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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怀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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密层层的蚊子,滑腻腻的蚊子。
个体大约一米，通身笼盖某种青紫色鳞片。
体侧一对扁平翅，一半怪诞全黑,一半花纹富丽；翅下分布六根长达三米的折足，细得像针,又似枯枝。
蚊子这个物种,历史悠久，种类繁多,生活中最常见不过。然而往日一个电蚊拍能解决的事,到了眼下，其体型以倍数放大,昆虫构造清晰绵密。
复眼，触角，蠕动的环状绒毛……还有那长条形的肉色口器，仿若一根活生生的吸管,组成一片茂密的藤叶,悬垂于人类的上方。
看到它们的刹那，众人第一反应：难怪燕塔周边雾气浓度超标,原来里头不仅驻扎着一对雌雄双蛛喔？
旋即，蚊子锁定食物踪影,一只接着一只往下扑压！
林秋葵迅速张开领域，喊他们进来躲避！
唐妮妮戳完蛛卵再支援队友,支援完毕，没收到下一步指令，就很自然地开启自由模式,到处闲逛,独自钻进灌木堆里拈花惹草玩儿（物理含义）。
这时见状不对,所有人都进保护圈了，单他一个还稀里糊涂地落在外头。
大家数人头发现少了一颗，连忙叫：“妮妮，快回来！”
唐妮妮默默从绿油油的草地里抬起头。
虽然还知道听话，动作也快，可遭不住蚊子长了翅膀，以多欺少。
才十米距离而已。
他跑回来的途中，不慎遭一只‘吸管’扎破皮肤，整条手臂顿然萎缩，皮下的血肉骨一瞬间化为液体，被贪婪的蚊子吸食殆尽。
“嗡……嗡……”
真香……果然还是人类的血最香了……
率先进食得逞的蚊子体型暴涨，赫然化为头蚊。
其余蚊子受到鼓舞，纷纷扑扇双翅，海潮般争先恐后地从四面包抄过来，气势汹汹地淹没了小小人类。
它们刺破他的皮肤，勾住他的头发。
原来这就是……痛……？
他在一点一点地凹陷，一点一点地被拉远。
周围无数蚊虫，打掉一只填上一只，挥开一只补上一只。
恍惚间，不知谁大喊一声：“伸手过来！快点！”
他有点分不清楚了。
但是听得很清楚的。
唐九渊反射性乖巧地伸出手，有一只手握住了他。
接着第二只，第三只。好多好多只手开始拉他，连小猫都四爪并用地抱死狗脑袋，咬住人类衣服死命地往后拖。
一串火苗印入他的瞳孔，扑向身后数不清的蚊子。
一道刀光掠过他的发梢，砍断后背错乱根植的蚊腿。
“嗡嗡嗡……”蚊子惊惧后退。
相当于拔河一方松了力，另一方扑通倒地，赶紧把发愣的干尸妮妮（这次也是物理含义）拖进领域。
敌人又多又密集，绝对领域三次连用，极限是撑15分钟。
没舍得浪费子弹，林秋葵掏出的三把火焰喷i射i器，与叶丽娜、包嘉乐人手一把，现场上演烤蚊群。
叶依娜、小黄身上带着余伤，包括唐九渊，夏冬深耗尽异能，至少让他们恢复起码的行动能力。
此后他们也一起投身灭蚊大战。
后备箱里刀斧抄起来一阵抡，防爆盾咣咣猛拍，有着数量优势的小黄张大嘴巴，一口咬烂七八只蚊。
祁越放出吞噬漩涡，唐九渊默契地将其分割转移，直切后排。
13分钟过去，随着透明领域外的蚊堆越积越高，剩余的蚊子恼羞成怒，竟掉头去撞九层高塔？！
砰！砰！砰！
一次比一次剧烈的撞击。
古老塔楼不堪重负，摇摇欲坠。
“上车！”
一团人满地晶石都来不及收，林秋葵捞起恋恋不舍的小黑，拉着跃跃欲试的祁越，通通挤进车里。
偏偏——他们现在还不能动。
绝对领域生效期间，非但外物外力无法入侵，领域内的人同样不得自由出入。
“夏叔，等我说开车再开车。”林秋葵视网膜左下方倒映着小小一列数字：“还有一分钟。”
此时撞击持续发生。
“45秒。”
头蚊轰隆一声撞塔尖，塔尖一瞬歪折。
“20秒。”
断塔沿着檐角滑下，砸中他们左手边无人的空车。
“10秒。”
夏冬深双手握住方向盘，脚底板贴合油门键。
“5秒。”
今天真是跟该死的计时过不去了！
领域的力量逐渐削弱，头蚊似有所觉。
下一刻，蚊群赫然分成两团，一团继续不要命地撞塔腰，一团飞悬盘绕在结界之外，对新鲜的食物虎视眈眈。
而他们的车仍被高塔阴影所囚禁。
终于：“1秒。”
“时间到了！”
“爷爷快开车！”
“——坐稳了。”
夏冬深一脚踩踏倒地，车辆咣咣撞过两只拦路蚊。飞速转动的轮胎扎过成片虫尸，迅猛驰出！
轰隆！高塔也在这一刻彻底倒塌，堪堪摔裂车尾。
二次崩裂的石块木材朝前翻滚，随时有撞毁车辆的危险。除此之外，还有几十只蚊子穷追不舍！
眼看头蚊即将撞上玻璃，叶丽娜一回生两回熟地拆下车前盖，啪叽砸脸。
景区内设施挺多，路边还不平整。夏冬深视野受到这一击的影响，车身一歪，撞上树干。
他立马倒车，重新调整路线。
不料身后支出一条手臂，抓住他的后衣领。
什么破车技。
祁越拽拽地说：“我来。”
说着就把他丢到后面，自己抬腿往前跨。
包嘉乐一颗脑袋挤进前排座跟车窗的缝隙，奶声奶气地提醒哥哥姐姐们：“前面有个大石头！”
就那种典型的游客必合照的刻字石块。
离他们不到一米距离！
所有人都在车上，叶家姐妹同挤副驾驶。姐姐伸腿踩油门，妹妹歪着身体把控方向盘，艰难操控方向。
车头灵活地左右旋转，一次次险之又险地避开石块。心跳几乎跳到极限，冷不防后窗又被口器击碎。
“往下！”叶依娜分神看着后视镜。
后排座几人齐刷刷俯身低头躲过一劫。
同时祁越顺利拿到驾驶位，接手司机的活。
这下应该没事了……？
一票没见识过祁小狗稀烂车技的队友安下心来。
万万想不到，几秒种后，心跳再次飙升。
他们好运逃过蚊群的围攻，躲过楼□□塌，却没能撑过祁越高低起伏，不规律左右漂移，刹车与加速并存的的迷之蛇皮走位。
五脏六腑都颠倒了。
体内血液直往大脑上冲。
12分钟后，越野车甩掉雾气与最后零星的蚊子。
众人集体下车扶树：——呕。
连唐妮妮都有点晕乎乎地抱头蹲下。
唯独祁越嗤声：一堆废物。
林秋葵：习惯就好。
只要睡眠充足，她一般不晕车。
原地休憩十分钟左右，等待雾气散去，又开车——这回坚决不让祁越碰方向盘，众人一致同意还是由和蔼可亲的夏冬深来开。
祁越：无语。
队伍返回仙宫燕塔，回收晶石。看着满地尸体残骸，空气中凝聚不散的浅浅臭气，按理说可以阻止其他怪物的靠近，打算今晚就在这过夜。
接连两场战斗后，大家都疲惫不已。
林秋葵看一眼系统账单。
动物园、高空金鱼的酬金，加上今晚的收获，目前她已不知不觉积攒了小一千颗d级晶石。
出息了。
富裕了。
于是咸鱼又盘算着来一次报复性奢侈消费了。
一千颗d级晶石=十万积分。
系统商城最贵的异能区大几千起步，她左挑右选，最后以新人优惠价，5000积分拿下一张免疫卡。
为期一个月，能免疫掉任何异能本身具有的副作用，给了夏冬深。
“给我？”夏冬深略微讶异地看着面前这张卡，如同普通的小孩玩具，看不出丝毫端倪。
假如真有她说的那种效果，恐怕有市无价。
他意欲推脱：“不用了，我——”
林秋葵却已然将卡塞她手里：“作用对象绑定了，您随身携带，以后摸卡再用异能就行。”
“……”
这可是欠了人情啊。
夏冬深凝视她远去的背影，脸上标志性的微笑渐渐淡去，眼神深沉地恍若一片寂静的海。
沉默许久，终是收起卡片，谨慎地放进外套内层口袋。
林秋葵对队友的定义大致是，有怪一起打，有路一起跑，收入平均分配。
然后注意一下可持续发展。
夏老以生命为代价治疗他人，太容易给大家造成心理负担，继而不好意思找他帮忙。
同理，叶依娜一天之内使用数次能力，休息时间犹在控制金属，修补改装车辆。这种过度积极的行为也应制止。
“别修了，今天也别用异能。”她拿过扳手，放进工具箱，左右找了找：“有没有看到妮妮？”
叶依娜指一个方向：“要我去叫他吗？”
得到肯定回答后，她起身走到树下，扒开灌木丛，找到唐九渊。
“……朋友。”
他小声呢喃着。
“该吃饭了。”叶依娜说。
看他没反应，她侧头望见他脚下，湿润的土壤间依稀用羽毛根划了两个字：“朋……友？”
活像成功对上暗号，唐九渊抬头看她：“朋友……”
新所长说大家都有朋友。
得到朋友会感到温暖。
失去朋友会觉得疼痛。
还有害怕，难过。
这些是什么，他始终不理解。
尽管他刚才感觉有点痛了，可还是弄不清楚，到底谁是谁的朋友，谁怕失去谁。
问祁越，肯定嫌他麻烦，不告诉他。
问企鹅也不可以，祁越不让他找企鹅玩，不然就打他。
他打不过祁越。
没受伤打不过，受了伤更打不过。
直到现在，一条袖子还空荡荡的垂着，胳膊里没有肉。
……朋友。
他兀自迷茫着，直到叶依娜双手撑着膝盖，低下视线问他：“你在找朋友？”
……不是。
他摇摇头。
“呃，那你……想交新朋友？”
……好像……是的。
他有些迟疑地、小幅度地点点头。
叶依娜沉吟：“我们现在应该算队友。队友，朋友，只差一个字，也可以慢慢发展成朋友吧？”
……可以……？
……队友……又是什么……？
唐九渊疑惑地偏头，脸靠着手背，近似一只纯然无害的小白兔。
“应该可以。”
那边在催饭了，面对内心脆弱敏感的精神患者，叶依娜主动伸手：“起来吧，做朋友，从一起吃饭开始？”
之前妮妮不是特别愿意跟她们一起吃饭，他和祁越都是桌上的例外，像小孩一样。
一个人多了就端着碗筷躲到角落里面壁吃饭；一个不管人多人少，都要有自己单独的套碗，单独分好的饭菜，不喜欢跟奇奇怪怪的废物们共享菜肴。
如今离开永安基地，队伍减员，人没那么多了。
而且她说……队友……朋友……
唐九渊迟钝地眨了眨眼睛，慢慢伸手指过去。
他很小心。
就像受过伤害的动物本能提防陌生人，动作后藏着几分不明显的戒备，直接表现为——慢。
慢慢地靠近，慢慢地回应。
要是挨骂就扭头听不到，挨打就立刻杀掉。
后面这个是祁越教他的。
打不过再收手逃离，这是他一惯的反应机制。
谁知叶依娜既没有打他，也没有骂他，非常耐心地等着他。
指尖触碰到手掌，奇怪陌生的触感。
这时候他突然被吓到了，想要跑了。
对方却好像变成一朵花，花瓣骤然合拢了，把他牢牢包住，温暖地牵住。
“走吧，吃饭。”
“……”
朋友……是什么呢？奇怪……
唐九渊终究没想明白，却乖乖地跟着走了。
车边用砖块搭了一个简易灶台，灶下烧着树枝，不粘锅内浓香的豆腐鱼汤咕噜咕噜沸腾。
叶丽娜先前闲着没事，处理好不少食材，放进林秋葵的空间，故而烧起菜来格外快。
不过今晚这顿，一大盘汁水香淋的烧烤，嫩煎羊排，香辣花甲，大闸蟹，荷塘小炒，凉拌藕片，摆满方桌，人人碗筷边上还有一次性杯，桌边可乐雪碧杨梅酒应有尽有。是不是丰盛得太过度了？
大伙不约而同地看向林秋葵。
虽说叶丽娜才是主厨，长期负责伙食问题。可她取用食材时必须经过林秋葵，每天询问大家的口味想法，尤其要着重确认挑剔祁越的每日菜单。所以这些事说白了还是林秋葵在拿主意。
况且这桌上有许多菜，一看就不是现场烧制的。
“今天这么丰盛，是要庆祝我们赚了一笔晶石吗？”
叶丽娜端着鱼汤上桌，轻笑着说出大家共同的疑问。看来她也不清楚内情。
“算吧。”林秋葵拉椅坐下：“主要庆祝大家第一次独立作战胜利，还有，恭喜你们两个。”
她看着姐妹俩说：“如果你们没有异议的话，从今天开始，你们就正式加入队伍了。”
！叶依娜与叶丽娜对视一眼，眼中皆充满意外。
一个月前，她们脱离天堂度假村，为提高自身生存率，贸然找到林秋葵，提出入队。当时她并没有一次性给予肯定或否定回答，只说双方磨合一段时间再定。
这些日子以来，她们真真切切地感受到，这支队伍的风格确实与众不同，队伍组成也比较特殊。不过他们有实力，有物资，从未苛待老人小孩及女性，与官方基地建立了良好的关系。
更别提近来祁越突发奇想，愿意对队友展开训练，又提供试手的机会。
对她们而言，实在没有比这更好的去处了。
奈何林秋葵久久没提入队的事，没个准话，她们的处境好比临时雇用的员工，心里多少有些忐忑，怕随时表现不好被踢出去。
如今终于得到这句肯定，叶依娜不擅长花言巧语，干脆倒满一杯酒，起身一本正经道：“秋葵姐，我敬你一杯。”
等等。
林秋葵一问：“你满18了吗？”
叶依娜：“……”
掐着指头算了算，大约还差一个月左右？
二问：“什么酒量？”
叶依娜：“……”
大概……半杯啤酒？
她不会喝酒，表现地太明显了。刚才举杯的模样有多飒爽，现在尴尬的表情就有多好笑。
叶丽娜无奈地接过酒杯：“娜娜晚上还要守夜，这杯酒还是我来吧，谢谢你了，秋葵。”
“不用，双向选择。”
两杯对碰，仰头饮尽。
完事祁越还勾着杯子，埋头闻了闻。
结论：不好闻。
根本搞不懂白痴企鹅怎么老喜欢这种古里古怪的东西。反正有过上次苦茶的经验，他才不会傻了吧唧像个弱智一样，再上当受骗倒酒尝。
他要吃肉。
超多的肉。
喝完酒，大家说说笑笑提起筷子，刚要开动——
不期然一串疾速有力的脚步声逼近。
抬头，一排幽黑枪眼，齐齐瞄准他们的头颅。
枪后一个个身着制服的人一字形排列，这凛然的队伍之后，又走出一个更为高大威猛的身影。
神情冷峻，目光犀利。
他对着一桌摸不清状况的人严厉声明：“我是故尔城特别行动队副队长邱池舟，现怀疑你们与第三次倒计时期间，一起重大袭警事件有关。请你们立刻举起双手，跟我们回附近的官方基地接受调查！”
“违抗者将原地予以击毙！”
密层层的蚊子,滑腻腻的蚊子。
个体大约一米，通身笼盖某种青紫色鳞片。
体侧一对扁平翅，一半怪诞全黑,一半花纹富丽；翅下分布六根长达三米的折足，细得像针,又似枯枝。
蚊子这个物种,历史悠久，种类繁多,生活中最常见不过。然而往日一个电蚊拍能解决的事,到了眼下，其体型以倍数放大,昆虫构造清晰绵密。
复眼，触角，蠕动的环状绒毛……还有那长条形的肉色口器，仿若一根活生生的吸管,组成一片茂密的藤叶,悬垂于人类的上方。
看到它们的刹那，众人第一反应：难怪燕塔周边雾气浓度超标,原来里头不仅驻扎着一对雌雄双蛛喔？
旋即，蚊子锁定食物踪影,一只接着一只往下扑压！
林秋葵迅速张开领域，喊他们进来躲避！
唐妮妮戳完蛛卵再支援队友,支援完毕，没收到下一步指令，就很自然地开启自由模式,到处闲逛,独自钻进灌木堆里拈花惹草玩儿（物理含义）。
这时见状不对,所有人都进保护圈了，单他一个还稀里糊涂地落在外头。
大家数人头发现少了一颗，连忙叫：“妮妮，快回来！”
唐妮妮默默从绿油油的草地里抬起头。
虽然还知道听话，动作也快，可遭不住蚊子长了翅膀，以多欺少。
才十米距离而已。
他跑回来的途中，不慎遭一只‘吸管’扎破皮肤，整条手臂顿然萎缩，皮下的血肉骨一瞬间化为液体，被贪婪的蚊子吸食殆尽。
“嗡……嗡……”
真香……果然还是人类的血最香了……
率先进食得逞的蚊子体型暴涨，赫然化为头蚊。
其余蚊子受到鼓舞，纷纷扑扇双翅，海潮般争先恐后地从四面包抄过来，气势汹汹地淹没了小小人类。
它们刺破他的皮肤，勾住他的头发。
原来这就是……痛……？
他在一点一点地凹陷，一点一点地被拉远。
周围无数蚊虫，打掉一只填上一只，挥开一只补上一只。
恍惚间，不知谁大喊一声：“伸手过来！快点！”
他有点分不清楚了。
但是听得很清楚的。
唐九渊反射性乖巧地伸出手，有一只手握住了他。
接着第二只，第三只。好多好多只手开始拉他，连小猫都四爪并用地抱死狗脑袋，咬住人类衣服死命地往后拖。
一串火苗印入他的瞳孔，扑向身后数不清的蚊子。
一道刀光掠过他的发梢，砍断后背错乱根植的蚊腿。
“嗡嗡嗡……”蚊子惊惧后退。
相当于拔河一方松了力，另一方扑通倒地，赶紧把发愣的干尸妮妮（这次也是物理含义）拖进领域。
敌人又多又密集，绝对领域三次连用，极限是撑15分钟。
没舍得浪费子弹，林秋葵掏出的三把火焰喷i射i器，与叶丽娜、包嘉乐人手一把，现场上演烤蚊群。
叶依娜、小黄身上带着余伤，包括唐九渊，夏冬深耗尽异能，至少让他们恢复起码的行动能力。
此后他们也一起投身灭蚊大战。
后备箱里刀斧抄起来一阵抡，防爆盾咣咣猛拍，有着数量优势的小黄张大嘴巴，一口咬烂七八只蚊。
祁越放出吞噬漩涡，唐九渊默契地将其分割转移，直切后排。
13分钟过去，随着透明领域外的蚊堆越积越高，剩余的蚊子恼羞成怒，竟掉头去撞九层高塔？！
砰！砰！砰！
一次比一次剧烈的撞击。
古老塔楼不堪重负，摇摇欲坠。
“上车！”
一团人满地晶石都来不及收，林秋葵捞起恋恋不舍的小黑，拉着跃跃欲试的祁越，通通挤进车里。
偏偏——他们现在还不能动。
绝对领域生效期间，非但外物外力无法入侵，领域内的人同样不得自由出入。
“夏叔，等我说开车再开车。”林秋葵视网膜左下方倒映着小小一列数字：“还有一分钟。”
此时撞击持续发生。
“45秒。”
头蚊轰隆一声撞塔尖，塔尖一瞬歪折。
“20秒。”
断塔沿着檐角滑下，砸中他们左手边无人的空车。
“10秒。”
夏冬深双手握住方向盘，脚底板贴合油门键。
“5秒。”
今天真是跟该死的计时过不去了！
领域的力量逐渐削弱，头蚊似有所觉。
下一刻，蚊群赫然分成两团，一团继续不要命地撞塔腰，一团飞悬盘绕在结界之外，对新鲜的食物虎视眈眈。
而他们的车仍被高塔阴影所囚禁。
终于：“1秒。”
“时间到了！”
“爷爷快开车！”
“——坐稳了。”
夏冬深一脚踩踏倒地，车辆咣咣撞过两只拦路蚊。飞速转动的轮胎扎过成片虫尸，迅猛驰出！
轰隆！高塔也在这一刻彻底倒塌，堪堪摔裂车尾。
二次崩裂的石块木材朝前翻滚，随时有撞毁车辆的危险。除此之外，还有几十只蚊子穷追不舍！
眼看头蚊即将撞上玻璃，叶丽娜一回生两回熟地拆下车前盖，啪叽砸脸。
景区内设施挺多，路边还不平整。夏冬深视野受到这一击的影响，车身一歪，撞上树干。
他立马倒车，重新调整路线。
不料身后支出一条手臂，抓住他的后衣领。
什么破车技。
祁越拽拽地说：“我来。”
说着就把他丢到后面，自己抬腿往前跨。
包嘉乐一颗脑袋挤进前排座跟车窗的缝隙，奶声奶气地提醒哥哥姐姐们：“前面有个大石头！”
就那种典型的游客必合照的刻字石块。
离他们不到一米距离！
所有人都在车上，叶家姐妹同挤副驾驶。姐姐伸腿踩油门，妹妹歪着身体把控方向盘，艰难操控方向。
车头灵活地左右旋转，一次次险之又险地避开石块。心跳几乎跳到极限，冷不防后窗又被口器击碎。
“往下！”叶依娜分神看着后视镜。
后排座几人齐刷刷俯身低头躲过一劫。
同时祁越顺利拿到驾驶位，接手司机的活。
这下应该没事了……？
一票没见识过祁小狗稀烂车技的队友安下心来。
万万想不到，几秒种后，心跳再次飙升。
他们好运逃过蚊群的围攻，躲过楼□□塌，却没能撑过祁越高低起伏，不规律左右漂移，刹车与加速并存的的迷之蛇皮走位。
五脏六腑都颠倒了。
体内血液直往大脑上冲。
12分钟后，越野车甩掉雾气与最后零星的蚊子。
众人集体下车扶树：——呕。
连唐妮妮都有点晕乎乎地抱头蹲下。
唯独祁越嗤声：一堆废物。
林秋葵：习惯就好。
只要睡眠充足，她一般不晕车。
原地休憩十分钟左右，等待雾气散去，又开车——这回坚决不让祁越碰方向盘，众人一致同意还是由和蔼可亲的夏冬深来开。
祁越：无语。
队伍返回仙宫燕塔，回收晶石。看着满地尸体残骸，空气中凝聚不散的浅浅臭气，按理说可以阻止其他怪物的靠近，打算今晚就在这过夜。
接连两场战斗后，大家都疲惫不已。
林秋葵看一眼系统账单。
动物园、高空金鱼的酬金，加上今晚的收获，目前她已不知不觉积攒了小一千颗d级晶石。
出息了。
富裕了。
于是咸鱼又盘算着来一次报复性奢侈消费了。
一千颗d级晶石=十万积分。
系统商城最贵的异能区大几千起步，她左挑右选，最后以新人优惠价，5000积分拿下一张免疫卡。
为期一个月，能免疫掉任何异能本身具有的副作用，给了夏冬深。
“给我？”夏冬深略微讶异地看着面前这张卡，如同普通的小孩玩具，看不出丝毫端倪。
假如真有她说的那种效果，恐怕有市无价。
他意欲推脱：“不用了，我——”
林秋葵却已然将卡塞她手里：“作用对象绑定了，您随身携带，以后摸卡再用异能就行。”
“……”
这可是欠了人情啊。
夏冬深凝视她远去的背影，脸上标志性的微笑渐渐淡去，眼神深沉地恍若一片寂静的海。
沉默许久，终是收起卡片，谨慎地放进外套内层口袋。
林秋葵对队友的定义大致是，有怪一起打，有路一起跑，收入平均分配。
然后注意一下可持续发展。
夏老以生命为代价治疗他人，太容易给大家造成心理负担，继而不好意思找他帮忙。
同理，叶依娜一天之内使用数次能力，休息时间犹在控制金属，修补改装车辆。这种过度积极的行为也应制止。
“别修了，今天也别用异能。”她拿过扳手，放进工具箱，左右找了找：“有没有看到妮妮？”
叶依娜指一个方向：“要我去叫他吗？”
得到肯定回答后，她起身走到树下，扒开灌木丛，找到唐九渊。
“……朋友。”
他小声呢喃着。
“该吃饭了。”叶依娜说。
看他没反应，她侧头望见他脚下，湿润的土壤间依稀用羽毛根划了两个字：“朋……友？”
活像成功对上暗号，唐九渊抬头看她：“朋友……”
新所长说大家都有朋友。
得到朋友会感到温暖。
失去朋友会觉得疼痛。
还有害怕，难过。
这些是什么，他始终不理解。
尽管他刚才感觉有点痛了，可还是弄不清楚，到底谁是谁的朋友，谁怕失去谁。
问祁越，肯定嫌他麻烦，不告诉他。
问企鹅也不可以，祁越不让他找企鹅玩，不然就打他。
他打不过祁越。
没受伤打不过，受了伤更打不过。
直到现在，一条袖子还空荡荡的垂着，胳膊里没有肉。
……朋友。
他兀自迷茫着，直到叶依娜双手撑着膝盖，低下视线问他：“你在找朋友？”
……不是。
他摇摇头。
“呃，那你……想交新朋友？”
……好像……是的。
他有些迟疑地、小幅度地点点头。
叶依娜沉吟：“我们现在应该算队友。队友，朋友，只差一个字，也可以慢慢发展成朋友吧？”
……可以……？
……队友……又是什么……？
唐九渊疑惑地偏头，脸靠着手背，近似一只纯然无害的小白兔。
“应该可以。”
那边在催饭了，面对内心脆弱敏感的精神患者，叶依娜主动伸手：“起来吧，做朋友，从一起吃饭开始？”
之前妮妮不是特别愿意跟她们一起吃饭，他和祁越都是桌上的例外，像小孩一样。
一个人多了就端着碗筷躲到角落里面壁吃饭；一个不管人多人少，都要有自己单独的套碗，单独分好的饭菜，不喜欢跟奇奇怪怪的废物们共享菜肴。
如今离开永安基地，队伍减员，人没那么多了。
而且她说……队友……朋友……
唐九渊迟钝地眨了眨眼睛，慢慢伸手指过去。
他很小心。
就像受过伤害的动物本能提防陌生人，动作后藏着几分不明显的戒备，直接表现为——慢。
慢慢地靠近，慢慢地回应。
要是挨骂就扭头听不到，挨打就立刻杀掉。
后面这个是祁越教他的。
打不过再收手逃离，这是他一惯的反应机制。
谁知叶依娜既没有打他，也没有骂他，非常耐心地等着他。
指尖触碰到手掌，奇怪陌生的触感。
这时候他突然被吓到了，想要跑了。
对方却好像变成一朵花，花瓣骤然合拢了，把他牢牢包住，温暖地牵住。
“走吧，吃饭。”
“……”
朋友……是什么呢？奇怪……
唐九渊终究没想明白，却乖乖地跟着走了。
车边用砖块搭了一个简易灶台，灶下烧着树枝，不粘锅内浓香的豆腐鱼汤咕噜咕噜沸腾。
叶丽娜先前闲着没事，处理好不少食材，放进林秋葵的空间，故而烧起菜来格外快。
不过今晚这顿，一大盘汁水香淋的烧烤，嫩煎羊排，香辣花甲，大闸蟹，荷塘小炒，凉拌藕片，摆满方桌，人人碗筷边上还有一次性杯，桌边可乐雪碧杨梅酒应有尽有。是不是丰盛得太过度了？
大伙不约而同地看向林秋葵。
虽说叶丽娜才是主厨，长期负责伙食问题。可她取用食材时必须经过林秋葵，每天询问大家的口味想法，尤其要着重确认挑剔祁越的每日菜单。所以这些事说白了还是林秋葵在拿主意。
况且这桌上有许多菜，一看就不是现场烧制的。
“今天这么丰盛，是要庆祝我们赚了一笔晶石吗？”
叶丽娜端着鱼汤上桌，轻笑着说出大家共同的疑问。看来她也不清楚内情。
“算吧。”林秋葵拉椅坐下：“主要庆祝大家第一次独立作战胜利，还有，恭喜你们两个。”
她看着姐妹俩说：“如果你们没有异议的话，从今天开始，你们就正式加入队伍了。”
！叶依娜与叶丽娜对视一眼，眼中皆充满意外。
一个月前，她们脱离天堂度假村，为提高自身生存率，贸然找到林秋葵，提出入队。当时她并没有一次性给予肯定或否定回答，只说双方磨合一段时间再定。
这些日子以来，她们真真切切地感受到，这支队伍的风格确实与众不同，队伍组成也比较特殊。不过他们有实力，有物资，从未苛待老人小孩及女性，与官方基地建立了良好的关系。
更别提近来祁越突发奇想，愿意对队友展开训练，又提供试手的机会。
对她们而言，实在没有比这更好的去处了。
奈何林秋葵久久没提入队的事，没个准话，她们的处境好比临时雇用的员工，心里多少有些忐忑，怕随时表现不好被踢出去。
如今终于得到这句肯定，叶依娜不擅长花言巧语，干脆倒满一杯酒，起身一本正经道：“秋葵姐，我敬你一杯。”
等等。
林秋葵一问：“你满18了吗？”
叶依娜：“……”
掐着指头算了算，大约还差一个月左右？
二问：“什么酒量？”
叶依娜：“……”
大概……半杯啤酒？
她不会喝酒，表现地太明显了。刚才举杯的模样有多飒爽，现在尴尬的表情就有多好笑。
叶丽娜无奈地接过酒杯：“娜娜晚上还要守夜，这杯酒还是我来吧，谢谢你了，秋葵。”
“不用，双向选择。”
两杯对碰，仰头饮尽。
完事祁越还勾着杯子，埋头闻了闻。
结论：不好闻。
根本搞不懂白痴企鹅怎么老喜欢这种古里古怪的东西。反正有过上次苦茶的经验，他才不会傻了吧唧像个弱智一样，再上当受骗倒酒尝。
他要吃肉。
超多的肉。
喝完酒，大家说说笑笑提起筷子，刚要开动——
不期然一串疾速有力的脚步声逼近。
抬头，一排幽黑枪眼，齐齐瞄准他们的头颅。
枪后一个个身着制服的人一字形排列，这凛然的队伍之后，又走出一个更为高大威猛的身影。
神情冷峻，目光犀利。
他对着一桌摸不清状况的人严厉声明：“我是故尔城特别行动队副队长邱池舟，现怀疑你们与第三次倒计时期间，一起重大袭警事件有关。请你们立刻举起双手，跟我们回附近的官方基地接受调查！”
“违抗者将原地予以击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