川。钟洪友扫视了好几遍，没有发现一件渡河器材，鬼子不要过河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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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下午，鬼子的大炮就响了。
一时间，阵地上火光冲天，硝烟迷漫，一口气炸了三个小时才歇下来，钟洪友虽是老兵啦，可这么猛的炮火还是第一次。打鬼子真是与内战不同……
绥德警备司令部派了个参谋来到钟洪友这里，专门数鬼子的大炮。一边看，一边嘴里念叨。钟洪友请教了一下，鬼子的这些炮里，最利害的是十五榴，差点的是十榴，再差的是山炮。步兵炮，平射炮，在这就算不上个东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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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顺着盖沟式交通壕往前走，部分地段被炸塌了顶，有的埋住了半截，但不大碍事，跨一步就过去了，交通壕挖的有一人深，在里边运动，对岸鬼子也看不见。
重炮的威力确实大，有一个重机枪火力点被打了个正着，就是一个大坑，以前什么模样完全看不出来了。钟洪友以前见过的弹坑比这个可是小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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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军官感慨道，你们十八集团军在这方面真是有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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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子还真是撤走了，我们怎么办？上面的命令来了，注意警戒，待命！
钟洪友待在阵地上，望着对岸，很有些失落。
第二天中午，命令来了，过河。钟洪友问送命令的通信兵，过河之后干什么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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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洪友赶紧组织人去后边抬船下河，船工由河防委员会组织过来，下午的时候，钟洪友他们连就到了山西那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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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过两天，三十五军的伤员和他们抓来的鬼子一起下来了。他们在大武全歼了鬼子一个五百人的支队，抓到八个活口。钟洪友去看鬼子俘虏时，押送鬼子的军官过来打了个招呼，是新兵团的那位。他说，因为他会点日本话，所以叫他来办这差事。
钟洪友上前细瞅这些日本兵，一个个耷拉着脑袋，翻着死羊眼，就象是一堆蔫茄子，干豆角，烂南瓜，全无半点生气，与在望远镜中看到的那些志高气昂家伙完全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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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家川渡口渐渐地也平静下来，大批伤员没有了，来到的是各路消息。
警备四团发了土财。他们奉命渡到河东牵制鬼子对宋家川的进攻。在河东，他们招了一个营的新兵，打开了一座二战区遗弃的军火库，枪支弹药挑好的拿，两个连运了整整七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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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点具体设在王老婆山下的王墕村。此地处于碛口通往吴城的马帮道上，距离石县城四十多里。距宋家川约一百里。驻守着日军一个步兵中队，加强有重机枪小队，无线电台分队，步兵炮小队。步兵中队的规模至少是满员，也可能有加强。三月份时，三十五军曾以一个团的兵力攻打此据点。在大武镇，他们把五百日军全歼了，而这个小据点却没拿下来。
侦察结果报上去，侦察的目的也通气下来。这是应前线的要求。晋西北的部队要派两个营给晋察冀送弹药，王墕村距离他们的必经之路太近，威胁太大。这里处于友军七十一师和六十八师结合部的空白区，附近五六十里没有友军提供掩护。如要通过，必须要抽出兵力来掩护，
上级给了两个任务，由我们选一个：一是我们立即过河去拨掉这个据点。二是由我们在三天内把弹药送到丁家畔去，从碛口过河，绕开这个据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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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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雇人马的款子有没有？
谁给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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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洪友腾地站了起来，反正运不去，不如去打。
文团长压了压手，示意他坐下。大家的意见呢？
打呗！震得屋顶直掉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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