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雷电风云 篇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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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境，雪海姆。
手掌间温热的奶茶，与掠过的北风形成鲜明对比。系火女伸出手，好像那风之灵不依不舍、在她的指尖缠绕怀缅。雪海姆的高墙绵延千里，但与无垠的冰原相比，仍旧显得格外渺小。雪白的大地上，有几个小小的黑点飞驰而过，勾起了她幼时的回忆。系火女没有关于父亲与母亲的记忆，苍老强壮的祖父与和蔼微笑的祖母，陪伴她度过平凡却不普通的童年。
游猎，是在冰原生存下去的必备技能。她依稀记得猎杀的要领，潜伏、观察、屏息、一击制敌，杀戮从来不是残忍或者娱乐的途径，而是向神明索取食物、保证生存的希望。鲜活生命的血液，洒在纯白的雪地上，红得触目惊心、不可抹除。每一次游猎归来，系火女都会走在祖父身边，他宽大的肩上是祖母和自己的食粮，几只雪兔、白狼或者冰山羊，她记不得自己什么时候开始，可以狠心下手取走生命，但每次都要紧紧靠着祖父，才能让内心得到一丝安定。
那是心灵深处的畏惧，但并不是害怕死亡。
她没有在奈奥?诺德里克的公爵府寻得住所，而是来到这一片废旧堡垒的城墙下。作为曾经的卫星堡垒，开阔的视野和较高的地势必不可少，但系火女没有俯瞰整个雪海姆的雄伟心境，她只是不喜欢被人打扰，即便是曾经侍奉的北境大公爵。
公爵命人在堡垒中央清出一片空地，每日会有侍从送来饭菜，听说一线天战场开战在即，唯独这里成为整个北境最为安谧的地方。
系火女轻轻放下手中杯，动作极为平缓、刻意不触碰伤口。她双手间缠绕的绷带残留血迹，晶润的手指从绷带里探出，让人心疼的脆弱。那是公爵临行前最后一次仪式，黑红发亮的螺旋剑再度深入大地，将古老秘密再度传承。
细长的橙色火苗自剑锋缓缓上升，带起飞扬的火星在空中转瞬即逝。古往今来，有多少对隐藏在黑暗中的眸子，被这缕燃烧的火苗所吸引、折服、吞噬、疯狂？
历史从来不会撒谎，一名来自雪海姆的年轻人连续几个夜晚，来到这座堡垒高墙下，试图用自己疯狂的爱意对系火女发起攻势。但世俗的狂热情感，在火苗下只能化成灰烬。面对一对倒影跃动火苗的眸子，没有人使其动摇。
今晚，是系火女难得的夜晚。
星星点点的灯火在雪海姆燃起，油灯、烛火、壁炉是暗夜下的守护者，用明亮、干燥和温暖给人内心安定和祥和。
一如螺旋剑下的篝火。
系火女深吸一口气，双臂扬起伸直身躯，短时间内连续完成两次仪式，就算是她这样新生的系火女，也是极为巨大的负担。但当日情况过于危急，凯勒博恩为了拯救她和北境大公爵，消耗了大量的太阳神火，甚至不能维持自身灵体的状态。如果在那个状态下崩裂，这世间就不会再有凯勒博恩的痕迹。
她将剩下的奶茶喝完，雪海姆的奶制品向来以香醇冠绝北境，若不是北境人不屑于开拓市场，哪里还会有南陆层出不穷的新鲜款式。女子收拾好石桌上的茶杯、托盘等物什，准备拿回里屋清洗，她明天打算换一种口味的饮品，却不太好意思麻烦那些照顾自己的侍从。
明天去街上看看？她计划着。
从空地回到住所的路程并不长，走过环形的高墙底部、踏上楼梯上到二楼，走廊尽头就是女子的住所。楼梯虽是木头原料，但军用品质向来卓越，踩在台阶上扎实牢固。行至中层，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自系火女脚下传来。她有些惊讶地停住脚步，很快就变了脸色。
因为那声音并不是从楼梯台阶传来，而是源自空地中央的螺旋剑！
一捧火焰喷射四方，画出橙红色的雨扇！
火星摔落在地，尽皆归于沉寂。
一团看不出形状的物体从火苗深处探出，台阶上早已没有系火女的身影。托盘和茶杯从楼梯上坠落，摔得粉碎。女子清风一般穿过空地，毫不犹豫地跪倒在篝火前，双手紧紧握住那团物体。
那赫然是一只手掌！
女子紧咬贝齿，手上的绷带因为用力过猛而血迹渐渗，她根本不在意这些，腰肢如长弓弯曲，倾注自己全身的力量。
修长的手臂、优美与力量兼在的身躯、璀璨夺目的金色长发，当系火女把一丝不挂的凯勒博恩整个人拉出篝火，没有自我意识的薪柴挂在女子身上，她再也无法支撑在地上滚作一团。
不知运气是好还是坏，薪柴把系火女垫在身上，没有触及她双手的伤处。女子急忙把耳朵放在埃尔夫的胸前，惊慌失措的模样丝毫不减。
温热的触感、血液的流动、令人欣喜的心脏跳动。
系火女终于神色一缓。
她闭上双眼，疲倦却满足。
第一次，女子觉得，黑暗将她拥入怀中。
赠予安眠与宁静。
直到阳光刺眼，女子才不情不愿地睁开眼，红色的发丝遮住她的视线，她本想将其撩开，却被一只温暖的手掌抢先一步。
“醒了？”
那眸子里苏醒的迷茫，瞬间转化为惊喜。
“你没事了？”
“看着你睡了一宿。”薪柴坐在床沿，系火女这才发现两人已经回到自己在高墙二楼的住所，“难怪你喜欢一个人睡，打呼可不是一个女孩该有的睡相。”
“你！”红发女子欲扬手打人，却发现手上的绷带已经换新包扎，显然是凯勒博恩的手笔，“你怎么回来了，还这副模样？”
埃尔夫轻轻抚摸女子的发丝，阳光在他身后留下金色的剪影，系火女注意到有一道裂痕划过凯勒博恩英俊的脸庞，手臂和肩膀处更甚，他在右胸处用绷带肋住伤口，显然不想让自己看见，“这些伤，要紧吗？”
“无妨，”他露出一个完美的笑容，“对于我来说，信念比身体更为坚定。”
“不过，冰原深处的确险恶，纵使我已经足够小心，没想到还是败在一个无名之辈手上。”
凯勒博恩回忆起那记毫不留情的冷冽刺剑，在击溃兽化骑士波尔多后，薪柴继续在冰原深处探索。尽管在冰原之中，空间和时间都被刻意扭曲、错乱，但藏身于冰川间雪白宫殿深处的“亵渎火种”，如一股暗色毒火挂在凯勒博恩的心头，只要有足够的耐心和精力，没有谁可以阻止薪柴拉近二者之间的距离。
终于，不知过了多久，一道积雪长阶出现凯勒博恩眼前，随之而来的，还有一个身形颀长、手持刺剑的兽化骑士。它体型不似波尔多那般庞大有力，更没有后者引动天霜冰雪的能力，但那柄缠绕寒气的扭曲刺剑，如附骨蠕虫难以摆脱。由于兽化畸形的身躯，可以作出各种出乎意料的动作，刺剑的运动轨迹根本没有规律，这彻底打乱了凯勒博恩的战技节奏。如果光是这样，胜利的天平必然会向薪柴这边倾斜，兽化骑士的剑法纵然飘忽不定、而且藏有许多变招，但凯勒博恩借助“老猎人腿骨”的机动性和丰富的战斗经验，埃尔夫会把战斗主导权逐渐抓在手里。
不过，一个理应存在、却被忽略的变数，把凯勒博恩将入死局。兴许是在击杀波尔多的“凝火手刃”耗费了大量太阳神火，又或者是这名兽化骑士有其他能力，环绕在刺剑上的冰寒冻气比之波尔多强了何止一倍。硬扛两次难以闪避的横扫后，寒气顿时涌入埃尔夫体内，以薪柴的体质居然一时间也难以活动！情急之下，凯勒博恩双足一前一后、分别踏在骑士的面罩和肩甲上，他的身体短时间内无法灵活行动，要借此拉开距离脱离战斗范围。
直到这时，兽化骑士才发出战斗以来的第一声怒吼，它将刺剑抛在空中、另一只手闪电般握住，穿破虚空化作一道银光！行至半途，握剑的肩甲不自然的弯曲，变形的躯体发出哀嚎、卷成模糊的血肉团！银光没入凯勒博恩的右胸，冰寒和痛楚彻底淹没他的意识。
这是何等疯狂的杀意！
该死的，大意了。
冻结血肉的寒气、忽快忽慢的剑法、还有耗损自身也要杀敌的战意，哪怕是在凯勒博恩的时代，也从未见过如此纯粹、为杀戮而生的怪物。
这些骑士，到底经历了什么？
迷惑和未知是空想的天敌，唯有亲临才能解开真知。凯勒博恩更不会因为一次小小挫折就放弃，他已经看破兽化骑士的杀招，接下来就是对方的死期。也许，对于失去理智的骑士来说，消亡才是解脱？
“就打算出发了吗？”
埃尔夫点点头，“时间不等人。”
“那我跟你一起。”系火女挣扎着从床上坐起。
凯勒博恩张口欲言，但还是憋了回去，“好。”
女子披上加绒外套，她可没有薪柴抵御寒冷的体质。两人一同下楼，来到空地中央的螺旋剑篝火旁。
凯勒博恩单膝跪地，一手握拳于胸、一手伸向缠绕剑刃的火苗。
看着埃尔夫的背影，系火女忽然控制不住自己，她迷茫、犹豫、颤抖地说道，“这一去，要多久回来？”
薪柴一愣，“那个亵渎火种不是什么讲究名誉之辈，估计会费一番功夫。”
“夜里，我会守着篝火，也会看见你，对吗？”
“当然，这是火焰的羁绊，亘古永存。”
“可是，好像有许多系火女，等不到薪柴的归来，久而久之，她就成了大家的系火女。”
凯勒博恩起身，凝视着女子的侧颜，她不敢回应高等精灵的目光，“这样，但愿能够给你一些信心。”
他张开五指，虚空忽然压缩、折叠，一团冰白色的凝聚体出现在手掌的上方，游动不定的外形表明其具有旺盛的生命力。
“这是？”
“骑士波尔多的灵魂。”
下一刻，五指合拢，灵魂轰然炸碎！
“拜托了。”
系火女急忙闭上双眼，她双手交叠置于凯勒博恩头顶，用尽全部意识引导碎裂的兽化骑士之魂。四散的碎片从四面八方冲入精灵体内，使其本就无暇的皮肤表面，居然开始反射冰晶的光芒。即便躯体幻灭也不会枯竭的灵魂，如今变成巡礼者的食粮，为最终的仪式奉献力量。
感受到最后一块灵魂碎片融入凯勒博恩体内，女子疲惫地睁开眼，她笑了笑，“这样，的确放心多了。”
“愿火指引你。”
“我的薪柴。”
凯勒博恩点点头，身影逐渐消失在火光中。
北境，雪海姆。
手掌间温热的奶茶，与掠过的北风形成鲜明对比。系火女伸出手，好像那风之灵不依不舍、在她的指尖缠绕怀缅。雪海姆的高墙绵延千里，但与无垠的冰原相比，仍旧显得格外渺小。雪白的大地上，有几个小小的黑点飞驰而过，勾起了她幼时的回忆。系火女没有关于父亲与母亲的记忆，苍老强壮的祖父与和蔼微笑的祖母，陪伴她度过平凡却不普通的童年。
游猎，是在冰原生存下去的必备技能。她依稀记得猎杀的要领，潜伏、观察、屏息、一击制敌，杀戮从来不是残忍或者娱乐的途径，而是向神明索取食物、保证生存的希望。鲜活生命的血液，洒在纯白的雪地上，红得触目惊心、不可抹除。每一次游猎归来，系火女都会走在祖父身边，他宽大的肩上是祖母和自己的食粮，几只雪兔、白狼或者冰山羊，她记不得自己什么时候开始，可以狠心下手取走生命，但每次都要紧紧靠着祖父，才能让内心得到一丝安定。
那是心灵深处的畏惧，但并不是害怕死亡。
她没有在奈奥?诺德里克的公爵府寻得住所，而是来到这一片废旧堡垒的城墙下。作为曾经的卫星堡垒，开阔的视野和较高的地势必不可少，但系火女没有俯瞰整个雪海姆的雄伟心境，她只是不喜欢被人打扰，即便是曾经侍奉的北境大公爵。
公爵命人在堡垒中央清出一片空地，每日会有侍从送来饭菜，听说一线天战场开战在即，唯独这里成为整个北境最为安谧的地方。
系火女轻轻放下手中杯，动作极为平缓、刻意不触碰伤口。她双手间缠绕的绷带残留血迹，晶润的手指从绷带里探出，让人心疼的脆弱。那是公爵临行前最后一次仪式，黑红发亮的螺旋剑再度深入大地，将古老秘密再度传承。
细长的橙色火苗自剑锋缓缓上升，带起飞扬的火星在空中转瞬即逝。古往今来，有多少对隐藏在黑暗中的眸子，被这缕燃烧的火苗所吸引、折服、吞噬、疯狂？
历史从来不会撒谎，一名来自雪海姆的年轻人连续几个夜晚，来到这座堡垒高墙下，试图用自己疯狂的爱意对系火女发起攻势。但世俗的狂热情感，在火苗下只能化成灰烬。面对一对倒影跃动火苗的眸子，没有人使其动摇。
今晚，是系火女难得的夜晚。
星星点点的灯火在雪海姆燃起，油灯、烛火、壁炉是暗夜下的守护者，用明亮、干燥和温暖给人内心安定和祥和。
一如螺旋剑下的篝火。
系火女深吸一口气，双臂扬起伸直身躯，短时间内连续完成两次仪式，就算是她这样新生的系火女，也是极为巨大的负担。但当日情况过于危急，凯勒博恩为了拯救她和北境大公爵，消耗了大量的太阳神火，甚至不能维持自身灵体的状态。如果在那个状态下崩裂，这世间就不会再有凯勒博恩的痕迹。
她将剩下的奶茶喝完，雪海姆的奶制品向来以香醇冠绝北境，若不是北境人不屑于开拓市场，哪里还会有南陆层出不穷的新鲜款式。女子收拾好石桌上的茶杯、托盘等物什，准备拿回里屋清洗，她明天打算换一种口味的饮品，却不太好意思麻烦那些照顾自己的侍从。
明天去街上看看？她计划着。
从空地回到住所的路程并不长，走过环形的高墙底部、踏上楼梯上到二楼，走廊尽头就是女子的住所。楼梯虽是木头原料，但军用品质向来卓越，踩在台阶上扎实牢固。行至中层，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自系火女脚下传来。她有些惊讶地停住脚步，很快就变了脸色。
因为那声音并不是从楼梯台阶传来，而是源自空地中央的螺旋剑！
一捧火焰喷射四方，画出橙红色的雨扇！
火星摔落在地，尽皆归于沉寂。
一团看不出形状的物体从火苗深处探出，台阶上早已没有系火女的身影。托盘和茶杯从楼梯上坠落，摔得粉碎。女子清风一般穿过空地，毫不犹豫地跪倒在篝火前，双手紧紧握住那团物体。
那赫然是一只手掌！
女子紧咬贝齿，手上的绷带因为用力过猛而血迹渐渗，她根本不在意这些，腰肢如长弓弯曲，倾注自己全身的力量。
修长的手臂、优美与力量兼在的身躯、璀璨夺目的金色长发，当系火女把一丝不挂的凯勒博恩整个人拉出篝火，没有自我意识的薪柴挂在女子身上，她再也无法支撑在地上滚作一团。
不知运气是好还是坏，薪柴把系火女垫在身上，没有触及她双手的伤处。女子急忙把耳朵放在埃尔夫的胸前，惊慌失措的模样丝毫不减。
温热的触感、血液的流动、令人欣喜的心脏跳动。
系火女终于神色一缓。
她闭上双眼，疲倦却满足。
第一次，女子觉得，黑暗将她拥入怀中。
赠予安眠与宁静。
直到阳光刺眼，女子才不情不愿地睁开眼，红色的发丝遮住她的视线，她本想将其撩开，却被一只温暖的手掌抢先一步。
“醒了？”
那眸子里苏醒的迷茫，瞬间转化为惊喜。
“你没事了？”
“看着你睡了一宿。”薪柴坐在床沿，系火女这才发现两人已经回到自己在高墙二楼的住所，“难怪你喜欢一个人睡，打呼可不是一个女孩该有的睡相。”
“你！”红发女子欲扬手打人，却发现手上的绷带已经换新包扎，显然是凯勒博恩的手笔，“你怎么回来了，还这副模样？”
埃尔夫轻轻抚摸女子的发丝，阳光在他身后留下金色的剪影，系火女注意到有一道裂痕划过凯勒博恩英俊的脸庞，手臂和肩膀处更甚，他在右胸处用绷带肋住伤口，显然不想让自己看见，“这些伤，要紧吗？”
“无妨，”他露出一个完美的笑容，“对于我来说，信念比身体更为坚定。”
“不过，冰原深处的确险恶，纵使我已经足够小心，没想到还是败在一个无名之辈手上。”
凯勒博恩回忆起那记毫不留情的冷冽刺剑，在击溃兽化骑士波尔多后，薪柴继续在冰原深处探索。尽管在冰原之中，空间和时间都被刻意扭曲、错乱，但藏身于冰川间雪白宫殿深处的“亵渎火种”，如一股暗色毒火挂在凯勒博恩的心头，只要有足够的耐心和精力，没有谁可以阻止薪柴拉近二者之间的距离。
终于，不知过了多久，一道积雪长阶出现凯勒博恩眼前，随之而来的，还有一个身形颀长、手持刺剑的兽化骑士。它体型不似波尔多那般庞大有力，更没有后者引动天霜冰雪的能力，但那柄缠绕寒气的扭曲刺剑，如附骨蠕虫难以摆脱。由于兽化畸形的身躯，可以作出各种出乎意料的动作，刺剑的运动轨迹根本没有规律，这彻底打乱了凯勒博恩的战技节奏。如果光是这样，胜利的天平必然会向薪柴这边倾斜，兽化骑士的剑法纵然飘忽不定、而且藏有许多变招，但凯勒博恩借助“老猎人腿骨”的机动性和丰富的战斗经验，埃尔夫会把战斗主导权逐渐抓在手里。
不过，一个理应存在、却被忽略的变数，把凯勒博恩将入死局。兴许是在击杀波尔多的“凝火手刃”耗费了大量太阳神火，又或者是这名兽化骑士有其他能力，环绕在刺剑上的冰寒冻气比之波尔多强了何止一倍。硬扛两次难以闪避的横扫后，寒气顿时涌入埃尔夫体内，以薪柴的体质居然一时间也难以活动！情急之下，凯勒博恩双足一前一后、分别踏在骑士的面罩和肩甲上，他的身体短时间内无法灵活行动，要借此拉开距离脱离战斗范围。
直到这时，兽化骑士才发出战斗以来的第一声怒吼，它将刺剑抛在空中、另一只手闪电般握住，穿破虚空化作一道银光！行至半途，握剑的肩甲不自然的弯曲，变形的躯体发出哀嚎、卷成模糊的血肉团！银光没入凯勒博恩的右胸，冰寒和痛楚彻底淹没他的意识。
这是何等疯狂的杀意！
该死的，大意了。
冻结血肉的寒气、忽快忽慢的剑法、还有耗损自身也要杀敌的战意，哪怕是在凯勒博恩的时代，也从未见过如此纯粹、为杀戮而生的怪物。
这些骑士，到底经历了什么？
迷惑和未知是空想的天敌，唯有亲临才能解开真知。凯勒博恩更不会因为一次小小挫折就放弃，他已经看破兽化骑士的杀招，接下来就是对方的死期。也许，对于失去理智的骑士来说，消亡才是解脱？
“就打算出发了吗？”
埃尔夫点点头，“时间不等人。”
“那我跟你一起。”系火女挣扎着从床上坐起。
凯勒博恩张口欲言，但还是憋了回去，“好。”
女子披上加绒外套，她可没有薪柴抵御寒冷的体质。两人一同下楼，来到空地中央的螺旋剑篝火旁。
凯勒博恩单膝跪地，一手握拳于胸、一手伸向缠绕剑刃的火苗。
看着埃尔夫的背影，系火女忽然控制不住自己，她迷茫、犹豫、颤抖地说道，“这一去，要多久回来？”
薪柴一愣，“那个亵渎火种不是什么讲究名誉之辈，估计会费一番功夫。”
“夜里，我会守着篝火，也会看见你，对吗？”
“当然，这是火焰的羁绊，亘古永存。”
“可是，好像有许多系火女，等不到薪柴的归来，久而久之，她就成了大家的系火女。”
凯勒博恩起身，凝视着女子的侧颜，她不敢回应高等精灵的目光，“这样，但愿能够给你一些信心。”
他张开五指，虚空忽然压缩、折叠，一团冰白色的凝聚体出现在手掌的上方，游动不定的外形表明其具有旺盛的生命力。
“这是？”
“骑士波尔多的灵魂。”
下一刻，五指合拢，灵魂轰然炸碎！
“拜托了。”
系火女急忙闭上双眼，她双手交叠置于凯勒博恩头顶，用尽全部意识引导碎裂的兽化骑士之魂。四散的碎片从四面八方冲入精灵体内，使其本就无暇的皮肤表面，居然开始反射冰晶的光芒。即便躯体幻灭也不会枯竭的灵魂，如今变成巡礼者的食粮，为最终的仪式奉献力量。
感受到最后一块灵魂碎片融入凯勒博恩体内，女子疲惫地睁开眼，她笑了笑，“这样，的确放心多了。”
“愿火指引你。”
“我的薪柴。”
凯勒博恩点点头，身影逐渐消失在火光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