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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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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此同时,新房。

    当瑞祥怀著无比复杂的心情迈步至新房前时,有些讶异地发现门竟然是敞开的,一个婢女站在室外,神情不安,一看见他就慌忙跪下。

    “王爷!”那婢女道:“香香云在里头”

    “喔?”瑞祥眉心一皱,看来他真的太放任香云了,她居然胆大妄为到这种地步,连新房都敢来捣乱?

    当他跨进内室,见到眼前景象时,酒都醒了一半,表情更加凝重了。

    “怎么回事?”他的声音既低沉又冰冷,却不是对著喜帕已经被揭起来、神情僵硬的新娘子,而是另一个不该在此时此刻出现的女人──香云。

    “香云来给王妃道喜。”香云迳自走到桌旁,挑著蜡泪,毫无半点不自在的模样。

    瑞祥看了宫千巧一眼,只见她脸色雪白雪白的,于是看向香云:“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吧?”

    “王爷在外厅应酬宴客,香云只是怕王妃寂寞,过来陪她说说话,这也不成吗?”香云仍是那副轻忽的微笑。

    “你出去。”瑞祥冷冷地道。

    “王爷”

    “如果再让我说一次,那么你要出的就不是这房门,而是王府了。”瑞祥眯著眼瞧她。“出去。”

    香云脸色青了青,终于咬著下唇,怫然离去。听见木门被哐的一声摔上后,瑞祥伸出食指揉按了按眉心,待得吁了一口长长的气儿,才回过身子,面向宫千巧。

    “香云没有得罪你吧?”明明真正想问的是她吓著了没有,不过他却硬是将那份关心转化成一种礼貌又生疏的语气。

    宫千巧愣了一下,把视线缓缓挪移到瑞祥身上,仿佛今时此刻,她才真正瞧清了他。

    这就是新婚头一夜,她的丈夫对她说的第一句话?

    她牢牢地捏握著自个儿的喜帕,感觉到冷汗一点一点浸润进那方帕子里,一切缘于方才香云对她说的话。

    “难道王妃以为王爷是因为爱你,所以迎娶你?”香云的声音在她耳中回荡。

    “香云斗胆实报,这世上,他真正唯一爱过的,不是别人,正是王妃那深居幽宫、母仪天下的皇后姊姊”

    “忙了一天,想必累坏了吧?”瑞祥走到桌前,拿起两只白玉酒杯,各斟上八分满,宫千巧怔愣地看着他,却完全无法集中注意力。

    “王妃以为香云胡说八道的话,只消想一想为何王爷至今依旧孤身未娶,再仔细看看香云就能明白,您以为王爷为什么饶过一个逆臣的女儿?那只是因为,香云的面貌,有几许与皇后神似罢了啊”“这不是真的这不是真的”她低声,自言自语的喃喃。

    脑海中的香云却仍不愿放过她,依旧宣示著残酷的事实。

    “王妃是皇后的姨表姊妹,自然更胜香云一筹,香云无话可说,只是觉得,若是对王妃隐瞒这个事实,那就太不公平了,所以这才冒著搅乱洞房之夜的过错前来禀报,王妃若是觉得委屈,在木未成舟之前,应细细深思,以图补救余地不是?”

    补救?已是明媒正娶、拜过天地、八人大轿从王府正门被迎进来的元配正妻,到了如今,如何补救、怎生补救?不管香云说的是不是事实,千巧那原本欢喜雀跃的心都已经凉了一半,望着眼前这让她完全乱了套的男子,她竟有说不出的苦涩

    瑞祥回过身来,端著酒杯走到她面前,递了一杯给她。“喝交杯酒吧。”

    宫千巧没动,瑞祥索性将酒杯塞到她的手中,然后在她身边坐下,这时候,宫千巧终于忍不住了。

    “王爷不问香云说了些什么吗?”

    今晚头一回听见她声音的瑞祥不禁转过头来看她,却发现宫千巧的眼神直视著前方,并未对上他的。

    闷闷地低笑一声,他并不是特别在乎。

    “你不说,我也能猜到八、九分,劝你别往心上放,改天我会好好教训她,这时就先别提了吧!”

    宫千巧心一沉。

    这是什么回答?那个待她那么亲切、那么随和的英亲王爷,真的和现在身边这个男子是同一个人吗?!

    不不不或许她有什么地方搞错了,瑞祥其实从未变过,就算是此时此刻,他的态度依旧从容闲适,说话语气也仍是不疾不徐

    天啊,是她错了,从头到尾错得彻彻底底,她误将他的无所谓当成了随和,误将他的客套看作了有情;事实上现在的瑞祥,他说话的语气和之前的模样,哪有什么不同?

    “我、我头有点晕”她紧紧地捏著杯子,指头不住微微的颤抖,一种无依无靠的无助感排山倒海地涌了上来,让她头晕目眩。

    “是吗?那就别喝酒了,早些歇下吧。”瑞祥看出了她的无措,那纤细雪白的指尖捏得都红了,一时怜惜之情油然而生,便伸出手来为她除去了凤冠,宫千巧看着他那戴著玉扳指的手动作著,不禁抬起头,仰视眼前这令她五味杂陈、不知该如何是好的男人。

    “王爷”

    “不是说了,叫我瑞祥。”

    宫千巧并不理会,执意叫著:“王爷,千巧有事想问你。我听说,香云长得很像皇后姊姊。”

    “是有那么几分像。”瑞祥倒是没有规避。

    “您可有一点半分的喜欢千巧?”

    对上她那清明澄澈的双眼,瑞祥一时怔了,他回过神来,答得倒也干脆:“不喜欢你,娶你做什么?”

    宫千巧仍不放松,宛如下定决心打破沙锅问到底,语气中有著一股天真的执拗。“容千巧再问一句行吗?您喜欢千巧,是因为我是千巧,还是因为,千巧比起香云来,更加更加的像皇后姊姊?您喜欢的人,其实是皇后姊姊”话还没说完,被诘问的瑞祥随即勃然色变。

    “你提这做什么?”

    “王爷何必跟我装糊涂呢?千巧只是想求个明白也不行吗?”宫千巧一说完,突然感觉身子一轻,被人提抱了起来,等她意识过来,自己已被瑞祥牢牢地箍在怀中,动弹不得!

    “你要明白?本王这就给你个明白!”唰地一声,他扯下了那五彩端丽的霞云披肩,粗暴地吻上了她的唇。

    那是一阵漫天而来席卷全身的暴风,铺天盖地地将千巧给攫住了。没有丝毫轻怜蜜爱,只是一迳的侵略与占有,他吻得千巧喘不过气来,几乎撑不住身子,只能无力地抓著他的衣袖,不停地瑟缩。

    瑞祥也仿佛再无法忍受单纯抱著怀中这温暖娇软的身子,尽管当初吻她,只是想略施薄惩,只是想让她停住质问,然而终究是引火上了身,那唇竟超乎他所预期的丰润甜美,令他再罢不住手,直将她紧抱在怀中,直压上那红红的帐褥,珠翠凌乱、嫁衣揉绉,盯视著她掩饰不住仓皇的美眸,瑞祥的心突地狠狠的揪痛了!

    为什么为什么看见她这模样,他竟会心痛呢?来不及厘清那是怎样的复杂心绪,那远远大于心痛的愤怒还有情欲,早已让他把持不住自己,他俯身,狠狠地像要撷尽她身上所有的甜美与处子的芬芳,掀开艳红喜服、揭去了葱绿抹胸,露出她温润如同象牙般的颈项、赛雪欺霜的雪白肌肤,将热烫的唇贴合在那娇柔之上

    千巧浑身一颤,落下泪来。在迷乱与眩惑间,她想看清却又想逃避,眼前这个男人,并不是她所认知的瑞祥,不是、不是啊!

    仿佛意识到她的僵硬与抗拒,瑞祥抬起头,看着千巧泪盈于睫的模样,他狠狠地吸了口气,咬著牙一字一句地道:“给你最后一个机会,说你不想要,本王今后再也不会碰你一根寒毛。”

    宫千巧愕然地看着他,他在说什么?!

    “说话!”

    说话?说什么?宫千巧直觉晓得她什么都不能说,否则今天瑞祥一放手,将来就再也不可能拿正眼瞧她了

    她的选择只有一个,咬紧下唇、闭上眼睛,别过头去。

    长长的气自瑞祥口中吁出,仿佛是终于确定了些什么,一抹冷笑自唇角逸出。

    “不愿求饶吗?”他再度俯身,强将千巧的脸转过来,与自己相视。“那今晚可有你受的了”

    宫千巧没来得及领会,便遭他以吻封缄,他的吻呵!是那么的绝对而霸道,他的拥抱更是紧实得直教她要胸肺郁窒,那种仿佛要把她压进至身体中的气息是那么狂乱、那么激烈,啊这怎么是瑞祥呢?怎会是当初亭外道上,那个玉树临风、温文尔雅的瑞祥呢?

    然而,一切都来不及了,缩不回手也躲不开了

    宫千巧就这么混乱而迷惘地度过了她的新婚头一夜,这一夜,没有夫恩妻爱、没有凤翔鸾鸣,只有对丈夫数不尽的疑难、对自己道不尽的伤心。

    *  *  *  *  *  *  *  *

    翌日,瑞祥自床上醒转过来的时候,宫千巧已然不在身侧。

    其实是看见了满室红艳、案上银烛翠杯,他才想起了自己已婚的事实,然而伸手搭了个空,他坐起身来,才发觉新娘子不见了。

    想起昨晚的事,瑞祥心中不能说没有愧疚,只是意怜之于他,早成了心中不可触摸的死穴,他发怒不是为了自己,而是怕伤了她的体面,这是他一生中唯一不可卸除的枷锁,千巧也许永远不能明白

    可无论如何,他仍是有些悔,千巧毕竟还只是个未晓人事的姑娘,再怎么说也不该一时孟浪伤了她想到这里,想见她的心也就益发急切起来,瑞祥急著下床著衣,就在这个时候,门口闪过一个女子身影,他直觉正要唤千巧的名字,却见到香云捧著热腾腾的洗脸水走了进来。

    “王爷早。”

    一颗心忽然急遽下沉,瑞祥没作声,只是缓缓的站了起来,准备更衣。

    香云见状,连忙要来相帮,但手才伸出去,碰著了瑞祥的肩膊,瑞祥便淡淡地说:“不用了。”

    她表情微微一僵,却也没有发作,迳自走到热水盆边开始拧热毛巾。

    瑞祥穿戴齐整之后,回过头来,劈头就问了一句:“你来做什么?王妃呢?”

    “一向都是香云服侍王爷梳洗的,难道王爷忘了吗?还有,王妃人在何处,香云并不知道。”

    这句话刚说完,门口又走进了一个人,正是宫千巧,只见她一身正红牡丹绣服,妆点十分贵气逼人,半点不见昨夜模样。

    宫千巧款款入室,香云站在中间反显突兀,正想说话,宫千巧却先开口了,语气冷静而显得略微紧绷。

    “侍候王爷是我的分内之事,日后不需劳烦你了,你先下去吧。”

    香云一愣,随之而来的是一股不知脸面往哪摆的难堪,但她亦不肯轻易认输,便笑道:“王妃千金贵体,哪能做这种麻烦琐事?香云侍候王爷惯了,还是”

    “王妃怎么吩咐就怎么做。”瑞祥的声音突然插进她们两人之中,香云不可置信的回头,只见瑞祥面无表情地看着她,一字一句地道:“今后没有我的吩咐,不要再踏进这房间一步,听清了就出去。”

    香云这下是完全输了,不过她仍是骄傲地仰首而出。宫千巧不发一语,目光直直地尾随著她出了房门,这才转回头来,拿著香云早先拧好的帕子,缓缓地走到瑞祥面前,双手呈出,岂料瑞祥并没有接过,反倒一把抓住她的双手。

    “方才去哪了?”

    宫千巧并未直视他的眼神。“初来乍到王府,总是想要四处走一走。”

    “你可以等我起身,亲自带领。”瑞祥试著要对上她的眼神。“还是,你在为昨晚的事情生气?”

    “王爷言重了。”

    “叫我瑞祥。”

    宫千巧并未直接回话,只是转题避开。“帕子要冷了。”

    见她如此冷淡,瑞祥不禁有些惊讶,他印象中的宫千巧一直都是笑脸迎人、单纯又率真的好姑娘,因此,原想待她温柔些,以弥补昨夜轻狂,岂料她竟是如此反应?

    “我替王爷再烫过帕子吧。”许是要破除僵局,宫千巧一面说,一面不著痕迹地将手从瑞祥手中抽了出来,然后重新拧过帕子。

    看着她的背影,瑞祥不禁开口。“千巧,昨儿晚上”

    “王爷不必再说。”宫千巧背对著他突然说道。

    瑞祥怔了怔,只见宫千巧并未回过身子,然而那刻意压抑过的冷静声音却还在继续。

    “千巧已经下定决心,什么都不去想,只想做个好妻子、做个不失王爷体面的王妃。”

    “你”“所以,不管昨晚我知道什么事,也不管事情是真的还是假的,我都会统统把它忘得一干二净,请王爷不必烦恼。”

    瑞祥正自思虑的同时,宫千巧转过身,挤出了个任何人一看都觉得勉强的笑脸。“还有,我想和王爷讨论一下香云的事。”

    “香云?”她又怎么了?

    宫千巧一面将帕子端到瑞祥面前,一面微笑地看着他。“还是请王爷先擦过脸,我再说吧!”

    瑞祥决定暂时静观其变,于是照著千巧的话拿起帕子擦起脸来,那结实的手指衬在白色的帕子上更显修长有力,大拇指上的玉扳指盈盈闪烁著温润的玉光,这一幕,不禁教宫千巧有些看呆了

    那个香云,她天天都看着这一幕吗?然后她的心情也如同现在的自己一样?

    正当她发怔时,瑞祥已经擦完了脸,将帕子放回托盘,炯烁的眼神一瞬不瞬的盯著她瞧。

    “说吧,你要谈香云的什么事?”

    宫千巧回过神来,深吸了口气后,毫不拖泥带水地说出了她的请求。“我想请王爷正式收香云做侧妃。”

    此话一出,瑞祥不由得一愣。

    “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新婚第二天就要帮丈夫纳妾,她是不是头脑烧坏了?

    “千巧再清楚不过。”正是因为清楚,所以她该避开并且成全不是吗?宫千巧不看他的眼,平板地道,只是语意中不无负气。“香云侍奉王爷的忠心,我十分知道。她先来而我后到,还占了王妃的名号,对她而言也太不公,因此她才做出一些逾越之事,我能体谅她的心境,因此向王爷提出这建议,更何况以她的才干美貌,只做一个侍妾,未免太委屈她了”

    “好一个宽宏大量的英亲王妃!”瑞祥的笑声突然打断了她,宫千巧闻言不禁十分错愕,只能呆呆地看着瑞祥。“你倒是急著替人主张。告诉你,香云要留要走,我自始至终没有干涉过。”

    宫千巧一呆。“可王爷不是喜欢她,才将她留在身边的吗?这么多年了,难道不需要给人家一个交代?”

    瑞祥不免为看穿了他这小妻子的单纯心思而感到好笑。“假如我要替她正名,索性就让她当了王妃,还用得著今天只让她当一个侧室,而且还是由你说情?”说著说著,他抬起了宫千巧的下巴,用一种几近无赖又令人发悚的语气道:“更何况新娶娇妻,我光是‘疼’你都来不及了,哪还有时间顾及其他女子?你这个英亲王妃,最好早些摸透丈夫的心,我瑞祥要嘛终身不娶,既然娶了,这辈子就不会有第二个女人!”

    “你”宫千巧听得五味杂陈。“可是你忍心?就让她当一个没名没分的侍妾?”

    “侍妾?我几时说过她是侍妾了?”瑞祥修眉一挑,语气里有著刻意的残忍。“本王同情她被无辜诛连,特给她一个安身立命的所在,她为了报答我甘愿做牛做马,如此而已。”

    理论上听到丈夫这样撇清与其他女人的关系,身为妻子的该感到安慰才对,可是宫千巧却隐约感觉到瑞祥性子中极端的冷酷与无情。如果真如香云所说,她被收留纯粹是因为五官与皇后神似,那么瑞祥岂不等于将她当成收藏品一样看待?没有爱也没有怜,就是想摆个好看的东西在身边,顺便享甩她的付出而自己什么都不给?

    “你好过分”

    “对别人宽宏,就是对自己残忍。”瑞祥嗤笑一声。“你少去烦那些不该你烦的事。”

    “我是王妃,这事如何管不得?”

    “那就请你搞清楚,谁才是一家之主。”瑞祥冷冷地道。“要是你可怜香云,那最好从此闭嘴,要不我当下就撵了她。”

    “你!”宫千巧不可置信地瞪著他,他怎么怎么这么地“无情无义!”

    “我对自己的妻子有情有义就得了,其余的随你怎么说。”瑞祥满不在乎地冷笑,宫千巧气到不行,转身就要走,然而却被瑞祥一把拽住。

    “你你做什么?!”宫千巧被他那强劲力道捏得膀子都痛了,忍不住低叫。

    “我没叫你走,你敢主动离开?”

    宫千巧气极。“你把我当成什么了?呼之则来挥之即去,好歹我也是个王妃,难道还得受你挟制?!”

    “既然你也知道你好歹是个王妃,就更该明白,我这么做不是挟制你!是教你明白做我英亲王的妻子必须尽的责任与义务!”瑞祥也火了,抓著千巧轻而易举地将她架到了床上,什么也不说的就直接宽衣解带、褪去她的衣衫。

    宫千巧大惊,一张脸霎时化作雪白。“你你要做什么?现在是大白天”

    “大白天怎么了?!”瑞祥有些意气用事的冲著她低吼,一个俯身,额抵著她的,直望进那双秋水盈盈,原意是要教她害怕,然而却在看见她眼中的恐惧,一如日昨的僵硬身子后,瞬间软了心头

    他在做什么啊!意识到昨夜那样对她,懊悔又一阵一阵地涌上脑海,嘴上纵然再硬,可是手劲终究是松了下来,他不想再让她感到害怕,动作暗暗地轻柔了几分

    “唔”千巧被钳压在床上,只能软弱的呻吟表示抗拒,殊不知那样做却只是让瑞祥更感焦躁,他无法自己的吻著她、触摸著她,感觉她的温暖与甜美,情欲来得这般突然,瑞祥自己也分不清了,为何要她要得这么热烈,他究竟是在惩罚她还是惩罚自己

    就这样,搂著怀中新妻,硬是与她缠绵了一回。然而,新婚燕尔,迟出房门,这都是可被原谅且无人敢说嘴的

    槐花香掩过了芙蓉帐,瑞祥就这么硬将宫千巧扣在房中,整整一天一夜。

    *  *  *  *  *  *  *  *

    没有哪一对夫妻的关系会比他们更奇怪了,宫千巧心想。

    嫁进王府已有几个月,她和丈夫的关系却很奇怪,白天时相敬如冰,到了夜晚却是出奇合拍,如果想要夫妻和合,倒真该这一辈子都在床上度过才是。

    宫千巧并不是不想改变现状,只是每每一看见香云,就想起她说的话,那些话就像细针一样地刺得她浑身不舒服。还有香云本身的地位更加尴尬,根据她的观察,其实香云在王府中的地位十分稳固,这不仅仅是她善于笼络人心的结果,更重要的是她对瑞祥的无微不至,让那些下人们很自然地以为香云与瑞祥有著十分亲近的关系,甚至以为香云就是他的侍妾,只差一个名分而已。

    然而她却从没见瑞祥正眼瞧过香云,几次想再问他到底准备拿香云怎么办,却又害怕像上回一样被他架到床上一天一夜,便都把话给噎住了。

    正在出神发呆的同时,丫鬟烟儿走进内室禀报。

    “王妃,您的母亲,宫家的老夫人来了。”

    “呃?”宫千巧醒过神来,原本郁郁寡欢的神色瞬间变得十分开朗。自嫁进王府后,她动不动就伤神劳心,压抑已极,日常忙于军国大事的瑞祥也没有什么空档理睬她的不安,也因此除了归宁,她根本想都没想过回露芳行馆的事,这会儿意外听见母亲来访,那份惊喜和快乐更是可以想见。

    “烟儿,快、快帮我换件衣服,补补胭脂!”宫千巧连忙起身吩咐道,一旁的烟儿连忙过来帮忙。

    待得换过一身服装,来到迎客正厅,已有一刻钟之久,只见母亲背对著她,坐在椅子上品茗,那温暖熟悉的模样令宫千巧一瞬间竟有飞扑上前的冲动,但她仍是强行按捺住了,踏踏实实、一步一履的走进了内厅,伫定脚步后才开口。

    “娘。”

    宫夫人闻声回头,看见女儿那副高雅形容,一时间竟有些声窒。

    这眼前这端庄高贵的少妇,真真是她那天真活泼的女儿吗?但敏感的宫夫人随即发现了不对劲,于是下意识地看向跟随女儿前来的丫鬓,宫千巧倒也会意,便摆手示下。

    “你下去吧,我想跟母亲说些体己话。”

    “是。”烟儿当下便退出了大厅,待得确定她走远之后,宫夫人才激动起来。

    “乖乖,娘的乖乖,你你怎么看上去这么疲累?”

    宫千巧闻言,心头一酸,眼泪差些就要掉下来,但是她强行咬牙忍住,露出笑脸。“哪有的事?我倒还胖了呢!”

    “你这话去骗别人吧!”宫夫人一语道破。“你是我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孩子,我还不了解你?涂脂抹粉也不过是要画出好气色,平时哪曾见你费心在脸皮子上?”

    真真知女莫若母呵!宫千巧有些无奈地笑了。

    “乖乖,你倒是说实话啊!王爷对你不好吗?”

    “怎能不好?娘您就别问了”宫千巧意欲扯开话题。“难得您来,我带您在王府里四处走走看看吧?”

    “你”真真是越不说,做母亲的越是担心,宫夫人见她坚不吐实,重重地叹了一口气。“你这模样,教娘怎么放得下心回西北?”

    宫千巧一呆。“什么?你们要走?什么时候?”

    “明天。”

    “这这么快?”宫千巧完全愣住。“为何不早些告诉我,好让我为爹娘安排送行?”

    “你爹就是不想这样,才突然决定的。他不想到时候咱们娘儿俩哭哭啼啼的,他也掌不住自己,要是在下官奴才们面前淌眼抹泪的,有损朝廷命官颜面。是我想你想得不行,这才非得在临行前来见上一面不可。”

    “可可是”宫千巧直觉就想挽留,宫夫人却拍了拍她的手。

    “乖乖,你要说什么,娘都晓得。可是皇上就说了,希望你爹赶快回西北去,免得那里群龙无首出乱子,是你爹担心你的婚事,这才拖到现在。如今你都已经成了亲,咱们也没理由再延宕下去了啊!放心吧,西北虽远,你爹仍有回皇城的时候,再不,请王爷带你一块来省亲,也无不可啊!”“娘”宫千巧一时心头竟涌上无依无靠的感觉,想请求母亲别走,但下一秒却又知道这是万万行不通的办法,不免欲言又止了。

    费尽心思打扮,就是要让母亲放心,如今怎能自己戳破这个局儿?

    “乖乖,你心里有什么苦不能明讲,娘也不逼你,只是要跟你说,你要是幸福快乐,爹跟娘就有你的十倍幸福快乐,你要是有半分的不好,爹跟娘就有你十倍的痛苦不安,祸福无门,唯人自招,你只有想办法让自己快乐,快乐才会永远留在你身边,明白吗?”

    宫千巧点了点头。“女儿明白。”她何尝不期望快乐长存、幸福永驻?然而,要等到那一天来临,恐怕还很遥远吧?

    无奈地想着,终于再也忍不住将所有的愁思化作一口长气,幽幽叹出,而宫夫人看到女儿这般模样,眉头也不禁皱得更紧了。

    侯门一入深似海,她的乖乖、她的千巧,会不会就此在海中消溺?而她这做母亲的,竟连个援手也伸不出,这该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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