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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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雁大婚的这晚,在陆家的一楼,云岚早早的歇息了,云芳一家三口也回房了。连日来为婚事的操劳与忙碌,他们都累了。而在二楼,希尧不知所踪。恩雅独自一人关在房内。整栋楼房静悄悄的。

    恩雅在房内,灯开着,她的那口大皮箱摊开放在床上,她拉开衣柜门,准备收拾自己的衣裳。她想走了。若雁已不在这里,她不知道她留下来还有任何意义。何况,云岚也不见得会同意她继续住在这儿。与其等云岚下逐客令,倒不如她明智识趣点,自己提出来要走。

    衣柜里,若雁的很多衣裳还挂在那里,她还没来得及拿走。睹物思人,她很有些黯然神伤。若雁,若雁,这名字划过她的心头,她觉得喉头一阵阵的发紧。多年以前,她的家庭陡遭变故,她被接到舅舅家里的时候,仅仅长她两岁的若雁,紧紧的把她抱在怀中,拂拭着她的泪水,好温柔好温柔的对她轻语:“别哭了,恩雅,从今后,我就是你的亲姐姐,我来保护你。”

    从那一刻起,她们姐妹的深情缘分就此开始。自那以后,若雁践行者她的诺言,她对恩雅呵护备至,宠爱有加,就像一个母亲爱护自己的孩子一般。她们那时也像现在这样,同睡一张床,亲密的不得了。后来她们慢慢的长大了些,若雁考到了她们县上的一所重点高中,去住校了。和若雁的分开,恩雅好一阵子的难过,当时的那种心境就如同今天此时的一般。她勤奋用功、刻苦学习。一年后,她也考到了若雁所在的那个高中。她满心欢喜的以为她和若雁又可以再相聚。但领回录取通知书后,云芳却私下的把她叫在一旁。

    “恩雅,你得懂事一些。你和若雁只差一个年级,你们一前一后的考上大学,咱们这个家可是供养不起两个大学生。再说了,你还有个小弟弟,若远才三岁,又是个男孩子,以后他花钱的地方多着呢。我和你舅舅也没有什么本事,这种庄稼拼死拼活的,一年到头,也攒不了几千块钱。”

    自小就寄人篱下,所以,她也比别的孩子显得更早熟懂事些。当即,她含泪的说:“我知道的,舅妈,这些年你们养我不容易,又让我受了这么多年的教育。我很知足,也很感恩。以后就是不上学也没有关系。”

    云芳也显得很有些于心不忍,她说:“我也不是要让你辍学。我给你打听好了,你可以去上个幼师之类的中专。两年就毕业了,早早的挣钱可以贴补家用。”末了,云芳期期艾艾的说:“不管谁问起,你就说没考上高中吧。我主要是怕若雁……”

    恩雅很爽快的说:“你放心吧,舅妈,我知道该怎么说的。”不管是在当时,还是以后的很多年内,她对云芳还是很心存感激的,认为云芳能做到这一步,也实属难能可贵。直到前一段时间,也就是几个月前吧,若雁向她透露了一个事实。她几乎是用忏悔的口气说的。

    “我也才知道一件事,恩雅,这么多年来,你爸爸一直每月的在给你寄钱,而且数目很不少,有一千元,足够一大家子的人开销了。钱一直由妈妈掌握着,可她竟一点儿也不让你知道。更过分的是,她竟也不把钱用在你的身上。”若雁凄楚的、哀声的说,“一个父亲对女儿的舐犊情深、殷殷厚爱,被我们一家子给亵渎了。我上大学、弟弟念书、爸爸妈妈日常花费,我们都在用着本该属于你的这笔钱。最最不可饶恕的是,我们还让你早早的挑起了生活的重担,早早的离开校园,早早的步入社会,早早的挣钱养我们这一家子人。”若雁嗓音哽咽,脸上泪水奔流。

    恩雅心中五味杂陈,也很不好受,对云芳,对爸爸,她都有种和以前不同的、说不出来的感触。她安抚的紧拥着若雁,就如同若雁经常的对她做的那样,压低嗓子,用尽可能温柔的语气,一个劲的说:“若雁,我们是一家人啊,我们是亲姐妹啊,你难道要把我排斥在外吗?”

    “吱呀”的一声响,让恩雅猛的一惊,从沉思冥想中回到现实来。她的目光追寻着声源处,发现是房门被推开了,云芳正走进来。她穿了一件云岚的睡衣,她比云岚要瘦,睡衣看起来宽宽大大的。

    “你还没有睡啊?”云芳说着,掩上了房门,向里走来。“你这是干什么?”她走到了床边,定睛的看着那口皮箱。

    “整理衣裳。”恩雅说,她仍站在衣柜门前,有些迷糊的盯着云芳,猜度着她的来意。

    云芳扶着床沿坐下,直直的看着恩雅,像是要把她看穿似的。

    “你姨妈还想让你住在这里。”她慢条斯理的说,“她说你一个姑娘,也挺不容易的,在外租房也不太安全。”

    这大概是若雁的意思,恩雅想着,无言的对着云芳点头。关于去留的问题上,她也没有必要和云芳争论什么。而且,云芳也必不是为着这个事情而来。凭着她和云芳多年的接触,深切的了解。她知道云芳肯定还有别的关健的问题要谈。

    果然的,云芳问道:“恩雅,若雁给你帮你找的这份工作还可以吧。”

    “还好。”恩雅回答着,有些奇怪她何以这样问。

    “你瞧,若雁就是个死心眼,对谁好,就挖心掏肝的。”云芳渐渐的转入正题,“你这一年多以来,也没往家寄过一分钱。我当然知道,这都是若雁不许你寄。她这个傻丫头,又顾家里头,又要顾你,就是不顾她自己。她上班这一年的工资,几乎都给了我。但是眼下,她结婚了,有了自己的家。再往娘家拿钱,总是不好看的。而且,子辰的家境也不是太好,他们的房子是贷款买的,还要还房贷,压力也很大。”她叹了声气,又唠唠叨叨的说,“你这几年不怎么进家,你不知道,家里头实在是很艰难,你舅舅和我都上了岁数,常常是这病那痛的。但是,我们还是得起早贪黑、拼死拼活的干。没办法,钱难挣,而用钱的地方又太多。你舅舅的心脏不好,早就该动手术了,但是他不舍得花钱,也不舍得丢下地里的活不干,就一直的拖着。等到腊月农闲了,地里没活了,无论如何他得动手术了。我问过医院,这差不多要一万元钱。还有若远,成绩不好,今年上了个私立高中,学费也很贵。他不上也不行啊,他的两个姐姐都念了书,在外头做事。总不能让咱们家这个唯一的男孩在家务农吧。”

    云芳的意思很明白,她是想要钱。恩雅起初很嫌恶,她很想揭露她,很想冲口而出,“我爸爸每月还给着你一千元呢。”可是,触到云芳两鬓的白发,苍老而布满皱纹的脸,再想想若雁、舅舅、还有若远,她不忍了,生生的把到口的话咽了回去。直视着云芳她咬咬嘴唇,下决心似的说:“我存了有三千元钱,明天我取给你吧。”

    “三千元!”云芳不满的叫着,“一年多的时间,你就攒下这么一点钱。你花钱真够大手大脚的。”

    “我的工资低,现在我一个月才拿六百元钱,以前就更低了。我能存下三千元,也是很不容易的。”恩雅委屈的说。

    云芳的脸拉得很长,怒气冲冲的。

    “你在幼儿园工作那么轻松,下班又早。你就不能再找一份活干吗?若雁每个月往家拿一千元,你呢,我不说多,少说也得八百吧。”她气呼呼的站起了身,预备要走了。快走到门口,她转过身子,下命令般的对恩雅说:“明天记得把钱取出来给我。”

    恩雅陷在一份又迷乱又气愤又无奈的情绪中,好半天,她愣愣的站在那里。云芳开门走了,她寂然不动。希尧大概是回来了,云芳高喊着和他说话。她仍茫然而无措的站着。

    “希尧,你回来了。我来扶你进屋吧。瞧你醉的走路都不稳了。”云芳热心而关切的说。

    “不用。”希尧闷声闷气的说,“我有话想和恩雅说说。”

    听到自己的名字被提起,恩雅才心中一动,她抬起迷蒙的眼睛,定定的望向门口。云芳出去的时候带上了房门,门关着,她看不到门外。她只听得到希尧踉跄的脚步声重重的踩在地板上,在向着她的房门移动。他竟也没有敲门,径直的一把推开房门。进来后,他的身子不稳的倚着房门,他喘着粗气,身子无力的向后一靠,房门在他身后砰然的阖上。随着这巨大的响动,恩雅的心脏怦然一跳。再闻着希尧身上散发出的满屋子的酒气,触到他醉醺醺、红通通的脸,狂乱而布满血丝的眼睛,恩雅更是心跳加速。她屏声敛气,一瞬不瞬的看着他。他倚着房门站了好一会儿,才挪动脚步,跌跌撞撞的向恩雅走去。恩雅像被催眠一般静静的站着,等着他走近。他走过来,高大的身躯直直的、挺挺的挡在她的面前,遮住了身后的灯光,她整个的身子笼罩在一片暗影之中。她仰着脸,被动的看着他。离得近了,他身上的酒气更为浓烈刺鼻,他眼中燃烧着愤怒的火焰,粗暴的、沙哑的、愤愤的吼着:“恩雅,她欺人太甚,这种人,你不要理她,一分钱也不要给她。”

    恩雅紧张而惶惑的赶忙阻止他。

    “大哥,你小点声吧,当心舅妈会听到。她---”她拖长了声音,加重了语气,“毕竟是若雁的母亲啊,也毕竟养了我那么多年,还供我上了学。”

    “供你上学?”希尧大声的、恶狠狠的喊道:“虽然她是我的姨妈,我的至亲。可我仍要说,她是个恶毒的女人。当初如果不是她逼迫你和她一起撒谎,说你落了榜,去上那个该死的中专,那么或许现在的你比若雁大有前途的多。”

    恩雅浑身一震,瞪大了眼睛,讷讷的说:“大哥,你在胡说什么?什么撒谎?什么落榜?”

    希尧更近的逼视她,愤然的说:“你还在替她遮掩?别忘了,我是个老师,教育系统我有很多的熟人,想知道这些并不难,虽然这已是多年前的旧事。”他悠然的叹气,又说,“恩雅,不要再这么好,这么傻吧。有些人是不值得你对他好的。就像那个农夫与蛇的寓言故事。农夫救了蛇,却被反咬一口。我姨妈就是那种蛇蝎心肠、泯灭人性的人。明明是你听从她,做出了很大的让步与牺牲。她却还到处逢人说你自己不成材、不争气,对你极尽侮辱之能事。”

    恩雅凄然的迎视着他,挣扎的说:“可是,我不能让人说我不知好歹、忘恩负义。”

    他借着酒劲,一股脑的倾倒着满心的懊恼与不平。

    “对于那些不明真相的人,就让他们去说吧。只是你自己,不要硬生生的把一些枷锁往自己身上套,什么恩情道义、什么责任重担。让这些统统见鬼去吧。你不欠任何人的,从来都不欠。因为你父亲从来都没有对你置之不顾,这么多年来,他一直的每月按着能养活一大家人的标准来给她汇钱。天知道,那么多的钱用在你身上的能有可怜的多少一点。她从你身上不仅拿走了她应得的,也拿走了她不应得的。所以,恩雅,不管她再索要什么、威逼什么、胁迫什么,都不要理会她。”

    恩雅更是愕然。

    “你怎么会知道这些?我是说有关我爸爸的事。”

    “是前几天我无意间听到姨妈跟我妈谈话时说到的。”希尧提高了声音,带着明显的怒气,“你大概还蒙在鼓里吧。如果你不信我,咱们可以亲自向她求证!”他说着,就来拉恩雅的手。

    恩雅挣脱开他,后退一步,她正色的、凝肃的说:“大哥,我信你。事实上,我几个月前就知道了。是若雁告诉我的。当时,若雁很愧疚、很难过,又说又哭的,仿佛这是多么的不可饶恕、多么的罪孽深重似的。而那种状况下的我,多年的被瞒着,骤然的知情,不可避免的也对舅妈心生怨恨与不满。但后来,细细的一想,就也释怀了。毕竟,我得到了很多无法用金钱衡量、无法用金钱买到的东西,比如说那个家所带给我的一些温情,比如说若雁我们之间的姐妹深情,还比如说,”恩雅沉吟的、热切的直视着希尧, “能得大哥如此的体谅、关心、理解和同情,我更是觉得弥足珍贵!”

    望着恩雅澄澈的双眸,清亮而生动的眼神,希尧脸上流转着更深的醉意,在醉酒之外,更多的是心醉。这样的一个女孩子,何其的美好、何其的纯真、何其的善良,上天若不眷顾她,那就太没有天理了!

    第二天,云芳他们要走了,若雁娘家的街坊邻居、亲朋好友要赶在三天回门时招待。子辰、若雁也跟着一起回去。因路途远,回去后还有很多的事情要忙,子辰、若雁早上七点钟就赶到了陆家,大家匆匆的吃了早饭,他们几人八点多钟就出发了。子辰驾车,若雁、云芳他们坐在车内。云芳摇下车玻璃与云岚握手依依惜别。希尧上午有课,已先上班去了。留下来为他们送行的还有恩雅。她站在车旁,跟他们一一的摆手道别。

    当车子最终启动,绝尘而去时,有好一阵子,恩雅和云岚俱都怅怅的立在那儿,半晌不动。恩雅已跟园长请了假,说是家中有事晚一会去。可是,当远远的有隐隐的做操的音乐声传来时。恩雅本能的一惊,回过神来。这是她所任教的那所幼儿园在播放歌曲,孩子们该做操了。她匆匆的对云岚抛下一句:“姨妈,我去上班了。”而后,她开始向着学校走去。

    那个幼儿园并不远,步行也就十几分钟的路程。往常,恩雅总是带着渴望而迫切的心情、迈着轻快的步子,她太急于见到那些可爱而调皮的孩子们了。可是今天,她的脚步沉重的很,双腿如灌了铅一般。今晨的那一幕不断的在她脑海中闪现。云芳觑着个空,避开了其他的人,眼神凌厉而威严的说:“恩雅,我们走的急,回头你把钱打给我吧,还有每月八百元,可是一分都不能少!”

    那三千元也就罢了,可是每月八百元,老天,她从那儿能弄到这么多钱。她知道,和云芳是没有道理可讲的。她必须想方设法的挣来钱,不能等云芳想方设法的逼她要钱,或者逼着她的父亲要钱。如果她实在拿不出的话,云芳是会这么做的。这是她最不希望的。虽然父亲对她而言,只是童年记忆中的一个模糊的影子,但她爱他,他也爱她。哦,父亲,她不能想他,尤其是她的心情这么烦乱的时候,她对自己摇头,把有关他的一些思绪硬生生的抛到一旁。

    她昏乱而茫然走着,到了幼儿园,她的这种情绪仍在持续,她强打精神给孩子们上课。勉强熬过了一个上午,在孩子们午休的时间,她一个人静坐,正想好好的休息一下。心怡神采飞扬的来找她,边拉着她往外面的操场走着,边和她窃窃私语。

    “忙完了若雁的婚事,这下你该有空闲的时间了吧。我妈妈有个同学的儿子,在林业局工作,外形好、家里的条件也不错,等下了班,我安排你们见一面。”

    恩雅皱了皱眉。

    “等过一段时间再说吧。”

    “还等什么?再等来等去,你都等成老姑娘了,到时候,看谁还肯要你。”心怡气急败坏的嚷着,声音也大了好多。

    恩雅慌忙竖起手指放在嘴唇上:“嘘,小点声,孩子们在睡觉!”之后,她长长的叹了口气,轻轻的握住了心怡的手,她的眼光温柔的、感激的在心怡脸上逡巡着,“心怡,你令我感动。你能说出那样的话来,是说明你真的关心我、在乎我。可是,可是,”她的嗓音哽咽,眼中有泪光在闪动,“我不像大多数人那样,成长在一个正常、幸福的家庭,所以我有着太多难以言说的苦衷,我……”

    她不愿再说下去,垂下了眼睑,一脸的忧伤与痛苦。一贯不善解人意的心怡,似乎也看透了她。

    “什么理由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忘不了一个人,刘慕云,是不是?”

    恩雅迅捷的抬起眼,紧盯着心怡,大大的眼睛里有着哀怨、有着痛楚。粗枝大叶的心怡也有其细腻之处,是的,这才是所有问题的症结所在。刘慕云,这个名字提起来,就会让她的心脏绞扭般的痛。

    “到底是不是?”心怡追问道,抓着这个问题不放,一点也不顾及她的感受。

    “是。”恩雅虚弱而无力的点头。

    心怡焦躁的、冒火的说:“你到底是哪根筋不对头?你是疯了吗?你这样下去这么得了,不行,我拖也要把你拖过去见面。”

    “你才是有哪根筋不对头呢?”恩雅顶了回去,“这种事情能勉强吗?”

    “好吧。”心怡赌气的说,“不管你的事了。好心被你当成驴肝肺。

    恩雅下班回家的时候,客厅里没有人,从厨房传来切菜的声响,云岚在忙着做晚饭。恩雅没有走过去帮忙,也没去打招呼。云岚不会愿意看到她的。她默默的、慢慢的上着楼梯,一边心里寻思着,她必须从这搬出去了。但她想等若雁回来后,同她商议一番。上了楼,开门进屋后,面对着一屋子令人窒息的寂静,这个念头更是强烈。她把包放在了床头柜上,脱下了鞋子,倒在床上和衣而卧。她双手枕在脑后,两眼直直的看着天花板,脑中思绪纷乱,各种思想跳进跳出。过了一会儿,她感到周身发冷,她拉起被子盖上。再过了一会儿,她迷迷糊糊的睡着了。她睡得并不踏实,睡梦中,她依稀听到楼下传来嘤嘤嗡嗡的说话声,说什么她听不清楚,倒是能辨别出有牵牵的声音。这声音牵动着她的神经,她想睁开眼睛,但眼皮沉重,浑身倦乏。当楼下又重归宁静,她又沉沉的睡了。

    她一觉醒来时,发觉室内暗沉沉的,周围一片寂然。她到底睡了多久、现在是什么时间,她也弄不清楚。她闭上眼睛,想继续睡下去,但好半天都睡不着。她索性睁开眼睛,等眼睛在黑暗中适应了一会儿,渐渐的,四周的一切物品的轮廓清晰可辨。她坐起了身子,从床头柜上拿起了包,而后从里面摸索着找到手机,看了一下时间,才十点半。她突然想起来她还没有吃晚饭,这样一想,肚子就开始有些咕噜噜的饥饿的感觉。她又从包里翻出了钱包,拿在手里,然后下床,她没有开灯,摸索着穿上了鞋,悄无声息的向着房门走去。她想出去走走,看能不能买一些吃的东西。

    她轻轻的拉开了房门,门一打开,她有些一呆,手扶着门框站住了。楼下的客厅应该还亮着灯,有光线透过来。她仔细的聆听,有窸窸窣窣的声音在响。云岚大概是在客厅织毛衣,希尧回来晚的话,她总是这样的坚持着不睡等他。她想着,下意识扭头的瞟了一眼希尧的卧室,没有一点亮光,没有一点声响,果然他还未回来。

    她一只手紧攥着钱包,另一只手扶着楼梯扶手,小心翼翼的下着楼梯。她刚下了几级,忽然的有吱呀的开门声响起,在这静静的夜中,格外的响亮而刺耳。恩雅停住了,聆听着。听脚步是希雯的,她踢拉着拖鞋,响着一串重重的脚步声往客厅走着。

    “你怎么还没睡?”云岚惊奇的声音传来。

    “妈,我睡不着,我心里越想越不是滋味。我和博涛正闹得乱七八糟,希尧还没有结婚。所以,我说你真不该让若雁从咱们这儿出嫁,咱们家的好运会被她带走的。”

    云岚气的声音都颤抖了。

    “你这是要气死我吗?你跟博涛过不成,离婚也就算了。你怎么还敢诅咒希尧?”

    希雯也一下子火冒三丈。

    “你的眼里只有你儿子。我的幸福与否,你就一点也不放在心上。”

    有一阵短暂的沉寂,片刻后,希雯气咻咻的声音又响起来。

    “让若雁从这儿走,这么大的事儿,事先你也不和我商量。那天你和姨妈谈起时,我就觉得你老糊涂了,办事很不妥。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我也没办法提醒你。我只好打骂牵牵……”

    “好了!”云岚恼怒的打断她,“你心里怎么想的,你以为别人都不知道吗?你简直把我的脸面都丢尽了。”

    “脸面!”希雯冷冷的哼着,“是脸面重要,还是你儿女的幸福重要?”

    “幸福是把握在自己的手中的。作为一个妻子,如果不能做到相夫教子、温柔娴淑,而是像你这般的骄横跋扈、尖酸刻薄,怎么能赢得丈夫的心,能得到别人的尊重?”

    希雯狂怒的咆哮:“你竟这样恶狠狠的咒骂我,天下怎会有你这样的母亲,我真怀疑我是不是你亲生的女儿?好,我明天带牵牵走,以后我永远都不会再踏进你的家门一步!”

    希雯吼完,怒气腾腾的回房了,并砰的关上了房门,弄出巨大的响动来,也不管会不会吓到熟睡的牵牵。

    接下来,是死一样的安静笼罩着整个陆宅。一直的在楼梯上静立不动的恩雅,这时是大气也不敢出,她也不敢下楼出门了,也不敢去上楼,恐怕发出任何声响触怒云岚,招祸上身。她站的累了,再加上饥肠辘辘,她疲倦的、无力的靠着楼梯扶手,身子向下滑着,坐到了台阶上。

    楼下空荡的客厅,云岚一人呆呆的独坐,凄凉、悲哀而落寞,她揉揉额头,发出一声绵邈的叹息,喃喃的低语:“养儿育女,究竟有什么用?”

    恩雅坐着冰冷的台阶,倚着冰冷的扶手栏杆,她周身发冷。她弓起膝盖,蜷缩着身子。她的脸俯在膝头上,闭上了眼睛,心里默默的祈祷着云岚快快的离开客厅。她在焦急的等待着,又冷又饿,又乏累又恐惧的感觉包围着她。时间过的好慢,简直就像停止了、凝结了一般。她是越来越冷了,全身发抖,牙齿打颤。她头脑发昏而晕沉,她不想动弹,也无力动弹。她的意识也渐渐的涣散而失去了知觉,坠入了无限的黑暗之中。

    外界有了一些动静,她敏感的神经受到刺激,涣散的意识有些开始聚拢。她更紧的缩着身子,她太冷了,仿佛置身冰窖一般。突然的,她被凌空抱起,她有一刹那的茫然与晕眩。但紧接着,她觉得好舒服、好惬意。朦朦胧胧中,她知道有个男性的、温暖的、有力的、坚实的怀抱在紧紧的拥着她。她费力的想睁开眼睛,可眼皮似有千斤重。她蠕动一下身子,喃喃的呓语着一些什么,这样的一动,似乎耗尽了她所有的体力与精神,她又丧失了所有的意识与感觉,陷入一片混沌的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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