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 苏彤月夜饮孤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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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彤昏死过去，空柳一把上前，将其抱在怀中，焦急呼喊她的名字。
“圣女，不能因为苏睿死了，就让这苏彤不受闹市杀人之刑罚，逃过一劫。”有官员提议。
圣女冷笑一声，回望众人道：“你们当中，可有谁敢上前线与那兽人一战？”
此话一出，众人皆噤声。
“林豹，你敢吗？”圣女再问。
林豹低下圆润的光头道：“回圣女，我是守都将军，主要任务还是守卫都城，这前线之事……”
圣女打断他道：“我准备派苏彤去前线抗击兽人，以此来将功赎罪。就算是死，也死得更有价值。你们可还有意见？有意见的人，可随苏彤一道去前线杀敌。”
众人伏地，不敢多言。
“空柳，将苏彤带到偏殿吧。”圣女望着一地尸体道，“派人将这些无辜民众好生安葬。”说罢，自行离去了。
苏彤悠悠醒来，自己正躺在床上，起身一看，圣女正站在窗边，背对着她。
“圣女……”苏彤呼唤一声。
“你醒了。”圣女回身淡淡道，言语间已不似先前那般亲密，站在那里，不曾过来。
苏彤手扶茶桌道：“我是不是做了个梦？”
圣女叹口气，摇摇头。
苏彤瞬间瘫软在椅子上，喃喃道：“那都是真的了，我在闹市杀人，杀了好几十个无辜百姓，我哥哥他也死了。”眼泪瞬间涌出。
圣女平静道：“苏彤，你哥哥的事，我真的很难过。他为妖界付出了生命，是可歌可泣的大英雄。至于你的事……我不想瞒你，我准备派你去前线，抗击兽人。不然的话，满朝大臣，对于这件事，实在难以平息。”
苏彤苦笑一声，眼泪不断道：“我愿意去，这对我来说，是最好的安排了。圣女，真对不起，让你为难了。”
圣女惋惜一声道：“别这么说，你也是为了妖界，才被伤成这样，若不是妖界战乱，你也不会走火入魔。”
苏彤望着茶杯中自己那张丑陋的脸，想起哥哥苏睿爽朗大笑的样子，不禁悲从中来，她仰头问：“圣女，我哥是被何人所害？”
圣女摇摇头道：“信中只说，他是清晨被人发现死于帐中，胸口中了一刀，想来是中了兽人的暗算。”
苏彤双眼通红，咬牙切齿道：“这该死的兽人，我定要将他们全部杀光。”
圣女深吸口气：“若是种子在的话，我们妖界也不至于此。可惜，目前它还没回来。”
苏彤含泪问：“圣女，我哥哥的遗体，可被人送回来了吗？”
圣女点点头：“我已命人停在大殿后院了，他的面容很安详，还带着淡淡的笑意，想必走的时候，想到了什么开心的事，没有痛苦。”
苏彤跪在圣女面前道：“罪人苏彤恳请为哥哥办完葬礼后，再去前线，以死御敌。”
圣女先前心中有些责怪苏彤滥杀无辜，后来说的说的自己也明白过来，她也是为妖界而战，才落得如此田地，心中不禁一软，先前对苏彤的种种不快烟消云散，赶紧扶起苏彤道：“姐姐，快起来。让你去前线杀敌，是为了给你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不是要你死在战场上。你若是死了，空柳还不恨死我。”
苏彤呵呵一笑道：“错杀那么多无辜百姓，我已经没脸再活在这世上了。”
圣女拉住苏彤的手道：“姐姐，我不许你这么说，你要好好活着，带领我们打赢兽人，这妖界以后还需要你来守护呢。”
苏彤深吸口气道：“圣女，我想去看看我哥。”
“没问题，这里你仍跟以前一样，可随意走动。需要我陪你去吗？”圣女问。
苏彤摇摇头：“多谢圣女，我自己去就好了。”
说罢，苏彤拉开房门，走了出去。午后的太阳，正大剌剌地晒着，苏彤眯起眼睛适应阳光，炎炎夏日，普照万物的太阳，此时只让她觉得寒冷。
“苏彤，我……”空柳迎上来。
“我想自己去看我哥，一个人就好。”苏彤坚定地说，空柳只好立在原地，任由她穿过甬道远去。
苏彤不再穿帽兜，她抬起头来，坦荡向前，任由两旁的侍女打量她的长相，越过长廊后，来到主殿背后的花圃处，远远便望见，那里支着一张床，搭着凉棚。
苏彤小跑着冲过去，来到凉棚中，脚步放缓，望着那张自己再熟悉不过的脸庞，轻声呼喊：“哥。”
苏睿果真如圣女所说，双眼紧闭，神态安详。苏彤一把攥住他的手道：“哥，起来了，哥。”
触手冰凉，苏彤从没想过哥哥的手，可以这么冷。她双手紧握，望着苏睿道：“哥，你手太凉了，别怕，我给你焐热。记得小时候，我们在狐岐山避难的时候，总是你给我捂手，当时你一边笑话我的手是冻萝卜，一边将我的手塞进你衣服里，放在你肚皮上。当时，每次看你强忍着龇牙咧嘴的样子，我都会笑你。现在，我来给你暖手。哥，让彤儿来。”
苏彤望着苏睿，他仍穿着出征前那套盔甲，胸口处的刀痕裸露着。苏彤伸出一只手去轻轻抚摸，刀口平整，锋利异常，下宽上窄，想来凶手是在背后使刀，从下往上，一刀毙命。
“哥，是谁害了你，你告诉我好不好，我去帮你报仇。就像前几日，你替我杀了妖莫寒一样。好不好？”苏彤握着苏睿的手轻轻晃着，像小女孩撒娇般说着。
苏睿仍一动不动地躺在那里，阳光透过凉棚的缝隙，投射在他额头，将额上的黑发照得闪闪发亮。
苏彤想起什么似的道：“哥，从那么远的地方回来，你饿了吧？我这有糖葫芦，你吃，你吃。”说着，从兜里掏出一颗之前在街上买的糖葫芦，贴身放着已经化了，糖粘了苏彤一手。她将糖葫芦放在苏睿唇边，手上的糖也跟着黏到苏睿脸上。
望着苏睿狼狈的样子，苏彤噗嗤一笑道：“哥，你现在睡着了也挺好的。若是平时，我这么干，你又要罚我了。现在，我怎么折腾你，你都没意见了。我可以在你嘴边，鼻子上，耳朵上，额头上把这些糖都黏满，黏满，嘿嘿嘿，你起来打我呀。”
苏彤开心地笑着，笑着，眼里流出泪来，泪水大颗大颗滚到苏睿盔甲上，她哽咽道：“哥，你醒过来，我不想你死，不想你死。”
话未说完，苏彤已嚎啕大哭，她趴在苏睿胸前，任由眼泪与鼻涕肆意流淌，伤心欲绝地哭着，哭了很久很久。
待眼泪渐渐流干，苏彤仍未起身，她搂着苏睿道：“哥，你知道吗？离开你没几天，我就又闯祸了，我犯了很严重，很严重的大错，明天我要去把这件事解决掉，这次你就不用担心了。一直以来你都太累了。如今，你就安心休息吧。妖界，就交给你妹妹来守护。”
苏彤说着，轻轻拍打着苏睿的身体，好似哄人入睡一般，自己也闭上眼睛，靠着哥哥，沉沉睡去。
再次醒来，已是深夜，皓月当空，繁星漫天。苏彤起身，望着苏睿道：“哥哥，我带你去和母亲团聚，好不好啊。”
说着，她运起灵力，将苏睿悬在空中，二人化作一颗流星，直奔圣都西南方向而去。
“报，罪人苏彤携她兄长苏睿的尸体，逃出圣都了。”林豹慌张来报。
圣女眼皮不抬，淡淡应一声。
“圣女，是否下令追杀此人，万一她畏罪潜逃呢？要我说，这等女人屠，之前在闹市，就该将她……”林豹气愤地说着，忽然感觉上面有一双闪电般的目光，慌忙噤声。
圣女起身，幽幽道：“将军，那苏彤正在行凶，我们是否出兵阻拦？急什么，先看看热闹，等她再杀几人也不迟……这大将军本该是我的，当初被这苏睿以及妖莫寒抢了先……”
林豹听得汗流浃背，慌忙下跪磕头。
“林豹，做好你该做的事。”圣女漠然道。
“小的知错，小的该死。”林豹连滚带爬离开圣殿。
“不知这种子的拥有者，何时能来啊。”圣女长叹一声，用灵力催发起不知名处的种子来。
狐岐山，坐落于圣都百里之外，因山形像一只狐狸而得名。苏彤带着苏睿的尸体，在半空中一眼找到数百年前，母亲苏黛之墓。
苏彤带着哥哥缓缓落下，望着墓碑道：“娘，以后哥哥来陪你，你在这狐岐山就不孤单了。”说着，挥舞双刀，在苏黛墓旁，挖出一个深坑，脱下苏睿的军帽，将其遗体放进坑中，掩埋堆砌，竖好墓碑。
苏彤借着月光，将苏黛墓上的杂草拔掉，跪坐在两座坟茔当中笑道：“娘，哥，你们俩作伴了，这世间孤苦伶仃的就剩下我一个人了。”
她从须臾袋中拿出水果与糕点摆上，又拿出一壶酒，三个酒杯，各自斟满道：“明日，我就要去前线，抗击兽人了。如果娘和哥，在天有灵的话，一定保佑我阻击兽人成功，保佑我们妖界平安。”
苏彤喝完自己杯中酒，将另外两杯倒在地上，静静陪哥哥和母亲坐着，直到天边泛起鱼肚白，她才起身。
“娘，我走了。哥，我走了。哥，你记得照顾好娘亲，等我从前线回来，第一件事就是来看你们，说话算话。”苏彤说着，眼泪又流出来。
她用力擦干眼泪，笑着说：“我不哭，娘和哥都不喜欢我哭，我要笑着去前线，等我胜利的好消息。”
苏彤足尖点地，迎着初生的朝阳，离开狐岐山，向圣都飞去，行至半空，将腋下夹着的苏睿军帽悬浮在胸前，双手结印，一股灵力从中飞出，将军帽笼罩。
在灵力的作用下，玄铁做的军帽逐渐变软，像糖浆一般融化，苏彤双手不断变化，这团液体不断变幻，逐渐变成一副黑色面具。
苏彤将面具戴在脸上，只露出一双发光的眼睛，直奔闻云殿，觐见圣女。
“都安顿好了？”圣女问。
苏彤在面具后点点头道：“臣绝对不辱使命。”
圣女递来任命文书，苏彤双手接过，圣女却并未松手，她盯着苏彤，不舍道：“活着回来。”
苏彤点点头，收起文书，离开大殿，一出殿门，空柳早已等在那里。
“我要跟你一起去。”空柳抢先道。
“那圣女的安危怎么办？”苏彤问。
“我不管，反正我要跟你去，从今以后，你去哪我去哪。”空柳激动道。
苏彤面具之后的脸看不出表情，她将双刀架在脖子处道：“如果这样，我宁愿立刻死在你面前。”
空柳一时无言道：“你！”
苏彤迈步向前，冷冷道：“如何？”
空柳无奈，一跺脚道：“你快把刀放下，我不跟你去行了吧，我留下来继续保护圣女。”
苏彤将刀收起，越过空柳，快步向殿外走去。
空柳在背后道：“你好歹让我送你出城吧？”
苏彤头也不回道：“要送就快点跟上，我赶时间。”
空柳与苏彤双人骑马自闻云殿出城，一路两人无话，空柳好几次想说什么，望向苏彤，欲言又止。
来到城门外，苏彤一勒缰绳道：“好了，我已经出城，你可以回去了。”
“那个……”空柳鼓起勇气道，“你什么时候回来？我等着与你成亲。”
苏彤听罢，半响无言，猛然一踹马肚，头也不回道：“忘了我吧。”
“什么？”空柳一时没反应过来，旋即大喊道：“我不，我一定要等你回来，我这辈子只和你成亲。”
回应他的，只有被马蹄踏起，升腾未落的烟尘。
苏彤人已走远，头戴黑面的她，身穿黑袍，骑着黑马，迎着浑圆的夕阳，直奔前方。
苏彤昏死过去，空柳一把上前，将其抱在怀中，焦急呼喊她的名字。
“圣女，不能因为苏睿死了，就让这苏彤不受闹市杀人之刑罚，逃过一劫。”有官员提议。
圣女冷笑一声，回望众人道：“你们当中，可有谁敢上前线与那兽人一战？”
此话一出，众人皆噤声。
“林豹，你敢吗？”圣女再问。
林豹低下圆润的光头道：“回圣女，我是守都将军，主要任务还是守卫都城，这前线之事……”
圣女打断他道：“我准备派苏彤去前线抗击兽人，以此来将功赎罪。就算是死，也死得更有价值。你们可还有意见？有意见的人，可随苏彤一道去前线杀敌。”
众人伏地，不敢多言。
“空柳，将苏彤带到偏殿吧。”圣女望着一地尸体道，“派人将这些无辜民众好生安葬。”说罢，自行离去了。
苏彤悠悠醒来，自己正躺在床上，起身一看，圣女正站在窗边，背对着她。
“圣女……”苏彤呼唤一声。
“你醒了。”圣女回身淡淡道，言语间已不似先前那般亲密，站在那里，不曾过来。
苏彤手扶茶桌道：“我是不是做了个梦？”
圣女叹口气，摇摇头。
苏彤瞬间瘫软在椅子上，喃喃道：“那都是真的了，我在闹市杀人，杀了好几十个无辜百姓，我哥哥他也死了。”眼泪瞬间涌出。
圣女平静道：“苏彤，你哥哥的事，我真的很难过。他为妖界付出了生命，是可歌可泣的大英雄。至于你的事……我不想瞒你，我准备派你去前线，抗击兽人。不然的话，满朝大臣，对于这件事，实在难以平息。”
苏彤苦笑一声，眼泪不断道：“我愿意去，这对我来说，是最好的安排了。圣女，真对不起，让你为难了。”
圣女惋惜一声道：“别这么说，你也是为了妖界，才被伤成这样，若不是妖界战乱，你也不会走火入魔。”
苏彤望着茶杯中自己那张丑陋的脸，想起哥哥苏睿爽朗大笑的样子，不禁悲从中来，她仰头问：“圣女，我哥是被何人所害？”
圣女摇摇头道：“信中只说，他是清晨被人发现死于帐中，胸口中了一刀，想来是中了兽人的暗算。”
苏彤双眼通红，咬牙切齿道：“这该死的兽人，我定要将他们全部杀光。”
圣女深吸口气：“若是种子在的话，我们妖界也不至于此。可惜，目前它还没回来。”
苏彤含泪问：“圣女，我哥哥的遗体，可被人送回来了吗？”
圣女点点头：“我已命人停在大殿后院了，他的面容很安详，还带着淡淡的笑意，想必走的时候，想到了什么开心的事，没有痛苦。”
苏彤跪在圣女面前道：“罪人苏彤恳请为哥哥办完葬礼后，再去前线，以死御敌。”
圣女先前心中有些责怪苏彤滥杀无辜，后来说的说的自己也明白过来，她也是为妖界而战，才落得如此田地，心中不禁一软，先前对苏彤的种种不快烟消云散，赶紧扶起苏彤道：“姐姐，快起来。让你去前线杀敌，是为了给你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不是要你死在战场上。你若是死了，空柳还不恨死我。”
苏彤呵呵一笑道：“错杀那么多无辜百姓，我已经没脸再活在这世上了。”
圣女拉住苏彤的手道：“姐姐，我不许你这么说，你要好好活着，带领我们打赢兽人，这妖界以后还需要你来守护呢。”
苏彤深吸口气道：“圣女，我想去看看我哥。”
“没问题，这里你仍跟以前一样，可随意走动。需要我陪你去吗？”圣女问。
苏彤摇摇头：“多谢圣女，我自己去就好了。”
说罢，苏彤拉开房门，走了出去。午后的太阳，正大剌剌地晒着，苏彤眯起眼睛适应阳光，炎炎夏日，普照万物的太阳，此时只让她觉得寒冷。
“苏彤，我……”空柳迎上来。
“我想自己去看我哥，一个人就好。”苏彤坚定地说，空柳只好立在原地，任由她穿过甬道远去。
苏彤不再穿帽兜，她抬起头来，坦荡向前，任由两旁的侍女打量她的长相，越过长廊后，来到主殿背后的花圃处，远远便望见，那里支着一张床，搭着凉棚。
苏彤小跑着冲过去，来到凉棚中，脚步放缓，望着那张自己再熟悉不过的脸庞，轻声呼喊：“哥。”
苏睿果真如圣女所说，双眼紧闭，神态安详。苏彤一把攥住他的手道：“哥，起来了，哥。”
触手冰凉，苏彤从没想过哥哥的手，可以这么冷。她双手紧握，望着苏睿道：“哥，你手太凉了，别怕，我给你焐热。记得小时候，我们在狐岐山避难的时候，总是你给我捂手，当时你一边笑话我的手是冻萝卜，一边将我的手塞进你衣服里，放在你肚皮上。当时，每次看你强忍着龇牙咧嘴的样子，我都会笑你。现在，我来给你暖手。哥，让彤儿来。”
苏彤望着苏睿，他仍穿着出征前那套盔甲，胸口处的刀痕裸露着。苏彤伸出一只手去轻轻抚摸，刀口平整，锋利异常，下宽上窄，想来凶手是在背后使刀，从下往上，一刀毙命。
“哥，是谁害了你，你告诉我好不好，我去帮你报仇。就像前几日，你替我杀了妖莫寒一样。好不好？”苏彤握着苏睿的手轻轻晃着，像小女孩撒娇般说着。
苏睿仍一动不动地躺在那里，阳光透过凉棚的缝隙，投射在他额头，将额上的黑发照得闪闪发亮。
苏彤想起什么似的道：“哥，从那么远的地方回来，你饿了吧？我这有糖葫芦，你吃，你吃。”说着，从兜里掏出一颗之前在街上买的糖葫芦，贴身放着已经化了，糖粘了苏彤一手。她将糖葫芦放在苏睿唇边，手上的糖也跟着黏到苏睿脸上。
望着苏睿狼狈的样子，苏彤噗嗤一笑道：“哥，你现在睡着了也挺好的。若是平时，我这么干，你又要罚我了。现在，我怎么折腾你，你都没意见了。我可以在你嘴边，鼻子上，耳朵上，额头上把这些糖都黏满，黏满，嘿嘿嘿，你起来打我呀。”
苏彤开心地笑着，笑着，眼里流出泪来，泪水大颗大颗滚到苏睿盔甲上，她哽咽道：“哥，你醒过来，我不想你死，不想你死。”
话未说完，苏彤已嚎啕大哭，她趴在苏睿胸前，任由眼泪与鼻涕肆意流淌，伤心欲绝地哭着，哭了很久很久。
待眼泪渐渐流干，苏彤仍未起身，她搂着苏睿道：“哥，你知道吗？离开你没几天，我就又闯祸了，我犯了很严重，很严重的大错，明天我要去把这件事解决掉，这次你就不用担心了。一直以来你都太累了。如今，你就安心休息吧。妖界，就交给你妹妹来守护。”
苏彤说着，轻轻拍打着苏睿的身体，好似哄人入睡一般，自己也闭上眼睛，靠着哥哥，沉沉睡去。
再次醒来，已是深夜，皓月当空，繁星漫天。苏彤起身，望着苏睿道：“哥哥，我带你去和母亲团聚，好不好啊。”
说着，她运起灵力，将苏睿悬在空中，二人化作一颗流星，直奔圣都西南方向而去。
“报，罪人苏彤携她兄长苏睿的尸体，逃出圣都了。”林豹慌张来报。
圣女眼皮不抬，淡淡应一声。
“圣女，是否下令追杀此人，万一她畏罪潜逃呢？要我说，这等女人屠，之前在闹市，就该将她……”林豹气愤地说着，忽然感觉上面有一双闪电般的目光，慌忙噤声。
圣女起身，幽幽道：“将军，那苏彤正在行凶，我们是否出兵阻拦？急什么，先看看热闹，等她再杀几人也不迟……这大将军本该是我的，当初被这苏睿以及妖莫寒抢了先……”
林豹听得汗流浃背，慌忙下跪磕头。
“林豹，做好你该做的事。”圣女漠然道。
“小的知错，小的该死。”林豹连滚带爬离开圣殿。
“不知这种子的拥有者，何时能来啊。”圣女长叹一声，用灵力催发起不知名处的种子来。
狐岐山，坐落于圣都百里之外，因山形像一只狐狸而得名。苏彤带着苏睿的尸体，在半空中一眼找到数百年前，母亲苏黛之墓。
苏彤带着哥哥缓缓落下，望着墓碑道：“娘，以后哥哥来陪你，你在这狐岐山就不孤单了。”说着，挥舞双刀，在苏黛墓旁，挖出一个深坑，脱下苏睿的军帽，将其遗体放进坑中，掩埋堆砌，竖好墓碑。
苏彤借着月光，将苏黛墓上的杂草拔掉，跪坐在两座坟茔当中笑道：“娘，哥，你们俩作伴了，这世间孤苦伶仃的就剩下我一个人了。”
她从须臾袋中拿出水果与糕点摆上，又拿出一壶酒，三个酒杯，各自斟满道：“明日，我就要去前线，抗击兽人了。如果娘和哥，在天有灵的话，一定保佑我阻击兽人成功，保佑我们妖界平安。”
苏彤喝完自己杯中酒，将另外两杯倒在地上，静静陪哥哥和母亲坐着，直到天边泛起鱼肚白，她才起身。
“娘，我走了。哥，我走了。哥，你记得照顾好娘亲，等我从前线回来，第一件事就是来看你们，说话算话。”苏彤说着，眼泪又流出来。
她用力擦干眼泪，笑着说：“我不哭，娘和哥都不喜欢我哭，我要笑着去前线，等我胜利的好消息。”
苏彤足尖点地，迎着初生的朝阳，离开狐岐山，向圣都飞去，行至半空，将腋下夹着的苏睿军帽悬浮在胸前，双手结印，一股灵力从中飞出，将军帽笼罩。
在灵力的作用下，玄铁做的军帽逐渐变软，像糖浆一般融化，苏彤双手不断变化，这团液体不断变幻，逐渐变成一副黑色面具。
苏彤将面具戴在脸上，只露出一双发光的眼睛，直奔闻云殿，觐见圣女。
“都安顿好了？”圣女问。
苏彤在面具后点点头道：“臣绝对不辱使命。”
圣女递来任命文书，苏彤双手接过，圣女却并未松手，她盯着苏彤，不舍道：“活着回来。”
苏彤点点头，收起文书，离开大殿，一出殿门，空柳早已等在那里。
“我要跟你一起去。”空柳抢先道。
“那圣女的安危怎么办？”苏彤问。
“我不管，反正我要跟你去，从今以后，你去哪我去哪。”空柳激动道。
苏彤面具之后的脸看不出表情，她将双刀架在脖子处道：“如果这样，我宁愿立刻死在你面前。”
空柳一时无言道：“你！”
苏彤迈步向前，冷冷道：“如何？”
空柳无奈，一跺脚道：“你快把刀放下，我不跟你去行了吧，我留下来继续保护圣女。”
苏彤将刀收起，越过空柳，快步向殿外走去。
空柳在背后道：“你好歹让我送你出城吧？”
苏彤头也不回道：“要送就快点跟上，我赶时间。”
空柳与苏彤双人骑马自闻云殿出城，一路两人无话，空柳好几次想说什么，望向苏彤，欲言又止。
来到城门外，苏彤一勒缰绳道：“好了，我已经出城，你可以回去了。”
“那个……”空柳鼓起勇气道，“你什么时候回来？我等着与你成亲。”
苏彤听罢，半响无言，猛然一踹马肚，头也不回道：“忘了我吧。”
“什么？”空柳一时没反应过来，旋即大喊道：“我不，我一定要等你回来，我这辈子只和你成亲。”
回应他的，只有被马蹄踏起，升腾未落的烟尘。
苏彤人已走远，头戴黑面的她，身穿黑袍，骑着黑马，迎着浑圆的夕阳，直奔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