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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烈焰沸水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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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赫拉德已经把抱在胸前的头盔戴了上去,右手紧握腰间宝剑的把柄,华贵的银铠上镶嵌了阿萨王室的白隼勋章。/p>

    这边汉奢丽宫正殿内,他仔细打量格雷厄姆派遣过来的烈焰巨人,现他身材高硕得出奇,即使在巨人中也相当出类拔萃,面容上带着年轻气盛又头脑简单的刚愎,五官倒是非常端正的。是个俊美的巨人。骚动的人群逐渐安静下来,空气燥热得让赫拉德头盔下的头湿了大片,背脊上也不断有汗水像溪流般淌下,闷在铠甲里,相当不适。相较而言,烈焰巨人却要轻松很多,蔑然看向显得很瘦弱的赫拉德,甩动肩膀,他身穿粗糙的兽皮软甲,赤裸着胳膊和大腿,脚腕和手腕上围了一圈镶嵌着铆钉的铁皮。最重要的是越炎热的环境下,烈焰巨人所能爆出的力量也更加巨大。/p>

    巨人向赫拉德做出示意,他脑中有个念头却一闪而过——如果比武的是伊妮德,这帮巨人一定不会用看笑话般的态度观望他,格雷厄姆也不会有胆量轻易挑衅他们。/p>

    赫拉德知道他这个神殿骑士的职位来源于他的公爵父亲,也正是出于这种原因,他训练得比谁都刻苦,想要得到同伴们自内心的尊敬。但有时勤能补拙只是一种空想,勤恪的训练还比不上天赋秉异,伊妮德曾经以将军的身份向他们展示过驭龙术,从那时起他就明白自己和她的差距。/p>

    比武开始,赫拉德不禁爆出一声低吼,宝剑骤然出鞘,风声撼动了石柱上燃烧正旺的火焰。稍纵即逝的寒芒中,他提剑冲了出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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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宫深处八扇紧紧闭合的大门里,空荡荡的祭祀圣堂没有一丝声响,黑暗中,维尔加和加文站在空洞的大祭坛旁,加文神色有些疲倦。环绕大祭坛屹立着十八尊青铜神像,生了绿色铜锈的双眸都是闭上的,高举着的青铜火把里燃烧着明亮的火光,将伊妮德的面容映照得异常庄严,一动不动地站在祭坛中央,如同一座端丽的女神像。/p>

    去来和古尔维格气喘吁吁地赶进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的情景。/p>

    埃德温已经完全受不了这里闷热的环境,此刻正懒惰的靠在祭坛下的台阶上,身形果然已经跟神族差不多了,只是还要健壮高大一点,毕竟即使在冰雪巨人中,他也是体格出类拔萃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在空而黑暗的殿堂内回响,伊妮德却看也不看前来的两个人,蝶翼般浓密纤长的睫毛遮住那双美丽深邃的眼眸,她只是认真地在祭坛上走动摸索,长迤逦垂到地面上。去来讶然道:“加文,她在干什么?”/p>

    加文还没有开口,伊妮德却冷冷地说:“我在感应那面镜。”  /p>

    听到这久违的声音,去来忍不住打了个哆嗦。/p>

    维尔加还是对一切都漠不关心的样子,加文却走过来问道:“尤金和赫拉德那边情况怎么样?”/p>

    他这不问还好。/p>

    “唉,格雷厄姆简直是疯子,我要早知道是那个情况,还不如赶紧跟你们来这里。那老巨人先是现我是人类,就提起我的脖子差点勒死我,然后又派遣了烈焰巨人跟赫拉德决斗,只是因为尤金说了让他不满意的话!”/p>

    “啊,决斗?这么严重!那么赫拉德死定了,讲真,他水平真不怎么样。”古尔维格露出一个惊讶的表情。/p>

    “其实算不上决斗,但是赫拉德一定想要赢了巨人,他们肯定拼命啊。尤金却让我快走,我好歹溜了出来,可其实我还是很想观看的。”/p>

    加文笑了笑:“希望他们那边不会有大问题。等找到据点,尤金和赫拉德也要赶过来。”/p>

    去来一直没问伊妮德究竟应该怎么找到据点,看不明白她一个人在祭坛上干什么,他环顾这处殿堂,殿宇的穹顶是逐渐加深的巨圆,最高处描绘了巨人尤弥尔,周围是一圈又一圈褪色的红色颜料和金粉。这里是汉奢丽皇宫相当隐蔽的一处殿宇,等去来赶到这里,守在八扇大门前的十六个侍卫已经全部被迷昏拖到角落里,再用黑色的麻布蒙上,乍一眼看去真的很像堆砌的杂物。很快,伊妮德手上似乎抚上了什么东西,原本没什么表情的面庞上慢慢浮现出笑意,似乎确认了它的存在,她很快把两只柔荑都贴在上面,神色近乎一种着迷的沉溺。去来惊奇地看到她似乎抚摸在一面镜上,可那里什么都没有。/p>

    “这面镜是隐形的,而且施了结界。”/p>

    “好破解吗?”维尔加问道。/p>

    伊妮德轻轻点头,仿佛担心惊扰了它一般,口中开始诵出轻柔的咒语。十八尊青铜神像手中的火把似乎燃烧的更旺,在这样庄严肃穆的大祭坛上,尽管她正穿着战袍,但口中轻轻哼唱的像神圣而古老的颂歌,讴歌的是古神纪浩劫过后,冉冉新生的纪元和神祗。就像一创世之歌,被重生归来的命运三女神轻轻叩响,讴歌烈火、神龛、新生、贞洁和太阳神。/p>

    不知是否是错觉,去来总觉得那十八尊神像紧闭的双眸在缓缓觉醒,但是一眼看过去,它们还是紧闭的,暗绿色的铜锈就像葳蕤向上生长的藤蔓攀爬上它们的面颊,手中高擎的火炬却微微摇晃。汗水已经打透了衣衫,他等待着未知事件的生。果不其然,不出一刻时间,紫色的花纹以伊妮德的手为中心,逐渐显山露水,越来越璀璨的光芒从那些花纹之间的罅隙出,隐隐中传来鸟声哕哕。花纹华美而繁复,向四周生长,好似石子触碰的水面上,荡漾开来圈圈逐渐扩散的涟漪;又仿佛一触即碎的龟裂冰面被人轻轻一叩,然后即以这个触点为中心向四周连环碎裂,瞬间瓦解。/p>

    这面镜散出的淡紫色光芒竟然丝毫不逊于四周威威火光,神异无与伦比——倘若一件精小的艺术品已经足够惊艳世人,那么这一件呢?/p>

    它巨大、瑰丽、比去来见过的任何一面镜都要蔚为壮观。/p>

    最后整个镜面都出现了,如同神祗铸就,这时连维尔加都惊讶地看了伊妮德一眼:“刚才那是什么咒语?”/p>

    “不是咒语,那是苏拉曾经在奥尔伦格大教堂唱给芬里厄的忏悔圣歌,后来但逢神族祭祀,就必然会唱,我恰好知道。”/p>

    “可是这明明是烈焰巨人的祭坛,为什么会用神族的圣歌来破解据点,这样不是很奇怪吗?而且你怎么能确定这就是我们辛苦找寻的据点?”/p>

    “不要忘记虽然这里是穆斯贝尔,但是据点的设计者是芬里厄。古尔维格,还请放心,这个据点不会有错。”/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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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汉奢丽王宫的另外一边,赫拉德与烈焰巨人的比武愈加激烈。最初是他提着宝剑进行进攻,巨人防御,但是这样的攻击方式根本不能伤到巨人的一根毫毛。烈焰巨人的盾牌看似笨重,可是正好符合他们暴力的作战方式,同时坚固得根本无法洞穿。每当他卯着全身的气力向巨人冲来,这个似乎没有多少头脑的大个子都会迅举起盾牌进行抵挡。/p>

    烈焰巨人是出了名的暴脾气,很快这个巨人就被激怒,长矛不断刺向骑士的银铠,但是都被他拿来守圉的轻质盾牌抵挡过去,出“铮铮”令人心惊肉跳的撞击之声,而不同于巨人盾牌的沉重闷响。这场干戈把他神殿骑士的骄傲轻而易举消磨殆尽,赫拉德的汗水顺着头盔下的脸颊流淌下来,睫毛已经完全被蒸腾的水汽打湿。/p>

    他没给巨人喘息的时间,迅提起长剑又一次向他刺去,目标是他的喉咙。也许是失去了耐心,这回巨人没用盾牌格挡,而是直接举起长矛,和他的长剑干戈对干戈。赫拉德力气不如烈焰巨人,被撞击得一个踉跄,赶忙稳住身形。巨人也在这种决斗中气喘吁吁,一把扯下上身的软甲,露出宽阔结实的胸膛。/p>

    两人都受到巨大的冲击力而暂时退到两侧,安静中,结实的殿堂地面支撑着赫拉德的剑端,心脏尽可能拉动它的筋脉,一下一下钝重地撞击着胸腔。/p>

    一轮短暂的歇息后,烈焰巨人喘着粗气又一次向他冲刺过来,两条健壮有力的长腿伴随着冲劲而呈现出一种凌空的状态,势不可挡,把长矛刺向还在喘息的赫拉德。这个骑士已经汗流浃背,双腿也没有力气能够拖动他沉重的身躯进行移动,耗尽最后一点力气举起盾牌。又是一声巨响,他的盾牌竟然就这么碎裂开来,赫拉德右脚跟死死抵住地面,但是“刺啦”声中,他被迫向后退缩,后脚跟蹭在地面,已经磨得剧痛。双掌也因为剧烈的摩擦而破皮渗出了血。可他没想到烈焰巨人的冲劲居然这么大,一次进攻过后,竟然很快起了第二轮攻击,长矛的尖端虽然不如他的宝剑锐利,但是足以撕裂肌肤。/p>

    这次力量巨大的进攻被他险险地躲闪了过去,脖颈被划出一条口子,汗水很快浸到里面,带来撒盐般的痛苦,所幸撕裂的伤口不算很大,也并不太深,赫拉德整个人都摔倒了,双膝以一种令骑士蒙羞的姿势撞击在地上,但是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烈焰巨人举着长矛再度扎向他的大腿。/p>

    一声令人心惊肉跳的、利器割开皮肉的声音传了出来,赫拉德躺在地上狼狈挣扎,鲜血从腿上流出,渗出了银白色的圣洁铠甲,顺着那些精致的纹路晕染开来,再一滴一滴流到地面上。头盔也滚落了下来,他的头已经全部被汗水浸透,地面焦灼的温度带来灼肤的痛楚,却没能令他像骑士一样站立起来。双眸之上,睫毛沾了太多的汗气,眼皮也因此沉甸甸地令他难以睁开。/p>

    赫拉德以为巨人下一步就是杀死自己,正在这时听到了格雷厄姆的声音。/p>

    “好啦!尊贵的血统啊,无畏的骑士,败在我麾下锋利的矛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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