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库银失盗案(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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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袁捷説:"嘿嘿既然拿不出证据説不出所以然何必多説那不是自招烦恼吗?"宋慈説:"那你我就等着吧。是与非曲与直总有明白分晓的一天。袁大人在此好好观赏风景宋某不再奉陪先走一步了。"宋慈上马疾驰而去。

    袁捷望着他远去的背影猛一跺脚:"姓宋的你还想干什么!"恨恨地抓起石板上的酒壶猛摔在地上!

    一盏油灯下小屋里上面的稻谷扒开后露出并排的十二只大箱子有的箱子已打开盖子露出白花花的大块银锭。

    紫玉手持油灯神色木然地望着這些盛满银锭的箱子。稍顷她的手无力地垂下手中的油灯落地那火苗闪动着烧着了一点杂物。她的眼睛望着没去管它。但那火苗随即灭了。

    紫玉失魂落魄一般软塌塌地转身走回隔壁房里。

    其住处已非往日那么整洁显得杂乱不堪一张桌上很醒目地搁着一个包袱一只琵琶横卧在旁边。

    她无力地坐在桌旁的一张椅子上。這是她平时弹琵琶的位置。似乎出于一种下意识她的手不由自主地取过了琵琶左手抱于怀中右手随即弹出了一个长长的孤音颤声悠悠响了许久。

    此时有人站在宅院门口。

    宅内忽然传来弹奏《十面埋伏》起首的急促之音。此人后背一颤即推开了虚掩的宅门快步走了进去。

    室内的紫玉埋头弹奏琵琶。她竭尽全力地弹拨琴弦将全部的幽怨与绝望都寄注于琴声之中。琵琶声忽而如千军万马奔腾而去忽而如怨如诉凄声如缕……猝然"噗"地一声一根琴弦断了琴声即止。

    短暂的寂静。

    紫玉抬起脸来已是满腮泪珠。

    她看到了伫立门口的男人一惊:"你……袁大人……"一男一女相对而立。

    "紫玉。"袁捷眼望着紫玉慢慢走向她。紫玉却低下头去不与之目光相交。

    袁捷把一只手搭在紫玉的后背轻轻抚摸着环顾四周:"這是要做什么?

    要离我而去另投一处清净之地或者干脆是世外桃源?再寻一个心明如镜的知音男子续一段高山流水的情缘……"

    紫玉痛苦地説:"你不要説了……""为什么不能説?紫玉袁某让你大失所望了?你发觉姓袁的并非你想像的那般纯洁无瑕高风亮节而是个卑鄙小人伪善之辈故而你要离他而去;或者还想找个什么人告上一状置其于死地博一个还世道以公理的好名声?"紫玉慢慢抬起脸目光迷离失散:"你为什么要這么做?你勤政守法吃苦耐劳在嘉州治理有方业绩斐然;你才高八斗抱负远大欲乘东风破万里浪本可效忠朝廷荣耀一世……可你却监守自盗瞒上欺下得一时利益获片刻荣耀。你难道不曾想过這样做如同饮鸠止渴最终将会自断锦绣前程。這样做值吗?"袁捷发出一声怪笑:"嘿嘿嘿紫玉难得你心清如镜将此事看得如此清晰明了説得是句句在理字字珠玑。换了别人袁某也会如此這般慷慨激昂地説一番谅也不比你説得差。然而袁某吃苦耐劳忍辱负重目的何在?纵然才高八斗无人提携熬到何日才能出头?"紫玉茫然地望着他。

    袁捷越説越激动:"人生苦短时不我待袁某十余年不得提升苦熬苦守如同寒夜待晓不知何时见得天光。为什么?朝中无人莫做官囊中羞涩难进京啊!袁某吃得起苦但不想一辈子吃苦听人使唤;袁某亦非好财之人但不想总是捉襟见肘仰人鼻息。谁都知道惟有投靠权贵才能仕途通畅然而京城府门深险无钱财铺路万万不能。钱从何来?强征暴敛勒索百姓会激起民愤怎么办?巧取库银惟此一招啊!""你取不义之财已是错事又因此害了公孙健一家……""那是他自找的!袁某与那人原本亲如兄弟却因库银之事反目成仇誓不两立。袁某好言与之相商他冥顽不化油盐不进;给他好处也不肯收受还放出话来总有一日要将库银短缺真相公诸于众。公孙健他這是自找死路怨不得我!"紫玉惊道:"因为這你才把他安上一个盗银主谋的罪名虐杀而死?"袁捷冷笑道:"他不是要清白要操守吗?我偏让他受遍刑罚吃尽苦头屈死了还背一个盗贼的恶名!哼跟我袁某作对不会有好结果的!"紫玉打了一个冷战:"你、你竟是這般残忍……"袁捷説:"是的。袁某便是這样的性格。古人有言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袁某做事亦遵此信条凡跟我作对者必置之死地决不宽恕!"屋内空气滞重油灯闪动时暗时明。突然一道闪电划过从远处传来隆隆闷雷响。

    袁捷走至后窗张望。后窗外是河道河水平静无波。

    紫玉语气沉重地説:"看来紫玉也在劫难逃了。"袁捷质问:"你?果真要弃我而去?"紫玉指着桌上的包袱与琵琶:"你看我已备好行装打算永离是非之地寻一个隔绝尘世的地界苦度余生。""是吗?只因這点事由便心生绝念不顾你我的往日情义再不想回头?""心灰意冷覆水难收。"袁捷冷冷地説:"紫玉望你三思而行不要逼我太甚。"紫玉凄然道:"是我逼你吗?嘿嘿袁大人你把自己説得太委屈了。紫玉乃一弹琴卖唱的小女子如浮萍一般四处漂泊无依无靠。本想倚靠一棵大树寄托此身谁知這大树内心却已枯朽不堪行将倒塌小女子还如何靠得?"袁捷大声説:"你错了!袁某的苦日子快过完了无须多时将会鸿运高照平步青云仕途坦荡前程无量!紫玉你跟着袁某往后会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再也用不着漂泊四方弹琴卖唱了。"紫玉微微摇头:"紫玉虽是弹琴卖唱的艺人却心比天高多年漂泊只为寻得知音相依相伴富贵荣华非我本意苟且偷安纸醉金迷虽生犹死。"袁捷气急了:"你……你這个女人真是捉摸不定早知如此就不该跟你……

    哼!"紫玉自怨自艾:"可悲啊紫玉自视清高却被一叶障目陷于泥淖看来已不能自拔了。袁大人你想如何处置紫玉悉听尊便。"袁捷目光冷酷紧盯着紫玉:"這么説你是铁了心要离我而去?""玉心已碎何必再求瓦全?""紫玉你真糊涂啊!袁某行事虽有不端却是为前途所逼为名利所累。

    自古以来胜者为王败者寇一将功成万骨枯。袁某只是借用古人的招术搏一把胜负输赢而已。你一个小女子本为局外之人何必那么认真那么苛刻?"紫玉凄然道:"不不对。人生在世最要紧的是活得自在活得问心无愧若为名利为一己私欲而冒天下之大不韪行不端之举做歹毒之事如此虽得一时欢娱短暂荣耀却如同行尸走肉活着还有什么意思?不如……"袁捷咬牙切齿地説:"住口!紫玉你這是在诅咒我?你骂我是行尸走肉……你太过分了!你是逼我不得不做恩断义绝之事了!""那就来吧。我等着你下手呢。"紫玉坦然静坐待袁捷下手。

    袁捷把两手按在其肩部又渐渐压向其颈部。

    紫玉微闭双眼纹丝不动。

    猝然一声炸雷响起。

    袁捷扼在紫玉颈部的双手猛地颤抖起来猝然又松开了脸上呈现痛苦之状缓言道:"不我下不了手。紫玉你……你还是走吧。"紫玉缓缓抬头:"你让我走?那我走啦?"袁捷颓然坐下低头不语只是朝紫玉摆摆手。

    紫玉从容地从桌上拿起包袱与琵琶坦步往门口走去。她伸手拉开门……

    突然"噗"的一声闷响。一颗铁蛋滚落在地。

    紫玉的脑袋直挺在门口僵立不动了。随即其肩头的包袱滑落在地手中的琵琶也沉沉地落下琴弦俱断发出杂乱之音。

    紫玉缓缓地扭过脸来其额角已流下一缕鲜红的血:"你终究还是不肯放过……"袁捷冷酷木然的脸上一阵抽搐:"我不能……"在紫玉即将软倒时袁捷扑过去搂住了她痛楚地叫着:"紫玉……"紫玉的眼神已经散乱嘴唇颤动了几下脑袋无力地垂落额上淌下的血滴沾在男人的手臂上。

    雷声大作闪电阵阵划亮這一对男女的身影。

    闪电照见袁捷的面孔此时已变得异常冷漠。他对抱在怀里的姑娘説了一句:"我説过凡跟我作对绝不宽恕。你也不例外。"窗外是黑夜中的河道。闪电时时发出亮光。

    后门打开闪出一个人影。他抱着什么物体用力往河里一抛河水发出哗啦的声响。

    随即一切都归于平静了。

    黑夜中的水道上一只小船在雨中摇晃着行进。

    有微弱的灯光从船舱里透出来照出划船的高大男人即是捕头王。

    船舱里透出油灯的微弱亮光。

    捕头王抹一把脸上的雨水用力摇着手中的橹。

    大雨滂沱。一把油纸大伞时而快时而慢打伞人一路追寻着进了小巷。

    打伞的是英姑。正当她为失去了追踪目标而着急的时候披头散发浑身湿透的公孙妻突然从暗处现身令英姑几乎失声惊叫起来。

    此时的公孙妻急切地看着英姑嘴唇翕动想説什么却又没发出声来。

    英姑把伞挨近了公孙妻亲切地説:"大嫂你想对我説什么是吗?"公孙妻忽然回头又往雨中跑去跑几步又回头看身后的英姑。英姑领会其意就一路追踪而去。

    公孙妻跌跌撞撞地跑进荒院。英姑接踵而至。

    公孙妻泪眼望着英姑不説一句话。

    英姑上前搂着浑身颤抖不止的公孙妻:"大嫂我知道你是有意把我引到這里来的你一定有话要对我説对吗?大嫂我知道你没有疯其实你心里比谁都清醒你這么做只是为了掩人耳目以保护自己等待时机为你冤死的丈夫报仇。宋大人奉旨来嘉州查处库银失盗案想必大嫂你早把宋大人的一举一动看得清清楚楚。你要真想替夫报仇你就应该开口説话把你知道的都告诉宋大人。大嫂你説吧。"公孙妻泪如泉涌久久地看着英姑终于忍不住"哇"的一声痛哭起来:"啊我夫死得冤啊……"英姑问:"大嫂你丈夫出事那天可有什么异常?对你説过什么吗?"公孙妻忽然止住哭:"那天他好像知道要出事了临走前一句话对我説了三遍。""什么话?""他要我好好看护庭院里的那株牡丹花。""庭院里的牡丹花?"忽然二人像是同时想到齐齐扭过头去。

    一丛枝叶茂盛的牡丹在大雨中异常夺目。

    英姑情不自禁地把手中伞一扔就奔了过去。

    英姑嫩笋般的双手不顾一切地在牡丹花根上刨着、找着。

    公孙妻也奔过来一把拔去牡丹显出一穴忽然一道闪电划过照见洞穴中露出一个坛子随后一声震天的霹雳。

    手提一盏灯笼的袁捷神色黯然地走进屋。因路上淋着雨他头发与衣裳都湿了看上去神情颓丧愣愣地站在那儿。

    其妻悄然走上去接过袁捷手中的灯笼扶他到椅子上坐着又用布巾轻轻擦拭男人淋湿的头发与衣裳。她看到男人手臂上的一缕血迹一愣又不动声色地把它擦去了。

    袁捷神色呆滞如木偶一般凭由其妻摆布。

    小男孩目不旁视端坐在一旁写他的字。

    孟书吏急急进来:"袁大人袁大人。"袁捷没看他仍那般直着眼木然不动。

    袁妻对孟书吏説:"袁大人累了公事明天再谈吧。"孟书吏迟疑地説:"袁大人京城那边来报明日户部、吏部、御史台的几位大人一齐来嘉州验收二十万两被盗复归的库银。"袁捷顿然脸上皮肉一阵颤动神态为之一振:"你説什么户部、吏部、御史台的几位大人同时来嘉州为這二十万两失而复得的库银?""是的。请问袁大人明日迎候之事该如何安排?"袁捷一把推开妻子站直身子眉眼间绽露出一丝笑意话音越説越响:"好。我要大开宴席迎接京城各位大臣的到来。哈哈我袁某的出头之日终于来了!"雨过天晴阳光灿烂。一只装饰着彩绸花朵的大船徐徐靠岸。船头站立着几位当朝重臣其中有吏部尚书薛庭松、户部大臣及冯御史等。

    嘉州通判袁捷率本州官员恭立河岸翘首迎候。

    知州范方躺在一张旧藤椅上其妻在旁扶着惊恐不安。

    一声令下顿时鞭炮乱响铁铳声震耳欲聋。几位大臣摇摇晃晃走下船孟书吏在船边相扶:"大人小心走好。"袁捷等官员谦恭地躬身上迎:"嘉州通判袁捷恭迎各位大人。"薛庭松面带笑意上前扶起袁捷:"请起请起吧。"冯御史厉声问:"嘉州知州范方何在?范方何在?"范方从藤椅上滚落连滚带爬地过来跪着:"各位大人卑职在這儿……"薛庭松鄙夷地望一眼范方:"冯大人你读一下诏书吧。"冯御史拿出诏书高声宣读:"嘉州知州范方、通判袁捷接诏……"宋慈带捕头王、英姑二人在空无一人的街上疾步快走。

    捕头王边走边问:"怎么街上一个人也没有?"英姑説:"大概都去河埠头看热闹了。"宋慈边走边整衣冠:"快点再晚了赶不上看好戏了。"河埠头。冯御史仍在宣读:"……革去范方知州之职遣返原籍永不录用。

    通判袁捷接任嘉州知州之职以示褒奖。钦此。"范方软瘫在地哭泣着:"范方谢……谢恩……"袁捷喜极再三拜谢:"谢圣上隆恩!"范方及其妻在衙役的押送下离去围观百姓对其嘲笑不止又大声褒奖升职的袁捷向他表示祝贺。袁得意洋洋向众人拱手作谢。

    冯御史张望一番:"哎怎么没看到宋慈?他不是来嘉州查案的吗?"薛庭松也觉奇怪:"是啊宋慈呢宋慈到哪里去了?"忽听"来了来了宋慈来了"即见宋慈等人匆匆赶来。

    匆匆而至的宋慈官服和乌纱帽还未整好脚上一双靴子也沾满泥巴看上去很不雅观走至几位大臣跟前连打了几个喷嚏而后慌急地向几位大臣作揖:"宋慈迎候来迟望几位大人见谅。"薛庭松不悦地问:"宋慈你這奉旨查案的提刑官怎么這时候才来?"冯御史问:"宋慈你怎么這副模样?昨夜在干什么?"宋慈歉疚地説:"禀告各位大人宋慈为破疑案昨夜东奔西走一宿没睡又淋了雨着了凉這才匆匆换了官服赶来迎候各位。啊嚏——"忍不住又重重地打了一个喷嚏。

    户部尚书説:"這案子不是早已告破了吗?你這提刑官为何还在彻夜查案你还忙乎什么?"冯御史説:"想必是案情复杂还有未了之事要处置一下?"袁捷急忙接上:"正是正是。宋大人为此案真是倾尽全力废寝忘食令袁某大为感动深为敬仰。宋大人你我此次破案携手合作十分融洽。几位大人可要在圣上面前为宋大人请功啊。"冯御史等赞许地説:"嗯此话有理。"宋慈説:"各位大人宋慈有话要与各位大人……"袁捷赶紧抢在前面:"大人们是否先去州衙查验那二十万两银子将其收归国库运进京城?"户部大臣説:"对对查验二十万两银子是要紧之事走走。"州衙前院。二十几只大箱子一一打开里面满满地装着一锭锭的白银。

    几位大臣上前急切地取出一锭锭白花花的银子满意地连连点头。

    户部尚书满脸是笑:"好哇。這二十万两白银失而复得了却多日牵挂。

    我悬着的心今天总算放下了。"薛庭松説:"现在银子收回来国库充盈国力强盛圣上必然十分高兴。

    袁捷啊你任嘉州通判数年治理有方薛某早有耳闻。如今眼见是实果然是才学出众品行上佳。接任知州之职后应再接再厉多多出力啊。"袁捷感激地説:"卑职一定不负薛大人及几位大人的嘱言从此当竭尽薄力为朝庭与百姓效犬马之劳。"薛庭松走向宋慈:"這次查案你与袁捷通力协作终有圆满结果圣上对你会有奖赏今日大案既定就随我等一同回京如何?"宋慈低声説:"岳父大人有关此案事实宋慈有话要説……"薛庭松説:"哎有什么话上船再説也不迟。时候不早我等今日还得赶回京城该搬银子啦。"袁捷急忙説:"好好搬银子要紧。卑职這就让人来抬银箱……"

    冯御史等应和道:"对对快叫人把這些银箱都搬上船……宋慈急了突然把一只银箱猛地盖下踏上箱顶大声喝道:"且慢!"在场众人都愣住了。

    薛庭松问:"宋慈你怎么啦?"宋慈説:"岳父大人各位大人事到如今宋某不得不以实情相告了。"袁捷急切地説:"宋大人你不要……不要让各位大人扫兴让薛大人脸面太难堪了你我毕竟有同科之谊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啊!"宋慈説:"宋某身为提刑官受圣上委派怎可只顾脸面不管大是大非啊?

    各位大人嘉州官银失盗案疑点多多主犯公孙健身受酷刑割舌而死;所谓同党盗贼不知所终;知州范方私吞赃银如同天方夜谭。這二十万两银子真是那银库失盗的二十万两官银吗?這一桩失盗案只怕袁大人难圆其説。其中有莫大冤情是大大的阴谋啊!"众闻言大惊。

    袁捷发出一声冷笑:"宋大人此话也太危言耸听了吧?既如此你且向各位大人説一説此案有怎样的冤情又有何样的阴谋?袁某得便也在此洗耳恭听聆受宋大人的一番教诲。"宋慈説:"各位大人。袁通判呈文所言嘉州库监公孙健与江洋大盗里外勾结趁夜深人静之际一次盗走二十万两官银即藏于知州范方宅中。试问银库重地有库兵日夜把守既有偷盗那守库的官兵何在?竟是木偶泥胎?既无人伤亡也无人报警?又説所盗库银不曾远运他乡而就近藏于范方宅中岂非怪事?各位大人想想這可能吗?"众大臣面生疑色。袁捷故作镇静状。

    户部尚书説:"這样一説倒是有些蹊跷。宋慈你且説下去。"宋慈接着説:"盗贼既去无人告密又怎知内贼必是库监公孙健?将公孙诱捕入狱严刑拷打死去活来最后竟割其舌头堵其喉管使其狂暴而起自撞石壁而死!试问既要追查同党须得留下活口而割舌塞喉逼其自戕是何用意?疑犯既死按例须验尸备查嘉州衙门却趁夜黑人寂时偷偷埋尸于荒郊野外未作坟堆亦无标识。幸有当地牧童窥见才得以发掘。宋慈查验尸体其惨状令人发指。自有验状在此可作证据。"众大臣围观验状面呈愕然状。

    冯御史轻声道:"竟有此事……"薛庭松神色凝重闭嘴不语。

    袁捷涨红了脸辩解:"公孙健被捕及受刑得到知州范方赞同且有其外甥周朗参与审讯非袁某私自所为。即使有过也是狱吏用刑不当之过不能据此説公孙健是蒙冤受屈故意虐杀。"吴魁狡辩道:"這都是周朗吩咐在下做的实在是出于无奈啊!"冯御史问:"周朗呢?"吴魁答:"那人已逃之夭夭不知去向。"袁捷不无得意地用眼角瞟了宋慈一眼。

    宋慈説:"周朗不过小小配角而已无足轻重。公孙健的冤情自有其妻作证。请公孙吴氏上来。"公孙妻在英姑的陪同下缓步走过来。

    袁捷慌急起来:"這……這妇人早已疯了疯妇之言如何信得?"公孙妻凄然道:"袁大人我丈夫公孙健以往与你关系亲密兄弟相称。谁知只因不肯屈从你的指令盗取官银竟被你陷害入狱毒打致死。小儿无辜亦被弄死我装疯卖傻才逃过一死……你、你真是人面兽心蛇蝎心肠啊!"袁捷急喊:"各位大人别听她的她是个疯妇早就疯了……"户部尚书説:"真疯假疯且听她説些什么你急什么?"公孙妻説:"我丈夫是老实人虽懦弱胆小却不肯同流合污。前几次袁捷以借为名从库中取走十万银子并未归还我夫心焦如焚却不敢直言只是私下将银两数目记在账册上并存借据。一天晚上他对我説袁某這回连借据都不出拉走了十万两银子还要我交还借据。他這样做事必有败露的一天我身为库监必受其累只怕难逃一死故而存下账册借据以示清白。我夫的话不幸而言中。那天晚上胡捕头忽然登门説袁大人请去城东某处见面有要事相商。我夫心有疑惑但胡捕头再三催促不得不随其出门。临走对我説了一句话:天要下雨了你要好生看护庭院的那株牡丹花。那时我不知我夫的话意多亏宋大人和英姑相助在我家庭院前那丛牡丹下面挖出我夫埋于地下的账册。"宋慈接着説:"账册已取出宋某已收在身边账册上所记何日何时何人所取数目几多笔笔清晰合计正好是二十万两银子。另附袁捷亲笔所写借据数张请过目。"几个大臣相聚而阅渐渐面生愠色。

    袁捷脸上冷汗直流大声叫着:"各位大人那是公孙健伪托之物不足为信!"薛庭松望着袁捷又看看宋慈犹豫不决欲言又止。

    袁捷説:"薛大人各位大人袁捷入仕以来勤勉政务不图享乐生活清苦持之以恒。宋大人你……你也曾到袁某家坐过还对袁某大加褒誉你都记不得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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