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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放弃与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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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耳朵里仔细听着汽车发动机的声音,他不断的在心里计算着车子的速度和距离,随即将鸭舌帽往下一扯,快步走出拐角跳在马路中间。

    一声急促的刹车声响起,正在转弯的大奔在距离张小威还有半米的地方刹住车,张小威却故意上前一步,顺势倒在地上,拳头狠狠的砸在发动机盖上。

    驾驶室里传来一阵骂声,司机马上走出驾驶室,看到正坐在地上假装受伤的张小威,破口大骂:“你他妈走路不长眼睛吗?”

    张小威并不回话,低着头只是捂着腿哎呦。这时大奔的后门打开,胖子肥硕的身影立刻出现在张小威的视线内。

    “怎么啦怎么啦?没事吧?”

    伴随着目标着急的喊声,张小威猛然从地上站起,一把抽出后腰的手枪,在司机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一枪托砸在对方的脖颈上。

    司机发出一声闷哼,扑通一声摔在车体又反弹到地上晕了过去。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胖子还没来得及发出第二句喊声,就已经被张小威跳过去用枪顶在了脑门上。

    “啊!”

    胖子吓的大叫一声,两只手颤抖着举过头顶,结结巴巴的喊道:“你……你想干什么?”

    张小威咬了咬牙愣是没有扣动扳机,目标已经接着喊道:“要钱?我给,你要多少我都给,别……别开枪!”

    开枪!

    猛吸一口气,张小威盯着目标的眼睛,看着他眼中那股浓浓的恐惧,刚要扣下扳机的手指再次失去力量似地松开。他忽然想起了早晨看到目标一家吃饭的一幕,贤良的妻子,可爱的孩子;还有那个拿着福利院文件的女人,以及她手里的那张支票……

    想法来的实在太突然,以致让他都禁不住的一愣。

    胖子眼中的恐惧越来越剧,也越来越刺激着张小威。那抹恐惧的表情,让他似乎忽然在对方的眼神中看到了自己。一种很久都没有回忆到的回忆,就像是被剪成一段一段的黑白胶片一样,在他的眼前晃来晃去。

    恍惚间张小威仿佛看到自己孤零零的站在一个院子里,在那抹夕阳西下的晚霞中,面前站着张天佑和幼时的张大威,张天佑盯着他的眼睛问道,你还记得发生什么了吗。

    他又忽然想起张天佑曾经告诉他自己父母的事情,一段自己怎么也想不起来细节的事情,一段直到现在都不愿意记起的痛苦回忆!一段在幼时没有摸到抢之前经常引起噩梦的回忆!

    张小威只知道他们就和眼前的目标胖子一样,死在仇杀之下!

    他忽然明白刚才为什么会迟疑,早晨看到胖子孩子的模样,不停的在张大威脑中,和年少的自己重合,就在他的眼前晃啊晃,晃的张小威几次都想使劲的甩脑袋。

    手上手枪的扳机是微力扳机,只需要手指轻轻一扣,甚至只是轻微的碰撞,就能让枪膛里的子弹,在火药的推动下射出,划出一个距离为零的弹痕,钻进眼前胖子的脑袋中。然后从另外一侧带出血红和白色的脑浆混合体,消失在远处不知道什么地方。

    就像自己以前射击各种用动物尸体做成的活靶一样。

    只是,张小威的手指却像是失去了活动能力一样,他开始不停的在反问自己,自己和那群人究竟又什么区别?和那些将自己父母砍杀在家门口小巷子里的人!这么久的训练,难道是为了让眼前这个胖子的孩子,变得和自己一样吗?

    他没有忘记,没有忘记曾经晚上的噩梦,没有忘记失去快乐的童年和自由!也没有忘记仇恨,那种原本就不应该存在的东西!

    不!不能杀他!

    张小威一把推开眼前的胖子。罪不该死的人就不应该死!我的抢下决不能再多一个善良的亡魂!

    他在心中疯狂的呼唤着,手枪的枪口慢慢的垂向地面。自己学到的这些技能,不是为了在让更多孩子走上自己现在这条路。不是为了让更多的人的命运承受向自己一样的不幸,他绝对不能用手里的武器复制出一个又一个的自己!

    张小威关掉手枪上的保险,后退两步,然后转身向远处跑去,只留下扔在颤抖着的中年胖子。

    无论如何,张小威放弃了这次任务,他发现自己并不像刚开始想的那样能够轻松的扣动扳机。张天佑说过,对人射出的第一枪永远是最难也对自己影响最大的,而他心里清楚的知道这并不是他不能扣动扳机的理由。

    童年的经历影响了他,等到他驾车回到家中,张天佑正坐在客厅里,手里把玩着一把军刀。而在他的旁边,则是几个已经收拾好了的行李箱。

    张小威走到他的跟前,看了一眼放在前面的行李箱,掏出手枪和车钥匙放在桌子上,脸上依旧和以前一样淡淡的没有一丝表情。

    “为什么不开枪?”张天佑问道。

    “他不该死!”

    “忘了我一直教给你的东西了吗?”

    “我可以拒绝我不喜欢的工作,爸,您说过,不能为了杀人而杀人,我不杀不该杀的人!”

    张天佑脸上的表情很复杂,让人看不懂他心里到底在琢磨什么,在盯了一会儿张小威后,忽然起身收起军刀,拿起桌子上的钥匙提起两个行李箱,一边向外走一边说道:“其实无论结果怎样,这次任务后我们将不再是父子,两个杀手不可能生活在一起。未来的生活会怎样,我想你会有你自己的选择,我不会再左右你的成长。房子已经卖了,行李我也已经帮你收拾好了,里面有你作为杀手需要的东西,路怎么走是你自己的事情,别找我。”

    闻言,张小威的眼中充满了惊诧,嘴巴张了张没有说话。张天佑走出客厅,不经意间的稍一停顿,身影慢慢消失在院子内,门外响起了汽车发动的声音,很快就越来越远再也听不见。

    张小威自始至终没有回头,良久,矮身拉开一个行李箱,整整一箱自己曾经使用过的冷热兵器,最上面放着一个鼓鼓囊囊没有任何标注的牛皮纸袋。

    手里拿着牛皮纸袋站起来,张小威望着门外,喃喃道:“哥哥,爸爸。”(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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