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中断的志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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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琳离开后不久，沛麟就过来找凌小曦了，他们又来到了巴理书库。
沛麟和她一直往书库的深处走去，走了差不多十分钟，才从一道狭窄的楼梯来到了上一层的书库。这里的人就更少了，只要寥寥几个身影分散在木梯和立顶书柜的过道层板上。
凌小曦突然想起了珋霏曾经用十多天的时间去寻找有关黑巫术施法的书，而她最后居然翻落出一张记载“刺麟魂兽召唤术”的旧纸片，那种幸运程度真是不亚于往海里随便一跳，就砸中了一个被埋藏了千年的宝藏箱子。
“小曦，娄枭文字已经有六千多年的历史，从那时开始，历代有关部落记载的史册都存放在这里了。”
“这里的全部？”凌小曦不愿相信地低声说，眼睛直直地看着眼前的又一片浩瀚书海。
“是的，全部。”沛麟微笑着说，“你在诺尼石里看到的那个部落只要曾经被记载的话，就可以在这里把它找出来了。”
“你的意思是它也有可能没被记载？”凌小曦微微皱起了眉头。
“当然，不过我们也必须先在这里。”沛麟平静地回答，“这里的史册一部分是来自于部落里专门负责记录纪事的祭司，在每年的灵殷大典之前，酉长就会把这一年的纪事交到巴理书库。而另一部分则是由神庙库司到下面部落搜集而来的。不过娄枭大地部落众多，部落的合并和分裂从来没有停止过，特别在黑巫术没有被禁止之前，娄枭大地更是纷乱不止，所以有些部落根本无暇参加灵殷大典，而神庙库司也会因为战乱而无法到达下面的部落，所以有些部落的记载会被中断，甚至是完全空白。”
“可是即使那个部落的史册被存放在这里，以这里的藏书，要把它找出来也不是十天半月就可以办到吧……”
“大海捞针当然不行。”沛麟的眼里含着笑意，望向了她，“其实在每年灵殷大典之后，巴理书库的库司都会整理出每个部落的族史图，每隔几十年，就会整理出各个部落分裂与合并情况的族脉图，一些记录被中断的部落，库司也会记录下来，以便后来的人查阅。所以只要那个部落的记录不是空白，就一定可以在族脉图里找到它的名字，这样我们的范围就可以缩小很多了。而且近几百年关于部落的记录我早就全部看过了，所以这一部分也可以省去……”
“那就好——”凌小曦松了一口气，“这样听起来容易多了……”
“但你也不要高兴得太早，毕竟几千年来，被中断记录的部落也不在少数，所以真正找出来也不是一件轻松的事呢。”
“我知道，但这总比漫无目的地找要好多了，不是吗？”凌小曦满怀乐观地说。
然而，她很快就发现，自己的确是太乐观了。
当沛麟把族脉图摊开的时候，写着密密麻麻部落名字和脉络错综复杂的图卷足足铺满了整张桌子。
沛麟修长的手指顺着脉络往下滑动，寻找被红色填涂的名字，而凌小曦就在他旁边为他记录下这些被中断记录的部落的名字。
开始的时候这工作依然是轻松又自在，但很快凌小曦就发现，娄枭大地每隔几百年就会出现一次战争的高峰，这时族脉图上中断记录的部落就会陡然增加，于是她的记录就不得不记上满满的好几页。
当然，这还不是最糟糕的情况，最糟糕的是她还要在史册的海洋里找出有关这些部落的资料来。面对连排的几十米长的巨大书柜，她只能用束手无策来形容了。
不过作为巴理书库的大邯库，沛麟却显得十分轻松。他对这里的书籍放置已经了如指掌，总是花不了多少时间，就可以从令人眼花缭乱的柜子里找出需要的史册来。
于是，在沛麟不紧不慢地查找书籍的时候，凌小曦只能跟在他的身后，接过他从柜子里找出的书，然后捧到书柜前面的桌子上；又或者当他们站在书柜高高的层板上时，她干脆就把书堆在木梯旁边，坐在阶梯上细细地翻阅。
凭着沛麟对娄枭大地的广博认识，册子上的名字一个接一个地被划掉，当凌小曦随手拿起一本叫《玛邗志史》的书时，已经是第四天的下午了。
这时，她和沛麟坐在桌子前，开始寻找二千多年前的部落。
那个时候黑巫术并没有被禁止，娄枭处在大规模的混战时期，族脉图出现了前所未有的大量记录被中断的部落，这意外着他们寻找的范围比上两天更多了。
凌小曦把《玛邗志史》打开，开始按习惯从后面开始找起。
她发现厚厚的书册有记录的只有薄薄的十几页，和很多被中断的部落史册一样，它的文字很少，记载也是断断续续的，所以当几个令人敏感的字在发黄的书页上出现的时候，她的目光马上被攥住了，紧随着就是心脏一阵兴奋的跳动。
“沛麟……”凌小曦好一会儿才低声说道，“你快来看这里，原来玛邗部落曾经出现过圣女艾琪可呢……”她说着把书推到他们之间的桌面上。
“圣女艾琪可？”沛麟稍微怔了一下，放下手中的书，望向了她指着的那段文字。
“对，你看这里……”凌小曦的眼睛依然紧紧地盯着那寥寥的几行字，然后缓慢地念起来：“神历六二五二年启灵仪式，幼女裴嫣脊现殷红图腾，酉长陂蒙土大喜，率众护送，历时五十八天，达依侬神庙。次日，举行圣灵仪式，圣女艾琪可·裴嫣即位……”
凌小曦念完了望向了沛麟，沛麟轻颦眉头，又顺着她读的那段文字继续低声念下去。
“神历六二五四年坯夏，连降暴雨，鳖北河洪水淹林半月，水退后瘴气抱林数十日，缺食，族人亡数百人。”
“神历六二六一年息冬，酉长陂蒙土逝，陂蒙土之子幺矢苛与大祭司帕曼嗣争夺酉长之位，幺矢苛亡，帕曼嗣即位。”
“神历六二六三年务秋，酉长帕曼嗣启依侬神庙，灵殷大典后，带回匠司数人，次年玛邗神庙修葺，历三年，神历六二六四年岢冬成。”
“神历六二六八年启秋夜，雷轰林北，猛火吞林，火光夜如白昼，酉长帕曼嗣与大祭司苛摆率勇士灭火，历两天火尽，大祭司苛摆负伤，勇士伤九十余人，亡三人……”
沛麟念到这里就停下来了，因为后面已经没有记录了。于是他又开始往前翻，但里面记载的，大多数也是关于洪水火灾和族内的一些事件。
很快，他就翻到最前面一页了，他又低声念了起来：“神历六二一一年，楔罗迩部落被哲曼启里部落吞并，楔罗迩部落祭司喀来与勇士戋兜力率族人一千五百余人南逃，途经埒豆山，遇坦贲坍部落逃难族人三百余人，遂合。祭司喀来以灵石引路，历四十余日，至蔽日密林。越林又亡二百余人，终达奇山而居，命为‘玛邗’部落。”
“玛邗部落竟然是楔罗迩部落的一个分支，原来它没有灭族……”沛麟喃喃自语地说，目光移到了凌小曦的脸上，“小曦，你应该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的，游嗤背叛娄枭族，黑骁团最后被圣女艾琪可封印的事情吧？”
“当然记得，”凌小曦把目光从《玛邗志史》收了回来，“怎么了？这件事和玛邗部落有什么关系吗？”
“封印黑骁团的那位圣女，正是《玛邗志史》里所记载的艾琪可·裴嫣——”
“什么——”凌小曦诧异万分地看着他，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低声说道：“这未免也太巧了吧……游嗤的塞木司部落从娄枭大地分离出来，而圣女艾琪可·裴嫣的玛邗部落记载也被中断……”
隐约之中，她感到这两件事情之间好像有着某种联系，于是她重新整理刚浮出来的各种头绪。
“黑骁团重返结界的时间是……神历六二七七年……”她一边回忆一边说，“而《玛邗志史》最后的记载的时间是神历六二六八年……这时圣女艾琪可还没有消遁呢……”
想到这里她感得更加疑惑了。
“玛邗部落是圣女艾琪可出生的地方，其它部落肯定不会去侵占它，所以它记录中断的原因不是战争……但如果是自然灾害的话，出了这样的大事，圣女艾琪可也不会置之不理，就算部落因此消亡了，总不至于连记录都没有吧……”
“小曦，你是不是感觉到什么了？”
凌小曦点了点头，“我总觉得玛邗部落就是我们要找的那个部落，但如果说它是因为被封印而断了记录，又好像说不通。你说，一个部落在娄枭大地上突然消失了，其它部落会无动于衷吗？塞木司部落的消失不一样被记录下来了吗？”
沛麟笑了，问道：“小曦，难道你在看《玛邗志史》的时候，就没有发现与同时期的志史相比，它有什么不同吗？”
“这个……”凌小曦稍微想了想，“《玛邗志史》并没有像其它部落那样，记录的大部分是部落战争，里面所记载的，基本上都是自然灾害和族内的重大事件，就好像……”她顿了顿，“就好像他们并没有卷入到部落战争……”
她怔了一下，脑海里突然闪出了答案，她兴奋地望向沛麟。
“玛邗部落在战乱时期可以独善其身，很可能是因为它一直隐藏自己的位置，所以即使它所在的山林突然消失，也不会记录在部落的史册上。沛麟，这样解释就通了！玛邗部落很可能就是我们要找的那个部落！”
沛麟带着欣赏的笑意点了点头，“小曦，看来关键时刻还是需要你出手呀——”
“这明明就是你想好了让我说出来的……”凌小曦不好意思地笑着说，“沛麟，接下来我们要怎样才能找出玛邗部落的位置呢？”
“当然有办法，小曦，你跟我来吧——”沛麟微笑着说，优雅地站了起来。
很快，一张黄褐色的地图卷册又在桌上摊开了，醇厚的木香味不时从地图上飘来，似乎向人们诉说着它在巴理书库沉睡的漫长岁月。
“小曦，你看这里……”沛麟的手指在地图上一块浅绿色停了下来，“这里就是楔罗迩部落所在的大概位置……按照《玛邗志史》里记载的，楔罗迩部落被吞并以后，遗留的族人向南逃走，在埒豆山遇到了坦贲坍部落逃难的族人……”
他说着手指往下移动了一些，停在了一个山丘形状的图案上，顺着山丘的走向，凌小曦看到了“埒豆山”几个小小的字。
“他们从这里开始，走了四十多天，穿过一片茂密的树林，然后到达了玛邗部落所在的山地……”
“可是从埒豆山后，《玛邗志史》就再没有出现途经的地名了。”
“但我们可以推测出大致的位置。按照志史的说法，当时逃难的族人一共一千八百多人，他们扶老携幼地行进，在四十多天之内应该不会超出这个范围……”他说着用手指以埒豆山为中心在地图上画了一个圈。
“而且既然他们一开始就往南行的话，当然也不会折回去，所以上面的这片区域我们可以不考虑……”
他又指向了圈内右边的一条蓝色的粗线，“至于这里，这条是贝肎乌河，贝肎乌河附近部落众多，也一直是部落争夺的对象，从他们穿越密林时才有伤亡，说明他们并没有经过这片区域。所以玛邗部落大概就落在这片地区里面了……”沛麟的手指在埒豆山左下方的绿色区域上又画了一个圆圈。
“没错……”凌小曦认真地看着地图说，“玛邗部落可以隐藏这么多年，说明那里根本没有人会去。而这张地图的这个区域什么标识都没有，是个无人区，这就刚好吻合了……沛麟，你太厉害了！如果不是你，我还不知道要找到什么时候呢！”
她兴奋地望向沛麟，而沛麟却只是看着她，笑而不语。
“怎么了，是我说错了吗？”凌小曦露出了疑惑的表情。
“不是，我只是觉得这几天你总是心事重重的，现在终于看到你真正的笑容了。”
“我哪有心事重重……”凌小曦马上心虚地避开了他的目光，“我只是有些书看不懂，所以发呆……”
“好，知道了。”沛麟笑着说，“小曦，你在这里也差不多一整天了，要不先回去好好休息，明天我们再过来，好吗？”
“是沛麟说的话，当然好。”凌小曦愉快地说，拿起地图的一边卷轴正要把它卷起来，却突然从远处传来了一声高亢而洪亮的鸣叫。
熟悉的声音让她不由自主地抬起头，往书库顶部的透明琉璃窗户望去，而这时，此起彼伏的鸣叫又一声声地穿透而来了。
“是虬鹰战队！”一阵恐惧袭来，她全身肌肉马上绷紧了。
洛琳离开后不久，沛麟就过来找凌小曦了，他们又来到了巴理书库。
沛麟和她一直往书库的深处走去，走了差不多十分钟，才从一道狭窄的楼梯来到了上一层的书库。这里的人就更少了，只要寥寥几个身影分散在木梯和立顶书柜的过道层板上。
凌小曦突然想起了珋霏曾经用十多天的时间去寻找有关黑巫术施法的书，而她最后居然翻落出一张记载“刺麟魂兽召唤术”的旧纸片，那种幸运程度真是不亚于往海里随便一跳，就砸中了一个被埋藏了千年的宝藏箱子。
“小曦，娄枭文字已经有六千多年的历史，从那时开始，历代有关部落记载的史册都存放在这里了。”
“这里的全部？”凌小曦不愿相信地低声说，眼睛直直地看着眼前的又一片浩瀚书海。
“是的，全部。”沛麟微笑着说，“你在诺尼石里看到的那个部落只要曾经被记载的话，就可以在这里把它找出来了。”
“你的意思是它也有可能没被记载？”凌小曦微微皱起了眉头。
“当然，不过我们也必须先在这里。”沛麟平静地回答，“这里的史册一部分是来自于部落里专门负责记录纪事的祭司，在每年的灵殷大典之前，酉长就会把这一年的纪事交到巴理书库。而另一部分则是由神庙库司到下面部落搜集而来的。不过娄枭大地部落众多，部落的合并和分裂从来没有停止过，特别在黑巫术没有被禁止之前，娄枭大地更是纷乱不止，所以有些部落根本无暇参加灵殷大典，而神庙库司也会因为战乱而无法到达下面的部落，所以有些部落的记载会被中断，甚至是完全空白。”
“可是即使那个部落的史册被存放在这里，以这里的藏书，要把它找出来也不是十天半月就可以办到吧……”
“大海捞针当然不行。”沛麟的眼里含着笑意，望向了她，“其实在每年灵殷大典之后，巴理书库的库司都会整理出每个部落的族史图，每隔几十年，就会整理出各个部落分裂与合并情况的族脉图，一些记录被中断的部落，库司也会记录下来，以便后来的人查阅。所以只要那个部落的记录不是空白，就一定可以在族脉图里找到它的名字，这样我们的范围就可以缩小很多了。而且近几百年关于部落的记录我早就全部看过了，所以这一部分也可以省去……”
“那就好——”凌小曦松了一口气，“这样听起来容易多了……”
“但你也不要高兴得太早，毕竟几千年来，被中断记录的部落也不在少数，所以真正找出来也不是一件轻松的事呢。”
“我知道，但这总比漫无目的地找要好多了，不是吗？”凌小曦满怀乐观地说。
然而，她很快就发现，自己的确是太乐观了。
当沛麟把族脉图摊开的时候，写着密密麻麻部落名字和脉络错综复杂的图卷足足铺满了整张桌子。
沛麟修长的手指顺着脉络往下滑动，寻找被红色填涂的名字，而凌小曦就在他旁边为他记录下这些被中断记录的部落的名字。
开始的时候这工作依然是轻松又自在，但很快凌小曦就发现，娄枭大地每隔几百年就会出现一次战争的高峰，这时族脉图上中断记录的部落就会陡然增加，于是她的记录就不得不记上满满的好几页。
当然，这还不是最糟糕的情况，最糟糕的是她还要在史册的海洋里找出有关这些部落的资料来。面对连排的几十米长的巨大书柜，她只能用束手无策来形容了。
不过作为巴理书库的大邯库，沛麟却显得十分轻松。他对这里的书籍放置已经了如指掌，总是花不了多少时间，就可以从令人眼花缭乱的柜子里找出需要的史册来。
于是，在沛麟不紧不慢地查找书籍的时候，凌小曦只能跟在他的身后，接过他从柜子里找出的书，然后捧到书柜前面的桌子上；又或者当他们站在书柜高高的层板上时，她干脆就把书堆在木梯旁边，坐在阶梯上细细地翻阅。
凭着沛麟对娄枭大地的广博认识，册子上的名字一个接一个地被划掉，当凌小曦随手拿起一本叫《玛邗志史》的书时，已经是第四天的下午了。
这时，她和沛麟坐在桌子前，开始寻找二千多年前的部落。
那个时候黑巫术并没有被禁止，娄枭处在大规模的混战时期，族脉图出现了前所未有的大量记录被中断的部落，这意外着他们寻找的范围比上两天更多了。
凌小曦把《玛邗志史》打开，开始按习惯从后面开始找起。
她发现厚厚的书册有记录的只有薄薄的十几页，和很多被中断的部落史册一样，它的文字很少，记载也是断断续续的，所以当几个令人敏感的字在发黄的书页上出现的时候，她的目光马上被攥住了，紧随着就是心脏一阵兴奋的跳动。
“沛麟……”凌小曦好一会儿才低声说道，“你快来看这里，原来玛邗部落曾经出现过圣女艾琪可呢……”她说着把书推到他们之间的桌面上。
“圣女艾琪可？”沛麟稍微怔了一下，放下手中的书，望向了她指着的那段文字。
“对，你看这里……”凌小曦的眼睛依然紧紧地盯着那寥寥的几行字，然后缓慢地念起来：“神历六二五二年启灵仪式，幼女裴嫣脊现殷红图腾，酉长陂蒙土大喜，率众护送，历时五十八天，达依侬神庙。次日，举行圣灵仪式，圣女艾琪可·裴嫣即位……”
凌小曦念完了望向了沛麟，沛麟轻颦眉头，又顺着她读的那段文字继续低声念下去。
“神历六二五四年坯夏，连降暴雨，鳖北河洪水淹林半月，水退后瘴气抱林数十日，缺食，族人亡数百人。”
“神历六二六一年息冬，酉长陂蒙土逝，陂蒙土之子幺矢苛与大祭司帕曼嗣争夺酉长之位，幺矢苛亡，帕曼嗣即位。”
“神历六二六三年务秋，酉长帕曼嗣启依侬神庙，灵殷大典后，带回匠司数人，次年玛邗神庙修葺，历三年，神历六二六四年岢冬成。”
“神历六二六八年启秋夜，雷轰林北，猛火吞林，火光夜如白昼，酉长帕曼嗣与大祭司苛摆率勇士灭火，历两天火尽，大祭司苛摆负伤，勇士伤九十余人，亡三人……”
沛麟念到这里就停下来了，因为后面已经没有记录了。于是他又开始往前翻，但里面记载的，大多数也是关于洪水火灾和族内的一些事件。
很快，他就翻到最前面一页了，他又低声念了起来：“神历六二一一年，楔罗迩部落被哲曼启里部落吞并，楔罗迩部落祭司喀来与勇士戋兜力率族人一千五百余人南逃，途经埒豆山，遇坦贲坍部落逃难族人三百余人，遂合。祭司喀来以灵石引路，历四十余日，至蔽日密林。越林又亡二百余人，终达奇山而居，命为‘玛邗’部落。”
“玛邗部落竟然是楔罗迩部落的一个分支，原来它没有灭族……”沛麟喃喃自语地说，目光移到了凌小曦的脸上，“小曦，你应该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的，游嗤背叛娄枭族，黑骁团最后被圣女艾琪可封印的事情吧？”
“当然记得，”凌小曦把目光从《玛邗志史》收了回来，“怎么了？这件事和玛邗部落有什么关系吗？”
“封印黑骁团的那位圣女，正是《玛邗志史》里所记载的艾琪可·裴嫣——”
“什么——”凌小曦诧异万分地看着他，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低声说道：“这未免也太巧了吧……游嗤的塞木司部落从娄枭大地分离出来，而圣女艾琪可·裴嫣的玛邗部落记载也被中断……”
隐约之中，她感到这两件事情之间好像有着某种联系，于是她重新整理刚浮出来的各种头绪。
“黑骁团重返结界的时间是……神历六二七七年……”她一边回忆一边说，“而《玛邗志史》最后的记载的时间是神历六二六八年……这时圣女艾琪可还没有消遁呢……”
想到这里她感得更加疑惑了。
“玛邗部落是圣女艾琪可出生的地方，其它部落肯定不会去侵占它，所以它记录中断的原因不是战争……但如果是自然灾害的话，出了这样的大事，圣女艾琪可也不会置之不理，就算部落因此消亡了，总不至于连记录都没有吧……”
“小曦，你是不是感觉到什么了？”
凌小曦点了点头，“我总觉得玛邗部落就是我们要找的那个部落，但如果说它是因为被封印而断了记录，又好像说不通。你说，一个部落在娄枭大地上突然消失了，其它部落会无动于衷吗？塞木司部落的消失不一样被记录下来了吗？”
沛麟笑了，问道：“小曦，难道你在看《玛邗志史》的时候，就没有发现与同时期的志史相比，它有什么不同吗？”
“这个……”凌小曦稍微想了想，“《玛邗志史》并没有像其它部落那样，记录的大部分是部落战争，里面所记载的，基本上都是自然灾害和族内的重大事件，就好像……”她顿了顿，“就好像他们并没有卷入到部落战争……”
她怔了一下，脑海里突然闪出了答案，她兴奋地望向沛麟。
“玛邗部落在战乱时期可以独善其身，很可能是因为它一直隐藏自己的位置，所以即使它所在的山林突然消失，也不会记录在部落的史册上。沛麟，这样解释就通了！玛邗部落很可能就是我们要找的那个部落！”
沛麟带着欣赏的笑意点了点头，“小曦，看来关键时刻还是需要你出手呀——”
“这明明就是你想好了让我说出来的……”凌小曦不好意思地笑着说，“沛麟，接下来我们要怎样才能找出玛邗部落的位置呢？”
“当然有办法，小曦，你跟我来吧——”沛麟微笑着说，优雅地站了起来。
很快，一张黄褐色的地图卷册又在桌上摊开了，醇厚的木香味不时从地图上飘来，似乎向人们诉说着它在巴理书库沉睡的漫长岁月。
“小曦，你看这里……”沛麟的手指在地图上一块浅绿色停了下来，“这里就是楔罗迩部落所在的大概位置……按照《玛邗志史》里记载的，楔罗迩部落被吞并以后，遗留的族人向南逃走，在埒豆山遇到了坦贲坍部落逃难的族人……”
他说着手指往下移动了一些，停在了一个山丘形状的图案上，顺着山丘的走向，凌小曦看到了“埒豆山”几个小小的字。
“他们从这里开始，走了四十多天，穿过一片茂密的树林，然后到达了玛邗部落所在的山地……”
“可是从埒豆山后，《玛邗志史》就再没有出现途经的地名了。”
“但我们可以推测出大致的位置。按照志史的说法，当时逃难的族人一共一千八百多人，他们扶老携幼地行进，在四十多天之内应该不会超出这个范围……”他说着用手指以埒豆山为中心在地图上画了一个圈。
“而且既然他们一开始就往南行的话，当然也不会折回去，所以上面的这片区域我们可以不考虑……”
他又指向了圈内右边的一条蓝色的粗线，“至于这里，这条是贝肎乌河，贝肎乌河附近部落众多，也一直是部落争夺的对象，从他们穿越密林时才有伤亡，说明他们并没有经过这片区域。所以玛邗部落大概就落在这片地区里面了……”沛麟的手指在埒豆山左下方的绿色区域上又画了一个圆圈。
“没错……”凌小曦认真地看着地图说，“玛邗部落可以隐藏这么多年，说明那里根本没有人会去。而这张地图的这个区域什么标识都没有，是个无人区，这就刚好吻合了……沛麟，你太厉害了！如果不是你，我还不知道要找到什么时候呢！”
她兴奋地望向沛麟，而沛麟却只是看着她，笑而不语。
“怎么了，是我说错了吗？”凌小曦露出了疑惑的表情。
“不是，我只是觉得这几天你总是心事重重的，现在终于看到你真正的笑容了。”
“我哪有心事重重……”凌小曦马上心虚地避开了他的目光，“我只是有些书看不懂，所以发呆……”
“好，知道了。”沛麟笑着说，“小曦，你在这里也差不多一整天了，要不先回去好好休息，明天我们再过来，好吗？”
“是沛麟说的话，当然好。”凌小曦愉快地说，拿起地图的一边卷轴正要把它卷起来，却突然从远处传来了一声高亢而洪亮的鸣叫。
熟悉的声音让她不由自主地抬起头，往书库顶部的透明琉璃窗户望去，而这时，此起彼伏的鸣叫又一声声地穿透而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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