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传法 六 恶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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叹一声苦逼，宁城提气上纵，也不知还能不能逃得掉。本来就没想做大侠，见人受难自然于心不忍，可救出这些人只是自己“脱身”、“取宝”导致阵法崩坏的附带品，现在这伙人跟着自己，反而让他们死得更快更痛苦，连带着自己也被拖累。方才出手斩断“联系”，虽说是不愿陪葬的唯一办法，可终究只是为了自己活命而出手伤人。
心里乱七八糟说不出是什么滋味，身后张长珞大叫道：“宁城！看在你哥哥宁垲的面上，把我女儿张雪翎带走！我来引开追兵。”
已奔出十几米远的宁城身形一滞，转身回来，将哭喊着不愿离开父亲的张雪翎扛在肩头，飞驰而去。身后张长珞拔剑将倒在地上的人全数刺死灭口，转身招呼跟上来的空明门下，一起逃向另一个方向。
此时在宁城体内运转的是火属道基，半个小时之后真气衰竭，宁城便服下一枚还灵丹，再运转水属道基，往复不停，要是体力不济，就再服还神丹。
别停下，无论多么累，绝对不能停下。魔门追兵的修为远在自己自上，现在之所以没有逮到自己，仅仅是被捕杀其他人给绊住。现在唯一的生路，便是乘机跑得越远越好，让追兵觉得不值得再追下去。
向横断山方向狂奔，脚下不停的跑了四五个小时，张雪翎身子虽然甚轻，但这样急速长途奔跑，无论体力、真气都到了崩溃的边缘。
将张雪翎放下，宁城扶着一棵大树坐下歇息，双腿充血浮肿。张雪翎已不再哭闹，盯着宁城的眼中全是怨恨。
等气息平顺，宁城冷冷道：“你是怪我救了你么？”
“我宁愿你没有救我，让我能和亲人能死在一起！”张雪翎眼中满是怨毒，娇小的身子在寒风中微微颤抖。
“魔门之人就在后面，你现在去死还来得及”，宁城的声音依然冰冷。
张雪翎哭喊：“是你把他们抛下的！”
宁城冷笑，“你凭什么要求我救他们？他们的命是命，老子的命就不是命？与其在这怨怪让你活下来的人，不如去想清楚怎么才能活下去，怎么才能不再做他人的板上肉。要是实在想不清楚，也该去恨那些让你的亲友丧命的凶手，而不是我，我不欠你的。”
说完闭眼不再理会张雪翎。还灵丹已经告竭，服下最后一枚还灵丹，盘膝而坐，催动真气习练听潮经，紊乱疲乏的真气像退潮的水，随着催动复又涨了起来。
……
“诶”，张雪翎唤道。宁城懒得理，其实他早就听见远处传来的窸窸窣窣的脚步声。只是即便起身再逃也是无力逃脱，何况还要带上一个人。索性抓紧时间回复真气要紧。
“借问，你们可知横断山怎么走？”
这声音已在面前。宁城睁眼看去，一个少女站在跟前，十七八岁的模样，双目清澈如水，长得也算清秀。着一身深蓝色的劲装。
宁城心中惊诧，自己虽是闭目打坐，可也一直留心外界动静，居然让一人无声无息的站在了自己跟前。之前听到的脚步声分明是在几十米外，怎么就已在眼前了。亏得她不是敌人，方才她要是直接出手，岂不是凶险万分。再看张雪翎也是一副惊恐的模样，应该也是突然发现面前此人。
“怎么不说话啊？净是盯着人看，你是哑巴还是傻子？”
少女言辞娇憨，似是涉世不深。宁城一言不发，暗暗运气在手，聚气待发。林中又走来几人，少女上前向一个鬓发斑白的中年男子说道：“师兄来问他吧，这人呆呆的，问他也不说话。”
那人微微一笑，对着宁城一拱手：“在下万圣秀士陶百丈，领着几位师弟师妹一起前往泊坛。看小兄弟精华隐隐，想来也同为道流之人，不知小兄弟可否为我们指点路径。”
既然不知路径，为什么不走官道？宁城在心中反诘。自己被魔门追击，才被迫穿行山林。这群人也有十几人吧，身法轻灵，个个都是养气修道之辈。既然是万圣的人，去一个本门分坛，何必要这么鬼祟？
张雪翎在一旁插嘴：“他也是万圣的，自然知道横断山怎么走。”
真是多嘴啊，宁城心里暗骂，我是不是万圣的我自己不知道么？
扫了一眼张雪翎，见她一副如释重负的模样。一下来了十五个修道士，领头的还是秀士，难怪她松了口气。这小丫头片子是没见着罗欢将横断山山顶一网打尽的场面。
外传弟子分为寻常弟子的“选士”和步入筑基中期的“秀士”，成为秀士就是准内传，只要有长老看中，便可成为能得授高深法门的内传弟子。但无论选士还是秀士，都不能私自下山。
起身抢先说道：“在下宁城，泊坛外传弟子。奉命办一点俗务，各位同门是哪一坛的，为什么不走大路？”
陶百丈答道：“我们是摩云岭天坛外传弟子，听闻魔门近日攻打泊坛，我等奉命援助分坛，一路不敢露了行迹，以免旁生枝节。”
魔门攻山，是昨日之事，除了昨日逃出去的待选之人，知道的并不多，消息也不会大肆流传，这十几人风尘仆仆，跋涉千里，从天坛来此，绝不是因为听到了什么讯息才来这儿在林中潜行。
现在也不方便多问，毕竟自己的身卑份微，宁城笑道：“原来如此，小弟也要回山，那就一起走吧。”
说完大家启程往横断山的方向行去，宁城腿上像灌了铁砂，不能行得再快些，那些天坛弟子也不催促。宁城时不时回头，似乎是看顾张雪翎，其实眼角余光将这些人的举止尽收进眼里。
先前的少女始终走在最前，与宁城并肩而行。她脚下寂静无声，应该是在用“遁地”术，每一步都不是直接踩在地面上，而是在地下一寸处踩实，将声音压到最低。这么说来，她也是一名秀士，如果样貌不是凭借修为驻颜的话，小小年纪有如此境界，那至少是一位拥有真灵根的修道士。
陶百丈领着十人走在中间，张雪翎走在陶百丈身边，时不时回应陶百丈的问询。两翼各有一人和大队隔着二十几米的距离，另有二人在尾段殿后。
这是一个配合默契的小分队，前往横断山到底是为了什么？
那少女见宁城不停回头，遂问道：“这么担心，她是你的情人还是妹子？几步远还能走丢了不成？”
宁城没想到她说话如此直接，笑道：“凡是美女我都会多看两眼，色而不淫，可以延年益寿。再说，你怎么知道我不是在看你？”
少女抿嘴浅笑：“方才还寡言少语一本正经，怎么这会儿油嘴滑舌的。对了，你今年多大？几时入的门？看你连轻功都不施展，脚下虚浮，气色惨淡，入门没多久呢还是修习不得法呢？有什么不懂的可以问师姐啊。”
听她唧唧呱呱说了一大通，宁城马上装出一副恭恭敬敬的样子：“那请问师姐芳名？这样美丽动人、修为又高的师姐，师弟竟然直到今天才得以见到，真是白活了！”
小姑娘白了他一眼，“我才不告诉你！”
……
天色渐明，山林中起了晨雾，已离横断山不到五里。
雾气越来越浓，宁城停下脚步，回头对陶百丈说道：“师兄，似乎有古怪！”
其实他心里已经知道是苍茏宗的“毒泷恶雾”，但这超出了自己身为选士的眼界，所以不便明说。
陶百丈朗声向雾中说道：“是苍茏宗的哪位朋友设局？在下万圣门下外传弟子陶百丈。初来贵地，不知有何冒犯之处？”
雾中一人阴恻恻的说道：“罗师兄让我们快马加鞭赶到山口，在这守株待兔。果然等到你们。诸位穿山越岭，这一路上可不舒坦吧？”
宁城一听是冲自己来的，马上说道：“你们的阵法是我一人所破，与他们无关，要算账找我一个就行了。”
“你倒是豪气！两军对垒，哪有什么无辜不无辜？”
话音刚落，只见流光一闪，即刻听到中刀倒下的声响。陶百丈急运手诀，一声大喝，额顶金光万丈，雾气顿时变得稀薄，只见陶百丈十人队伍的左右护卫之人已倒在地上，咽喉处都中了一柄飞刀。
前方左右各有一人，左边是个瘦小童子，一手插入地下，不断将妖气向土中注入。右边的是南灵，右手指间一柄飞刀。见陶百丈施法解除迷雾的遮蔽，一声娇喝，手中飞刀光芒大炽，瞬间如雷霆轰击，飞刀已近他面门，陶百丈急撤去金光，催动“龟甲”护体。旁边八个弟子手诀刚刚运转完毕，立刻施法，以陶百丈为中心，方圆八丈，地面八个方向各腾起一道石墙，在众人头顶融合成天幕一样的罩子，将陶百丈等人全部封在里面。
这八人所施的是万圣法术“石牢”，是石化术、搬运术、圈禁术结合而出的法术。在目标周围化出一个石球把目标困在其中，石球一大半在地下，即便是土遁术也无法逃脱。平时用来禁锢敌人或防御自身，八个人同时发动加上阵主的“龟甲”术，便组成“石门八固”阵，坚固是单个石牢术的十倍。
“石门八固”阵结成，将宁城和那少女给留在了外边。
叹一声苦逼，宁城提气上纵，也不知还能不能逃得掉。本来就没想做大侠，见人受难自然于心不忍，可救出这些人只是自己“脱身”、“取宝”导致阵法崩坏的附带品，现在这伙人跟着自己，反而让他们死得更快更痛苦，连带着自己也被拖累。方才出手斩断“联系”，虽说是不愿陪葬的唯一办法，可终究只是为了自己活命而出手伤人。
心里乱七八糟说不出是什么滋味，身后张长珞大叫道：“宁城！看在你哥哥宁垲的面上，把我女儿张雪翎带走！我来引开追兵。”
已奔出十几米远的宁城身形一滞，转身回来，将哭喊着不愿离开父亲的张雪翎扛在肩头，飞驰而去。身后张长珞拔剑将倒在地上的人全数刺死灭口，转身招呼跟上来的空明门下，一起逃向另一个方向。
此时在宁城体内运转的是火属道基，半个小时之后真气衰竭，宁城便服下一枚还灵丹，再运转水属道基，往复不停，要是体力不济，就再服还神丹。
别停下，无论多么累，绝对不能停下。魔门追兵的修为远在自己自上，现在之所以没有逮到自己，仅仅是被捕杀其他人给绊住。现在唯一的生路，便是乘机跑得越远越好，让追兵觉得不值得再追下去。
向横断山方向狂奔，脚下不停的跑了四五个小时，张雪翎身子虽然甚轻，但这样急速长途奔跑，无论体力、真气都到了崩溃的边缘。
将张雪翎放下，宁城扶着一棵大树坐下歇息，双腿充血浮肿。张雪翎已不再哭闹，盯着宁城的眼中全是怨恨。
等气息平顺，宁城冷冷道：“你是怪我救了你么？”
“我宁愿你没有救我，让我能和亲人能死在一起！”张雪翎眼中满是怨毒，娇小的身子在寒风中微微颤抖。
“魔门之人就在后面，你现在去死还来得及”，宁城的声音依然冰冷。
张雪翎哭喊：“是你把他们抛下的！”
宁城冷笑，“你凭什么要求我救他们？他们的命是命，老子的命就不是命？与其在这怨怪让你活下来的人，不如去想清楚怎么才能活下去，怎么才能不再做他人的板上肉。要是实在想不清楚，也该去恨那些让你的亲友丧命的凶手，而不是我，我不欠你的。”
说完闭眼不再理会张雪翎。还灵丹已经告竭，服下最后一枚还灵丹，盘膝而坐，催动真气习练听潮经，紊乱疲乏的真气像退潮的水，随着催动复又涨了起来。
……
“诶”，张雪翎唤道。宁城懒得理，其实他早就听见远处传来的窸窸窣窣的脚步声。只是即便起身再逃也是无力逃脱，何况还要带上一个人。索性抓紧时间回复真气要紧。
“借问，你们可知横断山怎么走？”
这声音已在面前。宁城睁眼看去，一个少女站在跟前，十七八岁的模样，双目清澈如水，长得也算清秀。着一身深蓝色的劲装。
宁城心中惊诧，自己虽是闭目打坐，可也一直留心外界动静，居然让一人无声无息的站在了自己跟前。之前听到的脚步声分明是在几十米外，怎么就已在眼前了。亏得她不是敌人，方才她要是直接出手，岂不是凶险万分。再看张雪翎也是一副惊恐的模样，应该也是突然发现面前此人。
“怎么不说话啊？净是盯着人看，你是哑巴还是傻子？”
少女言辞娇憨，似是涉世不深。宁城一言不发，暗暗运气在手，聚气待发。林中又走来几人，少女上前向一个鬓发斑白的中年男子说道：“师兄来问他吧，这人呆呆的，问他也不说话。”
那人微微一笑，对着宁城一拱手：“在下万圣秀士陶百丈，领着几位师弟师妹一起前往泊坛。看小兄弟精华隐隐，想来也同为道流之人，不知小兄弟可否为我们指点路径。”
既然不知路径，为什么不走官道？宁城在心中反诘。自己被魔门追击，才被迫穿行山林。这群人也有十几人吧，身法轻灵，个个都是养气修道之辈。既然是万圣的人，去一个本门分坛，何必要这么鬼祟？
张雪翎在一旁插嘴：“他也是万圣的，自然知道横断山怎么走。”
真是多嘴啊，宁城心里暗骂，我是不是万圣的我自己不知道么？
扫了一眼张雪翎，见她一副如释重负的模样。一下来了十五个修道士，领头的还是秀士，难怪她松了口气。这小丫头片子是没见着罗欢将横断山山顶一网打尽的场面。
外传弟子分为寻常弟子的“选士”和步入筑基中期的“秀士”，成为秀士就是准内传，只要有长老看中，便可成为能得授高深法门的内传弟子。但无论选士还是秀士，都不能私自下山。
起身抢先说道：“在下宁城，泊坛外传弟子。奉命办一点俗务，各位同门是哪一坛的，为什么不走大路？”
陶百丈答道：“我们是摩云岭天坛外传弟子，听闻魔门近日攻打泊坛，我等奉命援助分坛，一路不敢露了行迹，以免旁生枝节。”
魔门攻山，是昨日之事，除了昨日逃出去的待选之人，知道的并不多，消息也不会大肆流传，这十几人风尘仆仆，跋涉千里，从天坛来此，绝不是因为听到了什么讯息才来这儿在林中潜行。
现在也不方便多问，毕竟自己的身卑份微，宁城笑道：“原来如此，小弟也要回山，那就一起走吧。”
说完大家启程往横断山的方向行去，宁城腿上像灌了铁砂，不能行得再快些，那些天坛弟子也不催促。宁城时不时回头，似乎是看顾张雪翎，其实眼角余光将这些人的举止尽收进眼里。
先前的少女始终走在最前，与宁城并肩而行。她脚下寂静无声，应该是在用“遁地”术，每一步都不是直接踩在地面上，而是在地下一寸处踩实，将声音压到最低。这么说来，她也是一名秀士，如果样貌不是凭借修为驻颜的话，小小年纪有如此境界，那至少是一位拥有真灵根的修道士。
陶百丈领着十人走在中间，张雪翎走在陶百丈身边，时不时回应陶百丈的问询。两翼各有一人和大队隔着二十几米的距离，另有二人在尾段殿后。
这是一个配合默契的小分队，前往横断山到底是为了什么？
那少女见宁城不停回头，遂问道：“这么担心，她是你的情人还是妹子？几步远还能走丢了不成？”
宁城没想到她说话如此直接，笑道：“凡是美女我都会多看两眼，色而不淫，可以延年益寿。再说，你怎么知道我不是在看你？”
少女抿嘴浅笑：“方才还寡言少语一本正经，怎么这会儿油嘴滑舌的。对了，你今年多大？几时入的门？看你连轻功都不施展，脚下虚浮，气色惨淡，入门没多久呢还是修习不得法呢？有什么不懂的可以问师姐啊。”
听她唧唧呱呱说了一大通，宁城马上装出一副恭恭敬敬的样子：“那请问师姐芳名？这样美丽动人、修为又高的师姐，师弟竟然直到今天才得以见到，真是白活了！”
小姑娘白了他一眼，“我才不告诉你！”
……
天色渐明，山林中起了晨雾，已离横断山不到五里。
雾气越来越浓，宁城停下脚步，回头对陶百丈说道：“师兄，似乎有古怪！”
其实他心里已经知道是苍茏宗的“毒泷恶雾”，但这超出了自己身为选士的眼界，所以不便明说。
陶百丈朗声向雾中说道：“是苍茏宗的哪位朋友设局？在下万圣门下外传弟子陶百丈。初来贵地，不知有何冒犯之处？”
雾中一人阴恻恻的说道：“罗师兄让我们快马加鞭赶到山口，在这守株待兔。果然等到你们。诸位穿山越岭，这一路上可不舒坦吧？”
宁城一听是冲自己来的，马上说道：“你们的阵法是我一人所破，与他们无关，要算账找我一个就行了。”
“你倒是豪气！两军对垒，哪有什么无辜不无辜？”
话音刚落，只见流光一闪，即刻听到中刀倒下的声响。陶百丈急运手诀，一声大喝，额顶金光万丈，雾气顿时变得稀薄，只见陶百丈十人队伍的左右护卫之人已倒在地上，咽喉处都中了一柄飞刀。
前方左右各有一人，左边是个瘦小童子，一手插入地下，不断将妖气向土中注入。右边的是南灵，右手指间一柄飞刀。见陶百丈施法解除迷雾的遮蔽，一声娇喝，手中飞刀光芒大炽，瞬间如雷霆轰击，飞刀已近他面门，陶百丈急撤去金光，催动“龟甲”护体。旁边八个弟子手诀刚刚运转完毕，立刻施法，以陶百丈为中心，方圆八丈，地面八个方向各腾起一道石墙，在众人头顶融合成天幕一样的罩子，将陶百丈等人全部封在里面。
这八人所施的是万圣法术“石牢”，是石化术、搬运术、圈禁术结合而出的法术。在目标周围化出一个石球把目标困在其中，石球一大半在地下，即便是土遁术也无法逃脱。平时用来禁锢敌人或防御自身，八个人同时发动加上阵主的“龟甲”术，便组成“石门八固”阵，坚固是单个石牢术的十倍。
“石门八固”阵结成，将宁城和那少女给留在了外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