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沉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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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妖族不仁，以万民为刍狗。是故，人族奋起反抗，苦寻练气之法，铸就大道昭昭，练气士聚民为部落，为万世开太平，遂奠人族之基。道祖姜洞虚，于东海之滨，崛起周山一役，为人族立不世之功。/p>
这段话出自《大荒史记·道祖本纪》，莫说是楚泽这样的修行者，就连人族的三岁小孩都能够记得清清楚楚。/p>
“姜洞虚”三个字，无论是之于人族，还是之于妖族，都有莫大的魔力。/p>
这位道祖，据说出生在东海，在走上修行之路前原本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采药人。/p>
可当这个采药人接触修行练气之后，便一骑绝尘，达到了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境界。/p>
人妖两族在周山的定鼎之战，正是这位道祖站在人族之前，凭借一己之力连败当时妖族最强三人，带领人族走向了最后的胜利。/p>
有关于这位人族传奇的故事，《大荒史记》整整用了十页纸都未能写完。/p>
在战胜妖族之后，姜洞虚闭关十八年，出关做的第一件事便是推翻了古之练气法，创立了玄道，所以姜洞虚被称为“道祖”。/p>
当时还无如今这样对于境界的明确划分，更无登楼一说。修行的最终目的就是更久远的传说里那白日飞升、天门大开的壮观景象。/p>
而将传说变成现实的第一位修行者，也是道祖姜洞虚。/p>
就在创立玄道百年之后，姜洞虚再度破关而出，而这一次他并未给人族带来什么，相反还带走了人族的顶梁支柱。/p>
普天同庆的上元节夜里，这位道祖成功飞升，在武当山龙象峰顶，化虹而去，连只言片语都没留下，就彻彻底底的消失在了世人的视野之中。/p>
如今十三圣贤陵里姜洞虚的坟冢，也不过只是衣冠冢罢了。/p>
楚泽记得清楚，上一个过去的上元节，恰逢这位神仙飞升的第三百六十六个年头。/p>
有关于姜洞虚的过往和传奇故事，像走马灯一样在楚泽脑海中迅过了一遍。然后少年不得不承认，要说自己想到的第一个能够镇压白泽之人，确实非姜洞虚莫属。/p>
楚泽无语的挠了挠头，原来是千年的王八碰上了万年的龟，果然姜还是老的辣。看来以后在江湖上行走，千万要小心那些看起来白胡子飘飘，走不动道的老头，说不定被人卖了还会傻乎乎的的帮着数钱。/p>
白泽看来已然平静下来，轻声道：“说实话，真要输给姜洞虚那不要脸的老道，我也没什么不服气的。古往今来能让我服气的，一只手就能数过来，老道排第一。”/p>
“只不过这老道也忒不讲道理了，都飞升了好几百年的人，非要和我过不去，自己转世回来，只为了做我的压胜之人。就连我们妖族都知道你们那姓孟的圣人说过‘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这种话。”/p>
这位剑道魁，时隔多年之后，再度提到“姜洞虚”这个名字，依旧没能放下。一开口，就絮絮叨叨说个不停，显然还是不怎么甘心。/p>
少年听得一阵头大，只感觉自己听着听着反倒口干舌燥起来，一探身子，伸手将石碗往前一捞，再度舀起一碗水，咕噜一口咽了个干净。/p>
楚泽又轻声打了一个饱嗝，犹豫道：“我觉得前辈说得没什么错，不过和您比起来，姜洞虚前辈好像就算在‘老’里面了。”/p>
少年说完就意识到不对，立刻将手中石碗倒扣在自己额头上，生怕第三颗石子打在自己头顶上。/p>
好在这一次少年只感觉到一道带着杀气的眼神瞪看来自己数息，并无石头飞来，心里暗自舒了一口气。/p>
白泽没好气的骂道：“要听就好好听，别瞎捣乱。”/p>
楚泽立刻端坐如尸，表情都变得严肃了几分。/p>
看到少年这样的表现，白泽缓缓从巨石上站起，轻轻一跃飞过楚泽头顶，而后落在的楚泽身后的一根石柱顶端，这才接着道：“其实那臭道士也没想置我于死地，可惜当时我自己钻了牛角尖，非要把洞里的痕迹弄个清楚明白。结果那家伙还劝了我整整七七四十九天，反倒被我当成是嘲弄。”/p>
“最后痕迹之中的规则当然研究出了眉目，而我的楼阁也被抽出最后一根大梁，非但没能接机踏上四层，境界修为一降再降，跌回了刚刚登楼时的状态。”/p>
从原本的三重楼跌回楼底，对比之下楚泽的修为尽失看起来似乎也不算什么了。/p>
少年下意识的舔了舔嘴唇，刚喝了两大碗水的他又觉得自己有些口渴了。/p>
不过楚泽按捺住心中的欲望，不解道：“既然前辈说了，姜洞虚没有杀你的意思，您的修为也并非不可在修行回来，那您怎么会死在此处的？”/p>
楚泽此刻也顾不得那么多忌讳，直接问出了自己心底最大的疑惑。/p>
白泽看着眼前的少年，还有少年身前一尺处的那一潭水，平静道：“其实在着山腹之中并非只有我与那个臭道士存在。”/p>
楚泽忙问道：“怎么可能有人能在你们两个眼皮子底下待着还不被察觉，除非……”/p>
白泽嘴角一扬，微笑道：“除非什么？”/p>
楚泽额头上渗出一滴汗水，犹豫道：“除非那人要么是一直是死人，要么就与这山是一体的。”/p>
白泽忽然哈哈一笑，笑声里带着些许满意。/p>
楚泽脸色变得难看起来，白泽的笑声告诉他，他的直觉这次应当又猜对了。/p>
这位剑道魁冷声道：“别说是我，就连姜洞虚那臭老道也没想到，当年寒蛟化龙时渡的天劫不是雷劫，不是业火劫，也不是刀兵劫，而是心魔劫。你一定也曾疑惑过，出过龙的寒牢山绝不应该如此籍籍无名。那是因为这座山既是龙兴之地，也是困龙之地。”/p>
楚泽这次并未目瞪口呆，而是迅舀起好几碗水，慌忙灌进了自己的肚子里。/p>
少年已经被吓得不轻了。/p>
白泽阴恹恹的声音在楚泽耳畔响起：“当我将这山腹深处的爪痕研究出大概眉目之后，困于山中的那条，可以说‘死’了的寒蛟心魔，也因此苏醒。”/p>
楚泽一动不动，大气都不敢喘上一口。/p>
白泽轻声道：“你来时洞中一片漆黑，一缕光都透不进，那是因为寒蛟的心魔早已控制了整座寒牢山，让此处变成了真正的‘阴间’。”/p>
“你应当还听到了那不曾停歇的古曲，那曲子不能克人，不能平妖，不能诛魔，唯有对神魂心魔有极强的封禁作用。”/p>
“等到我现寒蛟心魔出现时，已经有些晚了。但我堂堂北荒第一剑仙，连天道都敢斩的大妖又岂能为一缕心魔所用。于是我在最后时刻，选择了和臭道士联手。那是我第一次和人族修士联手，也是最后一次。”/p>
少年没想到事情竟然展到了这种地步。/p>
作为敌人的白泽与姜洞虚在这样一处荒无人烟的山腹里，进行了可能是人族与妖族唯一一次的合作。/p>
楚泽声音颤抖着问道：“最后结果如何？”/p>
少年的声音在山洞之中不断回荡，久久不能平息。/p>
白泽仿佛从未在出现过一般，连半分痕迹都没留下。/p>
楚泽再度回到了那种死一般的寂静之中。/p>
少年只觉得喉头有些紧，干枯的气海丹田处隐隐有一股灼热感冒出，一路上窜，烧得他五脏六腑，黄庭心室都产生了一丝疼痛感。/p>
楚泽脑海中拼命涌现出“水”这个字。/p>
少年这一次真的体会到了，在一处陌生环境里，找不到水源即将渴死的那种感觉。/p>
原来就像是有人在你身体里点了一把火，非但无法扑灭，还由内到外的越烧越旺。/p>
双颊浮现出病态潮红的楚泽始终没敢再往刚才取水的水潭看一眼，即便看不见，少年仍旧知道，看或不看，水潭就那里。不看还罢，若是真的“看”了，那就真的会变成“念念不忘，必有回响”了。/p>
但这种由内灼烧到外的感觉太过真实痛苦，楚泽只感觉自己全身上下的水分都在急流逝，将要被这样一把熊熊大火蒸的干干净净。/p>
或许这样的死法，最后会变成一具和木柴差不多大小，与乌鸦一般黑的干尸？/p>
楚泽心中没由来想的涌现出这样一个奇怪的想法，然后赶紧摇头阻止字节继续往下想。/p>
蓦然间，一个极其清脆的声音打破了山洞里的平静。/p>
那是一滴水滴在水面上，响起的极其细微的“滴答”声。/p>
从楚泽跌落洞中起就一直存在的声音，一直没有什么存在感。可就在此时此刻，这样一道没有什么存在感，但又一直存在的声音，却在楚泽耳畔放大了无数倍，变成了一声巨响。/p>
没等楚泽仅存的理智做出反应，楚泽干涸的身体已经先一步做出的反应。/p>
少年用尽全身力气，从地上奋力一跃，“扑通”一声跳进了水中。/p>
正如楚泽之前所想，这泓潭水，确实是寒潭，并且寒冷的如坠冰窖。/p>
楚泽的双脚触不到潭底，可潭水深处好似有只大手，正在拼命拽着少年向下。/p>
不断挣扎的少年又灌了好几口水，结果却像一堆烧的正旺的篝火上倒了满满一坛白酒，一瞬间将篝火彻底引燃，一把烧了个干净。/p>
失去最后挣扎力气的少年一只手还保持着向上伸出的姿势，整个人已经随着那股无法抗拒的力量不断下沉，下沉，沉入了无边的黑暗。/p>
黑暗的山洞彻底沉默了下来。/p>
一滴水汇聚在一根倒悬的石笋山，缓缓脱离石笋的束缚，朝着石笋下的寒潭滴落。/p>
水滴落在水中，溅起细微的水花，露出腥红的颜色。/p>
像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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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妖族不仁，以万民为刍狗。是故，人族奋起反抗，苦寻练气之法，铸就大道昭昭，练气士聚民为部落，为万世开太平，遂奠人族之基。道祖姜洞虚，于东海之滨，崛起周山一役，为人族立不世之功。/p>
这段话出自《大荒史记·道祖本纪》，莫说是楚泽这样的修行者，就连人族的三岁小孩都能够记得清清楚楚。/p>
“姜洞虚”三个字，无论是之于人族，还是之于妖族，都有莫大的魔力。/p>
这位道祖，据说出生在东海，在走上修行之路前原本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采药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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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关于这位人族传奇的故事，《大荒史记》整整用了十页纸都未能写完。/p>
在战胜妖族之后，姜洞虚闭关十八年，出关做的第一件事便是推翻了古之练气法，创立了玄道，所以姜洞虚被称为“道祖”。/p>
当时还无如今这样对于境界的明确划分，更无登楼一说。修行的最终目的就是更久远的传说里那白日飞升、天门大开的壮观景象。/p>
而将传说变成现实的第一位修行者，也是道祖姜洞虚。/p>
就在创立玄道百年之后，姜洞虚再度破关而出，而这一次他并未给人族带来什么，相反还带走了人族的顶梁支柱。/p>
普天同庆的上元节夜里，这位道祖成功飞升，在武当山龙象峰顶，化虹而去，连只言片语都没留下，就彻彻底底的消失在了世人的视野之中。/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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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泽看来已然平静下来，轻声道：“说实话，真要输给姜洞虚那不要脸的老道，我也没什么不服气的。古往今来能让我服气的，一只手就能数过来，老道排第一。”/p>
“只不过这老道也忒不讲道理了，都飞升了好几百年的人，非要和我过不去，自己转世回来，只为了做我的压胜之人。就连我们妖族都知道你们那姓孟的圣人说过‘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这种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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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泽又轻声打了一个饱嗝，犹豫道：“我觉得前辈说得没什么错，不过和您比起来，姜洞虚前辈好像就算在‘老’里面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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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泽立刻端坐如尸，表情都变得严肃了几分。/p>
看到少年这样的表现，白泽缓缓从巨石上站起，轻轻一跃飞过楚泽头顶，而后落在的楚泽身后的一根石柱顶端，这才接着道：“其实那臭道士也没想置我于死地，可惜当时我自己钻了牛角尖，非要把洞里的痕迹弄个清楚明白。结果那家伙还劝了我整整七七四十九天，反倒被我当成是嘲弄。”/p>
“最后痕迹之中的规则当然研究出了眉目，而我的楼阁也被抽出最后一根大梁，非但没能接机踏上四层，境界修为一降再降，跌回了刚刚登楼时的状态。”/p>
从原本的三重楼跌回楼底，对比之下楚泽的修为尽失看起来似乎也不算什么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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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泽忙问道：“怎么可能有人能在你们两个眼皮子底下待着还不被察觉，除非……”/p>
白泽嘴角一扬，微笑道：“除非什么？”/p>
楚泽额头上渗出一滴汗水，犹豫道：“除非那人要么是一直是死人，要么就与这山是一体的。”/p>
白泽忽然哈哈一笑，笑声里带着些许满意。/p>
楚泽脸色变得难看起来，白泽的笑声告诉他，他的直觉这次应当又猜对了。/p>
这位剑道魁冷声道：“别说是我，就连姜洞虚那臭老道也没想到，当年寒蛟化龙时渡的天劫不是雷劫，不是业火劫，也不是刀兵劫，而是心魔劫。你一定也曾疑惑过，出过龙的寒牢山绝不应该如此籍籍无名。那是因为这座山既是龙兴之地，也是困龙之地。”/p>
楚泽这次并未目瞪口呆，而是迅舀起好几碗水，慌忙灌进了自己的肚子里。/p>
少年已经被吓得不轻了。/p>
白泽阴恹恹的声音在楚泽耳畔响起：“当我将这山腹深处的爪痕研究出大概眉目之后，困于山中的那条，可以说‘死’了的寒蛟心魔，也因此苏醒。”/p>
楚泽一动不动，大气都不敢喘上一口。/p>
白泽轻声道：“你来时洞中一片漆黑，一缕光都透不进，那是因为寒蛟的心魔早已控制了整座寒牢山，让此处变成了真正的‘阴间’。”/p>
“你应当还听到了那不曾停歇的古曲，那曲子不能克人，不能平妖，不能诛魔，唯有对神魂心魔有极强的封禁作用。”/p>
“等到我现寒蛟心魔出现时，已经有些晚了。但我堂堂北荒第一剑仙，连天道都敢斩的大妖又岂能为一缕心魔所用。于是我在最后时刻，选择了和臭道士联手。那是我第一次和人族修士联手，也是最后一次。”/p>
少年没想到事情竟然展到了这种地步。/p>
作为敌人的白泽与姜洞虚在这样一处荒无人烟的山腹里，进行了可能是人族与妖族唯一一次的合作。/p>
楚泽声音颤抖着问道：“最后结果如何？”/p>
少年的声音在山洞之中不断回荡，久久不能平息。/p>
白泽仿佛从未在出现过一般，连半分痕迹都没留下。/p>
楚泽再度回到了那种死一般的寂静之中。/p>
少年只觉得喉头有些紧，干枯的气海丹田处隐隐有一股灼热感冒出，一路上窜，烧得他五脏六腑，黄庭心室都产生了一丝疼痛感。/p>
楚泽脑海中拼命涌现出“水”这个字。/p>
少年这一次真的体会到了，在一处陌生环境里，找不到水源即将渴死的那种感觉。/p>
原来就像是有人在你身体里点了一把火，非但无法扑灭，还由内到外的越烧越旺。/p>
双颊浮现出病态潮红的楚泽始终没敢再往刚才取水的水潭看一眼，即便看不见，少年仍旧知道，看或不看，水潭就那里。不看还罢，若是真的“看”了，那就真的会变成“念念不忘，必有回响”了。/p>
但这种由内灼烧到外的感觉太过真实痛苦，楚泽只感觉自己全身上下的水分都在急流逝，将要被这样一把熊熊大火蒸的干干净净。/p>
或许这样的死法，最后会变成一具和木柴差不多大小，与乌鸦一般黑的干尸？/p>
楚泽心中没由来想的涌现出这样一个奇怪的想法，然后赶紧摇头阻止字节继续往下想。/p>
蓦然间，一个极其清脆的声音打破了山洞里的平静。/p>
那是一滴水滴在水面上，响起的极其细微的“滴答”声。/p>
从楚泽跌落洞中起就一直存在的声音，一直没有什么存在感。可就在此时此刻，这样一道没有什么存在感，但又一直存在的声音，却在楚泽耳畔放大了无数倍，变成了一声巨响。/p>
没等楚泽仅存的理智做出反应，楚泽干涸的身体已经先一步做出的反应。/p>
少年用尽全身力气，从地上奋力一跃，“扑通”一声跳进了水中。/p>
正如楚泽之前所想，这泓潭水，确实是寒潭，并且寒冷的如坠冰窖。/p>
楚泽的双脚触不到潭底，可潭水深处好似有只大手，正在拼命拽着少年向下。/p>
不断挣扎的少年又灌了好几口水，结果却像一堆烧的正旺的篝火上倒了满满一坛白酒，一瞬间将篝火彻底引燃，一把烧了个干净。/p>
失去最后挣扎力气的少年一只手还保持着向上伸出的姿势，整个人已经随着那股无法抗拒的力量不断下沉，下沉，沉入了无边的黑暗。/p>
黑暗的山洞彻底沉默了下来。/p>
一滴水汇聚在一根倒悬的石笋山，缓缓脱离石笋的束缚，朝着石笋下的寒潭滴落。/p>
水滴落在水中，溅起细微的水花，露出腥红的颜色。/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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