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初入职场深似海（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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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计划失败，只能执行B计划。
梁雪琪给周筱彤制定的B计划很简单——
“找机会让程老师看到你的新作品，而且是成品，在视觉上给他直接的冲击！”
周筱彤等了好几天，才等到这个机会。
这天下班前，后勤部拿了一批礼服和配饰过来，东西有点多，丁泽川让她到程恺峰的化妆室帮忙整理。
化妆室里静悄悄的，周筱彤朝里间看了一眼，办公室的门紧闭着，里头一点动静也没有，程恺峰应该不在里面。
两人把东西搬到内室，丁泽川教她怎么把东西分类，又如何放置。她是程恺峰的助理，这些事情以后都需要她来做。忙到一半的时候，丁泽川接了个电话，吩咐她把剩下的东西安置好，他就离开了。
出门的前一刻，他像是想起什么，又叮嘱了一句：“程老师有东西落在办公室里，他待会会回来拿，你离开的时候把门带上就行，不用上锁。”
周筱彤想起梁雪琪的话，又看看什么都不缺的化妆室，觉得机会来了。
手脚麻利地完成剩下的工作，周筱彤没有离开，她把内室里的一个人体模型搬到外头的化妆间，开始新一轮的忙碌……
过了大概半个小时，化妆室外响起一阵沉稳的脚步声，没多久，一个身形挺拔、长相俊美的年轻男人推门而入。
周筱彤闻声停下手中的活儿，抬头看着来人，礼貌地打招呼：“程老师。”
看到她，程恺峰那双墨玉般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意外，他诧异地问：“还没下班？”
“后勤部刚拿了一批礼服过来，有一件特别漂亮，我想以它为主设计一个造型。”说到这，周筱彤像是想起什么，清秀的娃娃脸微微涨红，清亮的眸子里多了一丝局促，“程老师，对不起，没经过您的同意就碰您的东西。”
程恺峰神色温和，非但没有责怪她，反倒宽慰道：“没关系，这些衣物都是公司的，你是公司的一员，工作上有需要的话自然可以使用。”
“谢谢程老师。”
程恺峰点点头，走进里间的办公室拿了东西，出来经过她身边时，又温和地说：“忙完早点回去。”
眼看他一副即将离开的姿势，周筱彤自然不可能任由这个难得的机会就这么溜走，连忙开口：“程老师，可以请您帮我看看这个造型有没有问题吗？”
程恺峰静默了半秒，语带歉意地委婉拒绝：“不好意思，我等会约了人谈事情，下次吧！”
骗人！她刚才明明向丁泽川确认过，他晚上根本就没有活动安排！
林若希向他请教，他随时有空，她向他请教，他就推三推四，这不是区别对待吗？这二十三年来，她何曾受过这样的待遇？就连业内最有威望的形象设计大师亚历克斯都夸她天资聪颖、理解能力强，学什么都一点即通，是块学习的好料。他再厉害，能有亚历克斯厉害？
看着背影淡漠、已走到门前的年轻男人，周筱彤越想越恼，终究没忍住，语气里带了一丝愤慨：“程老师，您对我是不是有什么意见？”
放在门把上的修长手指微微一顿，终究还是松开，程恺峰转身，向来微翘的唇角不知何时已绷成一条直线：“什么意思？”
周筱彤毫无畏惧地直视着他，一双水眸亮得惊人，积聚在心里多日的委屈和不满一股脑地爆发而出：“培训这么多天，您一次都没点评过我的作品，对林若希同学的作品却详细点评、百般夸赞，我觉得您有失公允！”她说得不管不顾，梁雪琪那些忠告早已被她抛到脑后。
程恺峰淡淡地看着她，那双漆黑的眼睛宛如幽邃的深海，里头似有什么东西在翻涌着，又似是什么也没有。沉默了数秒，他淡淡地问：“你觉得你的作品已经优秀得足以得到我的称赞？”
“是！”
程恺峰的目光越过她，落在她身后的已妆点得七七八八的人模上：“这就是你新设计的造型？”
“是！”
程恺峰走到人模前，驻足细看。
周筱彤选的是一件灰蓝色拖地长裙，高低袖和侧开叉设计，层层叠叠的薄纱上环绕着精致立体的粉绿色花朵，配以典雅奢华的粉宝石项链、同款耳环和以复杂手法编成的缠满粉色花朵的发髻，整个造型看上去高贵优雅又带着丝丝性感。
程恺峰的目光在那款式繁复的项链和发型上停顿了半秒，淡淡道：“如果是我，我不会用这么浮夸的饰物和这么累赘的发型来搭配这件礼服。”
周筱彤不服气，反驳道：“这件礼服华丽梦幻、首饰华贵大气、发型精致华美，几者相配堪称完美，我不认为这个造型有什么问题。”
“这个造型表面看上去高贵华丽，但要实际运用……东方女子轮廓秀丽柔美，这个造型要是用在她们身上，非但不能凸显她们温婉含蓄的气质，只会显得过于妖媚；西方女子五官深邃立体，理论上说，这种高贵中带着性感的造型应该十分适合她们，但是你看看这华丽的裙子、华丽的首饰、华丽的发型……一个姑娘若在头上插一朵玫瑰，旁人会觉得美丽娇艳，若是姑娘把整个脑袋都插满玫瑰，旁人只会觉得艳俗……”程恺峰边说，边把人模身上的首饰和假发一一拆除，“一个不能运用到真人身上的造型，一个只有初学者才会犯的错误，这就是你所说的优秀？”
周筱彤终于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多么低级的错误，她脑袋低垂，双颊涨红，羞愧难当，只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
她一心想要让程恺峰看到她的才华，却过于骄傲自负，光顾着炫技，连这些最基本的细节都能遗忘。这样的她，还有什么脸站在这里呢？最要命的是，她刚才还自以为是地向他叫嚣，她那副样子肯定蠢极了！
程恺峰偏头看了她一眼，静默了半秒，转身去内室取出一顶新的假发套在人模的头部，十指熟练地在发丝间飞舞，语气平缓地说：“你说我老是夸赞林若希同学，那是因为她值得我夸赞。她也许不是我见过的最聪明的学生，但绝对是最努力的。她每一天都在进步，每一次的测试成绩都比上一次好，而你呢？”
周筱彤咬着唇，脑袋垂得更低，声音也低低的，语气却前所未有的诚恳：“程老师，对不起，我以后不会再犯这样的错误。”
周筱彤等了良久，程恺峰却一直没有做声，她心里不禁有些忐忑，正欲发问，他的声音却在这时响起——
“造型好了，看看吧！”
周筱彤疑惑地抬头，却惊讶地发现他不知何时已把人模的假发换掉。
浪漫的深栗色，微卷的发丝长及腰际，两侧的头发简单地编成三股辫，中间点缀了一圈细细碎碎的粉蓝色小花，发尾以一根飘逸的灰蓝色蕾丝带固定。
脖子上的项链也换成了一款简单却精致的项圈，细细的镶满碎钻的项圈呈缎带形，其中一端直延伸至人模的胸部上方，上面简单地镶着三朵甜美的粉色花朵。
不过是稍作改变，整个造型的画风都变了。礼服美丽梦幻、充满仙气，发型和饰物甜美雅致、简约大方，却不会抢走礼服的风头，反倒有画龙点睛之效。整个造型看上去主次分明、清新俏丽、优雅和煦，又带着一丝神秘的美感，宛如薄雾中的蔷薇，又像是轻覆面纱的美丽少女。
同样的礼服，不同的搭配，两人对比，立分高下。
周筱彤看得呆住了，完全说不出话来。
“你要记住，我的助理可以不聪明，但一定要谦逊好学。”程恺峰淡淡地说，顿了顿，又加了一句，“还有忠心。”
周筱彤的注意力都放在他说的第一句话上，她回头看着他，重重地点头，用响亮的声音，认真坚定地说：“是，我记住了，我以后一定会更加努力的！”
程恺峰点点头，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转身朝门外走去。
周筱彤敬仰地目送着他离开，没有发现在她看不见的角度，他的嘴角微微翘起，就连眼睛也带了一丝柔和的笑意。
A计划失败，只能执行B计划。
梁雪琪给周筱彤制定的B计划很简单——
“找机会让程老师看到你的新作品，而且是成品，在视觉上给他直接的冲击！”
周筱彤等了好几天，才等到这个机会。
这天下班前，后勤部拿了一批礼服和配饰过来，东西有点多，丁泽川让她到程恺峰的化妆室帮忙整理。
化妆室里静悄悄的，周筱彤朝里间看了一眼，办公室的门紧闭着，里头一点动静也没有，程恺峰应该不在里面。
两人把东西搬到内室，丁泽川教她怎么把东西分类，又如何放置。她是程恺峰的助理，这些事情以后都需要她来做。忙到一半的时候，丁泽川接了个电话，吩咐她把剩下的东西安置好，他就离开了。
出门的前一刻，他像是想起什么，又叮嘱了一句：“程老师有东西落在办公室里，他待会会回来拿，你离开的时候把门带上就行，不用上锁。”
周筱彤想起梁雪琪的话，又看看什么都不缺的化妆室，觉得机会来了。
手脚麻利地完成剩下的工作，周筱彤没有离开，她把内室里的一个人体模型搬到外头的化妆间，开始新一轮的忙碌……
过了大概半个小时，化妆室外响起一阵沉稳的脚步声，没多久，一个身形挺拔、长相俊美的年轻男人推门而入。
周筱彤闻声停下手中的活儿，抬头看着来人，礼貌地打招呼：“程老师。”
看到她，程恺峰那双墨玉般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意外，他诧异地问：“还没下班？”
“后勤部刚拿了一批礼服过来，有一件特别漂亮，我想以它为主设计一个造型。”说到这，周筱彤像是想起什么，清秀的娃娃脸微微涨红，清亮的眸子里多了一丝局促，“程老师，对不起，没经过您的同意就碰您的东西。”
程恺峰神色温和，非但没有责怪她，反倒宽慰道：“没关系，这些衣物都是公司的，你是公司的一员，工作上有需要的话自然可以使用。”
“谢谢程老师。”
程恺峰点点头，走进里间的办公室拿了东西，出来经过她身边时，又温和地说：“忙完早点回去。”
眼看他一副即将离开的姿势，周筱彤自然不可能任由这个难得的机会就这么溜走，连忙开口：“程老师，可以请您帮我看看这个造型有没有问题吗？”
程恺峰静默了半秒，语带歉意地委婉拒绝：“不好意思，我等会约了人谈事情，下次吧！”
骗人！她刚才明明向丁泽川确认过，他晚上根本就没有活动安排！
林若希向他请教，他随时有空，她向他请教，他就推三推四，这不是区别对待吗？这二十三年来，她何曾受过这样的待遇？就连业内最有威望的形象设计大师亚历克斯都夸她天资聪颖、理解能力强，学什么都一点即通，是块学习的好料。他再厉害，能有亚历克斯厉害？
看着背影淡漠、已走到门前的年轻男人，周筱彤越想越恼，终究没忍住，语气里带了一丝愤慨：“程老师，您对我是不是有什么意见？”
放在门把上的修长手指微微一顿，终究还是松开，程恺峰转身，向来微翘的唇角不知何时已绷成一条直线：“什么意思？”
周筱彤毫无畏惧地直视着他，一双水眸亮得惊人，积聚在心里多日的委屈和不满一股脑地爆发而出：“培训这么多天，您一次都没点评过我的作品，对林若希同学的作品却详细点评、百般夸赞，我觉得您有失公允！”她说得不管不顾，梁雪琪那些忠告早已被她抛到脑后。
程恺峰淡淡地看着她，那双漆黑的眼睛宛如幽邃的深海，里头似有什么东西在翻涌着，又似是什么也没有。沉默了数秒，他淡淡地问：“你觉得你的作品已经优秀得足以得到我的称赞？”
“是！”
程恺峰的目光越过她，落在她身后的已妆点得七七八八的人模上：“这就是你新设计的造型？”
“是！”
程恺峰走到人模前，驻足细看。
周筱彤选的是一件灰蓝色拖地长裙，高低袖和侧开叉设计，层层叠叠的薄纱上环绕着精致立体的粉绿色花朵，配以典雅奢华的粉宝石项链、同款耳环和以复杂手法编成的缠满粉色花朵的发髻，整个造型看上去高贵优雅又带着丝丝性感。
程恺峰的目光在那款式繁复的项链和发型上停顿了半秒，淡淡道：“如果是我，我不会用这么浮夸的饰物和这么累赘的发型来搭配这件礼服。”
周筱彤不服气，反驳道：“这件礼服华丽梦幻、首饰华贵大气、发型精致华美，几者相配堪称完美，我不认为这个造型有什么问题。”
“这个造型表面看上去高贵华丽，但要实际运用……东方女子轮廓秀丽柔美，这个造型要是用在她们身上，非但不能凸显她们温婉含蓄的气质，只会显得过于妖媚；西方女子五官深邃立体，理论上说，这种高贵中带着性感的造型应该十分适合她们，但是你看看这华丽的裙子、华丽的首饰、华丽的发型……一个姑娘若在头上插一朵玫瑰，旁人会觉得美丽娇艳，若是姑娘把整个脑袋都插满玫瑰，旁人只会觉得艳俗……”程恺峰边说，边把人模身上的首饰和假发一一拆除，“一个不能运用到真人身上的造型，一个只有初学者才会犯的错误，这就是你所说的优秀？”
周筱彤终于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多么低级的错误，她脑袋低垂，双颊涨红，羞愧难当，只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
她一心想要让程恺峰看到她的才华，却过于骄傲自负，光顾着炫技，连这些最基本的细节都能遗忘。这样的她，还有什么脸站在这里呢？最要命的是，她刚才还自以为是地向他叫嚣，她那副样子肯定蠢极了！
程恺峰偏头看了她一眼，静默了半秒，转身去内室取出一顶新的假发套在人模的头部，十指熟练地在发丝间飞舞，语气平缓地说：“你说我老是夸赞林若希同学，那是因为她值得我夸赞。她也许不是我见过的最聪明的学生，但绝对是最努力的。她每一天都在进步，每一次的测试成绩都比上一次好，而你呢？”
周筱彤咬着唇，脑袋垂得更低，声音也低低的，语气却前所未有的诚恳：“程老师，对不起，我以后不会再犯这样的错误。”
周筱彤等了良久，程恺峰却一直没有做声，她心里不禁有些忐忑，正欲发问，他的声音却在这时响起——
“造型好了，看看吧！”
周筱彤疑惑地抬头，却惊讶地发现他不知何时已把人模的假发换掉。
浪漫的深栗色，微卷的发丝长及腰际，两侧的头发简单地编成三股辫，中间点缀了一圈细细碎碎的粉蓝色小花，发尾以一根飘逸的灰蓝色蕾丝带固定。
脖子上的项链也换成了一款简单却精致的项圈，细细的镶满碎钻的项圈呈缎带形，其中一端直延伸至人模的胸部上方，上面简单地镶着三朵甜美的粉色花朵。
不过是稍作改变，整个造型的画风都变了。礼服美丽梦幻、充满仙气，发型和饰物甜美雅致、简约大方，却不会抢走礼服的风头，反倒有画龙点睛之效。整个造型看上去主次分明、清新俏丽、优雅和煦，又带着一丝神秘的美感，宛如薄雾中的蔷薇，又像是轻覆面纱的美丽少女。
同样的礼服，不同的搭配，两人对比，立分高下。
周筱彤看得呆住了，完全说不出话来。
“你要记住，我的助理可以不聪明，但一定要谦逊好学。”程恺峰淡淡地说，顿了顿，又加了一句，“还有忠心。”
周筱彤的注意力都放在他说的第一句话上，她回头看着他，重重地点头，用响亮的声音，认真坚定地说：“是，我记住了，我以后一定会更加努力的！”
程恺峰点点头，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转身朝门外走去。
周筱彤敬仰地目送着他离开，没有发现在她看不见的角度，他的嘴角微微翘起，就连眼睛也带了一丝柔和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