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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章:重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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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韦森坐电梯直达一楼,跨出电梯,抬手看了看手腕上的表,将近十点,不由得加快了脚步,经过大厅的时候,走了几步,不知从哪儿滚出一个黄色的小皮球,撞到他皮鞋上才停下。

    他弯下腰捡起皮球,抬眼望去,只看到离十步之远的地方站着一个七八岁左右的男孩,怯生生地看着自己,不敢走近,眼睛却紧紧地盯着自己手中的皮球。

    “这是你的?”徐韦森晃了晃手中的皮球,却见男孩不吭声也不走近,他再问了一遍,却还是没听到他出声,脸上的表情变得有些不耐烦,走近男孩将球硬塞到他手中,面无表情地说:“拿好了。”

    男孩瑟缩着伸出手,拿到球后又远远地退开,坐到休息区的位子上继续低头玩着,徐韦森也刚来这里做事第一天,以为是哪个工作人员私自将小孩带到了事务所,眉头不悦地微皱,迈步离开。

    男人心情不好,不是因为这个小孩,而是他这个人一向公私分明惯了,就连方薇以来探班的名义跑来事务所见他,说实话心情都是不怎么好的。他这几年活得一直不够肆意,至于原因想了这么多年都没能想明白,只知道寄情于工作,让自己一刻不停地忙着,才能发泄一直存于某个角落的郁结,而办公的地方却成为他唯一能放松身心全力投入的净地,所以私心里他是不希望这个地方被无关工作的人与事打扰的。

    徐韦森走出事务所,拿着庄永华临出门前给他的车钥匙,从地下车库开车出来,经过大门时,不经意间的扭头,眼睛却再也移不开。

    刚还在大厅见过的男孩正从大门走出,而男人却是紧盯着男孩身边的女人,几乎忘了自己正握着方向盘开车,直到要撞上路边花坛的栏杆,才匆忙踩下刹车,车子最后摇摇晃晃地停靠在路边。

    徐韦森透过车前的后视镜,看着里面的女人渐渐走远,她走路的姿势拖沓,手上却紧紧地牵着小男孩。她的身子有些佝偻,明明与他同样的年纪,背影看上去却比他还老,浑身上下带了些落魄的味道。

    在那瞬间,男人的脑海里清晰浮现那个八年来不曾用心记起的女孩,亦或是他拒绝去回想的人,那个总爱踩着他的影子,默默跟在身后的女孩,看着他的眼睛总是带些羞怯,无助的时候懦弱地哭泣成为她唯一发泄的方式。

    再见时什么是物是人非,这也是八年以来,男人第一次深刻理解这四个字的含义,那些被深埋的过往记忆一下子汹涌袭来,他脑袋里一片空白,却有股淡淡的悲伤涌上心头。

    周楠从事务所出来牵着周安直奔回家,她因为家政公司临时安排的清洁工作,傍晚从幼儿园接了儿子就匆匆赶过去,一整晚下来也不得闲,不仅自己是饿着肚子工作的,连孩子也是饿着肚子乖乖等她。

    周楠心疼孩子,经过路边水果摊的时候停下,想给小孩买些爱吃的荔枝,只是荔枝刚上市没几天,十几块一斤的价格也贵,跟店老板讨价还价一番终于买了一斤下来。

    周楠现在能大着胆子熟稔地跟店老板砍价,实在是生活所迫,孩子打从娘胎生下就患有先天性的心脏病,这几年她没日没夜地打工,为的就是多挣点钱给孩子看病。只是这么多年下来,工资一如既往的少,物价却是涨得飞快,她也只能从平时的衣食住行上省钱,怎么省钱就是得逼着自己大起胆子厚起脸皮,时间长了,她也渐渐习惯了,做起这些事也越发顺手。

    就像现在这样,买斤水果能省下几块钱也是好的,她现在都不敢想自己刚工作那会儿,胆小怕生的,不要说跟人杀价,见到生人也不敢大声讲话,要是一成不变,要怎么带着孩子撑着到现在,生活虽不易,某种意义上来说,周楠却是感激这个残酷的社会教会她的一点点生活技巧。

    店老板找了零钱给她,周楠细细数好放进口袋里,微笑着说:“谢谢老板,下次还会来光顾的。”

    “谢谢。”一直安静躲在周楠身后的周安探出小脑袋,眼里虽还带着些怯意,却勇敢地往前迈出一步,学着妈妈的样子,向水果店老板小声道谢。

    店老板见男孩年纪小小就这么懂事,忍不住夸赞,“这孩子,真乖巧。”说着又从一旁拿了个苹果塞到荔枝袋子里一起交给周楠。

    周楠向老板道谢后就牵着周安继续往家赶,这会儿天已经黑了,小孩身体本就不好再饿坏了可不行,她得赶紧回家给儿子做吃的。

    周楠一手拎着水果袋子,一手牵着周安,转了两趟公交才到家,她跟儿子现在住在一个低档的小区,离市中心也较远,楼房虽说也有些年头,却也比林萍当年住的旧楼要好很多。

    能有现在这个像样的栖身之所,其实她也算是捡了个大便宜,要不是那年政府说着要规划拆迁,楼里的住户得到消息一个个走得走,搬得搬,却不想适逢领导班子换届,这件事就这么搁置下来,周楠这才从房东那讨了个低价租住了下来,但身上的积蓄却也花的差不多。

    再后来,拆迁没了动静,人又陆陆续续搬回来,房东抬头见周楠年纪轻轻还带着个半大点的孩子讨生活,也是可怜她,本想着趁机提价的打算也就作罢,此后,房子就以半租半送的价格让周楠一直租住了下来。

    上星期装在楼梯间照明用的灯泡电线老化烧掉到现在还没有人来修,楼梯间里黑得伸手不见五指,周楠弯腰把孩子抱进怀里,小心翼翼地上到三楼才停下,楼道里终于有了点光亮,顺利走到住的地方,从口袋掏出钥匙开门进去。房子的空间不大,对母子俩来说却绰绰有余。

    一间卧室和独立的浴室,厨房也是开放式的,连接着客厅,客厅里放了套旧沙发,边上是个小小的茶几,沙发对面是一台24寸的彩电,那是周楠从二手市场淘来的,也是母子俩饭后唯一的娱乐。

    孩子爱看动画,周楠就陪着他看这些对她来说已经很幼稚的卡通片,有时候看得忍不住打起瞌睡,下一秒也会立马睁大眼睛让自己保持清醒,继续陪着看,自己白天工作忙,周末也不得休息,很少有时间能陪着小孩,所以她才会抓紧一天中仅仅能陪着他会儿电视的时间,饭后互动的亲子时光,也成为她每天最幸福的时刻。

    周楠把儿子安顿在沙发上,开了电视,用遥控器调到专放卡通片的频道,弯腰对上孩子的眼睛,温柔地说:“安安,先看会儿电视,妈妈给你煮饺子吃。”

    周安坐在沙发上晃着小脚丫,对着周楠点点头,而后目不转晴地盯着开始播放卡通的电视屏幕。

    不知是因为孩子跟着周楠生活的原因,他从小就怕生的很,与她小时候的性子如出一辙,见着熟人嘴巴也不甜,除了周楠谁都不粘,却也从不闯祸惹事,倒是个安静懂事的孩子,这也让独自在外工作的周楠省了不少心。(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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