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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荆玉本还有些恼怒李颜的强词夺理,可转念一想,若是利用这方事情,让祁玥将她驱逐出府,也不失为一个办法,出口便道:“你若不信,我自无话可说,大不了你将我驱逐出府,我倒乐得清静。”
祁玥面上冰霜凝结,眼中波澜而动,却忽然冷笑出声,一手用力扼住荆玉的手腕,用的力道之大,只叫荆玉觉得好似听到了骨头碎裂之声,她分明感受到那一瞬间迎面而来的杀气,却又一瞬而逝,快得让她怀疑那是错觉。
周围一众人屏住呼吸,大气都不敢喘,李颜心头一喜,只觉得祁玥突然发难是为她。
弄雨面露忧色,对于荆玉她确是打心眼里喜欢,生怕祁玥当真发落了她,踌躇着不知道该不该上前求情,赫连旭轻点她的肩膀,弄雨转头只见他摇头示意。
接着便闻他低声道:“这是他们两个人之间的事,只能由他们自己解决,你若这时候上前求情,反倒不妥。”
这怎是他们两人的事情?弄雨有些不能意会,可终究还是打消了求情的念头。
荆玉抬头看着祁玥,垂手捏紧了衣角,闷声道:“你要干嘛?你放手。”
“本王要干嘛?”祁玥冷哼,手上力道又增,“这就是你所谓的讨好本王?你以为将王府搅得天翻地覆就能离开,这就是你的本事,你的能耐吗?”
一句话好似从齿缝中挤出的,从前她说要离开,也不见得祁玥如此戾气,可如今,她才发现,她从来没有看透过祁玥的心思,至少现在没有,她忍着手上的痛意道:“你若要如此理解,我自无话可说,松手。”
祁玥视线落在荆玉渐渐惨白的脸上,被指甲划破的血痕渗出斑斑血丝,目光最后凝固在荆玉不卑不亢的眸中,那清晰映出的他的脸,叫他心头一跳,终是松手道:“你那么想逃,那么想和那个男人长相厮守,本王偏不让你如愿。”
又是那个男人,为什么她什么都记得,却偏生不记得他们口中的那个男人。
荆玉哑言,不知从何反驳,落在祁玥眼中却是默认,他转过身形厉声道:“刘伯,召集各苑至鹿台苑。”
话音方落,所有人齐齐变色,凡是晋王府的人都知道,鹿台苑是用来惩戒犯错罪奴的苑落,早前那胆大包天爬上祁玥床榻的小婢,便是在那被生生剐毁容貌的。
刘管家看了眼荆玉,迟疑道:“殿下……这……”瞥了眼祁玥神色,终是垂首应是,着手去办了。
弄雨看向赫连旭,急道:“赫连公子,怎么办?”
赫连旭并不认为祁玥会如此大动干戈的惩戒责任不明的荆玉,只摇头道:“静观其变吧。”
鹿台苑苑门大开,本还晴朗温煦的天,此刻竟乌压压黑了下来,李颜睥睨着荆玉,全然忘了自己如今的狼狈之态,半点不掩欣喜之色,柳虞和刘雪站在一侧,故做事不关心的理着衣襟,可眼中的期待之色却是显露无疑。
荆玉心中冷笑,视线从三个女人身上挪开,转至同在场的,今日不曾露面的礼部尚书之女于静婉,不同于柳虞三人张扬外露的美,于静婉如同一抹淡淡辰光,看似不起眼,却能不偏不倚照进眸中。
犹记那日,风掠下的海棠花瓣碎落在湖边小亭,于静婉坐在亭中,膝上挽着碎落的花瓣,身上包裹着日光洒下的光晕,一双峨眉轻蹙着,眼波流转的说不清道不明的愁绪,好似化作秋水终滴落在眼角的泪痣上。
就如同此时,那化不去的忧思,好似此刻在场的人,发生的事均与她无关,她不过是隔世尘埃外的存在,直至她身旁的小婢倚身在她耳边说了什么,方才抬眼看了过来,淡淡地朝着荆玉微点了点头。
荆玉朝她回以笑意。
时过方许,晋王府大小婢仆侍从均已聚齐于此,个个绷着身子,埋首不敢看端坐在座的祁玥,院中挺直地站着几个手持棍棒的小奴,面露严肃不加斜视。
婢仆侍从中偶有几个视线瞟向院落中那掺着些许朱红的地,好似还能看见利刃一刀一刀地剐着那小婢的脸,露出森森白骨,血色滴滴渗进土里,仿若还能听到小婢求饶凄厉的惨叫声,顿时怖由心起,打了个实实的冷颤,闭着眼不敢再看。
祁玥目光巡视了下一众大小婢仆,方道:“刘伯,把人带出来。”
刘管家躬身应是,一步一顿的在婢仆侍从中来回走着,最终分别指着两青衣小婢,大呼道:“你们两个出来。”
被指出的两人身躯一震,只觉着惶恐不安,颤颤巍巍的从人群中走了出来,跪在了那方朱红色上,额首低埋手背,抖着声齐声道:“奴婢拜见殿下。”
到此时,李颜等人,连同荆玉在内,都有些看不懂祁玥的用意何在,荆玉只觉得两青衣小婢的声音甚是耳熟,却是一时半会儿想不起来在何处听过。
一众婢仆侍从目光齐齐落在二人身上,有人认出了她们,用极细微的声响说着:“她们不是在雅苑当值的小沐和浣衣房的云儿吗?犯了什么事,竟在这被唤了出来?”
今日全程观看了小莲池闹剧的小婢,小声回道:“不知道,我还以为殿下是为了今日之事才召集各苑的,可她们二人今日都不在场。”
身旁小奴不敢动,同是压低了声:“一会便知道了,看殿下这样子,那两丫头怕是不好过了。”
众人窃窃私语时,祁玥话音突响,顿时齐齐噤声,只闻他道:“你们二人可知罪?”
小沐和云儿额首深埋,那看不见的神情里早已布满惊惶,齐道:“奴婢惶恐,请殿下明示。”
“明示?”祁玥冷哼了声,“本王问你们,前日巳时三刻,你们二人在何处,做了什么?”
巳时三刻?二人一番回忆下,小沐率先道:“禀殿下,前日乃府上发放例银的日子,奴婢奉管事嬷嬷之命,前往库房领取雅苑各院的银钱。”
话音刚落,便闻云儿接道:“奴婢按例往各苑分发浣洗干净的衣物。”
话中,各苑众人均未听出什么错处来。
祁玥眉目微敛,凉凉道:“本王想听的不是这个,本王想知道,那日荆国公到访之时,你们在偏堂小道上都说了些什么,荆国公离开之后,又做了些什么。”
言至此,荆玉才恍然认出了此时院中跪着的,便是那日言语编排于她的那两个青衣小婢。
而她二人闻言身躯同是一僵,微微仰首相觑一眼,小沐深深的磕了个头道:“秉殿下,奴婢与云儿本是同乡,不久恰好收到了母亲修的家书,遇见时便聊了两句家中的事。”
云儿接了话头道:“奴婢二人实在惦念家里,故而同小沐多说了两句,并非故意玩忽职守,还请殿下恕罪。”
“本王听说,当日在场的不止你二人,只是不知她所说的,与你们二人可是一致。”言罢,祁玥依靠椅背,整理着袖口,唤了声“刘伯”。
刘管家复又提步至各苑婢仆侍从前顿住,而后领着一蓝衣小婢到她二人身旁,二人余光瞥见来人,原本慌乱的心霎时间安定了些。
蓝衣小婢躬身跪拜,恭敬道:“奴婢绿止,拜见殿下。”
“她二人所说可是事实?”祁玥不加赘言,直逼所问。
绿止微抬眼看了眼身旁二人,方缓缓道:“奴婢当时只隐约听见二人低诉家中姊妹定亲,母亲安康,如今想来却是如她二人所说。”
荆玉闻言面色微恙,这晋王府之中,上至主子下至婢仆,真真都是巧舌如簧。
祁玥面上神情波澜未动,倒是叫人猜不透他如今所想,片刻之后,方凉声道:“如此说来,倒是本王无事生非了?”
三人闻风色变,惶恐道:“奴婢不敢。”
“不敢?本王看你们敢的很!”祁玥语调陡高,厉声道:“来人,将她三人押下,棍棒执刑,打到她们说实话为止!”
命令发落,院中执棍几个侍从齐声大呼应“是”,虎虎生威,当即便伸棍压住三人,三人抖着身子哭喊着:“殿下饶……”
“殿下……”
话未说全,侍从高举于顶的棍棒便已齐齐落下,扎实打在三人的脊背上,声音响亮清脆,好似夹杂着皮肉迸裂、脊骨破碎的声音。
“啊……”
三人凄厉惨叫掠空而起,落进在场之人的耳中,只觉得心惊肉跳,行刑之人都是实打实的练家子,莫说男子都未必承受的住,何况是一介女流,一棍刚落,一棍又起,霎时间,明明整个鹿台苑充斥着撕心裂肺的喊声,却陷入一股莫名其妙的死寂中。
慢慢的,声音渐小,三人齐齐趴倒在地,背部血肉模糊,面部扭曲狰狞,冷汗浸透衣襟,渗进伤口里,只能抽搐着身子,如斯田地,怕是再多话也说不出来,又谈何说实话。
柳虞等人目光瞥见那和碎裂的衣服粘在一起的血肉,只觉得一股酸意翻涌而上,急忙别开眼,方才忍住呕意。
荆玉眼见祁玥全然没有要喊停的意思,若是再如斯打下去,怕是真的会闹出人命,方要上前,便被弄雨拦了下来,只闻她道:“玉姑娘,这时候您还是不要去招惹殿下的好,”
“可是……”荆玉正要反驳,赫连旭也凑了过来,道:“别忘了你如今也算自身难保,阿玥正在气头上,莫要火上添油了。”
弄雨盯着赫连旭,甚感欣慰,从来只会火上浇油的赫连公子竟也有这么懂事的时候,附和道:“是呀,玉姑娘,殿下会这么做,自然有他的道理的。”
“他有什么道理?”荆玉显然不予赞同,“她们三人顶多便是说了谎,何至于要了她们的命?”
话音方落,便闻院中一声虚落力竭的大呼:“殿下!”
祁玥素手一挥,示意停手,侍从收起棍棒,退至一旁,小沐早已不堪重击,不省人事,云儿咬着唇,眸眼半睁着,意识也已在混沌之中,只有绿止挣扎着身子,唇瓣颤抖着发出声符:“殿下,奴婢说实话。”
只闻她断断续续道:“前…前日巳时三刻,奴婢外出办事回来,路过偏堂时,正好…听见她二人的谈话,大致是说玉姑娘欲擒故纵,当众撕了殿下的衣服,有辱荆国公府的教养,言语间,颇有不屑玉姑娘的意思,奴婢当时便训了…她们几句。”
绿止歇了口气,又道:“不曾想荆国公当时竟就在偏堂中,因怒掌掴了玉姑娘,荆国公离开后,小沐二人怕殿下知道此事会受了责罚,便多番苦求奴婢,倘若有人问起,只说是在聊家事,奴婢原先并不肯,她二人却忽然拿了块血玉塞给了奴婢,还有些银钱,奴婢见那是块价值不菲的好东西,一时迷了心窍,便同意了,奴婢所说句句属实,望…殿下开恩,饶了奴婢吧。”
说着将揣在怀里的血玉掏了出来,手却抖得厉害,顷刻便滚落在地,所有人都将那血玉看得真切,均倒吸一口凉气,两个下等丫鬟如何拿得出这价值连城的玉,一时间私语声起。
祁玥命人捡起那血玉,几番把玩,唇边挂着一丝冷笑:“你们二人随便拿出的东西,竟比四品官员的朝廷俸禄还要多,在本王府上当丫头,倒是委屈了。”
云儿眼见事情败露,又实在经受不起酷刑,虚弱道:“奴婢家中境况不好,母亲又重病,以奴婢的例银,根本看不起大夫,小沐知道之后,便替奴婢出了主意,将府里的东西拿到府外去变卖,渐渐地,奴婢二人歪心更重,几番出手之后也便多了些银钱,那血玉是奴婢无意间从雪姑娘院里送来的衣服中发现的,没来得及卖出去,又听闻雪姑娘已经命人四处搜查,奴婢二人便将血玉转给了绿止。”云儿撑着身子,不断磕头:“奴婢已经全招了,求殿下饶了奴婢吧。”
言至此,各苑骚动又起。
荆玉本还有些恼怒李颜的强词夺理,可转念一想,若是利用这方事情,让祁玥将她驱逐出府,也不失为一个办法,出口便道:“你若不信,我自无话可说,大不了你将我驱逐出府,我倒乐得清静。”
祁玥面上冰霜凝结,眼中波澜而动,却忽然冷笑出声,一手用力扼住荆玉的手腕,用的力道之大,只叫荆玉觉得好似听到了骨头碎裂之声,她分明感受到那一瞬间迎面而来的杀气,却又一瞬而逝,快得让她怀疑那是错觉。
周围一众人屏住呼吸,大气都不敢喘,李颜心头一喜,只觉得祁玥突然发难是为她。
弄雨面露忧色,对于荆玉她确是打心眼里喜欢,生怕祁玥当真发落了她,踌躇着不知道该不该上前求情,赫连旭轻点她的肩膀,弄雨转头只见他摇头示意。
接着便闻他低声道:“这是他们两个人之间的事,只能由他们自己解决,你若这时候上前求情,反倒不妥。”
这怎是他们两人的事情?弄雨有些不能意会,可终究还是打消了求情的念头。
荆玉抬头看着祁玥,垂手捏紧了衣角,闷声道:“你要干嘛?你放手。”
“本王要干嘛?”祁玥冷哼,手上力道又增,“这就是你所谓的讨好本王?你以为将王府搅得天翻地覆就能离开,这就是你的本事,你的能耐吗?”
一句话好似从齿缝中挤出的,从前她说要离开,也不见得祁玥如此戾气,可如今,她才发现,她从来没有看透过祁玥的心思,至少现在没有,她忍着手上的痛意道:“你若要如此理解,我自无话可说,松手。”
祁玥视线落在荆玉渐渐惨白的脸上,被指甲划破的血痕渗出斑斑血丝,目光最后凝固在荆玉不卑不亢的眸中,那清晰映出的他的脸,叫他心头一跳,终是松手道:“你那么想逃,那么想和那个男人长相厮守,本王偏不让你如愿。”
又是那个男人,为什么她什么都记得,却偏生不记得他们口中的那个男人。
荆玉哑言,不知从何反驳,落在祁玥眼中却是默认,他转过身形厉声道:“刘伯,召集各苑至鹿台苑。”
话音方落,所有人齐齐变色,凡是晋王府的人都知道,鹿台苑是用来惩戒犯错罪奴的苑落,早前那胆大包天爬上祁玥床榻的小婢,便是在那被生生剐毁容貌的。
刘管家看了眼荆玉,迟疑道:“殿下……这……”瞥了眼祁玥神色,终是垂首应是,着手去办了。
弄雨看向赫连旭,急道:“赫连公子,怎么办?”
赫连旭并不认为祁玥会如此大动干戈的惩戒责任不明的荆玉,只摇头道:“静观其变吧。”
鹿台苑苑门大开,本还晴朗温煦的天,此刻竟乌压压黑了下来,李颜睥睨着荆玉,全然忘了自己如今的狼狈之态,半点不掩欣喜之色,柳虞和刘雪站在一侧,故做事不关心的理着衣襟,可眼中的期待之色却是显露无疑。
荆玉心中冷笑,视线从三个女人身上挪开,转至同在场的,今日不曾露面的礼部尚书之女于静婉,不同于柳虞三人张扬外露的美,于静婉如同一抹淡淡辰光,看似不起眼,却能不偏不倚照进眸中。
犹记那日,风掠下的海棠花瓣碎落在湖边小亭,于静婉坐在亭中,膝上挽着碎落的花瓣,身上包裹着日光洒下的光晕,一双峨眉轻蹙着,眼波流转的说不清道不明的愁绪,好似化作秋水终滴落在眼角的泪痣上。
就如同此时,那化不去的忧思,好似此刻在场的人,发生的事均与她无关,她不过是隔世尘埃外的存在,直至她身旁的小婢倚身在她耳边说了什么,方才抬眼看了过来,淡淡地朝着荆玉微点了点头。
荆玉朝她回以笑意。
时过方许,晋王府大小婢仆侍从均已聚齐于此,个个绷着身子,埋首不敢看端坐在座的祁玥,院中挺直地站着几个手持棍棒的小奴,面露严肃不加斜视。
婢仆侍从中偶有几个视线瞟向院落中那掺着些许朱红的地,好似还能看见利刃一刀一刀地剐着那小婢的脸,露出森森白骨,血色滴滴渗进土里,仿若还能听到小婢求饶凄厉的惨叫声,顿时怖由心起,打了个实实的冷颤,闭着眼不敢再看。
祁玥目光巡视了下一众大小婢仆,方道:“刘伯,把人带出来。”
刘管家躬身应是,一步一顿的在婢仆侍从中来回走着,最终分别指着两青衣小婢,大呼道:“你们两个出来。”
被指出的两人身躯一震,只觉着惶恐不安,颤颤巍巍的从人群中走了出来,跪在了那方朱红色上,额首低埋手背,抖着声齐声道:“奴婢拜见殿下。”
到此时,李颜等人,连同荆玉在内,都有些看不懂祁玥的用意何在,荆玉只觉得两青衣小婢的声音甚是耳熟,却是一时半会儿想不起来在何处听过。
一众婢仆侍从目光齐齐落在二人身上,有人认出了她们,用极细微的声响说着:“她们不是在雅苑当值的小沐和浣衣房的云儿吗?犯了什么事,竟在这被唤了出来?”
今日全程观看了小莲池闹剧的小婢,小声回道:“不知道,我还以为殿下是为了今日之事才召集各苑的,可她们二人今日都不在场。”
身旁小奴不敢动,同是压低了声:“一会便知道了,看殿下这样子,那两丫头怕是不好过了。”
众人窃窃私语时,祁玥话音突响,顿时齐齐噤声,只闻他道:“你们二人可知罪?”
小沐和云儿额首深埋,那看不见的神情里早已布满惊惶,齐道:“奴婢惶恐,请殿下明示。”
“明示?”祁玥冷哼了声,“本王问你们,前日巳时三刻,你们二人在何处,做了什么?”
巳时三刻?二人一番回忆下,小沐率先道:“禀殿下,前日乃府上发放例银的日子,奴婢奉管事嬷嬷之命,前往库房领取雅苑各院的银钱。”
话音刚落,便闻云儿接道:“奴婢按例往各苑分发浣洗干净的衣物。”
话中,各苑众人均未听出什么错处来。
祁玥眉目微敛,凉凉道:“本王想听的不是这个,本王想知道,那日荆国公到访之时,你们在偏堂小道上都说了些什么,荆国公离开之后,又做了些什么。”
言至此,荆玉才恍然认出了此时院中跪着的,便是那日言语编排于她的那两个青衣小婢。
而她二人闻言身躯同是一僵,微微仰首相觑一眼,小沐深深的磕了个头道:“秉殿下,奴婢与云儿本是同乡,不久恰好收到了母亲修的家书,遇见时便聊了两句家中的事。”
云儿接了话头道:“奴婢二人实在惦念家里,故而同小沐多说了两句,并非故意玩忽职守,还请殿下恕罪。”
“本王听说,当日在场的不止你二人,只是不知她所说的,与你们二人可是一致。”言罢,祁玥依靠椅背,整理着袖口,唤了声“刘伯”。
刘管家复又提步至各苑婢仆侍从前顿住,而后领着一蓝衣小婢到她二人身旁,二人余光瞥见来人,原本慌乱的心霎时间安定了些。
蓝衣小婢躬身跪拜,恭敬道:“奴婢绿止,拜见殿下。”
“她二人所说可是事实?”祁玥不加赘言,直逼所问。
绿止微抬眼看了眼身旁二人,方缓缓道:“奴婢当时只隐约听见二人低诉家中姊妹定亲,母亲安康,如今想来却是如她二人所说。”
荆玉闻言面色微恙,这晋王府之中,上至主子下至婢仆,真真都是巧舌如簧。
祁玥面上神情波澜未动,倒是叫人猜不透他如今所想,片刻之后,方凉声道:“如此说来,倒是本王无事生非了?”
三人闻风色变,惶恐道:“奴婢不敢。”
“不敢?本王看你们敢的很!”祁玥语调陡高,厉声道:“来人,将她三人押下,棍棒执刑,打到她们说实话为止!”
命令发落,院中执棍几个侍从齐声大呼应“是”,虎虎生威,当即便伸棍压住三人,三人抖着身子哭喊着:“殿下饶……”
“殿下……”
话未说全,侍从高举于顶的棍棒便已齐齐落下,扎实打在三人的脊背上,声音响亮清脆,好似夹杂着皮肉迸裂、脊骨破碎的声音。
“啊……”
三人凄厉惨叫掠空而起,落进在场之人的耳中,只觉得心惊肉跳,行刑之人都是实打实的练家子,莫说男子都未必承受的住,何况是一介女流,一棍刚落,一棍又起,霎时间,明明整个鹿台苑充斥着撕心裂肺的喊声,却陷入一股莫名其妙的死寂中。
慢慢的,声音渐小,三人齐齐趴倒在地,背部血肉模糊,面部扭曲狰狞,冷汗浸透衣襟,渗进伤口里,只能抽搐着身子,如斯田地,怕是再多话也说不出来,又谈何说实话。
柳虞等人目光瞥见那和碎裂的衣服粘在一起的血肉,只觉得一股酸意翻涌而上,急忙别开眼,方才忍住呕意。
荆玉眼见祁玥全然没有要喊停的意思,若是再如斯打下去,怕是真的会闹出人命,方要上前,便被弄雨拦了下来,只闻她道:“玉姑娘,这时候您还是不要去招惹殿下的好,”
“可是……”荆玉正要反驳,赫连旭也凑了过来,道:“别忘了你如今也算自身难保,阿玥正在气头上,莫要火上添油了。”
弄雨盯着赫连旭,甚感欣慰,从来只会火上浇油的赫连公子竟也有这么懂事的时候,附和道:“是呀,玉姑娘,殿下会这么做,自然有他的道理的。”
“他有什么道理?”荆玉显然不予赞同,“她们三人顶多便是说了谎,何至于要了她们的命?”
话音方落,便闻院中一声虚落力竭的大呼:“殿下!”
祁玥素手一挥,示意停手,侍从收起棍棒,退至一旁,小沐早已不堪重击,不省人事,云儿咬着唇,眸眼半睁着,意识也已在混沌之中,只有绿止挣扎着身子,唇瓣颤抖着发出声符:“殿下,奴婢说实话。”
只闻她断断续续道:“前…前日巳时三刻,奴婢外出办事回来,路过偏堂时,正好…听见她二人的谈话,大致是说玉姑娘欲擒故纵,当众撕了殿下的衣服,有辱荆国公府的教养,言语间,颇有不屑玉姑娘的意思,奴婢当时便训了…她们几句。”
绿止歇了口气,又道:“不曾想荆国公当时竟就在偏堂中,因怒掌掴了玉姑娘,荆国公离开后,小沐二人怕殿下知道此事会受了责罚,便多番苦求奴婢,倘若有人问起,只说是在聊家事,奴婢原先并不肯,她二人却忽然拿了块血玉塞给了奴婢,还有些银钱,奴婢见那是块价值不菲的好东西,一时迷了心窍,便同意了,奴婢所说句句属实,望…殿下开恩,饶了奴婢吧。”
说着将揣在怀里的血玉掏了出来,手却抖得厉害,顷刻便滚落在地,所有人都将那血玉看得真切,均倒吸一口凉气,两个下等丫鬟如何拿得出这价值连城的玉,一时间私语声起。
祁玥命人捡起那血玉,几番把玩,唇边挂着一丝冷笑:“你们二人随便拿出的东西,竟比四品官员的朝廷俸禄还要多,在本王府上当丫头,倒是委屈了。”
云儿眼见事情败露,又实在经受不起酷刑,虚弱道:“奴婢家中境况不好,母亲又重病,以奴婢的例银,根本看不起大夫,小沐知道之后,便替奴婢出了主意,将府里的东西拿到府外去变卖,渐渐地,奴婢二人歪心更重,几番出手之后也便多了些银钱,那血玉是奴婢无意间从雪姑娘院里送来的衣服中发现的,没来得及卖出去,又听闻雪姑娘已经命人四处搜查,奴婢二人便将血玉转给了绿止。”云儿撑着身子,不断磕头:“奴婢已经全招了,求殿下饶了奴婢吧。”
言至此,各苑骚动又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