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迷雾之林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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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进入铁林，这里已经不再属于莱德的地界。
巨獒挡住了去路，一双红瞳仿佛恶魔餮血的眼睛，黑色的羽毛从树梢上凋零成寒鸦的啼鸣，十几匹马的鼻翼间喷出白色的冷雾，勇士们的圆盾和长弓都撒上了月神的凉汗。
夜空中一轮梦魇般的红月。
“现在怎么办，伊妮德，快下定夺。”
“让我来。”去来说。
“什么？”林奂说，“不能一个人去的，去来。”
“狩猎这种事，还是我来干吧。”丝卡蒂说。
去来额前黑色的头发被汗水濡湿，黑瞳中的光亮却是冷冷的。
“我是天命者，有责任保护你们的安全。这条狗，让我来对付。”
“和狗决斗吗，去来？”弗朗西斯愣了愣，“真太疯了，一起上吧。”
“加尔姆崇尚武力。倘若一个人的武力就可以使它屈服，那么没有必要兴师动众。这样的决斗不公平，反而会惹来加尔姆的怒火，把情况搞得更糟。只有一个办法了，就是派一人过去决斗。依我之见，去来是可以胜任的，他是我所见最优秀也最有潜力的镜师。”
既然伊妮德都这么说，偌大铁林中再没人说话。加文习惯性地拍拍他的肩膀，说：“去来，不到你命悬一线的时刻，我们都无法插手帮助。你务必谨慎，记住还有阿斯加德最后一场战役。”
去来没再说话，淡淡地笑了一下，正和林奂的眼睛对上，那双大大的海蓝色眼睛在夜幕下颜色偏深，目光却透亮得仿佛一只没有抵触能力的幼兽，嘴唇抿得很紧，雪白的鼻翼轻轻翕动着。
去来对他又笑了一下，转过身时唇边的笑意已经烟消云散，黑眸泠泠的光芒正对上加尔姆这双血眸。
似乎每次遇上恶魔，都会感觉到血液激荡心脏的速度加快，都会不由自主地请缨，然后爆发出比恶魔更恐怖的力量呢。
这大概就是，天命者吧。
巨獒长吼一声，从地面上一跃而起，血迹斑斑的漆黑的庞大身躯遮挡住了红月的光辉，白骨利爪向去来的面庞划去。他那双黑眸之中迅速闪过冷光，圆盾承接下了加尔姆的攻击，随后稍稍移开圆盾，将长枪刺向了巨獒的腹部，划出一道血痕，虽然只是划破了皮肉，却沥沥地滴淌下血。
加尔姆发出一声模糊的低吼，指爪在地面上切割出暴躁的划痕，似乎在宣泄负伤后的愤慨。随后更加勇猛地一跃而上，这次没有用利爪，而是亮出淌着血的獠牙，眼看就要咬到去来的头颅，又一次硌上了冰冷坚硬的圆盾，去来踉跄几步向后退去，冷汗顺着脸颊流下——才仅仅过了两招，就感觉用尽了所有的力气，而巨獒虽然负了轻伤，却还是精神抖擞，甚至愈战愈勇，红瞳中的危险光亮越来越难以遮掩。
它身后的尾巴愉悦地轻轻摇晃，齿隙间支离破碎的低吼宛如夜魇的调情，对去来磨着利齿，双瞳中是毫不掩饰的嗜血光芒，不等他完全缓过神来就冲过去，去来侧身躲过，它冲出了他的身侧，却敏捷地转过身来，去来的圆盾没有举稳，受到巨大的冲击力后“哐”地一声砸在了地面上，加尔姆的两枚尖尖的獠牙钉进了去来的肩头，他低唔一声，蹙紧眉尖向后退去，长枪绕过它钢铁一样的头颅，扎进了它的脊柱。加尔姆暴怒地嘶吼，去来挣出来，肩头已经鲜血淋漓，露出血肉间的骨。
“去来！！”
所有人都目不转睛冷肃地盯着他们一人一犬，弗朗西斯扶额道：“完了完了，他的肩膀已经受伤，这样就无法使得长枪发挥出最大的力量。”
“不，最重要的是，我担心加尔姆的牙齿上带有疫病。”
“去来在萨法达就中过蛇毒！”
……
纷乱的讨论声已经不能进入去来的耳朵，加尔姆将全身的重量都压在了去来身上，去来勉强举起圆盾，护住脖子和胸膛不被巨獒的利爪划伤。意识到狗正在将利齿缓缓贴近自己的脸颊，脑中瞬间清醒，膝盖抵上了加尔姆的腹部，用力一踢——
加尔姆发出一声咆哮，利爪“哐”地一声击打在圆盾上，虎口阵痛中，去来终于从加尔姆身下滚了出来，又一次将长枪插进了它的腹部，鲜血四溅中，加尔姆发出低沉而狠毒的咆哮，向去来的小腿咬去，但是他滚在地上躲了过去，圆盾挡住了加尔姆的利爪攻击。加尔姆不断发出粗浊的喘息，红瞳因为受到鲜血的刺激而颜色更加剖心滴血，去来看到了它摇晃的尾巴，心中忽然有了主意，对旁观的隼党大喊道：“有大块的生肉吗？扔过来！”
同时趁加尔姆不备，翻身骑到了它的身上，抓起它一双尖尖的耳朵。巨獒发出一声惊怒的咆哮，不断甩动身体，使劲蹦跳，去来咬紧牙关抓紧它，不让自己从它背部摔下来。加尔姆忽然停止了蹦跳，滚在地面上，不断滚动钢铁一样的身躯，当它背部着地时，受到碾磨的就是去来。他不敢相信这条狗竟然用对付跳蚤的一招对付他，长枪和圆盾都滚落到了地面上，后背的衣服很快就磨破了，骨骼受到挤压的状态下还要紧紧抱住加尔姆，痛苦之情不言而喻。去来不时用脚踢打它的腹部，感觉脊骨几乎碎了，口中全是狗毛和泥，也许还有他的血。
又过了很长时间，加尔姆终于停止了滚动，像一滩稀泥瘫倒在地上，去来头痛欲裂地爬起来，脚旁还有加文扔过来的生肉，加尔姆似乎已经脱力，过了很久才慢慢爬起来，正看到去来脚旁的生肉，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呜声。去来看了它一眼，面无表情地捡起生肉，转身向队伍中走去。加尔姆急促地呼吸着，跑到他的面前，又瘫倒了身躯，不断摇尾巴。
“喂，他们在玩什么？”
“感觉加尔姆被去来征服了，你看，它的眼神多么崇拜。”
“什么啊！”
加尔姆将尾巴摇了一分钟又一分钟，去来露出善良的微笑，将生肉扔到了加尔姆面前。巨獒跑过去衔起生肉，充满犹豫地望向去来，去来说：“吃吧。”
……
十分钟之后，他们的队伍里加入了一条狗。
尼芙尔的镜都是幻镜，困不住肉体却可以迷惑人的灵魂，如果陷入里面而被幻象所迷惑，灵魂将无法回归肉体，也就相当于他的肉体已死，灵魂在镜中做着无止境的轮回之梦，永远留在那里。直到镜也已碎成漫天飞扬的齑粉。
漆黑的天幕下，野兽的吼叫在丛林深处此起彼伏，西尔维娅做出了不会熄灭的篝火，柴火不时发出噼啪声响，加尔姆很乖顺地匍匐在去来的帐篷旁，一旦有旁人靠近去来就会从喉咙里发出低吼。加文给去来的肩膀和后背涂上了防止疫病的药剂，去来累得一头倒在吊床上，帐篷外传来勇士们推杯换盏的喧嚣声，脑海中迷迷糊糊地想着大概死神不会原谅他，现在又把她的狗拐走了。
没想到在这种尼芙尔与冥界的交界点上，还会有梦魇马活动。
当去来发现眼前出现了一片郁郁葱葱的山林时，第一时间就反应到进入了某个幻镜。这片山林不是铁林，和去来居住的地方很像，翠色欲滴的树林间总是弥漫着若有若无的白雾，朝暾的光辉透过树叶之间的罅隙撒下来，就像撒了一地斑驳的碎金。他还记得上一次的幻镜中见到了已故的老者，本能地认为这回他也将出现。然而一个人等候了很久，发现这里一个人影也看不到，不禁开始心焦，大声呼喊密米尔的名字。
“不用喊了。密米尔已经死了，不可能再出现在你面前。”
“什么？”去来惊愕地回头，居然看到了伊妮德，一下子感觉不到自己的心脏。
但是这似乎又不像她，伊妮德的长发颜色很深，却是深蓝色，眼前的女人长发曳地，是黑夜般的墨发，和白皙的肌肤形成极为鲜明的对比，却不是海拉那样了无血色的苍白。双眸是明亮异常的海蓝色，仿佛阳光照耀下的海面。嘴唇不像平时那样是淡粉色的，而是瑰丽的玫瑰色，将她点缀得不可忽视。她穿着雪白的长袍，样式有些古旧，长袍末端的开口处露出一双赤足，踩在碧绿的草地上。整个人就像来自云端的天使。
“……伊妮德？”去来试探地问，总觉得她的身影有些模糊，也许是因为太美丽的缘故，看起来很不真实。
“我不是伊妮德。”她看向眼前黑发黑瞳的男孩，玫瑰色的唇瓣弯成动人的形状，“我叫苏拉，太阳神苏尔的女儿。”
当进入铁林，这里已经不再属于莱德的地界。
巨獒挡住了去路，一双红瞳仿佛恶魔餮血的眼睛，黑色的羽毛从树梢上凋零成寒鸦的啼鸣，十几匹马的鼻翼间喷出白色的冷雾，勇士们的圆盾和长弓都撒上了月神的凉汗。
夜空中一轮梦魇般的红月。
“现在怎么办，伊妮德，快下定夺。”
“让我来。”去来说。
“什么？”林奂说，“不能一个人去的，去来。”
“狩猎这种事，还是我来干吧。”丝卡蒂说。
去来额前黑色的头发被汗水濡湿，黑瞳中的光亮却是冷冷的。
“我是天命者，有责任保护你们的安全。这条狗，让我来对付。”
“和狗决斗吗，去来？”弗朗西斯愣了愣，“真太疯了，一起上吧。”
“加尔姆崇尚武力。倘若一个人的武力就可以使它屈服，那么没有必要兴师动众。这样的决斗不公平，反而会惹来加尔姆的怒火，把情况搞得更糟。只有一个办法了，就是派一人过去决斗。依我之见，去来是可以胜任的，他是我所见最优秀也最有潜力的镜师。”
既然伊妮德都这么说，偌大铁林中再没人说话。加文习惯性地拍拍他的肩膀，说：“去来，不到你命悬一线的时刻，我们都无法插手帮助。你务必谨慎，记住还有阿斯加德最后一场战役。”
去来没再说话，淡淡地笑了一下，正和林奂的眼睛对上，那双大大的海蓝色眼睛在夜幕下颜色偏深，目光却透亮得仿佛一只没有抵触能力的幼兽，嘴唇抿得很紧，雪白的鼻翼轻轻翕动着。
去来对他又笑了一下，转过身时唇边的笑意已经烟消云散，黑眸泠泠的光芒正对上加尔姆这双血眸。
似乎每次遇上恶魔，都会感觉到血液激荡心脏的速度加快，都会不由自主地请缨，然后爆发出比恶魔更恐怖的力量呢。
这大概就是，天命者吧。
巨獒长吼一声，从地面上一跃而起，血迹斑斑的漆黑的庞大身躯遮挡住了红月的光辉，白骨利爪向去来的面庞划去。他那双黑眸之中迅速闪过冷光，圆盾承接下了加尔姆的攻击，随后稍稍移开圆盾，将长枪刺向了巨獒的腹部，划出一道血痕，虽然只是划破了皮肉，却沥沥地滴淌下血。
加尔姆发出一声模糊的低吼，指爪在地面上切割出暴躁的划痕，似乎在宣泄负伤后的愤慨。随后更加勇猛地一跃而上，这次没有用利爪，而是亮出淌着血的獠牙，眼看就要咬到去来的头颅，又一次硌上了冰冷坚硬的圆盾，去来踉跄几步向后退去，冷汗顺着脸颊流下——才仅仅过了两招，就感觉用尽了所有的力气，而巨獒虽然负了轻伤，却还是精神抖擞，甚至愈战愈勇，红瞳中的危险光亮越来越难以遮掩。
它身后的尾巴愉悦地轻轻摇晃，齿隙间支离破碎的低吼宛如夜魇的调情，对去来磨着利齿，双瞳中是毫不掩饰的嗜血光芒，不等他完全缓过神来就冲过去，去来侧身躲过，它冲出了他的身侧，却敏捷地转过身来，去来的圆盾没有举稳，受到巨大的冲击力后“哐”地一声砸在了地面上，加尔姆的两枚尖尖的獠牙钉进了去来的肩头，他低唔一声，蹙紧眉尖向后退去，长枪绕过它钢铁一样的头颅，扎进了它的脊柱。加尔姆暴怒地嘶吼，去来挣出来，肩头已经鲜血淋漓，露出血肉间的骨。
“去来！！”
所有人都目不转睛冷肃地盯着他们一人一犬，弗朗西斯扶额道：“完了完了，他的肩膀已经受伤，这样就无法使得长枪发挥出最大的力量。”
“不，最重要的是，我担心加尔姆的牙齿上带有疫病。”
“去来在萨法达就中过蛇毒！”
……
纷乱的讨论声已经不能进入去来的耳朵，加尔姆将全身的重量都压在了去来身上，去来勉强举起圆盾，护住脖子和胸膛不被巨獒的利爪划伤。意识到狗正在将利齿缓缓贴近自己的脸颊，脑中瞬间清醒，膝盖抵上了加尔姆的腹部，用力一踢——
加尔姆发出一声咆哮，利爪“哐”地一声击打在圆盾上，虎口阵痛中，去来终于从加尔姆身下滚了出来，又一次将长枪插进了它的腹部，鲜血四溅中，加尔姆发出低沉而狠毒的咆哮，向去来的小腿咬去，但是他滚在地上躲了过去，圆盾挡住了加尔姆的利爪攻击。加尔姆不断发出粗浊的喘息，红瞳因为受到鲜血的刺激而颜色更加剖心滴血，去来看到了它摇晃的尾巴，心中忽然有了主意，对旁观的隼党大喊道：“有大块的生肉吗？扔过来！”
同时趁加尔姆不备，翻身骑到了它的身上，抓起它一双尖尖的耳朵。巨獒发出一声惊怒的咆哮，不断甩动身体，使劲蹦跳，去来咬紧牙关抓紧它，不让自己从它背部摔下来。加尔姆忽然停止了蹦跳，滚在地面上，不断滚动钢铁一样的身躯，当它背部着地时，受到碾磨的就是去来。他不敢相信这条狗竟然用对付跳蚤的一招对付他，长枪和圆盾都滚落到了地面上，后背的衣服很快就磨破了，骨骼受到挤压的状态下还要紧紧抱住加尔姆，痛苦之情不言而喻。去来不时用脚踢打它的腹部，感觉脊骨几乎碎了，口中全是狗毛和泥，也许还有他的血。
又过了很长时间，加尔姆终于停止了滚动，像一滩稀泥瘫倒在地上，去来头痛欲裂地爬起来，脚旁还有加文扔过来的生肉，加尔姆似乎已经脱力，过了很久才慢慢爬起来，正看到去来脚旁的生肉，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呜声。去来看了它一眼，面无表情地捡起生肉，转身向队伍中走去。加尔姆急促地呼吸着，跑到他的面前，又瘫倒了身躯，不断摇尾巴。
“喂，他们在玩什么？”
“感觉加尔姆被去来征服了，你看，它的眼神多么崇拜。”
“什么啊！”
加尔姆将尾巴摇了一分钟又一分钟，去来露出善良的微笑，将生肉扔到了加尔姆面前。巨獒跑过去衔起生肉，充满犹豫地望向去来，去来说：“吃吧。”
……
十分钟之后，他们的队伍里加入了一条狗。
尼芙尔的镜都是幻镜，困不住肉体却可以迷惑人的灵魂，如果陷入里面而被幻象所迷惑，灵魂将无法回归肉体，也就相当于他的肉体已死，灵魂在镜中做着无止境的轮回之梦，永远留在那里。直到镜也已碎成漫天飞扬的齑粉。
漆黑的天幕下，野兽的吼叫在丛林深处此起彼伏，西尔维娅做出了不会熄灭的篝火，柴火不时发出噼啪声响，加尔姆很乖顺地匍匐在去来的帐篷旁，一旦有旁人靠近去来就会从喉咙里发出低吼。加文给去来的肩膀和后背涂上了防止疫病的药剂，去来累得一头倒在吊床上，帐篷外传来勇士们推杯换盏的喧嚣声，脑海中迷迷糊糊地想着大概死神不会原谅他，现在又把她的狗拐走了。
没想到在这种尼芙尔与冥界的交界点上，还会有梦魇马活动。
当去来发现眼前出现了一片郁郁葱葱的山林时，第一时间就反应到进入了某个幻镜。这片山林不是铁林，和去来居住的地方很像，翠色欲滴的树林间总是弥漫着若有若无的白雾，朝暾的光辉透过树叶之间的罅隙撒下来，就像撒了一地斑驳的碎金。他还记得上一次的幻镜中见到了已故的老者，本能地认为这回他也将出现。然而一个人等候了很久，发现这里一个人影也看不到，不禁开始心焦，大声呼喊密米尔的名字。
“不用喊了。密米尔已经死了，不可能再出现在你面前。”
“什么？”去来惊愕地回头，居然看到了伊妮德，一下子感觉不到自己的心脏。
但是这似乎又不像她，伊妮德的长发颜色很深，却是深蓝色，眼前的女人长发曳地，是黑夜般的墨发，和白皙的肌肤形成极为鲜明的对比，却不是海拉那样了无血色的苍白。双眸是明亮异常的海蓝色，仿佛阳光照耀下的海面。嘴唇不像平时那样是淡粉色的，而是瑰丽的玫瑰色，将她点缀得不可忽视。她穿着雪白的长袍，样式有些古旧，长袍末端的开口处露出一双赤足，踩在碧绿的草地上。整个人就像来自云端的天使。
“……伊妮德？”去来试探地问，总觉得她的身影有些模糊，也许是因为太美丽的缘故，看起来很不真实。
“我不是伊妮德。”她看向眼前黑发黑瞳的男孩，玫瑰色的唇瓣弯成动人的形状，“我叫苏拉，太阳神苏尔的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