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场 传说中的集体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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阎肃的人生像一条抛物线，在经历大起大落之后，阎肃感觉离梦想越来越远了，本该功成名就的他却成为锒铛入狱的阶下囚。
藏毒案的调查临近结束时，高队副按照惯例传阎肃进行最后一次询问。阎肃面无生气，只有看到高队副才能挤出一点生气，因为看到高队副就像看到希望之火，虽然渺茫，但有希望。在看守所的半个月里，阎肃就是靠着丁点希望熬过来的，他一进审讯室还没坐好就急忙问高队副：“怎么样了？”
高队副面无表情地说：“根据半个月来的调查取证，未发现张家卫有故意陷害你的证据。现在基本可以结案，警方明天将会把你的卷宗提交到人民法院，具体量刑就要看法院怎么判了！”
结果在阎肃的意料之中，但他还是不甘心。审讯结束后，王律师过来了，他带来了仲恺的信。阎肃细细地品读着信中的内容：叔叔阿姨过来了，我已安排妥当，勿念。二老的意思是，让你判刑后，申请将你调回原籍，这事我和王律师商量过了，应该是没问题的！你在里面自己多保重，有任何需要通过王律师转告给我！
仲恺的信对阎肃来说是雪中送炭，在他人生中最低落的时候，一把友情之火在黑暗里燃烧，给了阎肃继续前进的信心。
王律师估算阎肃读完信后，说：“阎先生，目前警方的刑事调查已基本结束，估计这两天您将会转入集体间。这事我和仲恺先生沟通过，在里面餐饮条件艰苦，建议给您在看守所开个账户，改善一下伙食！”
“好！刑事判决啥时候能下来？”
王律师本能地提了一下高鼻梁上的眼镜，说：“估计还要半个月左右，等判决下来，我就帮您申请调回原籍服刑。这事仲恺先生之前特别叮嘱过我，所以，您不用操心，一切交给我就行！”
阎肃本来想提费用问题，但一想还是算了，等回四川老家再把费用问题和父母商量。读四年大学，还真么白交仲恺这么一个兄弟。上学时，同宿舍都是兄弟，但毕业后就劳燕分飞了，谁还记得谁！李珊是富二代，身上流淌着奸商的血液，爱算计，为人精明是本性，阎肃都能理解，但曾经义盖云天的宿舍老大，为何今日就不见踪影。阎肃感概世态炎凉，人一出事了，巴不得撇得越远越好。
困境能让人看清一切伪善的面孔，阎肃在看守所里想起了刚毕业那会一件特逗的事，班上有个叫小窦的中了彩票，交了个人所得税后还有四百万。小窦鬼精得很，在聊天签名里装穷，说日子过得如何凄惨，恳求手头宽阔的好友慷慨解囊，施手相助。阎肃当时看到就向小窦了解情况，说只能给他精神上的支持，小窦高兴地说：“没关系，你的热情胜过大多数人的冷漠！”
后来阎肃才知道，小窦这家伙在试探真心朋友，当时只有三人关心他，其他人都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小窦当年也在感叹世态炎凉，说只有借钱才能看到真正的朋友。再后来，大伙知道小窦中奖了，一个个人模狗样，哥们前哥们后的，小窦一气之下把他们全拉黑了。其实，小窦这人挺仗义的，当时邀请阎肃一块做生意，阎肃好面子，不想占别人便宜就没去。
如果当年去了，也就不会有这次牢狱之灾。阎肃在想，人生有太多如果，如果大一不和江燕妮交往，如果去年没有跳桥救人，如果上个月没有醉酒误闯李姑娘的房间……
“啪……啪……”，阎肃一边想，一边用头撞击牢房的铁栏杆，发出一阵阵声响。
狱警听到动静赶紧过来制止：“干啥呢？还没判刑就想自杀啊？我说大艺术家，不至于，也就判个两三年！”
“没想自杀！就是头疼得厉害，当是挠痒呢！”，阎肃说完就呵呵一笑。
牢房是一个让好人变坏、让坏人变烂的地方，这地方确实太压抑了，待得时间长了，意志力不强的犯人容易造成心里扭曲。
阎肃所在的看守所有六个区，一区是治安拘留不超过十五天的，二区是关押刚进来的嫌疑犯，阎肃刚被高队副抓来那几天住过，后来转到三区，在进三区之前，刑事侦查为未结束的嫌犯，四区五区都是集体间，关押着等待审判的嫌犯和短期服刑的犯人，判刑未满一年或者余刑不满一年是不用进监狱的，直接在看守所服刑就可以了，六区是关押女犯的。这些，都是杨志雄在搬离单间前说的，阎肃在孤独寂寞的时候，就会怀念杨志雄那张唠叨的嘴，杨志雄没有他不敢说的，比如监狱里五个区关男犯，一个区关女犯，他就大胆猜想：狱警的需求没那么大！
无聊的时候，阎肃也会问杨志雄一些无聊的问题：“拘留所、看守所和监狱有啥区别！”
“拘留所像找妓女，临时的；看守所像包二奶，短期的；监狱像娶媳妇，长期的，有些是白头到老，有些就中途离婚了……”
阎肃也将要离开二区了，他希望能和杨志雄分到一个区，一来是想看清他长啥样，二来寂寞时，身边有个活宝也挺幸福的。
藏毒风波以来，江燕妮也多次想去看守所探视阎肃，但看守所有规定，进不去，加上怕被八卦媒体报道，江燕妮就只能从仲恺的嘴里听些二手信息。江燕妮在戏里和仲恺演对手戏，碰面的机会多，他们经常聊着剧本就聊到阎肃身上，江燕妮最近也上网查找审讯和判刑的知识，她也考虑到阎肃申请调回原籍要花钱，就和仲恺商量：“阎肃那边，如果需要我，尽管开口！”
仲恺明白江燕妮的意思，他说：“妮子，你知道阎肃这人的，大男子主义，如果让他知道欠了女人的钱，他还不得憋屈死啊！没事，有我呢！”
江燕妮手拿剧本，眼睛却死死地盯着正在指导拍摄工作的张家卫：“哼！我就不信坏人可以逍遥法外！”
仲恺没有回话，他没有个大姨妈当靠山，所以不敢胡乱说，有时多讲一句话可能就要大难临头！仲恺在娱乐圈能混得成功，除了才貌双全外，还得靠戏里戏外的表演功底。
在看守所里是没有热水的，大冬天也要用冷水洗，阎肃进号子是四月底，天气不冷不热，也算不幸中的万幸，少了冻骨的折磨。不过有一件事令阎肃倍感折磨的，就是在进四五区之前，阎肃被强行剃了光头，他想起了荔枝台的两个光头佬，心里相当不痛快！
看守所从三区到四五区不过一百米的距离，但这意味着，阎肃从一名嫌犯转变为囚犯。在第四区里，阎肃入住其中一间号子，很遗憾，阎肃没碰见杨志雄。四区的号子确实不大，和杨志雄描述的如出一辙，二十几平米，七米长、两米宽的床板，这点有些出乎阎肃的意料之外，他以为小说都纯属瞎扯，没想到虚拟会照进现实。
阎肃以前在横店当群特演员的时候，看过电视上播放镇海看守所的纪录片，这是浙江省唯一一间对社会开放的看守所，里面的集体间像大学宿舍，六张上下铺，两个上下铺之间配有桌子，空间宽阔，干净整洁，阳光明媚，空气清新，被子、洗簌用品摆得整整齐齐。看样子，是个休闲度假的好去处，比当时阎肃租房的环境好多了，阎肃看完后很想犯罪去里面住几天，顺便可以剩下一笔餐饮住宿的费用。
电视里放的是马克思的共产主义，现实中，阎肃看到的是具有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阎肃是号子里的第二十二个贵宾，刚进去时，臭味熏天，阎肃想捂住鼻子，但怕引起狱友的误会受欺负。这种味道，很像流浪汉身上的味道。
集体间里装有摄像头，阎肃望了一眼，估摸着是怕有人闹事吧。号子里除了有流浪汉的味道，还有厕所的味道。这里的厕所是精简版的，一个龙头，一个茅坑，没有任何遮掩，臭味扑面未来。事实上，单间的厕所也是如此，只不过是个人专用，闻得都是自己的味道，自然就不会觉得恶心了。
都说集体间是地狱，阎肃总算感受到了，单间是对精神的摧残，集体间是对精神和肉体的双重毁灭。阎肃心里憋屈得很，每天都在心里千万次地问候张家卫的母亲。
生存还是毁灭，这是一个值得阎肃去思考的问题，残酷的现实将阎肃逼到悬崖，但阎肃却无能为力，只能任凭上天的摆布。（未完待续）
阎肃的人生像一条抛物线，在经历大起大落之后，阎肃感觉离梦想越来越远了，本该功成名就的他却成为锒铛入狱的阶下囚。
藏毒案的调查临近结束时，高队副按照惯例传阎肃进行最后一次询问。阎肃面无生气，只有看到高队副才能挤出一点生气，因为看到高队副就像看到希望之火，虽然渺茫，但有希望。在看守所的半个月里，阎肃就是靠着丁点希望熬过来的，他一进审讯室还没坐好就急忙问高队副：“怎么样了？”
高队副面无表情地说：“根据半个月来的调查取证，未发现张家卫有故意陷害你的证据。现在基本可以结案，警方明天将会把你的卷宗提交到人民法院，具体量刑就要看法院怎么判了！”
结果在阎肃的意料之中，但他还是不甘心。审讯结束后，王律师过来了，他带来了仲恺的信。阎肃细细地品读着信中的内容：叔叔阿姨过来了，我已安排妥当，勿念。二老的意思是，让你判刑后，申请将你调回原籍，这事我和王律师商量过了，应该是没问题的！你在里面自己多保重，有任何需要通过王律师转告给我！
仲恺的信对阎肃来说是雪中送炭，在他人生中最低落的时候，一把友情之火在黑暗里燃烧，给了阎肃继续前进的信心。
王律师估算阎肃读完信后，说：“阎先生，目前警方的刑事调查已基本结束，估计这两天您将会转入集体间。这事我和仲恺先生沟通过，在里面餐饮条件艰苦，建议给您在看守所开个账户，改善一下伙食！”
“好！刑事判决啥时候能下来？”
王律师本能地提了一下高鼻梁上的眼镜，说：“估计还要半个月左右，等判决下来，我就帮您申请调回原籍服刑。这事仲恺先生之前特别叮嘱过我，所以，您不用操心，一切交给我就行！”
阎肃本来想提费用问题，但一想还是算了，等回四川老家再把费用问题和父母商量。读四年大学，还真么白交仲恺这么一个兄弟。上学时，同宿舍都是兄弟，但毕业后就劳燕分飞了，谁还记得谁！李珊是富二代，身上流淌着奸商的血液，爱算计，为人精明是本性，阎肃都能理解，但曾经义盖云天的宿舍老大，为何今日就不见踪影。阎肃感概世态炎凉，人一出事了，巴不得撇得越远越好。
困境能让人看清一切伪善的面孔，阎肃在看守所里想起了刚毕业那会一件特逗的事，班上有个叫小窦的中了彩票，交了个人所得税后还有四百万。小窦鬼精得很，在聊天签名里装穷，说日子过得如何凄惨，恳求手头宽阔的好友慷慨解囊，施手相助。阎肃当时看到就向小窦了解情况，说只能给他精神上的支持，小窦高兴地说：“没关系，你的热情胜过大多数人的冷漠！”
后来阎肃才知道，小窦这家伙在试探真心朋友，当时只有三人关心他，其他人都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小窦当年也在感叹世态炎凉，说只有借钱才能看到真正的朋友。再后来，大伙知道小窦中奖了，一个个人模狗样，哥们前哥们后的，小窦一气之下把他们全拉黑了。其实，小窦这人挺仗义的，当时邀请阎肃一块做生意，阎肃好面子，不想占别人便宜就没去。
如果当年去了，也就不会有这次牢狱之灾。阎肃在想，人生有太多如果，如果大一不和江燕妮交往，如果去年没有跳桥救人，如果上个月没有醉酒误闯李姑娘的房间……
“啪……啪……”，阎肃一边想，一边用头撞击牢房的铁栏杆，发出一阵阵声响。
狱警听到动静赶紧过来制止：“干啥呢？还没判刑就想自杀啊？我说大艺术家，不至于，也就判个两三年！”
“没想自杀！就是头疼得厉害，当是挠痒呢！”，阎肃说完就呵呵一笑。
牢房是一个让好人变坏、让坏人变烂的地方，这地方确实太压抑了，待得时间长了，意志力不强的犯人容易造成心里扭曲。
阎肃所在的看守所有六个区，一区是治安拘留不超过十五天的，二区是关押刚进来的嫌疑犯，阎肃刚被高队副抓来那几天住过，后来转到三区，在进三区之前，刑事侦查为未结束的嫌犯，四区五区都是集体间，关押着等待审判的嫌犯和短期服刑的犯人，判刑未满一年或者余刑不满一年是不用进监狱的，直接在看守所服刑就可以了，六区是关押女犯的。这些，都是杨志雄在搬离单间前说的，阎肃在孤独寂寞的时候，就会怀念杨志雄那张唠叨的嘴，杨志雄没有他不敢说的，比如监狱里五个区关男犯，一个区关女犯，他就大胆猜想：狱警的需求没那么大！
无聊的时候，阎肃也会问杨志雄一些无聊的问题：“拘留所、看守所和监狱有啥区别！”
“拘留所像找妓女，临时的；看守所像包二奶，短期的；监狱像娶媳妇，长期的，有些是白头到老，有些就中途离婚了……”
阎肃也将要离开二区了，他希望能和杨志雄分到一个区，一来是想看清他长啥样，二来寂寞时，身边有个活宝也挺幸福的。
藏毒风波以来，江燕妮也多次想去看守所探视阎肃，但看守所有规定，进不去，加上怕被八卦媒体报道，江燕妮就只能从仲恺的嘴里听些二手信息。江燕妮在戏里和仲恺演对手戏，碰面的机会多，他们经常聊着剧本就聊到阎肃身上，江燕妮最近也上网查找审讯和判刑的知识，她也考虑到阎肃申请调回原籍要花钱，就和仲恺商量：“阎肃那边，如果需要我，尽管开口！”
仲恺明白江燕妮的意思，他说：“妮子，你知道阎肃这人的，大男子主义，如果让他知道欠了女人的钱，他还不得憋屈死啊！没事，有我呢！”
江燕妮手拿剧本，眼睛却死死地盯着正在指导拍摄工作的张家卫：“哼！我就不信坏人可以逍遥法外！”
仲恺没有回话，他没有个大姨妈当靠山，所以不敢胡乱说，有时多讲一句话可能就要大难临头！仲恺在娱乐圈能混得成功，除了才貌双全外，还得靠戏里戏外的表演功底。
在看守所里是没有热水的，大冬天也要用冷水洗，阎肃进号子是四月底，天气不冷不热，也算不幸中的万幸，少了冻骨的折磨。不过有一件事令阎肃倍感折磨的，就是在进四五区之前，阎肃被强行剃了光头，他想起了荔枝台的两个光头佬，心里相当不痛快！
看守所从三区到四五区不过一百米的距离，但这意味着，阎肃从一名嫌犯转变为囚犯。在第四区里，阎肃入住其中一间号子，很遗憾，阎肃没碰见杨志雄。四区的号子确实不大，和杨志雄描述的如出一辙，二十几平米，七米长、两米宽的床板，这点有些出乎阎肃的意料之外，他以为小说都纯属瞎扯，没想到虚拟会照进现实。
阎肃以前在横店当群特演员的时候，看过电视上播放镇海看守所的纪录片，这是浙江省唯一一间对社会开放的看守所，里面的集体间像大学宿舍，六张上下铺，两个上下铺之间配有桌子，空间宽阔，干净整洁，阳光明媚，空气清新，被子、洗簌用品摆得整整齐齐。看样子，是个休闲度假的好去处，比当时阎肃租房的环境好多了，阎肃看完后很想犯罪去里面住几天，顺便可以剩下一笔餐饮住宿的费用。
电视里放的是马克思的共产主义，现实中，阎肃看到的是具有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阎肃是号子里的第二十二个贵宾，刚进去时，臭味熏天，阎肃想捂住鼻子，但怕引起狱友的误会受欺负。这种味道，很像流浪汉身上的味道。
集体间里装有摄像头，阎肃望了一眼，估摸着是怕有人闹事吧。号子里除了有流浪汉的味道，还有厕所的味道。这里的厕所是精简版的，一个龙头，一个茅坑，没有任何遮掩，臭味扑面未来。事实上，单间的厕所也是如此，只不过是个人专用，闻得都是自己的味道，自然就不会觉得恶心了。
都说集体间是地狱，阎肃总算感受到了，单间是对精神的摧残，集体间是对精神和肉体的双重毁灭。阎肃心里憋屈得很，每天都在心里千万次地问候张家卫的母亲。
生存还是毁灭，这是一个值得阎肃去思考的问题，残酷的现实将阎肃逼到悬崖，但阎肃却无能为力，只能任凭上天的摆布。（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