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场 和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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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放风临近结束时，操场内响起熟悉的旋律，是第八套广播体操的开场音乐，阎肃感觉既亲切又熟悉，他上次做这套体操已是十一年前的事了。
阎肃不记得动作要领，只记得音乐，他记得从小学到高中，一般早上第二节下课就会做广播体操，一做就是十二年，阎肃在感概时光的无情，这么多年就像翻书似的，快得令阎肃遗忘了生活的点滴。
号子里做广播体操时都有领操，一般是干部从在押犯中挑选出来，身高和技术缺一不可，这可是个美差，每领操一次，可得一个茶叶蛋或一根火腿肠。看守所里有两个领操轮流值班，一般情况下是不会换的，除非在押犯刑满释放或者转入监狱。阎肃的身材是足够标准，但技术不行，如果不是在看守所待的时间短，他稍微努力训练，当个领操不成问题，也好改善伙食。
说起改善伙食，阎肃想起来一个笼络人心的好招，用好吃的东西封住杨志雄的嘴。想法是不错，但阎肃已经成穷光蛋了，唯一的办法就是通过王律师和仲恺说明需要。仲恺最近为剧组忙得昏天暗地，有时会想起阎肃，但总被快节奏的拍摄工作给冲淡了。这年头一忙起来连父母都能忘，更何况是兄弟。
刚进号子，阎肃很清高，说什么也不肯用仲恺的钱，但现在为了活得舒服，阎肃决定先用着，等将来再慢慢还，阎肃心想仲恺年收入过八位数，也不会去计较这一万两万的。
做完广播体操已近十点，接下来的项目是认罪服法教育，这个放风一样，一天两次！阎肃感觉认罪服法教育是最枯燥无味的，就像朝鲜帝国的电视里永远播放着开国大典，永远都在歌颂伟大的金日成同志。
服法教育要上到十一点，紧接着是静坐忏悔，犯人要双腿盘坐半个小时，阎肃刚坐一会还受得了，十五分钟后就开始煎熬，时间都是一秒一秒熬过去的。好不容易熬到十一点半开饭，阎肃的双腿早已麻木，踉踉跄跄地扶着墙根站起来。
阎肃早上预约了王律师在下午放风的时候见面，律师的时间观念都很强，王律师到时恰好是一点。在律师眼里，犯人就是上帝，看到犯人就像看到财神爷，如果没有犯人，估计律师的失业率会骤升。
“王律师，麻烦你跑一趟了！”，阎肃眼里满是感激之情，在号子的时间长了，阎肃看到熟脸都格外亲切。
王律师客气地说：“不麻烦！不麻烦！您是仲恺的兄弟，也就是我的兄弟，有什么需要效劳的，您尽管说！仲恺先生说过，要尽量满足您的需要！”
“阿恺现在好吗？拍戏很忙吧？”
“这个……我倒不是很清楚，我们一般不过问客户的工作和生活，除非是案情需要！这样吧，阎先生，咱们先把正事给办了，您今天找我来是？”
阎肃叹着气说：“唉！卡里的钱用光了，在号子里出了点事，全赔给公家了，我一分也没用着！”
王律师身体前倾，警觉地问：“里面的干部，是不是欺负您？没事，有就和我说，我来帮您操办！”
阎肃摇摇头说：“不是！不是！都怪我自己不好，在里面闹事了！”，阎肃心想，王律师倒是门清，连号子里狱警的雅称都知道。
“阎先生，您的意思是，往您卡里面充值？”
阎肃说：“对的！可以的话，充个一万两万的，不然老是麻烦你，也怪不好意思的！”
王律师听后呵呵一乐，笑着说：“阎先生，不瞒您说，能充六千都是仲恺先生的本事大，一般人，都是限定五百！”
阎肃恍然大悟，他原本以为看守所的超市会鼓励消费，阎肃是典型的市场经济思维，他忘了看守所是限制自由的地方，不可能让犯人有钱就过着铺张浪费的日子！阎肃想这样也好，可以避免干部的腐败。
“对了！”，王律师说着就从黑色公文包里拿出一封信，说：“我早上给仲恺先生电话，说下午去探视你，他知道后，让我去片场取回这封信！”
王律师说完就恭敬地双手递给阎肃，阎肃一早就猜到是仲恺写的信，他迫不及待地打开，贪婪地读着：老阎，在里面过得习惯吗？叔叔阿姨我给送回泸州了，我让他们在老家等消息，因为在这边也是见不了面，等你回原籍服刑，二老就能常去看你！这段时间比较忙，就不多说了，你自己多保重！
“今天晚饭之前，钱能到账，如果有需要再联系！”
阎肃问：“我的案子啥时候开庭审理，我在号子里都半个多月了，昨天刚到集体间，吃住一夜回到解放前。王律师，啥时候能解放啊？”
“阎先生，集体间的吃住肯定是不如人意，您再多忍忍，从刑事侦查到刑事审判，没有一个月是下不来的。不找人的话，两个月都很正常！这样吧，我回去和仲恺先生商量一下，看能不能推快进度！”
这日子啥时候是个头啊？阎肃放着风，傻愣愣地看着蔚蓝的天空发呆，天上的白云是如此自由，它们活得无忧无虑。
蓝天白云在生活中随处可见，甚至会忘了它们的存在，只有在号子里，阎肃才感觉到它们存在的重要性，甚至将它们视为自由的化身，心灵的寄托。刚进号子的时候，阎肃心里憋屈得直喊冤，半个多月过去了，他适应地很快，也不和自己较劲了！
晚饭之前，阎肃在号子超市里买了五个茶叶蛋，阎肃排队打饭时，前后左右的人都围着他嗅鼻子，看着他下身鼓起的位置咽口水。阎肃心想茶叶蛋该不会质量问题造成气味泄漏吧，阎肃想到就随手去摸：没事，一切正常！唉，真是一群饿狼啊！
打完饭后，阎肃看着杨志雄面无生气地吃着索然无味的饭菜便走了过去，一阵茶叶蛋的香味漂到杨志雄鼻子前，他盯着阎肃下身鼓起的地方说：“这里不欢迎你，一边去，别碍着老子的眼！”
阎肃不予争辩，他喜欢用事实说话。阎肃坐下后从右口袋掏出三个茶叶蛋，打开了其中一个包装，杨志雄看着口水都快留下来了，阎肃说：“唉！好东西啊！不吃浪费了！”
“你个兔崽子，别用茶叶蛋诱惑我！”
阎肃笑着说：“我又没让你吃！”，正当阎肃和杨志雄斗嘴，电光火石之间，两只罪恶的手摸了过来，将桌上的两个茶叶蛋掳了去，还没等阎肃和杨志雄二人开口，两个罪犯就开包吞下，速度之快足以打破世界吉尼斯记录。
杨志雄见他人横刀夺爱想破口大骂，但被阎肃制止了，阎肃怕闹到公家去，到时卡上的钱一下子就全花完了！阎肃说：“哥们，别急！我留了一手！”，阎肃说完从左口袋再掏出两个茶叶蛋，从桌底下塞给杨志雄，杨志雄迟疑了一会：拿了，就表示老子不生你的气了！阎肃这狗日的！
“拿啊！”
不要白不要，阎肃有错在前，拿他两个茶叶蛋又能如何！杨志雄接过后说：“我先声明啊，我拿了，不代表我们之间和好如初了！”
“知道！知道！我也没那意思！”
一连一个礼拜，阎肃每天都给杨志雄开小灶，有时茶叶蛋，有时火腿肠，有时混着吃，杨志雄这小子一回生、二回熟，拿着拿着就顺其自然了，好像阎肃就是欠他的！吃人嘴短，杨志雄的怨气早就消了，这段时间吃的好，有荤有素，杨志雄的气色好了许多！
阎肃和杨志雄的关系好了，剩下相处的日子也不多了，阎肃到看守所将近一个月，估计这几天就要开庭审理，仲恺在这背后帮了不少忙，不然没这么快。杨志雄看到后，也只有羡慕嫉妒恨的份，他在午后放风的时候和阎肃抱怨：“同人不同命啊，我比你早进号子，现在你要开庭审判了，我还得继续熬着！”
中国的国情就是这样，有关系就没关系，没关系就有关系。阎肃虽然和杨志雄相处时间不长，但知道他不坏，不是穷凶极恶那种，阎肃本想帮他一把，但想想自个也是泥菩萨过江，无能为力啊！
杨志雄在阎肃面前发牢骚，实际上也有点暗示阎肃的意思，他知道阎肃的后台不简单，只要阎肃肯使全力，相信是没问题。不过杨志雄有自知之明，他和阎肃不过萍水相逢，还谈不上生死之交，两人谈得来，不过是彼此解闷罢了。
以囚犯之身回到故乡，阎肃想想都觉得无地自容，他问了杨志雄：“如果给你选择，你愿意判决后返回原籍服刑吗？”
“我无所谓！我是孤儿，哪里都是故乡，哪里都是流浪！”，杨志雄是乐天派，阎肃从他的表情看不到半点哀伤！（未完待续）
早上放风临近结束时，操场内响起熟悉的旋律，是第八套广播体操的开场音乐，阎肃感觉既亲切又熟悉，他上次做这套体操已是十一年前的事了。
阎肃不记得动作要领，只记得音乐，他记得从小学到高中，一般早上第二节下课就会做广播体操，一做就是十二年，阎肃在感概时光的无情，这么多年就像翻书似的，快得令阎肃遗忘了生活的点滴。
号子里做广播体操时都有领操，一般是干部从在押犯中挑选出来，身高和技术缺一不可，这可是个美差，每领操一次，可得一个茶叶蛋或一根火腿肠。看守所里有两个领操轮流值班，一般情况下是不会换的，除非在押犯刑满释放或者转入监狱。阎肃的身材是足够标准，但技术不行，如果不是在看守所待的时间短，他稍微努力训练，当个领操不成问题，也好改善伙食。
说起改善伙食，阎肃想起来一个笼络人心的好招，用好吃的东西封住杨志雄的嘴。想法是不错，但阎肃已经成穷光蛋了，唯一的办法就是通过王律师和仲恺说明需要。仲恺最近为剧组忙得昏天暗地，有时会想起阎肃，但总被快节奏的拍摄工作给冲淡了。这年头一忙起来连父母都能忘，更何况是兄弟。
刚进号子，阎肃很清高，说什么也不肯用仲恺的钱，但现在为了活得舒服，阎肃决定先用着，等将来再慢慢还，阎肃心想仲恺年收入过八位数，也不会去计较这一万两万的。
做完广播体操已近十点，接下来的项目是认罪服法教育，这个放风一样，一天两次！阎肃感觉认罪服法教育是最枯燥无味的，就像朝鲜帝国的电视里永远播放着开国大典，永远都在歌颂伟大的金日成同志。
服法教育要上到十一点，紧接着是静坐忏悔，犯人要双腿盘坐半个小时，阎肃刚坐一会还受得了，十五分钟后就开始煎熬，时间都是一秒一秒熬过去的。好不容易熬到十一点半开饭，阎肃的双腿早已麻木，踉踉跄跄地扶着墙根站起来。
阎肃早上预约了王律师在下午放风的时候见面，律师的时间观念都很强，王律师到时恰好是一点。在律师眼里，犯人就是上帝，看到犯人就像看到财神爷，如果没有犯人，估计律师的失业率会骤升。
“王律师，麻烦你跑一趟了！”，阎肃眼里满是感激之情，在号子的时间长了，阎肃看到熟脸都格外亲切。
王律师客气地说：“不麻烦！不麻烦！您是仲恺的兄弟，也就是我的兄弟，有什么需要效劳的，您尽管说！仲恺先生说过，要尽量满足您的需要！”
“阿恺现在好吗？拍戏很忙吧？”
“这个……我倒不是很清楚，我们一般不过问客户的工作和生活，除非是案情需要！这样吧，阎先生，咱们先把正事给办了，您今天找我来是？”
阎肃叹着气说：“唉！卡里的钱用光了，在号子里出了点事，全赔给公家了，我一分也没用着！”
王律师身体前倾，警觉地问：“里面的干部，是不是欺负您？没事，有就和我说，我来帮您操办！”
阎肃摇摇头说：“不是！不是！都怪我自己不好，在里面闹事了！”，阎肃心想，王律师倒是门清，连号子里狱警的雅称都知道。
“阎先生，您的意思是，往您卡里面充值？”
阎肃说：“对的！可以的话，充个一万两万的，不然老是麻烦你，也怪不好意思的！”
王律师听后呵呵一乐，笑着说：“阎先生，不瞒您说，能充六千都是仲恺先生的本事大，一般人，都是限定五百！”
阎肃恍然大悟，他原本以为看守所的超市会鼓励消费，阎肃是典型的市场经济思维，他忘了看守所是限制自由的地方，不可能让犯人有钱就过着铺张浪费的日子！阎肃想这样也好，可以避免干部的腐败。
“对了！”，王律师说着就从黑色公文包里拿出一封信，说：“我早上给仲恺先生电话，说下午去探视你，他知道后，让我去片场取回这封信！”
王律师说完就恭敬地双手递给阎肃，阎肃一早就猜到是仲恺写的信，他迫不及待地打开，贪婪地读着：老阎，在里面过得习惯吗？叔叔阿姨我给送回泸州了，我让他们在老家等消息，因为在这边也是见不了面，等你回原籍服刑，二老就能常去看你！这段时间比较忙，就不多说了，你自己多保重！
“今天晚饭之前，钱能到账，如果有需要再联系！”
阎肃问：“我的案子啥时候开庭审理，我在号子里都半个多月了，昨天刚到集体间，吃住一夜回到解放前。王律师，啥时候能解放啊？”
“阎先生，集体间的吃住肯定是不如人意，您再多忍忍，从刑事侦查到刑事审判，没有一个月是下不来的。不找人的话，两个月都很正常！这样吧，我回去和仲恺先生商量一下，看能不能推快进度！”
这日子啥时候是个头啊？阎肃放着风，傻愣愣地看着蔚蓝的天空发呆，天上的白云是如此自由，它们活得无忧无虑。
蓝天白云在生活中随处可见，甚至会忘了它们的存在，只有在号子里，阎肃才感觉到它们存在的重要性，甚至将它们视为自由的化身，心灵的寄托。刚进号子的时候，阎肃心里憋屈得直喊冤，半个多月过去了，他适应地很快，也不和自己较劲了！
晚饭之前，阎肃在号子超市里买了五个茶叶蛋，阎肃排队打饭时，前后左右的人都围着他嗅鼻子，看着他下身鼓起的位置咽口水。阎肃心想茶叶蛋该不会质量问题造成气味泄漏吧，阎肃想到就随手去摸：没事，一切正常！唉，真是一群饿狼啊！
打完饭后，阎肃看着杨志雄面无生气地吃着索然无味的饭菜便走了过去，一阵茶叶蛋的香味漂到杨志雄鼻子前，他盯着阎肃下身鼓起的地方说：“这里不欢迎你，一边去，别碍着老子的眼！”
阎肃不予争辩，他喜欢用事实说话。阎肃坐下后从右口袋掏出三个茶叶蛋，打开了其中一个包装，杨志雄看着口水都快留下来了，阎肃说：“唉！好东西啊！不吃浪费了！”
“你个兔崽子，别用茶叶蛋诱惑我！”
阎肃笑着说：“我又没让你吃！”，正当阎肃和杨志雄斗嘴，电光火石之间，两只罪恶的手摸了过来，将桌上的两个茶叶蛋掳了去，还没等阎肃和杨志雄二人开口，两个罪犯就开包吞下，速度之快足以打破世界吉尼斯记录。
杨志雄见他人横刀夺爱想破口大骂，但被阎肃制止了，阎肃怕闹到公家去，到时卡上的钱一下子就全花完了！阎肃说：“哥们，别急！我留了一手！”，阎肃说完从左口袋再掏出两个茶叶蛋，从桌底下塞给杨志雄，杨志雄迟疑了一会：拿了，就表示老子不生你的气了！阎肃这狗日的！
“拿啊！”
不要白不要，阎肃有错在前，拿他两个茶叶蛋又能如何！杨志雄接过后说：“我先声明啊，我拿了，不代表我们之间和好如初了！”
“知道！知道！我也没那意思！”
一连一个礼拜，阎肃每天都给杨志雄开小灶，有时茶叶蛋，有时火腿肠，有时混着吃，杨志雄这小子一回生、二回熟，拿着拿着就顺其自然了，好像阎肃就是欠他的！吃人嘴短，杨志雄的怨气早就消了，这段时间吃的好，有荤有素，杨志雄的气色好了许多！
阎肃和杨志雄的关系好了，剩下相处的日子也不多了，阎肃到看守所将近一个月，估计这几天就要开庭审理，仲恺在这背后帮了不少忙，不然没这么快。杨志雄看到后，也只有羡慕嫉妒恨的份，他在午后放风的时候和阎肃抱怨：“同人不同命啊，我比你早进号子，现在你要开庭审判了，我还得继续熬着！”
中国的国情就是这样，有关系就没关系，没关系就有关系。阎肃虽然和杨志雄相处时间不长，但知道他不坏，不是穷凶极恶那种，阎肃本想帮他一把，但想想自个也是泥菩萨过江，无能为力啊！
杨志雄在阎肃面前发牢骚，实际上也有点暗示阎肃的意思，他知道阎肃的后台不简单，只要阎肃肯使全力，相信是没问题。不过杨志雄有自知之明，他和阎肃不过萍水相逢，还谈不上生死之交，两人谈得来，不过是彼此解闷罢了。
以囚犯之身回到故乡，阎肃想想都觉得无地自容，他问了杨志雄：“如果给你选择，你愿意判决后返回原籍服刑吗？”
“我无所谓！我是孤儿，哪里都是故乡，哪里都是流浪！”，杨志雄是乐天派，阎肃从他的表情看不到半点哀伤！（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