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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三章 ,交锋(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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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成,这可不成。”身着黑色礼服的绅士温和但不失坚定地拒绝道,左手握着的细长手杖在光洁的地面上轻轻敲打:“游锋之盾的辉煌战绩大家有目共睹,总会长赞同结盟也正是对这份实力表示了认可——但你们的开价不能太离谱了。”

    “我倒是觉得很合理。”银灰色的盔甲人透过封闭头盔仅有的四排小呼吸孔瓮声瓮气的说:“这是个艰难的年代,散兵游勇不但很难揽到好买卖,搞不好还会被人一口吞掉。你们有潜行者,我们有骑士,乃是天合之作,鉴于从正统的骑士机构很难找到愿意与暗金圆盘合作的队伍——无意冒犯,额外的两成收益已经很便宜了。”

    琼斯分会长对使者略带火药味的发言一笑置之,在帝国主流阶层中暗金圆盘因其业务的“多样性”而略显恶名昭彰,这不假,但游锋之盾也未必好得到哪里去。从坐在会客椅上的“骑士”装着打扮就可见一斑:部分非要害部位的板甲替换为轻链甲,宁愿牺牲部分防御力都要追求那么一丁点速度和灵活性;真正的骑士标配武器是一柄制式骑枪和一把传统大剑,前者用于策马冲锋,后者在步战中有更好的发挥,除此之外不会再配置其他近战兵器或是过多的抛掷道具。

    但眼前这人腰间的两把武器却是一锤一剑,显然骑马战非他所长,贴身肉搏才是取胜之道,以游荡者头目“夜鸦”的专业角度甚至用不着看第二眼就能确定“盔甲骑士”的腰间鼓鼓囊囊的小包内满是爆弹、毒液瓶和其他游荡者最爱的小把戏,再加上那给人以隐约危险感觉的魔法小手套……无外乎“贵族老爷”布乔恩·英格林的外号之一包括“卑鄙混球”了。

    如此接近雇佣兵、游荡者或是街头盗匪的下作小伎俩自然得不到帝国骑士总会的欢心,但多年的实战经验证明了一点——无耻的战斗方式并不代表就不好用。所以游锋之盾的声名狼藉丝毫无损于它的威慑力,也让它在挑选盟友时只能优先考虑暗金圆盘这类“灰色名单”:“合作是双方互益的,这是一个攻守同盟、不是富人在购买看家的保镖。”即便语气暗带讥讽,琼斯分会长脸上的笑容也没表现出分毫:“而且你要弄清楚了——是你们来找的我们,不是我在求你,最坏的结果也不过是一拍两散,对暗金圆盘本身不会有任何损害,继续摆出那副咄咄逼人的架势能让谁讨着好?”

    盔甲人闻言哼了一声,正要开口说点什么,办公室门外传来了敲门声:“会长,皇家魔法师协会的专员求见。”

    “夜鸦”琼斯沉吟片刻:“皇家协会……让他进来。”

    门开了,迈步进来的是一个白袍的矮小身影,他刚越过门框就反手带上了门,甚至有些粗暴的将引路的办事员都关在了外面,这让中年绅士皱了皱眉。即便所隶属的组织在伊兰雅都城都算得上是庞然大物,但在小小一名特使在别人的地盘上当着分会长面这么做也实在显得有些逾越了。

    但很快就没人计较来者的无礼动作了——因为他马上就做出了更为逾越的举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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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特使刚一进门,在座的两人就同时察觉到有些不对——对一个正常人而言,白袍法师的行动姿势显得太僵硬、太不自然了,如果说是因为受伤的创口正在淌血疼痛难忍的话,为什么他的眼神会那么空洞、那么茫然、甚至凝固得不像是个活人一般……

    不管是暗金圆盘还是游锋之盾,身居高位者从来都不会是反应迟钝的废物,甚至抢在敌我未明的“年轻施法者”发难前高阶骑士布乔恩就抢先一步跳起身将数百磅重的大桌掀向进门者,琼恩分会长的右手则去够手杖的把柄。

    不知名的皇家协会专员头颅上抬、空洞的眼神直勾勾的盯着天花板,整个人如同被看不见的细丝牵引,不可能的凭空悬起朝左平移了三英尺,堪堪躲过沉重的木桌,未着力的肢体则在惯性的作用下毫无规律地乱颤不止,俨然是一起活生生的提线木偶戏。

    游锋之盾的使者面对诡异的活剧显得有些惊疑不定,一时拿不准该进攻还是如何,“夜鸦”则将视线投向提线木偶的脚下——似乎少了点正常人、甚至是死人都不可能遗失的东西——它的影子并没有跟着主人一起过来,而是停留在了原地。

    人岂能没有影子?脱离躯壳的影子又焉能单独存在?失去了主人的阴影不但没有就此消失,反而还在不断变得更加深邃与漆黑,边缘处还如同具有生命般自发的舞动摇曳,就好像……

    连接着无光之地的小门。

    打法更接近雇佣兵的盔甲骑士毫不犹豫将手中的银白色球体往地上一摔,数个模糊不清的身影立时在闪光的金色粉尘中显形,刚好够收回剑势的“夜鸦”刺出第二击。

    被一剑穿心的白袍法师大声嚎叫,眼缝、口鼻、耳孔和毛孔中渗出实质般的黑气,与此同时原主人“落下”的影子猛然暴涨,伴随着嗖嗖的风声,数不清的黑影从“门”的另一侧鱼贯而入,带着非同寻常的斗志与饥渴直扑室内的两名活人。

    那些生物看起来有些像人,不同的地方在于它们通体漆黑,身躯显得过于消瘦、细长、扭曲、而且似乎是没有厚度的,在行进或是飞行过程中躯壳还在不断变换形状。“影怪!”布乔恩惊讶万分的喊道,手握比标准制式略大一号的红色长剑,高阶雇佣骑士用朴实无华的顺劈将靠近身侧的敌人一分为二,三名被腰斩的人类刺客上半身跌落在地喉中发出濒死的咯咯声,被大剑划过的阴影生物们则恍然未觉地继续前冲。

    薄刀片般尖锐的利爪穿透脆弱的链甲和未完全成形的无形铠甲割开了骑士的左肩,随后便在数倍于魔法闪光术亮度的耀眼白光中哀鸣崩解成无法复原的碎片。

    一剑,两剑,三剑……,敌方的阵营中又倒下了四名潜行者,同时还有十余只影怪如同微风吹拂下的灰尘般无声消散。

    影界生物以它们独特的物理伤害减免能力著称,普通刀剑很难对它们造成伤害,毕竟,阴影是无形的。想要伤害阴影生物,最好的办法就是利用魔法、或者说光和热,不要说精妙而针对性的兵器附魔,就是简单的火把和闪光爆弹都足以对它们造成严重杀伤,当然,凡事并不是绝对的,就比如暗金圆盘的分会长“夜鸦”就能单靠手上的一柄普通细剑精确的找到影界生物体内的薄弱点、从而让它们进入物质位面后变得不稳定的躯壳自行解体。毕竟,人们常说,琼斯会长能在暴雨里一剑刺中蝴蝶的触须而不弄湿剑尖。

    中年绅士扫了一眼手持神术卷轴的罐头骑士,有点明白“贵族老爷”从不狂饮、赌博、嫖技省下的钱都花在什么地方了。半截磨利的钢铁固然能解决一切问题,但是有些时候来一点魔法或是神恩,可能确实要省力得多。

    既然连影怪都上场了,敌人的身份至少已经确定了八成。世界上的盗贼、刺客、游荡者、黑魔法师和雇佣兵千千万万,就算这些家伙一窝蜂的聚集在一起,想就此推断出它们幕后的主使者身份,那可得着实费些力气,但这次的情况完全不同。

    稍微专业一些的潜行者都懂得藏身入影,在入门阶段它只是蹑手蹑脚躲藏在阴暗处避免被发现的粗浅身法,随着游荡者或者刺客等级的提高它开始变得越来越像真正的魔法,比起同级法师的通用隐身术更加隐匿便捷,在某些特殊专精的进阶下刺客甚至可以彻底与阴影融为一体,到达出神入化的境界后什么闪光粉尘、侦察术、杀戮感知对潜行者的反制就统统成了笑话。

    在低级和中级阶段,游荡者可以做到躲在别人或者建筑的影子内不被发现、只是影子的形状会显得加深和略微臃肿,高阶的刺客销声匿迹的本事更强,但即便是他们也不可能做到把十几二十名中下位的同僚塞进一个人的影子里还能不暴露身形——除非有影魔法的掌控者协助,而影法师可不是在哪都能碰见的烂大街职业。

    众所周知,修德兰人的职业偏见并不极端,只要不是侍神者、自身又具备一定实力,他们几乎对任何职业进阶都报宽容态度,但人——或者说日蚀之女总会有自己的偏好,类似于萨法玛莎对于血魔法和死灵术的精通,“诡影们”则偏好精神、幻术、恐惧和阴影类型组合的专精天赋,其中又以影魔法为甚,这一点从她们的外号和议会前缀就能看出来。

    即便在修德兰,影法师都称得上是一种稀有且卓尔不凡的尊贵职业,如果说每一百个游荡者,有大概三十个在修德兰的话,可以这样讲,每十个影法师,至少九个都隶属于阴影议会,而目前为止敌方施展的“群体藏身入影”,类似控尸术效果的“秽影提线”,以及最重要的“暗影之门”,无一不是影法师的招牌法术。

    死灵法师利用负能量重塑死者的内部循环创造行尸走肉,影法师则应用流动暗影牵引受术者躯体形成操纵,这两种法术的效果看起来很像,因此一开始琼斯会长几乎将袭击者误认为死灵法师,在察觉到自己的错判后,他当机立断对显然已经是一具尸体的协会特使发动“致命一击”。

    影法师与死灵法师不同的地方在于被复生的活尸身侧并不一定存在施术者,但影法师则总倾向于躲在被操纵者的附近、尤其是受控者本身或是他的影子内。了解这点的人并不多,因此这一招经常会让遭遇突袭者吃个闷亏,可惜暗金圆盘的分会长不是没有经验之人,一剑就迫使藏身尸体内部的影魔法施术者现身,失去操纵的傀儡则变回一具安静的死尸从空中跌落在地。

    将肉体在虚影与实质中转换需要一定的时间,躲藏在暗处的施术者酝酿的杀招被打断、还不得不强制回归人形——否则被扰乱的纯粹暗影真的会将它变成与影怪再无分别的盲目野兽。它所能做出的最后贡献就是提前激活了暗影位面的异界召唤之门让大批无脑的影界生物涌入房间内搅乱战局,随后便陷入了施法僵直期与大部队脱节。

    丧失先机的刺客在训练有素的骑士与剑士面前讨不了好,这是自古之谈,更何况还存在数量优势难以弥补的等级差距。刺客的数量大概在二十左右——其中连五六级的中阶精锐都寥寥,大部分都是低阶水平的业余者,在充当掩护的施法者陷入沉寂后短短数回合便已伤亡过半,“夜鸦”的心中甚至起了点啼笑皆非的意味:修德兰人真的准备就靠这点人暗杀兼修刺客之道与剑术大师的暗金圆盘首领?

    影魔法的施术者确实以诡变莫测的战术和出其不意的手段闻名,但还不至于到底牌暴露多张、先机尽失、人手匮乏的情况下,还能化腐朽为神奇的地步。被秽影提线操纵的使者进门就不知是通过施法、卷轴或是什么魔法物品发动了一个封锁法阵,将会议室内外的声音、法术波动和空间隔绝开来,一时半会外面的人进不来、里面的人也出不去,算是断了增援的可能、打定主意要赶在行径暴露前迅速取下己方二人的脑袋,但如果没有增援的情况下都不是受袭者的对手,那又要拿什么来执行刺杀呢?

    当然,作为一名老练的赏金猎人,琼斯会长是非常欢迎这种情况的——敌人派来愚蠢的刺杀者对付你是可遇而不可求的好运气,还有什么开口叽叽喳喳抱怨点评的资格呢?羸弱轻敌的对手让你不满,那等自己的脑袋被人挂在腰间带回去领赏就很好玩了吗?同时千锤百炼的战斗经历提炼出的原则也让他多了个心眼:有些阴险的敌人就是喜欢先示敌以弱,等到轻敌者麻痹大意准备摘取胜利果实时,才猛然发现看似触手可及的胜利只不过是捕鼠夹上的饵食奶酪,真正的威胁紧跟在后面。

    这时“夜鸦”看见了飘扬的白色花瓣,不由得为之一愣——密闭的室内哪来的花瓣?随后没来由的心神恍惚与肢体麻痹让他心脏为之一沉,明白这才是敌人真正的杀招。

    一道红色的血线从白袍法师的背后窜出,径直飞射向动弹不得的暗金圆盘会长,那不是血液、而是速度快到看不见的杀手,红色的紧身衣、红色的皮鞋和长得过分的犬牙——一只高等吸血鬼。

    两名倒毙在地的修德兰游荡者突然暴起前扑用双手死死的抱住游锋之盾骑士的双腿,吸血鬼的锋利犬牙生生咬穿双层链甲刺进了布乔恩的脚踝,罐头骑士忍痛激活了附魔手套,一道炽热无比的火光却没有指向脚下的两只吸血鬼眷属、而是挡在了高阶吸血鬼的必经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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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是剑齿虎又是黑豹的女人半跪在地上,用手掌抓起地上的积雪擦洗灼伤的背部,一边猛擦一边用蛮族方言咒骂些什么,零下十度的气温滴水成冰,被其他修德兰人称作“兽巫”的女性半裸着上身却浑不在意,偶有跑过来的粗野蛮族战士看直了眼,便在狮子般的怒火前被吼得灰溜溜低下头拎着武器冲往战场别处。

    “那蛮子女人的脾气真大。”帕奇咂舌道,在队长倒下的一瞬间他怕的要死,被凶神恶煞的蛮族大块头绑起来时胡子都没长齐的新兵更是差点尿了裤子,本以为束手待毙,结果大获全胜的修德兰入侵者却只是把俘虏撇在雪地里吹了一个钟头的冷风,再强的恐惧心也给生生冻麻木了:“魏瑟队长能跟这只母老虎打成那样已经不错了……”

    “母系氏族是这样的。”“雀斑”冷冰冰的说。

    “当真?我怎么听说西境蛮族从来都是父系权力更大?”

    “就算之前不是,投靠阴影议会以后也就是了。”老酒鬼罗尔克用看傻子的眼神盯着“芜菁头”,说话间不忘狠灌一口劣质威士忌。长弓坏掉的老猎手不愿束手就擒,后果就是断了一条腿和两根肋骨,但袭击者也因此允许他保有自己的酒壶和部分的肢体自由,对嗜酒如命的老家伙来说可能还算因祸得福:“诡影们有十三个议员,几个下面是带把的?”

    答案当然是零。

    “大家都被绑得跟木桩一样,就你还能空出一只手……老家伙,你身上能找到什么尖锐的东西吗?”

    罗尔克还没来得及回答,一直沉默不语的战斗法师开口道:“没什么意义,这些绳子都附带着法术强化,寻常利器很难割断。四面八方都是蛮族和修德兰人……又能跑到哪去?”他甚至没提那名用雪水治疗电击烧伤的蛮人女性和多动症一样坐着工程魔像跑来跑去的红袍魔像师,只要不是瞎子,就能看见这两个最大的威胁正呆在五十英尺不到的距离外,眨眼工夫就可以赶到。

    发问的伊兰雅中尉垂头不语,这些问题他并不是没想到,但是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的诱惑着实吸引人。要是这么容易就能逃脱,修德兰人就不会这么大大咧咧的把几名俘虏扔在这里不管不顾了。

    红色乱发的瓦纳德却有一个新的疑问:“队长,敌人的工程魔像都开到了,营地那头的施法者编队却一点动静都没有……发生了什么?我们至少有十几个法师啊。”

    “刺客。”魏瑟队长简短的吐出两个字。

    一个穿着黑色紧身皮衣的身影不紧不慢的从俘虏身边掠过,两只颇为沉重的铁手套指节互相撞击发出时钟般滴答滴答的轻响,那人身后的麻制披风下摆碎裂成条状,此时正随着她的行进不断晃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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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猎物有点扎手,嗯?”咬着下唇露出古怪笑容,眼窝深陷的黑发半精灵逐字逐句吐词:“希望这别影响你今晚的胃口。”

    骑着魔像的红袍女人爆发出一阵大笑,灼伤处已经开始结疤的兽巫恼羞成怒推出一掌,千磅有余的钢铁魔像连退三步差点连人带器械一起栽下悬崖,戴着圆形大镜框的魔像师笑容不减:“我爬上来的时还以为是在斗犬。搞得那么麻烦——六具爆炸小魔像就能解决的事情!”

    “然后差点引起雪崩。”蛮族女性冷冷开口,说的也是修德兰通用语,虽然比不上其余两名正宗修德兰人发音优雅从容,但也字正腔圆:“你记得山下都是我们的人吧?”

    “狂人”赫莲满不在乎的梳理自己扎成两股垂在背后的灰色长发和挂满胸前的古怪饰品:“寒地之主、冰雪之民、西境的统治者,多了不起的种族!结果连一场小小雪崩都不敢面对。”

    “要是个人因素能犯下这么大的失误。”高阶暗影刺客慢条斯理说:“赫莲毫无疑问会为自己赢得一张前往影怪喉咙的短程自助观光门票。”

    一直表现得肆无忌惮的魔像师立即煞白了脸,这让归化蛮族女巫稍稍消了点火气。平静下来的“兽巫”注意到头领的侧脸处多了一道深可见骨的伤痕,左手的动作有些不自然、从不离身的披风散发出淡淡的烧焦气味:“怎么搞成这样的,厄索队长?”

    “伊兰雅人中还是很有几个硬骨头的。”苍白肤色的半精灵从喉咙中发出一阵促狭的闷笑,转而用揶揄的目光在被捆得严严实实的战斗法师魏瑟和“兽巫”之间来回晃荡:“我捅了这小子一刀,他居然还能生龙活虎地蹦跶到现在,有点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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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密密麻麻的黑甲士兵如同蚂蚁般沿着安达雷塔峡谷行军,漫长的队列一眼望不到尽头,骑着披甲骏马的军官在路线上来回驰骋维持阵型和秩序,黑色的旗帜群迎风飘扬、猎猎作响。

    “萨瓦兰托步兵师,估计伊兰雅南部边境的守军已经被打垮了。”玛可·夏宁左手握成圆筒状,眯着一只眼睛从“自制”的望远镜往山谷下面看:“我看到了破损的倾斜沙漏,第十一议员巴塔歌妮娅的徽记,传送魔法大师中的大师;生锈的黑锁只能是女公爵维卡扎洛,赛维塔说过少数几个值得注意的修德兰人里就包括她;哈哈,还有骑地行龙的锡瓦人佣兵,看来排名第十二的新晋议员非常急切地要证明自己的价值;元素师编队的旗帜当然就是传奇元素师、排名第九的“杀戮宝石”了,一点悬念都没有……老盖你认出了几个?”

    “死亡使者”布伦达盖尔有些不好意思地用缠着绷带的手理了理发梢:“我就知道莉莉维尔陛下的‘碎裂黑心’旗,其他的我一个都不认识。”

    “你这样可不行啊老盖。”“扫把星”玛可大摇其头,连“望远镜”都放了下来:“就算修德兰内部的势力划分变得比万花筒还快,她们的议员名字和标记你总得搞清楚吧,不然到时候跟她们打起来的时候,刺客之王的人你喊成了贸易总督,明明是索拉夏手下的术士你却误以为是占星师,那场面该多尴尬啊?”

    半蛮族苍白之主笑得很尴尬:“我才毕业没多久呢……死灵典籍都看不过来,哪有时间关心这种事情嘛?”

    “唉,随你便吧,反正她们的议员有时候换得也挺勤的。还有,我们萨法玛莎人没必要对阴影议会用敬称,那是她们的女皇,又不是我们的。”

    “至少对另一个日蚀之女聚集群落的统治者点尊重吧。”巧克力色肤泽的高大女性叹气说,不再去看序列齐整的修德兰军队,坐到了枯树的树荫下,同样趴在哪里的双头龙蜥育母小布挺友好的朝她吐着分叉的舌头:“但是夏宁姐,这样伊兰雅和修德兰不就是要打仗了吗?我们就坐在这里看着他们过去、什么都不管吗?”

    绿裙的辛达厄姆双眼一瞪:“打就打呗,关我们什么事情?国家间的战斗只要别牵涉到我们,萨法玛莎一向是中立的,难道你还想我们帮讨嫌的伊兰雅人打仗不成……但是要是有人敢先动手的话,中立条件就不存在了!”说到最后一句时她突然提高了音量厉声喊道,布伦达盖尔猝然一惊,这才发现一票修德兰精锐已经不动声色的暗中传送抢占了最佳施法位置,至少包括一名八环术士、一名元素魔导和一名等级相仿的灵能剑士,两位数的游荡者和灵能者散布在四周保持一个既难以遭受群体法术溅射又不妨碍相互支援的距离,几乎全部战斗成员都附带有高等隐身或是类似的魔法效果,以自己的感知只能模模糊糊的察觉到敌人的具体方位、却连容貌都看不清楚。而嘶鸣着的直觉则在发出警示——看似无物的空气中还躲藏着完全隐匿身形的敌手。

    死亡使者逐圈褪下左手的绷带,其实问题也不是太大,她不是因为喜欢在战场上患得患失才被叫做“死亡使者”的。身侧腊肠犬大小的复生龙蜥体型突然间暴涨到两层平房高,两颗硕大无比的头颅一枚深深吸气,另一枚则带着毫不掩饰的恶意用爬行类的菱形眼仁瞪着面前的修德兰战斗序列。先用酸液吐息清场,一待敌人施展传送法术躲避就让小布冲下悬崖大开杀戒,以最快速度创造一只亡灵仆从军……

    结成包围圈的议会爪牙开始显得紧张了,敌人的战斗意志有些超出他们的想象,明明寡不敌众却摆出一副摩拳擦掌就等开战的姿态,一时还真的分不清谁才是被包围的那方。察觉到气氛不对后峡谷下的萨瓦兰托步兵师已经完全停止了前进,士兵们显得有些手足无措,要等到上级下达明确的命令他们才会决定是继续前进、撤出山谷、亦或是在大批施法者的协助下如同洪水般涌上峰谷参与那场即将开始的混战。

    半野蛮人的左手已经完全暴露出来,脱离了缠带的束缚后左手的不死嫁接体积也暴涨近两倍,而且那不是人类的骸骨能具有的外形——只有三只指头,两只在上,一只在手掌的正下方,每根手指都像是带着倒刺的钩子,那是龙兽亚种的爪子。

    玛可·夏宁也深深吸了一口气,但她没有发动类法术能力吐息,而是发出一阵大得吓人的咆哮:“都别动!”她怒吼道,异常的风压又把惊人的音量无比顺畅的传播出去,峡谷的岩壁被震得簌簌的往下直掉碎石,两名刺客耳孔流血:“领头的滚出来谈谈!”

    环绕在四周的修德兰人被她的嗓门给吓得一震,几乎就要显能抢攻,等到察觉到她并不是在藉此趁机施法后又为之一愣,相互之间面面相觑,短暂的沉默后,一名身披秘银链甲的斗篷女性阴沉着脸自影幕中显形:“你想怎样?”

    “这问题应该是我们问。”穿着绿裙的狼耳朵女性咆哮着说,唾沫几乎喷到六英尺外,好在她的音量已经回归了正常水平:“顶头的议员们有没有告诉过你们攻击萨法玛莎巡道使是什么概念,会有什么后果?要是你们亲爱的“王公”知道整整一个精锐师就因为手下的蠢货招惹中立沼泽人这种毫无意义的行为而葬送掉大半,她会是什么反应?”

    负责交涉的修德兰高层脸色已经很难看了,但是仍然硬着头皮说道:“但是明明是你们先……”

    “我们什么?刚好路过犯了什么罪?还是你蠢到觉得我们是专程等在这里预备伏击你们的白痴军队?”“扫把星”哂道:“要是我们打的是这个主意,你他妈早就死了,还能完整无缺的站在这里跟我们讲这种屁话?我这样告诉你,你们这里的所有人加起来,确实比我们两个要强不少的,要不要干脆试试看在这里测试一下巡道使的极限?老盖和我会不会死在这里不好说,但是我可以保证下面七成以上的军队有来无回。还是那句话,要是你们的女公爵维卡扎洛知道宝贵的兵力被浪费在这种破事上,回国后她会拿你们这些残兵败将怎么样?”

    秘银铠甲的女人脸有些发白,对于是立即翻脸发难还是就此带过的问题上举棋不定,但在玛可·夏宁伸出长长的红色舌头并从喉咙中挤出“滚开”后,她犹豫了片刻还是无声的消失在空气中,附近朦胧的人影也随之而去,接着那种隐秘而无形的压迫感也消失了,这代表那个危险的刺客也被撤走。随着领队军官的呵斥和喊叫,之前一时停滞的黑色潮流又按部就班的行动了起来。

    “看来是各退一步了。”“扫把星”收回舌头,她口腔中那条软肉的外观是修德兰人选择安静退却的重要原因之一:原本完整的舌头前半截被切割成两半,伤口愈合后看起来几乎就是两条一模一样的小舌头、互相之间还被着一根白色舌链连接在一起,再加上她的狼耳朵,这代表她很可能是一名辛达厄姆通灵萨满——两条舌头可以更便捷快速的完成沟通天地之灵的冗长咒文,除了通灵萨满外也很少有人会这么做。

    舌根上则用血蚀刻着一只半闭的眼球线条,那是血领主伊诺的标记,萨法玛莎人的一半血肉大旗上画着的都是这个徽记。在休眠阶段,这只眼睛是半闭着的,而一旦伊诺将注意力、亦或是赐福投射到特殊的印记上,原本半闭的眼睛就会睁开、同时流出渗人的血泪,而除非在萨法玛莎的阶位等级达到一定的层次,否则没什么人敢拿这个记号开玩笑、更别提把它随随便便刻在身上。即便血领主宽宏大量不追究这种无礼举动,无意中接收了血领主之伟力的血之徽记都会将不知死活的赢弱者活活撑爆。

    同时具有通灵萨满特征和血领主标记的辛达厄姆——那她所声称的巡道使身份几乎就是确立无疑的了。而跟这种角色发生冲突——后果跟她所声称的几乎也是别无二致的。而且在修德兰与伊兰雅的战争中,萨法玛莎人确实是中立的,这一点着实让人困惑,你以为她们至少会趁着千年敌寇自顾不暇之际从沼泽中涌出浑水摸鱼,但是不,她们大部分时间都是你打你的,我看我的,你只要别没事惹到她们头上,她们连揍你的力气都懒得出。

    “走了好,我反正也不是很想跟修德兰人打。”布伦达盖尔叹气道,把自己畸形的左手用缚带缠回去,龙蜥“小布”则圆润缩回人畜无害的体型:“整天跟别人打打打,又有什么意义呢?揍完侍神者揍日蚀之女,里外不是人。血月衰亡的事情就够我们头疼了,哪有时间去管阴影议会?”

    “等血领主醒。”玛可·夏宁淡然道:“那时候我们就不用这么被动了。”

    “还有件事,夏宁姐。”九环苍白之主用自己回归正常的左手挠了挠头:“鬼灵君王不是跟我们说,小伊莎贝拉和小姜姜偷偷溜来伊兰雅冒险了,叫我们找时间联系她们的吗?为什么我既收不到她们发来的通讯,又找不到她们的位置?”

    “怪了,荒鬼和磐石也说找不到那两个小家伙。”绿裙通灵萨满皱眉:“她们两个怎么搞的,这么危险的时期跑过来也就算了,但她们找不到我们很正常,怎么可能阿尔曼都感知不到她们的位置?你知道她的摄魂术到了什么程度……但两个小家伙肯定也没死,这我是知道的。不管了,慢慢找下去总会找到的——希望能在她们卷进要命的麻烦前搞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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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事情就是这样。”中年绅士用半湿的手帕按着自己流血的额头,只差一点他从此就要用一只眼睛看东西了——或者说从此之后他就用不着看东西了,“‘血荼蘼’塔林哈藏在尸体里暗中施展秘术,死者的血雾被蒸馏成强麻痹性的幻术毒药,‘贵族老爷’的炎爆手套救了我一命。”他朝不远处坐在椅子上的盔甲壮汉揶揄的点点头,脱掉那滑稽的面甲后这名雇佣骑士显得意外的年轻和英俊,此时正阴沉着脸处理自己血肉模糊的脚踝。

    “炎枪术后接着的是液银炸弹,蒸发的银蒸汽极大的阻碍了高阶吸血鬼刺客和她手下眷属的行动力,但要是没有皇家协会特使格罗切特阁下及时赶到,我们还是难逃一死。他用寒冰魔法冻裂了修德兰人制造的结界、带着援兵闯进会议室,并瞅准时机击杀了那个影法师,塔林哈和少数幸存的刺客只能选择逃跑。”

    面色苍白的蓝袍秘法师虚弱的笑笑,一路逃脱修德兰人的截杀、还在得知早已身亡的“奥蒙德”竟然要求觐见暗金圆盘分会长后急急忙忙赶来“救驾”,本来就身负重伤的法师领队也早已掏空了体内精力:“那个影法师根本就是个中阶水平的不良品,影魔法被议会创造出来就是给日蚀之女用的,男性冒冒失失的研读施展十有八九走火入魔,就算我们不杀他,这人的寿命也剩不下几天了,我怀疑塔林哈带他出来就是要榨出最后的价值。”

    “夜鸦”郑重其事的点点头,“虽然针对我和布乔恩的刺杀无疾而终,但在这伙杀手发动袭击前,大批渗透入城市的潜行者同一时间内挑准多个目标发难,虽然高阶及以上实力的受害者不多,但大批公会组织和军队的中层干部被暗算得手,调动兵力的领导链出现了严重的断裂。

    因为拿不准剩下的官员和替补者间会不会存在修德兰奸细,我和代理神官长、魔法师协会分会长海米拉以及本地守备军将官等人沟通后下达了封城的命令,撤回所有在外的冒险者、魔法师、军队和雇佣兵,关闭城门,发布戒严令,所有人不得单独行动、必须拥有两个以上的担保人,以防奸细破坏。希望塔莉斯阁下能够理解,无论修德兰人在那个农场折腾些什么,现在的巨石城都没有余力一探究竟。最好的办法是先坚守不出,排除间谍、恢复魔法通讯、或是等待其他城市的援兵,都需要时间。若是急急忙忙调集大军赶往一个未知的地点,一路上根本不知道还会中多少埋伏……”

    “通讯怎么会中断的?”红发女骑士问道:“有奸细破坏了魔法通讯石?但这类道具城内不是有的是吗?”

    雍容华贵的女魔导师不得不亲自回答这个问题:“若是平时情况的话,确实是这样,塔莉斯骑士,品质稍好一些的通讯石就足以与数个城市外的领导层取得联系,但修德兰人通过传送门登陆巨石城周边后,他们开始大量的在空中散布一种特殊的金属粉尘,导致魔法联络的稳定性被大大降低,目前巨石城内只有教会和魔法师协会内的主通讯水晶能打破封锁联系其他城市,但在大批刺客潜入后均遭到了破坏,修复需要时间……”

    “多久?”塔莉斯有些急躁的问题,法师会长海米拉简略计算了片刻:“至少需要一周的时间。”她肯定说道。

    “不行,我没有那么多的时间!”英姿飒爽的女骑士有些急躁的在大厅内来回踱步:“一周就来不及了!”

    暗金圆盘会长与法师协会会长对视一眼:“恕我直言,塔莉斯阁下,你为什么非要急着在这个时候出城呢?根据格罗切特专员的调查,修德兰人虽然确实在策划什么阴谋,但以她们目前的兵力和准备无论如何是不可能在一周内攻破巨石城的、周边的百姓也大多被安全转移,你完全没必要……”

    “不是修德兰人。我们抓到的血月衰亡助教在路上就已经完全招供了。”红发女骑士焦躁的用手握住神剑“断罪”的剑柄,“她坚定无误的声称血月衰亡的精锐要在白色洗礼节_——也就是一周后出手截杀维多利亚大主教的座驾,用以探测头脑的神术也验证了这个说法——而大主教殿下那天的行程确实要通过……那个偏僻区域确实很容易遭到袭击!除了我和少数几个她信任的人没人能提前这么早知道这个计划……那个血月成员的供词已经不能一笑置之了!我必须警告他们!如果通讯恢复不了的话,我就亲自去!”

    “但是城外这时候肯定密密麻麻的全是修德兰人。”黑发绿眼的“贵族老爷”布乔恩哑着喉咙说:“圣骑士老爷,您和您的部下也许个个都勇不可当,但在绝对的数量优势前是不可能全身而退的。而且一名该死的血月助教说的又算什么呢?刺杀三大主教之一的维多利亚大人,这么重大的计划血月的大人物会向这种小人物透露?”

    “你不懂,不是她听到的,是另一个……算了,说了也是白说。”塔莉斯下定决心,“霍夫曼他们不会跟我一起去,而是留下来守护城防。我一个人去。”

    “队长……”不苟言笑的中年骑士大为惊讶,谁都能看出在大军保护下守护固若金汤的城墙和孤身穿越敌方军队封锁线的难度对比,即便是魔导师或是宗师剑士面对城外的诸多暗箭可能都有去无回,毋论只是高阶骑士的塔莉斯。她这是在去送死。“我等愿誓死追随您,既然有奸人要暗害大主教殿下,身为提雅信徒我等又怎能置身事外?我等虽然实力低微,但拼了命也要为您多争取一线突围的生机……”

    “你们留下。”红发女骑士凶狠的说道:“你说的对,那个助教可能在撒谎、也可能只是被骗了,但维多利亚大主教是我的恩师,我不能冒着让她身陷险境的危险。这是我一个人的轻率决定,不能拿别人的性命来冒险。城内的防御力量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不少,既然如此,我做好我该做的事情,你们做好你的。如果真神提雅垂怜于我、总会有一线生机。”

    魔导师海米拉叹息一声:“既然塔莉斯阁下坚持的话……请随我来吧,我会施展毕生所学最强大的幻术来尽力瞒过敌人的眼睛,也许能多争取几分机会。”

    塔莉斯无语以对,唯有朝伸出援手的魔法协会分会长深鞠一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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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深溪镇的伊兰雅守军已经被击溃。”半恶魔读心者恭敬的汇报道:“萨瓦兰托步兵师已经跨越峡谷为阿勒赛斯重装集团军提供侧翼掩护,工兵团成功开通西境边境的传送节点,什古米尔铁骑营由东境长驱直入,维斯奇魔蝠骑士团即将在指定地点就位。”

    (巨石城那边怎么样?)

    “呃。”半恶魔明显犹豫了:“塔林哈刺杀暗金圆盘分会长的行动失败……”

    (预料之中。)心灵感应惟妙惟肖的表达出了冷笑的腔调:(血族个个自诩夜晚的长生贵族,办起正事来就是一塌糊涂。)

    “血月衰亡那边好像也出了一点麻烦,派去剿灭叛逃者五名高阶助教反而全部被消灭了,为了防止消息走漏她们出动了一名导师……”

    (嘿。)“长钉”维奥莱特扭了扭脖子(那就让我们的人离她们所谓的‘导师’远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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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推开藏身之处的掀盖,然后揉了揉眼睛以为它因为之前过于出格的狂欢出问题了——现在的时候是正午十二点,外面的景色却伸手不见五指。

    赛拉也探出头来,趴在我的背上皱起了眉头:“那杀千刀的破怀表坏了?”

    “没可能啊!传奇蒸汽傀儡师的遗物,就是它的或然律指向全崩了,报时功能也不可能出错的呀!”第三个探出头的是金发沼泽人,这让原本就显得拥挤的洞口更加狭窄了,最后一名的小狼人姜姜不得不在下面把我们三个跟开瓶一样的挤出来、摔作一团,然后自己一跃而出。

    “唉,一刷,这有什么不明白的嘛。”灰毛辛达厄姆嗅嗅空气:“简单的广域黑暗术而已啦!当年有人来做客的时候,织毛衣的阿姨还用过!我记得这个味道的!”

    “我知道啦,姜姜!一时没想到而已,我的意思是,谁没事会往地面上丢一个广域黑暗术啦?呃,好吧,也许是修德兰人,他们一向讨厌太阳,但是影法师的黑暗术不是这种感觉的啦,这种感觉更像是死灵法师的,但是死灵法师为什么要丢黑暗……”她的声音小了下来,显然想到某个再明确不过的可能。

    “以广域法术的魔力消耗助教是不可能负担的起的。”我叹气道:“看来是某个杀千刀的血月导师已经到附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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