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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一人肚里一本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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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崂山深处,上清宫。宫院里里外外站着一些身穿各色衣裳,手提长短枪的大汉。

    关成羽进门的时候被一条戴着日本帽子的大汉拦住了,关成羽将请柬递上去,那条大汉用胳膊挡住臧大勇,示意关成羽进去。

    关成羽心里有些不快,看看三三两两进门的人都将随从留在外面,说声“规矩还不少嘛”,径自跨进了院门。

    宫门正厅烟雾缭绕,正面供奉着一个神台,两人多高的关公塑像端坐在上面。神台下点着一盏火红色灯身的长明灯,火苗在烟雾蒸腾下突突地往上跳,仿佛更增添了关老爷的神威。供桌上密密麻麻摆着一些香花素果,并无一点荤腥牲品。供桌上垂下两行杏黄色的竖幅,一旁写着“义存汉室丹心耿”,一旁写着“志在春秋浩气长”。身躯胖大的董传德站在供桌旁冲进来的人作揖,脸色虔诚又肃穆。

    关成羽进门的时候,董传德正跟一个猩猩长相的汉子互相施礼,一抬头看见关成羽,眼睛猛地一亮,撇开猩猩汉子,动作夸张地掸两下袖口,双手相握,右手的大拇指翘起来,往前一拱,慢慢抽回来,贴在鼻尖上,自右往左轻轻一蹭,随即倾到左肩后,前腿蹬后腿弓,两眼直瞪关成羽:“在海栽花一条根,天下豪杰尊一人!来者可是保一方大当家的元澄兄长?”

    关成羽连忙还礼:“不敢不敢,小弟比大哥年纪小……”

    没等关成羽把话说完,董传德就咋呼了一声:“啊呀,果然是关老弟,一表人才啊!”

    关成羽笑道:“哪里哪里,落魄之人罢了。”

    旁边那个脸上长着一块红色胎记的瘦长汉子过来冲关成羽施礼:“兄弟魏长兴见过关大把子。”

    关成羽还礼道:“小弟关大炮给大哥见礼。如果小弟没看走眼,魏老大应该是八大皇大当家的吧?”

    魏长兴矜持地抬了抬下巴:“正是在下。听说关老弟扯起了抗日大旗?”

    关成羽点点头:“小鬼子跟我有仇。”

    董传德插话道:“小鬼子不光跟你有仇,跟咱们全中国人都有仇!我董传德这次请大家来就是因为这个呢。”

    魏长兴呵呵两声,摇头道:“今朝有酒今朝醉,哪怕明日喝凉水……我跟日本人没仇,管那么多干啥?”

    董传德边往偏殿让站在旁边的人边乜了魏长兴一眼:“听说魏兄跟黑须小鬼子联系过?”

    魏长兴大大咧咧地拍了拍董传德的肩膀:“我劝大哥也跟他们联系一下,这年头有奶便是娘啊,哈哈哈……”

    “我董传德信奉的是关二爷,讲的是仁义二字。”董传德拿下魏长兴的手,迈步进了偏殿,“姓董的人是一个,命是一条,决不掉底,卖国求荣的事情不是我董传德干的。”魏长兴讪讪地眨巴两下眼,摇着头对关成羽笑道:“董老大想当民族英雄呢。”关成羽没有理他,朝跟进来的几个人拱拱手,挨着董传德坐到了偏殿北墙根的一张椅子上。

    偏殿正中摆着一张长条桌子,桌上摆放的全是时令瓜果。

    魏长兴抓起一个油桃啃了一口:“董老大就是讲究,请老少爷们儿吃素呢。”

    关成羽看出来了,魏长兴跟董传德有些拧着,好像谁也不服气谁的样子。

    关成羽听说过八大皇的底子,那帮人一开始是为了防御山上土匪骚扰成立的乡保队,魏长兴是队长。几年前队上的一个兄弟因为村里的恶霸强奸了自己的媳妇而杀了他,魏长兴将他藏到了自己家中,不料被人察觉,那个兄弟被处死。因为这事儿,魏长兴跟那户恶霸结了仇,一次酒后扛着一杆大枪去了那户人家,逢人就杀,直到把子弹全部打完……事发之后,为躲避官府追捕,魏长兴进山靠了董传德的“傍”,后来感觉不能寄人篱下,索性潜回村子,拉着队里的八个兄弟上了山,号称八大皇。后来,因为他处事圆滑,颇懂得笼络人心,那支乡保队除了几个老实木讷的几乎全部投奔了他。因为他极其善于为自己制造豪侠仗义的名声,身边又聚拢了一帮附近村子的泼皮,这帮人个个都有武艺,而且大都“底子潮”,死心塌地的跟着魏长兴干,人数尽管不是很多,但山上各路“绺子”轻易都不敢得罪他。

    关成羽听黄道子说,魏长兴最近在跟驻防沙子口的黑须联队联络,似乎有下山当汉奸的打算。

    想起上山时发现对面有惊鸟飞起的事情,关成羽猛然察觉到,山上有队伍在行动……

    看着董传德貌似不动声色的脸,关成羽的心里有数了,董传德很可能想要借机除掉魏长兴,刚想说个笑话调节调节气氛,旁边一个张飞长相的汉子大笑起来:“哈哈哈哈,一山不容二虎……”大家立马紧张起来。

    魏长兴瞥一眼董传德,微微一笑:“除非一公和一母,呵。”

    董传德眯眼看着魏长兴,跟着一笑:“谁是公,谁是母呢?”

    魏长兴将手里的油桃丢到桌子上,拍打两下手说:“那得扔进碗里滚滚看。”

    刚才大笑的汉子似乎没有觉察到董传德和魏长兴已经剑拔弩张,冲魏长兴一咧嘴:“听说老魏要当汉奸了?”

    魏长兴用双手在肚子上揉两下,搭拉着脸说:“当汉奸要比饿死强。”

    “山上吃不饱了?”董传德的眼睛没有看魏长兴,这话似乎是对大家说的。

    魏长兴啊哈一笑:“我不知道大家各自的情况,反正我是吃不饱了。咱没那能耐下山给父老乡亲‘递条子’啊,哈哈哈……”把脸转向关成羽,面目有些扭曲,“听说关大把子最近绑了不少肉票?很好嘛,这就是生存之道。小弟佩服,佩服,着实佩服得紧啊。”

    “这……魏老大消息真是灵通。”关成羽的脸上有些挂不住,想解释又感觉无聊,索性抱起膀子不说话了。

    魏长兴停顿片刻,哼一声,伸个懒腰,慢条斯理地说:“常言道,兔子不吃窝边草,窝边草没了,兔子就暴露在猎人的枪口之下了,你还活个**?兄弟我明白这个道理,所以我从来不下山折腾百姓,饿就暂时饿着,我相信老天饿不死没眼的家雀。不瞒各位说,兄弟就是投靠了小日本儿,小日本儿给老子饭吃,这比下山绑票要强,老子夜里做梦梦不见吊死鬼。”

    他在说后面这些话的时候,目光直接落在董传德的脸上,大有挑衅的意思。

    满屋人的目光都投向了董传德。

    董传德垂着眼皮笑了笑,抬头说:“请大家不要说这些闲话,我请大家来的目的是……”

    魏长兴打断他道:“让大家都听你的使唤?呵,好像没有这么便宜的买卖吧。”

    董传德的脸色过云彩似的变换颜色:“我没有强求大家的意思,也没那付好牙口,本人只不过是有联合起来这个想法。现在大敌当前,我们应该团结起来共同对敌……啊,也就是说大家应该共赴国难!其实,抗日并无贫贱富贵之分,传德为国杀贼,为民族生存,决意率崂山抗日义勇军,誓与日寇抗争到底。然,传德与我崂山义勇军身处炮火之下,粮草无存,弹械缺乏,实觉补充乏术,务望左近同道给予兵力支持,或者设法予以经济上之援助。则我抗日义勇军,决以满腔热血,溅于崂山大地,以灌溉中华民族自由之花……”

    魏长兴又一次打断了董传德的话:“少来这套!拽什么文?大敌当前……谁是敌?在我魏某人的眼里,日本人不是我的敌人。”

    董传德貌似无意地瞥了关成羽一眼:“有的兄弟可不是同样的观点。这样的汉子我佩服,尿性(有血性)。”

    “小弟今天来得好像不大妥当……”关成羽感觉自己被夹在中间很不自在,开口说,“我以为董老大是请大家来给关老爷上一柱香的,可是现在好像不是这么回事儿。各位老大,容我说句不中听的话,我关某夺了胡占山的山寨,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带领那帮兄弟跟日本鬼子拼个你死我活。我不管董老大今天请我来的目的是什么,我就是想说,杀鬼子替咱中国人出气的都是我关某的兄弟,只要有用得着我关某的地方尽管说出来,我关某赴汤蹈火在所不辞!至于魏老大的想法我不发表意见,个人有个人的路走……”

    “是这话!”魏长兴拍一把桌子站了起来,“今天我把话给各位撂在这儿,我魏长兴就是想当汉奸!我把话撂在这儿了,如果哪位兄弟感觉不爽,直接跟兄弟‘碰火’,兄弟要是皱一下眉头就不是爹生娘养的!有人想要让我给他当孙子,那得看他有没有那付好牙口!好了,兄弟让各位老大见笑了……各位老大,也许咱们能在战场上见面,后会有期!”冲董传德拱拱手,踢开椅子,转身就走。

    “且慢,”董传德离开了椅子,“我再问你一句,你是铁了心要给小日本儿当狗使唤了是吧?”

    “别把话说得这么难听,”魏长兴站住,回头一笑,“一个不折腾百姓的汉奸是不是比一个折腾百姓的胡子强?”

    “看来你是无可救药了……那好,我不跟你罗嗦了,以后的路还很长,你好自为之。”

    “别跟爷们儿装正人君子,”魏长兴伸出一根指头轻轻点着董传德的胸口,“你以为老子不清楚你的历史?难道你没当过汉奸?”

    “那是多少年前的事了,我早就反水了……”董传德转身坐回椅子,反手摆了摆,“你走吧。”

    “你放心,我会走的,”魏长兴笑得很是不屑,“来的时候我看见了,你派人想‘摸’我是吧?哈哈,回去看看吧,那些人都死了。”

    “胡说八道!老子不做那些下三滥勾当……”话音未落,董传德的眼睛就直了,远处传来一阵鞭炮似的枪响。

    魏长兴将一只手扣在耳朵上,微笑着听了听,猛地一撒手:“哈哈,老子走啦!”

    满屋人的脑袋全都搭拉下来,屋子里一时鸦雀无声。

    那个张飞长相的汉子站起来,安慰似的按了按董传德的肩头,说声“老大你安乐着”,冲桌子边的人吹一声口哨,摇摇晃晃地出了门。

    大家对望一眼,默默无语地站起来,椅子发出一阵咔啦咔啦的声响,随即静默,屋子里只剩下了董传德和关成羽两个人。

    关成羽隔着椅子摸摸董传德的胳膊,轻声道:“大哥别烦燥,杀鬼子的好汉我都敬重。”

    董传德抬起头,眼圈竟然红了:“关老弟你了解我……我不想说什么了。”

    关成羽走到门口又退了回来:“大哥,需要我的时候你吱声。”

    董传德粗着嗓子说:“会的。”

    关成羽踌躇片刻,问:“崂山义勇军打的是什么旗号?”

    董传德说:“目前还谁的旗号都不打,以后我想‘靠傍’国民革命军,只是不知道人家答不答应。”

    关成羽说:“青保大队好像欢迎这事儿。”

    董传德说:“我知道,我已经派人跟他们联系去了。关老弟,你有没有这个打算?”

    关成羽说:“我没有那么高的心气,我就是想拉着这帮兄弟杀鬼子报仇,完事儿以后我回老家种地。”

    董传德笑笑,撑着桌子角站起来,朗声道:“我跟你的想法不一样,我要铲除一切障碍,重振我崂山义勇军的雄风!”

    关成羽边往外走边说:“这个想法倒跟我一样。”

    “对,有志向的爷们儿就应该这样,”董传德跟着往外走,“我听说你的山头上有几个家伙不听使唤,你应该直接给他们点颜色看。我听一个兄弟说,刘秃子下山绑了不少肉票,被你赶出山门了……这还是轻的,要是我,直接‘插’了他以正山规!我董传德的队伍尽管是胡子底子,也曾经办过一些伤害乡亲的事情,可是目前我走的是招安路线,早晚我要归顺政府,帮国家出力……哎,来之前我听山下的一个兄弟说,赵大结巴这个浑小子下山抢了一个民女,有这事儿?”关成羽哼道:“这个畜生……我让他把人放了。”

    “据说他有反心,”董传德贴着关成羽的耳朵小声说,“他跟刘秃子联系挺频繁的,好像要拉着队伍跟刘秃子‘碰窑’,你可得当心。”

    关成羽轻蔑地一笑:“他反不起来的,我了解过,他手下的那百十来号人只有三十几个跟他贴心的,他全部拉不走。”

    董传德说:“那就好。如果关老弟应付不过来,照会一声,老哥我帮你收拾这帮杂碎。”

    关成羽笑道:“杀鸡焉用宰牛刀?我带来的几个兄弟处置他们已经绰绰有余了。别送了,请回。”

    走出上清宫大门,那些放哨的汉子已经撤了,关成羽看见臧大勇站在一块石头下面正跟一个兄弟说着什么,表情有些急躁。

    关成羽喊一声“小臧”,冲他找了招手。臧大勇箭步跑了过来:“大哥,赵大结巴反水了!”

    关成羽轻描淡写地笑了笑:“我早有预料,让他走,不然会让别的山头笑话。”

    臧大勇问:“那你让张彪回去干什么?”

    关成羽继续笑:“给他送行,哈哈……彪子明白江湖规矩,只要他不在山上撒野,随他去。”

    臧大勇哦了一声:“呵,张彪这是回去当看守呢……刚才那个兄弟说,赵大结巴啥也没说,提着一挺机关枪走了。”

    关成羽不动声色:“走的就他一个人?”

    臧大勇说:“他前脚走,后脚就有三十来个兄弟跟着去了,全都带着家伙。”

    关成羽说声“看来他早有打算”,跃上一块巨石,打量一眼锅顶峰,笑道:“下一步该黄道子出力了。”

    这些天山上很平静,山下倒是热闹得很,黑须联队被青保大队围歼,有趣的是,黑须本人带着几个鬼子在逃往青岛的路上遭遇魏长兴的伏击,全军覆没。完事儿后,魏长兴率领八大皇的人马直接投奔了青保大队,一路趾高气扬,高唱《义勇军进行曲》,现在是青保大队机动中队的队长。这个消息让董传德感觉很没面子,直接断了投靠青保大队的念头。为了拉拢关成羽,董传德带人洗劫了刘秃子的老巢,将刘秃子悬首示众,并将赵大结巴逼去了仰口一带。

    路公达听说赵大结巴率众来投,喜出望外,亲自下山迎接,没曾想还没见着赵大结巴的面儿就被一阵乱枪打到了海滩,慌乱之下摇船逃走,山头就势被赵大结巴占领,得了三十几条枪,纳降了五十几个兄弟,左近山头的几支受路公达欺压的小“绺子”听说赵大结巴赶走了路公达,纷纷前来投靠,赵大结巴的队伍瞬间实力大增。赵大结巴由土鸡变成老鹰,一时间感觉自己一下子具有了与关成羽和董传德相抗衡的实力,随即大肆洗劫村庄,焚烧店铺,闹得仰口一带人心惶惶。

    通过紧锣密鼓地整治队伍与兼并小股“绺子”,关成羽领导下的“保一方”发展迅猛,队伍一下子扩展到八百来人,并通过李老三的关系与青保大队取得联系,更新了一批武器装备。至此,关成羽感觉收拾赵大结巴建立威信的时候到了。

    一天清晨,关成羽把黄道子喊来,闲话一阵,开口道:“赵大结巴为非一方,我想尽快除掉他。”

    黄道子轻摇折扇,慢条斯理地说:“此事贫道早有计谋,只是没有师兄的吩咐不好主动请缨。”

    关成羽笑道:“看来黄师兄已经胸有成竹了,说来我听。”

    黄道子收起折扇,只说了三个字:“反间计。”

    当日上午,黄道子乘一领滑杆翻山越岭来到仰口,在山下通报姓名过后,黄道子被请上了山。

    一见赵大结巴,黄道子匍匐在地,放声大哭,言称关成羽拿着豆包不当干粮,刚愎自用,排除异己,因为自己不赞成下山打鬼子竟然横遭一顿暴打……赵大结巴本想借机杀了黄道子,见黄道子一把鼻涕一把泪哭得凄惨,不禁动了恻隐之心,喝退已经把枪拿出来的左右,扶起黄道子,将他摁在椅子上,道:“黄先生的主张我是知道的,那就是不去招惹日本人,这个我也支持,咱们不能拿着鸡蛋往石头上碰。他关大炮给自己报仇,凭什么要强拉弟兄们为他卖命?起初我还以为他是条‘尿性’汉子,一心一意想要跟着他‘吃打饭’呢,没想到他……娘的,老子早晚要‘插’了他!咱们不说这个了,你来找我是什么意思?莫非是想要在我这里‘挂柱’吧,我可有言在先啊,我不要你。因为啥?老子一想起当初你拿我当‘彪子’耍,就他妈来气。老子是个念旧情的人,不然就为这个,今天你也得留条胳膊在这里……我他娘的不收留丧家犬!如果你暂时‘渴’(没饭吃),我可以留你在山上几天,可是……”

    “贤弟,你理解错了,”黄道子打断他道,“贫道就算再没有本事,养活这张嘴还是没有问题的。我来这里只是想要帮你一下,并无‘靠傍’的意思,请贤弟明察。所谓饿死不受嗟来之食……”

    “你别他娘的跟我拽那些文言文,老子听不懂,”赵大结巴抠着脚丫子说,“我他娘的还需要你帮?当初你说要帮我娶了那个小娘子,最终怎么样?妈了个巴子,老子再也不会上你的当啦,老子不属鸡,老子记吃也记打!”

    黄道子故意不说话,绷着脸看窗外的风景。

    赵大结巴终于沉不住气,促声道:“黄半仙,你他娘的到底是来做什么的?”

    黄道子故意绕圈子:“你是知道的,关大炮想要打鬼子,我不赞成,我暗地里跟他较劲,可是我指挥不动手下的兄弟……”

    赵大结巴不耐烦地挥了挥手:“你他娘的就能指挥动了你的**!少罗嗦,说正事儿!”

    黄道子故作为难地叹了一口气:“我说出来,怕是就不能继续呆在崂山了,董传德这厮吃人不吐骨头。”

    “董传德?”赵大结巴瞪大了眼睛,“你提他做什么?老子跟他井水不犯河水,他能把老子怎么样?你还别不服气,当初我跟刘秃子‘碰窑’,那是因为我们还没有碰好他就攻上来了,要是老子有现在这个实力,不杀他个片甲不留是他养的!来,痛快告诉我,他想怎么样?”

    “这话实在是不好说……”稍微一顿,黄道子仿佛下了必死的决心,把脚一跺,“罢了!子曰,志士仁人,无求生以害人,有杀身以成仁……”

    “操你娘的,你就不能少显摆点儿学问?”赵大结巴怒不可遏,啪地摔了一个杯子,“说!到底咋回事儿?”

    “贤弟,你大祸临头啦!”黄道子猛一哆嗦,双手捧起赵大结巴的手,筛糠也似乱摇,“目前,董传德大兵压境……”

    “不可能,”赵大结巴摔开黄道子的手,咧嘴一笑,“昨天我的‘空子’回来报说,他正准备下山跟魏长兴决一死战呢,不可能。”

    “贤弟,你傻呀……”黄道子悲悲切切地摸了一把赵大结巴的肩膀,“你想,魏长兴‘靠傍’了青保大队,借给董传德十个胆子他敢跟魏长兴决战?他集合队伍不假,那是想要杀奔仰口,生擒你呀……不瞒贤弟说,昨天他集合好队伍以后,派人来锅顶峰找关大炮,意思是想合股进攻仰口,当时我在场,全都听到了。回去以后我前思后想,想贫道我本想依靠他施展自己的远大抱负,他竟然如此对待我,贫道再不另投明主等待何时?所以……”

    “操你娘的,和着你这意思还是想来我这里‘挂柱’……”赵大结巴哈哈大笑,笑完,一抹脸,沉声道,“我明白了。老子直接给他来个迎头痛击!黄半仙,你可以走了,从我这里走后不要对别人说你来过,当心‘失风’。走吧,我不留你了。”

    从赵大结巴那里下来,黄道子马不停蹄,乘上滑杆一溜烟奔了董传德山头。见到董传德,黄道子摇动不烂之舌,声言赵大结巴已经倾巢出动,奔袭董传德山头而来。董传德大怒,直接调兵遣将设伏于险地,枕戈待旦,意欲全面歼杀犯境之敌。赵大结巴探知董传德果然是设下了埋伏,怒火中烧,点起全部人马气势汹汹地杀了过来。董传德佯作怯阵,刚一交战,便作逃奔状沿着山间小路后退。赵大结巴不知是计,猛扑冒进,正得意关头,突然听报,尾队被董传德的炮队阻截,方知中计,掉头要走,四面密林深处喊杀声骤起。在莽林乱石中,赵大结巴的队伍被董传德杀得鬼哭狼嚎,尸横遍野。眼见得大势已去,赵大结巴顾不得其他,孤身一人往仰口方向逃去。

    逃到锅顶峰下,忽听山上锣鼓齐鸣,赵大结巴抬眼望去,黄道子手摇折扇端坐在一把太师椅上,四周旌旗飘荡,左边一块巨大的石碑,上面用红色油漆写着“曹明公赤壁大败,关大炮崂山犒军”,这才恍然大悟,原来自己是中了黄道子的计策,不禁怒火攻心,一咬牙,提着机关枪奔锅顶峰而来。

    一路没人阻拦,上得山来,赵大结巴困兽一般绕着吊桥前面的空地往来奔突,拖着的机关枪在地上蹭起一溜火星。

    张彪站在吊桥上方冲赵大结巴拱手:“赵老大,好久不见,你还好吗?”

    赵大结巴举枪冲天扫了一梭子:“托关大当家的福,大结巴我还活着!请关大当家的出来说话!”

    张彪笑道:“你得把枪放下,山门规矩你不是不懂。”

    赵大结巴横起机关枪漫无目的地狂扫一通,甩手将枪丢下山涧,大叫一声:“老子死也死个明白!”箭步跨上了已经放下来的吊桥。

    关成羽笑眯眯地看着站在门口,脖子涨成皮筏子的赵大结巴,歪头对站在一旁的黄道子说:“师兄,你是怎么把赵老大给弄成这样的?”黄道子一本正经地说:“贫道不知。我主慈悲,善哉善哉。刚才山下来报,好象是赵老大跟董老大结了梁子,各帅队伍辕门比武呢。”

    赵大结巴说不出话来,两眼冒火,直勾勾地盯着黄道子。

    关成羽起身让座:“赵老大不要发怒,先请坐,听关某说叨几句。”

    赵大结巴的鼻孔张得就像两孔煤窑,哼哧哼哧地往外喷鼻涕星子:“黄……黄半仙,老子恨不得生吞你的五脏!我……我他妈后悔不在仰口‘插’了你……关,关大当家的,尽管我明白这都是你吩咐的,可是我不恨你,你我本来就挑明了不是兄弟,可是黄半仙这个*养的不一样!他……他拿我当‘彪子’耍不是一次两次了……黄半仙,我问你,你的良心是不是被狗吃了?”

    黄道子将折扇从袖管里调出来,阳光下,包折扇的铁皮发出阴冷的光:“良心者,当有则有当无则无,无可逆转。大结巴,所谓得道多助失道寡助,历史规律不可抗拒。似你这种民族败类社会渣滓,我不除你,早晚有人除你,正如你的前辈胡匪占山……”

    “老子先除了你再说!”赵大结巴的手里突然多了一把匕首,靠近黄道子的同时,匕首已经进入了黄道子的小腹。

    黄道子惨笑一声“你终于出手了”,手里的折扇狠狠地插入赵大结巴的肚子。

    赵大结巴忍痛将握刀的手猛力往上一提,黄道子软软地溜着赵大结巴的身体跪到了地上,肠子顺着马褂破开的那条口子凸了出来。

    赵大结巴一手捂着肚子,一手挺着匕首指向关成羽:“姓关的,杀我呀!你不动手,老子就要动手啦!”

    “你没有机会动手了,”张彪用一把乌黑的匣子枪顶在赵大结巴的后脑上,一搂扳机,“再见吧兄弟。”随着一声沉闷的枪响,赵大结巴念叨一声“这也算是一站了……”,歪扭着身子跪到地上,翻着眼皮瞅了瞅屋顶,慢慢合上了眼睛。

    “赵大结巴进来之前,是你‘顺杆儿’的?”关成羽盯着张彪,面露不悦之色。

    “是,”张彪收起枪,踢了赵大结巴的尸首一脚,“我知道他带了刀子,我就是想让黄道子死。”

    “以后做什么事情要跟我商量。”

    “这事儿没法商量,”张彪说,“你是不会让我杀他的……黄道子这个人必须死,我早就看出来他将来是一条祸根。”

    “大哥,我觉得彪哥做得很对,”臧大勇插话道,“为了今后的发展,必须将一切隐患消灭在萌芽状态。”

    “就这么着吧,”关成羽坐回了椅子,“号令山寨,为黄道子斋戒三天!”

    喊人进来收了黄道子和赵大结巴的尸,关成羽问张彪:“听说吉永太郎命令山田的海军陆战队接替了黑须联队?”

    张彪点头:“是。六百多人,驻扎在沙子口已经三天了,进出崂山的通道全都被卡死了……吉永太郎确实很有能耐。魏长兴被抓了。他的队伍里出了叛徒,魏长兴被骗下山,直接入了吉永太郎设下的圈套。当天他就被处死了,尸首挂在沙子口楼门子上,肚皮都晒爆了。沙子口一带到处都是捉拿你的告示,悬赏涨价了,八千块大洋,落款是吉永联队,吉永太郎亲自签发的。”“这事儿不去管他,”关成羽沉声道,“下次玉生再来的话,你让他提供一下韩仲春的出没规律,我想尽快解决了他。”顿一顿,语气沉重地问,“汉兴那边怎么样了?”

    张彪的脸上挂了一层霜,叹口气说,前几天次郎带着汉兴和百惠到百林园观赏樱花,当他们三人正围坐在樱花树下畅谈的时候,吉永太郎出现了。吉永太郎支走次郎和百惠,警告汉兴离百惠和次郎远一点,汉兴跟太郎争吵起来,被吉永太郎身边的几个鬼子兵架出百林园丢到了马路上。汉兴找到次郎和百惠,站在街上大声喊,我是个堂堂正正的中国人,我永远不会与你们日本人成为亲戚!闹得不欢而散。

    “这个没有出息的东西……”关成羽蹙起了眉头。

    “汉兴在这个问题上有点儿懦弱,”张彪说“他就不应该有这个想法,再怎么说日本人跟中国人也不能结亲,时局不一样呢。”

    “过几天我下山的时候亲自去找他,好好劝劝他,他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汉兴有时候很固执呢。听说徐老爷子以前就告诫过他,可他不听。”

    “没出息,”关成羽把眉头皱得像一座小山,自语道,“小子,你早晚得死在这个问题上。”(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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