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回 历史沉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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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史是一片海洋。
你了解的历史多，就知道了海洋之广。但若不潜心下沉，你就不会知道海洋之深。
只知其广，不知其深，错谬多矣。
当我们带上理智的思考，潜入历史的水面，在更深、更深的地方，我们会发现，现实中一些被普遍接受的错误观念是多么的不堪一击。
然而，当我们透视虚无，去直面海底那一粒粒历史的沉沙时，又会发现，真相的揭晓往往也会伴随着残酷的痛伤。】
——历史沉沙——
动员大会上，秦校长继续介绍着忍者的源头。
“世界上并不存在永远和平的乐园，古代的日本也在某个时刻无可避免的陷入了战乱之中。而这时，某一部分吴服师便从吴服师的整体中分离了出来，他们独有的文化得以在战乱的土壤上生根发芽。这些人，就是后来的忍者。”
“至此，吴服师回归了制作吴服的本行，忍者则潜入暗影里，作为一个新兴职业横空出世。在千百年的发展中，忍者从《六韬》《孙子兵法》等典籍中孜孜追寻着智谋之道，集百家之长、合当地之势，逐渐形成了一套迥异于日本武士道精神的思想体系。”
“所以说，忍者不仅不是起源于日本，忍者的很多思想内核也与日本从古至今的主流思想完全不同。在忍界已然国际化的当今大势之下，如果还有人因为自身见解的不足，把忍者误认为是只属于日本的东西，那就是真正的大谬了。”
“我想应该已经有部分日本学生明白了我说这段话的意图。”秦校长转变话锋说道，“但你们可能会说，‘忍者源自于中国又如何，它是在日本发扬光大的，是日本的国粹之一。我们不能因为别国是发源地，就自降身段，处处低人一等啊’。”
“是的，你们会有这种想法很正常，我也能理解，但事实却恰恰与之相反。”
“刺客是忍者的前身之一，这一点想必大家都认可吧？”秦校长问，“而提到刺客这两个字，大家第一个能想到的是哪个名字呢？”
“荆轲。”“荆轲！”——很多学生都不约而同地叫出了这个名字。
“嗯。”秦校长点了点头，“我想很多人脑海里能浮现出的第一个人名很可能是荆轲吧。”
“那我再问你们，作为一个刺客，怎样算是成功的呢？”秦校长顿了顿，留给学生们思考的时间，随后说道，“我认为，刺客一共分四种。”
“其一，是能够顺利完成任务，并全身而退，不暴露身份的，这是最顶尖的刺客。”
“其二，是暂时未能完成任务，但能全身而退，且不让敌人知道其身份的，这是第二等的刺客。进退有据，能屈能伸，留得有生力量，能再次伺机而动，这不失为明智之举。”
“其三，是拼死完成了任务，但自己也丢了性命，身份让人知道了的，这是再次一等的刺客。”
“其四，是不仅没能完成任务，还丢了性命，让自己的身份被天下皆知的，这是最次、最差一等的刺客。我的这个观点，大家是否同意？”
学生们在心中把秦校长的话回味了一番，纷纷点头。这番说辞并无漏洞。
但紧接着，校长的一句话则让他们陷入了深思——“那么既然如此，为何你们心中认为天下间最著名的刺客却偏偏是荆轲这个最次一等的鼠辈呢？”
一句振聋发聩的反问之下，很多学生都呆住了。荆轲刺秦，功败身死。这荆轲，分明是刺客中最典型的反面教材。
“我想，聪明的同学已经知道我要说的是什么了。”秦校长道，“刺客这个职业重在隐秘，真正最优秀的往往是一些无名氏，或时常变换着使用多个假名的人。无论任何地方你们都看不到有他真名的记载。而那些在历史上留名的刺客，则恰是一些最失败的人。”
“忍者的性质，也与此相差不大。”
这观点真令人拍案叫绝！
何忍认为，现在已到了校长今天整场讲话中最精彩的部分。
一些日本学生联想到校长不久前说过的话，心中开始有了疑惑：“难道……服部半藏也和荆轲一样，实际上并没有多少真本事吗？因为按校长的观点，真正最优秀的忍者在历史上是不会留名的。”想到这里，他们不禁羞惭地低下了头。
这时，秦校长话锋又转：“当然，我并不是在说服部半藏名不副实。半藏二字作为称号，有一段时间里在服部家是代代相传的，每一任家主都可自称为服部半藏。这类名字，想要不在历史上留名都难。”
“我之所以说刚才那些话，不是想批判某人，而是想说明一个总体的情况：排除一些特例后，优秀的忍者当然还是未在俗世之中留名的为好。”
“历史垂名的日本忍者不能算少吧？但除了像服部半藏这样，以及某些自身带有政权属性，不得不在俗世留名的忍者头领外，其余诸辈，大多是些根本不合格的忍者而已。”
“一国出名的忍者越多，说明此国忍界败类越多；反之，一国出名的忍者越少，则说明此国忍界越是精英辈出。在古代，只有中国和日本有过具有忍者性质的组织。所以我以上所言是特指此二国，并不包括像美国这样原本就没有忍者概念存在的国家。”
“现在，我们再回头来看看中国和日本，同学们，你们还觉得忍者在中国籍籍无名，是在日本发扬光大的吗？忍者是由中国传到日本的，你们总不会认为几千年来中国本土上连一个忍者也没有吧？他们只是姓名未见诸于史册罢了。”
“这里有一个区别需要强调一下，在俗世有名和在忍界有名是完全不同的两个概念。当今忍界中有一些大才之士，其名望之大，在忍界内几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但在忍界外他们却非常低调，外界的人根本不知道他们的真实底蕴。这，才是忍者的楷模。”
听了这一席话，日本学生们彻底哑口无言。
日本有名的忍者多不多？说多也好，说少也好，都不影响一个事实——绝对比中国多。在中国，像荆轲这样有名的刺客屈指可数，其总数远少于日本有名的忍者。而中国史料上更是几乎看不到忍者二字的出现，其隐蔽工作可谓做得相当到位。
如此看来，还真不好说日本的忍者就一定比中国的要出色了。
“当然，日本的同学也不要气馁，我刚才只是在广义上打了个比方。”秦校长继续说道，“以最严谨的逻辑来看，出名的忍者多，并不代表优秀的忍者一定就少。在统计技术不够完善的古代，许多优秀的忍者无名无姓，古人无法计算出具体的人数，说不定在这之中，日本还有不少佼佼者呢！”
“而且，日本对忍界的贡献也并不少，‘忍者’这个词就是日本发明的嘛。我再也找不到有哪两个字能比‘忍者’更精准的形容我们这个职业了。在此之前，我们根本无法把刺客、密探等多个看似性质相关，实则又有微妙差异的职业区别和统合到一起，正是因为有了忍者二字，忍界才有了今天的规模。”
“另外，忍道也是日本的独创。忍道乃是忍者精神的神髓所在，是我们和普通杀手的最大区别。关于忍道，同学们将在以后的课程中更深入的了解。”
“至于忍者和刺客、斥候、间谍，甚至雇佣兵到底有什么不同，忍者为何能独立于它们，成为独一无二的存在，以后你们的老师也会和你们细讲。”
“我刚才说了这么多，总归只有一个目的，就是要表达，中国和日本对忍界是同等重要的，并无高下之分。而朝鲜半岛和东亚其他国家，历史上也起到过由中国向日本输送吴服师的中转站作用，地位不容忽视。”
“所以我希望同学们能够平等相待，无论你们来自任何国度，都没有必要过于自傲或过于自卑，大家本出同源，就应是一家人。”
“你们在第一学期有一门公共课叫‘志能便文’，也就是忍语。学好这门课，大家就可以不再被语言隔阂，不需要翻译也能无障碍的交流，真正做到忍界大同，不分彼此。”
听完秦校长的讲话，何忍心中不禁暗赞。这位校长为了不让学生互相歧视，并没有简单地说一些“大家不要吵，不要闹，一心一意，好好学习”之类的官话就敷衍了事。而是循循善诱、字字玑珠，摆事实、讲论据，最终切中要点，让人心服口服。
在何忍看来，比起开学第一天校长在广播里的讲话，今天的这场动员大会倒更像是真正意义上的开学典礼。今天新生们听到的这些话，对往后的四年也许都是影响深远的。
当后来何忍了解到，在这位名叫秦镜的老者任职校长的这数十年间，吴服大学从未出现过种族对立的问题时，他更是感到由衷的敬佩。看来，这位校长不仅仅是一名出色的前任忍者、现任“门外”，更是一位施教有方、德高望重的教育家。
……
“最后，我代表校方再次欢迎大家来到吴服大学这个大家庭。”秦校长半开玩笑地说，“很抱歉我们这里不教魔法，也不教超能力，无法让你们成为无所不能的超级英雄。但我希望，智慧能成为你们的‘魔法’，能成为你们的‘超能力’。”
“毕竟，当拨开一切虚构之后，我们会发现，现世比任何子虚乌有的异世都要更加精彩和复杂。而智慧，才是足以使得有志之士们能够纵横于这真实天地之间的不二法门。我们所传承的，就是这古往今来的最强力量。不让这一观念失传，是我们每一个人的使命。”
“今天的动员大会就到这里，请大家有秩序地退场。最后，预祝诸位学业有成、学习快乐。”
做完总结陈词后，秦校长弯腰向学生们鞠了一躬，便在身旁那个年轻女子的扶送下退到了台后。
动员大会结束了。一些学生觉得意犹未尽，也有一些学生因看到一个年逾七旬的长者竟然会向他们鞠躬而感到有所震撼。所以，礼堂内大多数人都还并未起身。唯有坐在何忍斜前方的姜徵羽第一个站了起来，面色冰冷地迈着急步向外走去。
“小羽？怎么了？”
豫游在后面叫了一声，但姜徵羽没有回头，仍是一步不停地走向门外。
“我们去看看吧？”豫游提议说。
“好吧。”何忍回道。
于是，他们向老师和同学打了个招呼后，也跟了上去，在大批的人潮涌出之前就先抵达了门口。
刚一走出一号楼，他们就看见姜徵羽孤零零地站在稍远处的一块空地上。
“大会开完了吗？没想到你出来得这么快。”——何忍刚想走过去，就听到身后响起了一个声音。他转头一看，说话的人是高临深。
高临深专程守候在此，似乎已经等了有一段时间了。令何忍意外的是，他竟完全没有感觉到高临深的气息和脚步声，对方就已经不知何时绕到他身后，接近了他。
“哇，你怎么在这里？吓我一跳！”豫游惊道。
“我刚好路过这里，想起你们在开动员大会，所以顺便过来看看。”高临深回道。
他也很快发现了何忍和豫游的关注点在哪里，于是顺着话头问道：“那个女生怎么了？我刚刚看到她急匆匆地跑出来，脸色不太好看。”
“不知道啊。”豫游说，“之前还好好的，动员大会一结束小羽就变成这样子了，会不会是身体不舒服？”
“与其说身体，我看影响姜徵羽同学的更像是心理因素。”何忍看着独自站在一旁的姜徵羽，说道。她抬着头，一语不发地望着天空，眼里仿佛含有淡淡的泪光。
“哦？难道是刚才有谁说了什么话惹小羽不高兴了？”豫游说。他第一个想到的是他自己——“可我什么也没说啊！”
“姜徵羽……”这时，高临深小声念出了姜徵羽的名字，“这个名字有意思。如果校长讲话的内容和我去年听过的相差不大的话，我大概猜到这是怎么一回事了。”
“啊？你快说！”豫游道。
“应该是校长的一些话无意间触动到她心中比较脆弱的那个部分了。”高临深说，“我想，这个女孩有可能是某位‘最失败的刺客’的后裔。”
【历史是一片海洋。
你了解的历史多，就知道了海洋之广。但若不潜心下沉，你就不会知道海洋之深。
只知其广，不知其深，错谬多矣。
当我们带上理智的思考，潜入历史的水面，在更深、更深的地方，我们会发现，现实中一些被普遍接受的错误观念是多么的不堪一击。
然而，当我们透视虚无，去直面海底那一粒粒历史的沉沙时，又会发现，真相的揭晓往往也会伴随着残酷的痛伤。】
——历史沉沙——
动员大会上，秦校长继续介绍着忍者的源头。
“世界上并不存在永远和平的乐园，古代的日本也在某个时刻无可避免的陷入了战乱之中。而这时，某一部分吴服师便从吴服师的整体中分离了出来，他们独有的文化得以在战乱的土壤上生根发芽。这些人，就是后来的忍者。”
“至此，吴服师回归了制作吴服的本行，忍者则潜入暗影里，作为一个新兴职业横空出世。在千百年的发展中，忍者从《六韬》《孙子兵法》等典籍中孜孜追寻着智谋之道，集百家之长、合当地之势，逐渐形成了一套迥异于日本武士道精神的思想体系。”
“所以说，忍者不仅不是起源于日本，忍者的很多思想内核也与日本从古至今的主流思想完全不同。在忍界已然国际化的当今大势之下，如果还有人因为自身见解的不足，把忍者误认为是只属于日本的东西，那就是真正的大谬了。”
“我想应该已经有部分日本学生明白了我说这段话的意图。”秦校长转变话锋说道，“但你们可能会说，‘忍者源自于中国又如何，它是在日本发扬光大的，是日本的国粹之一。我们不能因为别国是发源地，就自降身段，处处低人一等啊’。”
“是的，你们会有这种想法很正常，我也能理解，但事实却恰恰与之相反。”
“刺客是忍者的前身之一，这一点想必大家都认可吧？”秦校长问，“而提到刺客这两个字，大家第一个能想到的是哪个名字呢？”
“荆轲。”“荆轲！”——很多学生都不约而同地叫出了这个名字。
“嗯。”秦校长点了点头，“我想很多人脑海里能浮现出的第一个人名很可能是荆轲吧。”
“那我再问你们，作为一个刺客，怎样算是成功的呢？”秦校长顿了顿，留给学生们思考的时间，随后说道，“我认为，刺客一共分四种。”
“其一，是能够顺利完成任务，并全身而退，不暴露身份的，这是最顶尖的刺客。”
“其二，是暂时未能完成任务，但能全身而退，且不让敌人知道其身份的，这是第二等的刺客。进退有据，能屈能伸，留得有生力量，能再次伺机而动，这不失为明智之举。”
“其三，是拼死完成了任务，但自己也丢了性命，身份让人知道了的，这是再次一等的刺客。”
“其四，是不仅没能完成任务，还丢了性命，让自己的身份被天下皆知的，这是最次、最差一等的刺客。我的这个观点，大家是否同意？”
学生们在心中把秦校长的话回味了一番，纷纷点头。这番说辞并无漏洞。
但紧接着，校长的一句话则让他们陷入了深思——“那么既然如此，为何你们心中认为天下间最著名的刺客却偏偏是荆轲这个最次一等的鼠辈呢？”
一句振聋发聩的反问之下，很多学生都呆住了。荆轲刺秦，功败身死。这荆轲，分明是刺客中最典型的反面教材。
“我想，聪明的同学已经知道我要说的是什么了。”秦校长道，“刺客这个职业重在隐秘，真正最优秀的往往是一些无名氏，或时常变换着使用多个假名的人。无论任何地方你们都看不到有他真名的记载。而那些在历史上留名的刺客，则恰是一些最失败的人。”
“忍者的性质，也与此相差不大。”
这观点真令人拍案叫绝！
何忍认为，现在已到了校长今天整场讲话中最精彩的部分。
一些日本学生联想到校长不久前说过的话，心中开始有了疑惑：“难道……服部半藏也和荆轲一样，实际上并没有多少真本事吗？因为按校长的观点，真正最优秀的忍者在历史上是不会留名的。”想到这里，他们不禁羞惭地低下了头。
这时，秦校长话锋又转：“当然，我并不是在说服部半藏名不副实。半藏二字作为称号，有一段时间里在服部家是代代相传的，每一任家主都可自称为服部半藏。这类名字，想要不在历史上留名都难。”
“我之所以说刚才那些话，不是想批判某人，而是想说明一个总体的情况：排除一些特例后，优秀的忍者当然还是未在俗世之中留名的为好。”
“历史垂名的日本忍者不能算少吧？但除了像服部半藏这样，以及某些自身带有政权属性，不得不在俗世留名的忍者头领外，其余诸辈，大多是些根本不合格的忍者而已。”
“一国出名的忍者越多，说明此国忍界败类越多；反之，一国出名的忍者越少，则说明此国忍界越是精英辈出。在古代，只有中国和日本有过具有忍者性质的组织。所以我以上所言是特指此二国，并不包括像美国这样原本就没有忍者概念存在的国家。”
“现在，我们再回头来看看中国和日本，同学们，你们还觉得忍者在中国籍籍无名，是在日本发扬光大的吗？忍者是由中国传到日本的，你们总不会认为几千年来中国本土上连一个忍者也没有吧？他们只是姓名未见诸于史册罢了。”
“这里有一个区别需要强调一下，在俗世有名和在忍界有名是完全不同的两个概念。当今忍界中有一些大才之士，其名望之大，在忍界内几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但在忍界外他们却非常低调，外界的人根本不知道他们的真实底蕴。这，才是忍者的楷模。”
听了这一席话，日本学生们彻底哑口无言。
日本有名的忍者多不多？说多也好，说少也好，都不影响一个事实——绝对比中国多。在中国，像荆轲这样有名的刺客屈指可数，其总数远少于日本有名的忍者。而中国史料上更是几乎看不到忍者二字的出现，其隐蔽工作可谓做得相当到位。
如此看来，还真不好说日本的忍者就一定比中国的要出色了。
“当然，日本的同学也不要气馁，我刚才只是在广义上打了个比方。”秦校长继续说道，“以最严谨的逻辑来看，出名的忍者多，并不代表优秀的忍者一定就少。在统计技术不够完善的古代，许多优秀的忍者无名无姓，古人无法计算出具体的人数，说不定在这之中，日本还有不少佼佼者呢！”
“而且，日本对忍界的贡献也并不少，‘忍者’这个词就是日本发明的嘛。我再也找不到有哪两个字能比‘忍者’更精准的形容我们这个职业了。在此之前，我们根本无法把刺客、密探等多个看似性质相关，实则又有微妙差异的职业区别和统合到一起，正是因为有了忍者二字，忍界才有了今天的规模。”
“另外，忍道也是日本的独创。忍道乃是忍者精神的神髓所在，是我们和普通杀手的最大区别。关于忍道，同学们将在以后的课程中更深入的了解。”
“至于忍者和刺客、斥候、间谍，甚至雇佣兵到底有什么不同，忍者为何能独立于它们，成为独一无二的存在，以后你们的老师也会和你们细讲。”
“我刚才说了这么多，总归只有一个目的，就是要表达，中国和日本对忍界是同等重要的，并无高下之分。而朝鲜半岛和东亚其他国家，历史上也起到过由中国向日本输送吴服师的中转站作用，地位不容忽视。”
“所以我希望同学们能够平等相待，无论你们来自任何国度，都没有必要过于自傲或过于自卑，大家本出同源，就应是一家人。”
“你们在第一学期有一门公共课叫‘志能便文’，也就是忍语。学好这门课，大家就可以不再被语言隔阂，不需要翻译也能无障碍的交流，真正做到忍界大同，不分彼此。”
听完秦校长的讲话，何忍心中不禁暗赞。这位校长为了不让学生互相歧视，并没有简单地说一些“大家不要吵，不要闹，一心一意，好好学习”之类的官话就敷衍了事。而是循循善诱、字字玑珠，摆事实、讲论据，最终切中要点，让人心服口服。
在何忍看来，比起开学第一天校长在广播里的讲话，今天的这场动员大会倒更像是真正意义上的开学典礼。今天新生们听到的这些话，对往后的四年也许都是影响深远的。
当后来何忍了解到，在这位名叫秦镜的老者任职校长的这数十年间，吴服大学从未出现过种族对立的问题时，他更是感到由衷的敬佩。看来，这位校长不仅仅是一名出色的前任忍者、现任“门外”，更是一位施教有方、德高望重的教育家。
……
“最后，我代表校方再次欢迎大家来到吴服大学这个大家庭。”秦校长半开玩笑地说，“很抱歉我们这里不教魔法，也不教超能力，无法让你们成为无所不能的超级英雄。但我希望，智慧能成为你们的‘魔法’，能成为你们的‘超能力’。”
“毕竟，当拨开一切虚构之后，我们会发现，现世比任何子虚乌有的异世都要更加精彩和复杂。而智慧，才是足以使得有志之士们能够纵横于这真实天地之间的不二法门。我们所传承的，就是这古往今来的最强力量。不让这一观念失传，是我们每一个人的使命。”
“今天的动员大会就到这里，请大家有秩序地退场。最后，预祝诸位学业有成、学习快乐。”
做完总结陈词后，秦校长弯腰向学生们鞠了一躬，便在身旁那个年轻女子的扶送下退到了台后。
动员大会结束了。一些学生觉得意犹未尽，也有一些学生因看到一个年逾七旬的长者竟然会向他们鞠躬而感到有所震撼。所以，礼堂内大多数人都还并未起身。唯有坐在何忍斜前方的姜徵羽第一个站了起来，面色冰冷地迈着急步向外走去。
“小羽？怎么了？”
豫游在后面叫了一声，但姜徵羽没有回头，仍是一步不停地走向门外。
“我们去看看吧？”豫游提议说。
“好吧。”何忍回道。
于是，他们向老师和同学打了个招呼后，也跟了上去，在大批的人潮涌出之前就先抵达了门口。
刚一走出一号楼，他们就看见姜徵羽孤零零地站在稍远处的一块空地上。
“大会开完了吗？没想到你出来得这么快。”——何忍刚想走过去，就听到身后响起了一个声音。他转头一看，说话的人是高临深。
高临深专程守候在此，似乎已经等了有一段时间了。令何忍意外的是，他竟完全没有感觉到高临深的气息和脚步声，对方就已经不知何时绕到他身后，接近了他。
“哇，你怎么在这里？吓我一跳！”豫游惊道。
“我刚好路过这里，想起你们在开动员大会，所以顺便过来看看。”高临深回道。
他也很快发现了何忍和豫游的关注点在哪里，于是顺着话头问道：“那个女生怎么了？我刚刚看到她急匆匆地跑出来，脸色不太好看。”
“不知道啊。”豫游说，“之前还好好的，动员大会一结束小羽就变成这样子了，会不会是身体不舒服？”
“与其说身体，我看影响姜徵羽同学的更像是心理因素。”何忍看着独自站在一旁的姜徵羽，说道。她抬着头，一语不发地望着天空，眼里仿佛含有淡淡的泪光。
“哦？难道是刚才有谁说了什么话惹小羽不高兴了？”豫游说。他第一个想到的是他自己——“可我什么也没说啊！”
“姜徵羽……”这时，高临深小声念出了姜徵羽的名字，“这个名字有意思。如果校长讲话的内容和我去年听过的相差不大的话，我大概猜到这是怎么一回事了。”
“啊？你快说！”豫游道。
“应该是校长的一些话无意间触动到她心中比较脆弱的那个部分了。”高临深说，“我想，这个女孩有可能是某位‘最失败的刺客’的后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