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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穿越地下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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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小曦依然在山路上磕磕碰碰,好几次炎旭实在是看不过眼了,游说成越干脆把她背起来,但凌小曦就是不依,成越只好一路在她身边护着她前进。

    太阳西斜的时候,他们终于走出了林子。山坡上一片金黄色的草甸像柔软的地毯铺满大地,与夕阳交相辉映,十分壮美。

    “我们今天就在这里扎营吧!”成越说着,放下了背包。

    “太好了,终于可以吃晚饭了!”炎旭把包扔到了地上,“大哥,我去找点好吃的,你在这里陪小曦吧!免得她又说我偷懒……”他瞥了她一眼,装出一副无奈的样子。

    凌小曦笑了,“那你可要小心点,别让那只爱找人聊天的黑熊给逮住了!”

    炎旭马上张开一只手臂,凭空做了一个拍拍别人肩膀的动作,夸张地说:“哎,黑熊老弟,人家老是嫌我占位置,我只能来找你了!”然后马上又跳到另一边,沉着声音扮成熊的憨态说:“好啊,好啊!我也很久没有见过人了,我们今天晚上一起晒月光吧!”

    成越和凌小曦都被逗笑了。

    成越说:“好了,早去早回吧!”

    “风光如画,我懂的……”炎旭却意味深长地笑着说,挥了挥手,快步走到林子里消失了。

    “来,过来这边坐吧!”成越打开了背包,把防潮垫铺在草地上,然后又把帐篷拿了出来。

    “我帮你一起搭帐篷吧!”

    “你帮不上。”成越笑着说,“你最大的帮忙就是尽快恢复体力,我们还有几天的路要走呢!”

    夕阳斜挂山边,给大地披上了金黄色的轻纱,天边的云彩像彩墨熏染出大片的橙红色,也在他的身上也镀上了一层迷人的光芒。凌小曦看着他忙前忙后的样子,心里荡漾着融融的暖意。

    火堆生好以后,成越走到她身边坐了下来。

    “真美——”他低声说,不再说话,而凌小曦也不想打破此刻的宁静,只想安静地坐在他的身边,陪着他一起看日落。

    云雾绕山,远处的雪峰若隐若现,半遮半掩,一切都显得那么安详。红霞慢慢地退去,夜色逐渐降临。

    我真的可以一直在他身边吗?凌小曦突然被这个念头惊了一下,她望向他。篝火明亮,在光与影的交错之间,他的脸部轮廓更显刚毅和英俊,只是,他的眼里似乎也带着丝忧伤和不安。

    “怎么了?”成越感受到她的目光,转头问道。

    “嗯,没什么……”她连忙避开了,“我只是好奇,你是怎么知道我是你要找的人的……呃,是通过眼睛吗?”

    “是的,引路者有着种族血统,所以只要我们对视,就可以感受到他们和一般人类的不同。”

    “所以引路者都是因为缺失图腾而流落到这里的族人?”

    “也不是,他们绝大部分都那些人的后代,有的甚至已经经历了两三代,像你这样的情况少之又少。”

    “哦,我明白了,因为我是直系血统的,所以才不会受你意识的控制,你不甘心,所以就直接跑来套我的话了……”想起那件事,凌小曦不瞒地瞟了他一眼,“可惜你的奸计没得逞,又跑到我父母那里了……”

    “的确是我鲁莽了。”成越笑了,拿起旁边的树枝,扔到了篝火里,火苗剧烈地跳动,蹦出好些火花。“想不到他们居然是娄枭族这么出名的人物。不过你也别生气,我这奸计不是失败得挺彻底吗?他们坚决反对我带你走。”

    “当然不愿意了,这分明就是拐骗人口!问谁都不会愿意吧……”

    “但他们并不是因为怕你被拐了。其实在带走每一个引路者之前,我们都会让他把事情先安排好,而且在确认他并非我们要找的引路者后,都会消除他的记忆,让他重新回到人类世界,所以对于他们而言,只是记忆无缘无故中断了一段时间。而你却不同,你保留着抵御意念力的能力,正是因为这样,你父母才会坚决不同意的。”

    “所以……”凌小曦转脸望向他,眼里透出了不安,“如果不是那个神秘人的袭击,你是不会带我走的,对吧?”

    成越凝视着她,想起了那段在矛盾中挣扎的日子,但正是因为这种煎熬,才让他更加清楚自己心里究竟想要的是什么……

    他笑了,轻轻敲了敲她的头,“你这脑袋又胡思乱想了!如果我不想带你走,还回来第二次干什么?不管你是不是引路者,我都会在你身边,即使你回到人类世界了,我也会守护你的……”

    夜幕降临,篝火里燃烧的树枝发出“噼噼啪啪”的声响,凌小曦的心颤动着。在那么一刻,她很想放下所有顾虑和他在一起,然而,如果让他为了自己而放弃他在娄枭族的所有,又是不是太自私呢?

    山里的天气变化无常,他们的旅途依然是艰苦并快乐着。

    在高山和深林的交织中行走,在阳光和雨雾的交替中穿行,偶尔被一阵吵闹的“吱吱”声惊扰,一群野生金丝猴从他们的头顶上敏捷跃过,间或从草丛后面发出“沙沙沙”不寻常的声音,正当凌小曦紧张地盯着草丛一动不动的时候,一只毛皮鲜亮、短脚长尾的动物突然窜出吓得她一声尖叫。成越忍不住一边笑一边把她搂住,炎旭则毫不掩饰地哈哈大笑起来,直到发现凌小曦怒瞪着他,笑声才嘎然而止。

    到了第三天,凌小曦觉得脚都不是属于自己了,直到炎旭兴奋地喊道:“哎呀,终于到了!”她才又提起神来。

    炎旭一马当先地从树林里冲出来,指着前方高兴地说:“小曦,快看,前面就到了!”

    凌小曦快步跟上,然后抬头眺望。只见前方一座山峰高耸入云,就好像像被斧头劈裂了一样,突兀险峻,幽深郁郁。

    “我们不是要翻过这座山吧?”

    “你放心,有大哥在,过这个山也不外乎是三五天的事。之前那几个山头我还嫌太矮了,现在终于来了个像样的了!”

    看着炎旭兴奋无比的样子,凌小曦觉得仅剩的一点力也消失殆尽了。她沮丧地望向成越,却发现他笑而不语,她立刻明白炎旭又在捉弄她了。

    她抿了抿嘴,装出一副又累又无可奈何的样子,说:“炎旭,我真的走不动了,既然你这么喜欢爬山,我也不好再拖你后腿了。要不你先走,我和你大哥在这里先修整个三五天,再随后跟上吧。成越,你觉得怎样?”

    “好,就依你的。”

    “大哥,你这是要把她宠上天吗?!”炎旭惊讶地瞪大了眼睛,“你算你要和她过小日子,也不是在这深山老林吧!”

    成越笑了,“那你就老实告诉她吧!”

    炎旭叹了口气,自言自语地说:“看来把她宠坏后不是你的日子不好过,是我的日子不好过呀……”成越和凌小曦听了都忍不住笑了。

    “好吧,小曦,你还记不记得大哥说过我们要通过地下河回去?这座山的下面就是那条地下河了。我们的确要越过这座山,但不是翻过去,而是从地下河穿过去。”

    “所以,我们已经快到目的地了?”

    “是呀,快到了,走吧——”炎旭拖长声音,一副打败仗的蔫样子。

    他们接下来开始往下走,穿过一大片幽深的树林,便来到了崖边。

    凌小曦抬头望去,看到对面的山壁如屏风一般,云雾遮盖看不到顶,草木森森,寒风卷过,又隐隐约约听到从山里传出的野兽吼叫。

    成越走到悬崖边,往下望去。凌小曦跟在他身后,也探头张望,只见一条流水湍急的大河在峡谷下咆哮奔腾而过,“轰轰轰”的声音在山谷里回荡,悬崖峭壁,她感到一阵眩晕,忙退到后面去。

    成越站了起来,转身对炎旭说道:“我先下去探探路,你和小曦在这里吧……”

    “大哥,我去。”

    “不,你水性不好,还是我去吧。”他说着放下背包,从里面拿出一个小包扣在腰上,“你们在这里修整一下,你要照顾好小曦,黑骁团就在对面,务必万事小心。”

    “是,明白了。”

    成越随后转过身,凌小曦以为他会拿出绳子什么的,却想不到他纵身一跃,跳下了悬崖。

    “成越!”她吓得脸都白了,慌乱中就想冲向悬崖,炎旭却在后面一把拽住了她,“小曦,你想干什么!”

    凌小曦指着山崖,惊慌失措地说:“你看不见吗……他……他跳下去了……”

    炎旭却笑道:“放心吧,大哥是什么人?还怕这山崖?走吧,我们到那边去休息休息!”

    凌小曦的心依然怦怦猛跳,但看到炎旭毫不在意的样子,才不得不相信。她依然忐忑不安,跟着炎旭向草地走去的时候不断地回头。

    “小曦,你不用担心,我大哥是娄枭第一勇士,将来的白达枭,你很快就知道我大哥的真正本领了!哎,小曦你看,那种果子可好吃呢!”

    炎旭说着跑快几步,拨开灌木,从树上摘了一串紫红色的果子,然后塞了一个进嘴巴,“嗯……真不错……”转身把那串果子递给了她,“小曦,你也试试!”

    “炎旭,你不怕那果子有毒吗?”凌小曦推开了,担心地盯着他。

    “有毒?这可是我经常吃的美食呢!如果我们停留的时间可以再长一些,我还可以带你找些更有趣的玩意呢!”

    “那野人有趣吗?”凌小曦开玩笑说。

    “还用找吗?我们现在不就是野人了?”他笑开了,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线。

    炎旭把果子塞到凌小曦手里,然后就把背包扔下,从里面拿出了帐篷。凌小曦忍不住摘了一个放进嘴里,果然是酸酸甜甜的味道很不错。

    “没骗你吧?我和大哥可是经常吃的。”他一边把帐篷的支架撑开,一边得意地说。

    “你们从小就在这里长大吗?”

    “可以这样说吧,反正这片地方我们是很熟的。”

    “你们真自由,可以随意地在两个世界游玩……”凌小曦充满羡慕地说。

    “自由?才不是呢!”炎旭把支架穿入帐篷,然后又拿起了另一根支架,“白骁团的勇士都是千挑万选的,自小就要进行严格的训练。特别是我和大哥,从小就在达枭的身边长大,可没有少吃苦呢!而且我们也不能随意到这个世界来的,只是……”他朝凌小曦笑笑,压低声音说:“只是小时候我和大哥经常瞒着白达枭,在虬鹰眼皮底下溜出来玩。”

    “虬鹰?”

    “嗯,就是守卫结界的神鸟……”他突然张开两只手臂,学着大鹏展翅的样子,还学了一声鹰鸣,然后笑嘻嘻地说:“它们凶得很,能逃过它追捕不被发现恐怕没有几个人。”

    “那你们呢?”

    “当然也失败过,还差点儿连小命都丢了,不过那已经是小时候的事了,现在我们什么都不怕!”他一副得意洋洋的样子,拿起刚才被他扔到地上的支架,在空中耍了一下,“现在是它们怕我们!”

    “你们的胆子可真够大的……”凌小曦脑海里浮现两个小屁孩被一群大凶猛的鹰穷追不舍的画面,“你都掉到河里差点儿被淹死了,还不怕吗?”

    “有大哥在怕什么?我大哥说,只有在极端的情况下人的真正潜能才可以爆发,所以我们其实是用虬鹰来训练自己。”他说话的时候已经把帐篷撑起来了,他欣赏地拍了拍,“想不到这个东西还挺好用……”

    这让凌小曦突然想起了一个问题,“对了,你刚才说过,娄枭族的人是不能随便到人类世界的,但那位沈大哥怎么反而开起店来了?”

    “还不是因为要寻找引路者……”炎旭蹲下来,开始把包里的东西翻出来,“要在人类世界活动就需要各种开销,所以座前祭司派了些研究人类世界的邯库……嗯,这个邯库嘛,就是研究学问的人,让他们去人类世界经营,协助办事什么的,沈大哥就是我们白骁团派出去协助这些邯库的。”他说着,失望地叹了口气,把一块压缩饼干拿了出来,“你说人类世界怎么会发明出这么难吃的东西呢?早知道我就一块都不带了……”

    “既然这样,你怎么还一直带着呢?”凌小曦斜睨了他一下。

    炎旭咧嘴笑了,“你不知道,这个东西回到依侬神庙,可就变成抢手货了!”

    接下来,炎旭就生火、烧水、找蘑菇各种的忙乎,凌小曦则坐在帐篷门口,担心地等待成越的出现。蘑菇汤的香味散发到空气中,成越的身影终于出现了。凌小曦马上站了起来,却发现他只穿着一件短袖t恤衣服,几缕半湿的发丝垂了下来,湿漉漉的外套拿在手上。

    “不好意思,我回来晚了。”他脸带笑容地走了过来。

    凌小曦快步迎了上去,拿过他手里的湿外套担心地问道:“怎么会弄成这个样子?山里这么冷,万一感冒了怎么办?快到火边把身上的衣服烘干吧!”

    成越看着她,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凌小曦马上意识到这些话似乎不应该是自己说的,尴尬地转开了脸。

    “大嫂,你不用担心,大哥的身体没那么弱。”

    “你别乱说!”凌小曦把手里的衣服塞到炎旭手里,“你这么闲不住,快点帮你大哥烘干衣服吧!”

    炎旭乐呵呵地笑了,把衣服往肩上一甩,问道:“大哥,怎么样?还顺利吧?”

    “嗯,还顺利。那个入口已经找到了,但我们不能从水路过去,入口附近的水流太急,船靠近不了,只能从山体进了。”

    “可是小曦的体力不可能做到呀!要不,我们从入口上方用绳子降下去吧!”

    “入口上方的山体很复杂,不适合绳降,而且这些绳子也容易引起黑晓团的注意。”

    “那该怎么办?”

    成越笑了,“我已经想好了,你们过去就知道了。”

    吃过东西,他们便收拾行李沿着崖边向上游出发,然后拐入丛林,转入山谷的方向。

    越往下走,路就越湿滑,山谷内激流碰撞的声音越来越响亮,山势也越来越陡峭了。凌小曦几乎是手脚并用地半蹲着下山,她紧抓住一切可以抓住的枝条和藤蔓,生怕一个不留神就滑进水里被卷走。

    终于靠近了谷底,谷底的河水如猛龙搏击与嶙峋的巨石碰撞,白色的浪花飞溅半空,“轰轰轰”的巨响震耳欲聋,几乎听不到彼此说话的声音。

    沿着岸边走了不远,成越便在一块巨石前停了下来,他吩咐了炎旭几句,炎旭便转身往回走,临走前还向凌小曦挥了挥手,大声压着激流的声音喊道:“小曦,我只能送到这里了,很快我们就会再见了,你路上小心!”

    成越继续领着凌小曦走到巨石前方,拨开了遮挡在石上藤蔓。

    “小曦,我们就从这里进去。”他转过头在她耳边说。

    凌小曦一看,发现在光滑的石壁上只有两根平行的藤蔓一直向前延伸,藤蔓用嵌入石壁的木桩固定,上下各有一根。上面是光滑的岩石,下面汹涌澎湃的激流,一个失足就会马上掉入汹涌的水流。

    “你说……我们从这里走过去?”凌小曦又往下看了一眼,脚更加发软了。

    “是,只要手抓紧上面的藤蔓,脚踩稳下面的藤蔓,一步步挪过去,就可以到达入口了。”

    “可是……”凌小曦咽了一口口水,“我觉得我走不过去……”

    “有我在,不会有事的,大胆一点。很多时候路的艰难并不在于路的本身,而是在于人的怯懦和恐惧。当人不再恐惧了,路也就变得平坦了,明白吗?”

    他在她耳边温柔而坚定地说,重新握住了她手,踩上了藤蔓。

    凌小曦深深吸了一口气,闭上眼睛,努力让自己忘掉脚下汹涌的水流,努力忘掉打在脸上的水珠,最后睁开眼睛,跟着他踩上了藤蔓。随着她脚步一步一步往前走,心中的恐惧也一点一点减少,终于走到了藤蔓桥的尽头。

    凌小曦松了口气,往前张望,却没有发现任何入口,正疑惑的时候,成越从背包拿出了一个金属扣子,扣在前面一根迷彩颜色的绳子上。这时她才发现,藤蔓桥尽头的上方固定着绳子的一头,绳子往下前方延伸,然后消失在岩壁上一丛茂密的藤蔓中。

    “入口就在前面了——”成越说着,一手搂住了她的腰,一手抓着扣子下的绳环,“抱紧我,别放手!”

    凌小曦还没反应过来,他的脚稍微向后一蹬,他们便沿着绳子往下滑行,越过白色的浪花,穿过茂密的藤蔓,然后眼前一片漆黑。

    激流碰撞的声音被抛在了身后,但她惊魂未定,仍然不敢贸然放开双手。

    “你想这样一直抱着我吗?”是成越带着笑意的声音。

    “呃——”凌小曦回过神来,马上把手放开,却一下子失去了平衡,成越又把她扶住。

    凌小曦往后看去,发现一丝丝的光线从藤蔓的缝隙中照射进来。

    “我们这就进来了吗?”她依然半信半疑。

    “你还不相信自己吗?”他笑着说,打开了手电筒。

    这时凌小曦才发现,自己站在洞内一块平整的岩石上,外面水流激起的波浪穿过洞口的藤蔓,变成轻轻的涟漪拍打岸边。

    成越转到岩石后的水域,用绳子拉出了一只木筏。

    “这是你刚才做的吗?”凌小曦惊讶地问。她不敢相信,他离开的短短一个多小时里,居然干了这么多事情。

    “总不可能是十年前我第一次进来的时候准备的,对吧?”他笑着说,拉紧了绳子,“来,上来吧!”

    凌小曦上了木筏,坐在上面一张简陋的小凳子上,成越也走了上来,然后木筏就慢慢离开岸边,缓缓前进。

    “成越,你还没拿木筏的篙呢!”凌小曦急忙提醒他。

    “不需要了。”他微笑着说,“我们现在在山里面,不必再隐藏意念力了。”

    木筏继续顺着水流前进,在幽静的山洞里,竹排破浪前进的声音显得格外清晰。地下河的水道分岔很多,而每到一处,竹排都会自己慢下来,成越则用手电筒照射旁边的石壁,好像在检查上面的记号。

    水道时刻时窄,木筏却一直平稳地行驶。看着成越的背影,她的心却越来越忐忑不安。

    她离故乡越来越近了,无忧无虑的日子马上就要结束,她不知道自己将要面对的是什么,然而无论结果如何,那个称为“故乡”的地方都不会属于她。她和他本来就两个世界的人,他是娄枭族赫赫有名的第一勇士,而她,却只是被抛弃在人类世界的一个普通女孩,她害怕现在的快乐,最终都只会变成以后无限的思念与追忆……

    突然,木筏在岸边停下了,成越走到岸上。

    “到了吗?”凌小曦的思绪被打断了,惊奇地打量四周,却发现四周依然是黑漆漆的。

    “还有一段路,不过你先下来再说吧!”成越笑着稳住了木筏,把手伸给她。

    他把木筏拉到岸上,然后牵着凌小曦的手往里走。地上湿漉漉的,在手电筒的照射下,凌小曦发现自己在一个幽深空旷的山洞里。

    “我们去哪儿?”

    “等会你就知道了。”

    走到山洞的深处,成越停下了脚步,把手电筒往上方照去,轻声说道:“小曦,你看。”

    凌小曦疑惑地顺着光线的方向望去,只见山洞的顶部高如穹苍,丝丝缕缕的石挂倒垂下来,洁白晶莹,如瀑布飞帘,如银发披落,好不壮观。

    “想不到这里还会有这么漂亮的地方!”凌小曦忍不住惊叹道。

    然而她还没来得及细细欣赏,突然手电筒的灯熄灭了,周围漆黑一片。

    “成越!”她马上抓紧了成越的手,身体不自觉地向他靠去。

    “不用怕——”他把她搂住,低声说,“你再看上面——”

    凌小曦仰起头,还是漆黑一片,适应了黑暗以后,慢慢地,她看到了一点微弱的银光,再是两点、三点……最后,星星点点布满穹顶。她仿佛站在了天幕之下,遥望星空,又仿佛落入银河,被无数的星光包围。

    突然,繁星居然动了起来,她睁大了眼睛,看到银光仿如流星划过夜幕般拉出了无数条跳跃的旋律。如梦幻一般,她一时间忘记了自己身在何处。它们离她是如此的近,她忍不住慢慢举起了手,想把它们握入手中,然而它们总会从她的手心溜走,可望而不可及。

    “成越,这是什么?”她轻声问道,生怕会把这些星星吓跑。

    “是生活在地下洞穴的虫子。”

    “虫子?像萤火虫那样会发光的虫子吗?”

    “嗯,我们叫它‘银洞虫’。”

    “银洞虫……”她喃喃地说道,眼睛仍然看着天空,“它们实在是太漂亮了……”

    “其实这种虫子本来是生活在水里,只有到了生命的尽头,它们才会从蜕变成飞虫,发出最后的光芒。”

    “什么……”凌小曦把手收了回来,“这种灿烂也太悲壮了……为什么美丽的东西就不能长久一些呢?”

    “但我却相信它们是快乐的。”成越意味深长地说,“这些银洞虫一生都生活在冰冷而黑暗的水中,但在生命的最后时刻却可以享受光辉。有时候生命的光辉并不在于时间的长短,能够在灿烂中消逝也未尝不是一种幸福,你说呢?”

    凌小曦沉默了。如果生命的光辉不在于时间的长短,那么我是不是应该把握住自己的光辉呢?

    在黑暗中,空中的星星在慢慢地坠落,新的星星又从水面飘然而上,凌小曦把头靠在他的肩上,心在动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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