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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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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琴音复挑,枝头迎春黄蕊绽放粉色春意。重新开张的迎春阁,不到一个月,马上回复以往络绎不绝的人潮,绝的是,上门的还有女人家。

    不到半年时间,迎春阁由青楼花坊蜕变为上流客旅憩栈,花了近四个月递减花娘接客,一步一步改设为卖食奏乐休憩的处所,加上对面厉风行设下的贸易据点,往来旅客头一个想到的投宿地点就是迎春阁。

    打定在大年初一歇业,重新整治一番,再趁着元宵佳节好好打响名气,为此,绿梅与桑嬷嬷可说忙到午夜过后才能沾枕。

    “绿梅,喝葯了。”趁着早上比较清闲的空档,桑嬷嬷端了葯过来给绿梅服下。自从厉风行离开后,这份工作成了她份内的事。

    而且绿梅现下的状况又比较特殊,迎春阁里的事务也多,三餐加葯汁更是不能少,免得厉风行回来,发现他的青梅少了滋润、长不好,有事的可是她呢。

    “又喝。”搁下进货的单子,绿梅黛眉微蹙。“桑嬷嬷,你就饶了我吧,你比风还严厉呢。”什么商量都不给。

    “没办法,为了我的老命,你就好心地喝了它吧。”桑嬷嬷拿过进货的单子,她也很无奈呀。“绿梅,别太忙了,你现在的状况不比往常,大夫也要你多休息。”

    “呵,我知道。”抚着微隆的肚皮,绿梅满足地漾起笑纹。“小家伙很乖的,知道娘在忙,不乱发脾气。”

    “是吗?”桑嬷嬷摇头,有些受不了。“当初害你吐得那么惨,我看你肚子里的小家伙,脾气一定跟他爹一样坏。”眉毛八成倒竖。

    “桑嬷嬷,风不坏的,他只是坚持自己的信念罢了。”对她可好了。

    想起厉风行,绿梅脸上的笑容更深了。

    可桑嬷嬷却笑不出来。

    “绿梅,厉爷到底知不知道你有孕在身?都快半年了,他一次也没来锡安探望过你。”写信也是有去无回,毫无音讯;绿梅不急,她跟红筠都快担心死了。

    “他可能在忙吧。”绿梅双手搁在肚子上,不愿多加臆测。“别担心,风不是在锡安开展贸易吗?还买下对面的茶馆呢。再说,阿升不是也常到锡安?”

    “你还说呢。”说到这个,桑嬷嬷就有气。“只不过托他送封信给厉爷,他就说什么老夫人有交代不能收迎春阁的任何东西,我看我派人送去的信,没一封到厉爷手里。”

    “好了,别气了,放宽心,日子才好过。”她也猜测过,不过最后她选择相信。

    绿梅喝完了葯,扶着桌缘站起。迎春花一开,又到了酿酒的时候了。

    “绿梅,你要去哪?”桑嬷嬷抓着进货单据,跟着绿梅走下楼梯。“老天,你该不会是要去酿酒吧?”

    “是呀,今年的迎春酒不是开封泥了吗?”不酿的话,明年就没得卖了。“不过今年最多酿个二十缸吧。”

    “二十缸!”桑嬷嬷惊呼,连忙阻止:“别闹了,酿上二十缸,我的命都去一半了。厉爷要是知道我让你去酿酒,我就惨了呀。”

    “呵,瞧你紧张的。去年你可不是这样子的。”绿梅不禁失笑。桑嬷嬷一脸紧张的样子,不晓得是担心她肚子里的小家伙,还是厉风行的冷冽?“我自己会斟酌,累了一定休息。”

    “就怕你硬撑,你的个性我还不了解吗?不行,你不能到酒室去。”

    “桑嬷嬷,当真没有商量的余地吗?”她都走下了大厅,再差个几间房就是酒室了。

    “没有。回房歇着去。”她宁可自己忙一点,也不让绿梅去酿酒。

    “回房?我没听错吧?”绿梅愕然。桑嬷嬷何时学会厉风行的霸道了?“不让我酿酒,那明年卖什么?”

    “呃一年没卖应该没什么关系,反正迎春阁还有厉爷帮助,倒不了。”她心也痛呀,白花花的银子好像倒到醉月湖里一样,沉了。

    “呵,口是心非啊,丽华!你、你怎么来了?”绿梅正想取笑桑嬷嬷,谁知一拐弯,差点撞上在旁观望的丽华。“要进来坐吗?现下迎春阁不是青楼,你可以放心了。”

    “谁、谁要进去。”丽华红着脸,敛下双眸,目光正巧落在绿梅微隆的腹部上。“你、你也怀孕了?是、是表哥的吗?”

    “嗯。”绿梅点头,退了一步。“丽华,你说也难道你、你也怀孕了?”丽华嫁人了?那是嫁给谁!

    “你管我!”丽华本想掩饰,念头一转又改口:“是呀,我怀了表哥的孩子。”

    “表哥风?不可能,你别骗我。”绿梅脚下一个踉跄,倒在桑嬷嬷身上,惨白着一张俏脸。“丽华,你又想骗我了是吗?”

    “哼,我的肚子骗得了人吗?”丽华刻意挺出肚子,果然有些微突。

    绿梅忽感一阵昏眩,就快站不住脚。原来、原来厉风行还是听了厉老夫人的话,选择当名孝子

    “风”绿梅痛心地闭眼,过了一会儿又张开,望着丽华,眼底尽是创伤。“丽华,我问你,风知道我也有孕吗?”

    “应该知道吧,天晓得。”总之,她到这里之前不知道就是。“表哥要我来同你说,别再等他了,他不会再来的。”

    “风要你来告诉我,要我别再等他了?”

    “是呀,表哥都有我了,还需要你吗?”

    绿梅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再缓缓地吐出,摇手向桑嬷嬷示意,让她自己站稳便行。

    转向丽华,绿梅坚定地道:“你骗我,风并没有要你来,是不是?”

    “谁、谁说的!你没看见我怀了表哥的孩子吗?还是你怀疑这是假的?不然你摸摸看。”丽华再度挺起肚子上前,让绿梅亲手验验看。

    “我相信你有孕,不用摸。”好歹她肚子里头也有个小家伙,看也知道。“只是,孩子不是风的,对不对?”

    “不对、不对!我说这是表哥的,表哥的!”丽华气得跺脚,完全不在意自己现在正怀着孩子。

    “丽华,我不知道你的用意为何,但我能确定风并没有要你来。”厉风行一诺千金,绝不会做出违背誓言的事。“风答应过我,就算他不能够回来,也不会差人让我知道。”

    “你、你”千算万算,就是算漏了他们之间还有这样的约定。丽华原本想让绿梅痛苦,她得不到的东西,也休想落入他人手中。

    “你什么呀你,没想到你长得一副好皮相,心肠却那么坏!”桑嬷嬷忍不住指着丽华破口大骂。厉风行回府后无消无息,已经够让人忧心了,他的表妹竟还来捣乱,像什么话!“怀个野种就能上门咆哮,你当迎春阁是什么地方”

    “什么野种!你这下贱的老鸨,看我不撕烂你的嘴!”丽华冲向前想掐住桑嬷嬷的脖子,没想到却扑了个空,险些跌跤。

    “哼,说的比唱的好听,连我衣角都构不到,还真好笑。”也不想想她手下带过多少花娘,女人打架的手段,她还不清楚吗?

    “你!气死我了!”竟敢看不起她,找死!

    “别、别打了,桑嬷嬷,别打了,丽华有孕在身呀!”眼见两人愈打愈激烈,绿梅无法阻止,只能向内求援:“红筠、赵叔,阿韦,快出来!快呀!”

    后来来了几个人把两人荚篇。绿梅正想劝合的时候才发现,丽华淡紫的罗裙下流出一片血红。

    “天呀!”绿梅诧异地瞪大眼,捣嘴惊呼:“快!快请大夫!”

    绿梅坐在床沿,细细吹凉手中的汤葯。难得厨房熬好的葯汁,不是为她准备的。

    “丽华,喝葯了。”搁下汤碗,绿梅扶着摊软无力的丽华坐起,为她垫枕盖被。“来,小心烫。”

    丽华狠瞪着她,坚持不张嘴,直到绿梅手酸暂搁下,她才开口。

    “我不需你来卖好,看我这样,你很得意是吧?”

    “怎么会呢。你身子孱弱,不喝葯怎么会好。听话,把葯喝了。”瞧丽华这样,她怎会得意。“我已经请人通知老夫人。没有意外的话,今天或明天就到了,届时,你就能回家了。”

    孩子没了,本就是一件憾事,而且大夫说,丽华今后很难再受孕,她同情都来不及了,还谈什么恨呢。

    “你!谁要你自作聪明通知姑姑的!”听见厉老夫人就快到了,丽华挣扎着要下床,偏偏双脚无力,撞翻了葯汁,还狠狠地摔下床去。

    “丽华,你有没有摔伤?来,我扶你坐好。”绿梅衣裙染上了葯汁,但并末在意,诚心的只想先将丽华扶回床上躺好。

    “走开!谁要你通知姑姑的!”丽华以肘爬行,坚定的意志连绿梅看了都傻眼。“我要离开这里,我要马上离开,绝对不能让姑姑看到”

    “丽华,你冷静点好吗?丽华!”绿梅的话根本进不了丽华的耳,瞧她奋力地爬向门口,她的心都酸了。

    无计可施,绿梅只好前去唤来桑嬷嬷;门才刚开,厉老夫人便忧急地冲入内,看见在地上爬行的丽华,问也不问就怪到绿梅头上。

    “丽华呀,你怎么在地上爬呢?是不是绿梅欺负你,跟姑姑说呀。”扶起丽华,瞧她颤巍巍的模样,厉老夫人心都快疼死了。“才几个月不见,你怎么瘦成这样!不是答应姑姑要好好照顾自己的吗?”

    “老夫人,丽华她她”绿梅说不上话,尤其接触到丽华怨怼愤恨的神情,小产的事更是说不出口。

    “她什么?丽华究竟怎么了?是不是你不满我不让你进门,把气出在丽华身上?”厉老夫人搀着柔弱无力的丽华回床,何曾见过她如此苍白的脸色,一怒之下,竟出手推了绿梅一把。

    毫无防备的绿梅就这样向后倒去,临时抓不到东西稳住身子,只能闭上眼护住肚子,倏地,一双健臂稳稳地接住她,让她跌入厚实温暖的熟识胸膛。

    “风。”绿梅开心地在他怀里转过身,使劲地拥住他,满足地听着他的心跳。

    “梅儿。”厉风行不留一丝空隙地搂住她。才短短几个月不见,感觉却有若隔世,若不是母亲用尽方法拖延,他早就回锡安与她团聚了。“梅儿,我的梅儿。”

    “风,我好想你,好想”绿梅眼眶沁出的喜悦湿了厉风行的衣襟。

    “梅儿,我也是。”勾起她的下颚,厉风行覆上唇

    “风儿!你表妹卧病在床,你还有心风花雪月,还不过来看看丽华究竟生了什么病!”厉老夫人语气里充满怒意;她同意让风儿一道来锡安,可不是要他来与绿梅卿卿我我的。

    “丽华没病,她只是”小产。

    绿梅说不出那两个字,只好先探问:“风,老夫人将丽华许给谁了?”

    “没,丽华没许人。”厉风行疑惑绿梅为何有此一问,目光射向床上心虚低头的丽华。“梅儿,出了什么事?不许隐瞒。”

    “绿梅,不许说!”丽华深怕疼爱自己的姑姑知情后会生气,马上出言警告,要绿梅识相点。“你要是敢说,我跟你没完。”

    “唉”绿梅轻叹一口气,厉风行微微蹙眉,有些不悦。“风,你同我出来,我再把事情原委告诉你,好吗?”

    “嗯。”得到厉风行应允后,绿梅悄声地关上门,将房间留给厉老夫人与丽华。正想回头向他说明事情经过,却遭他拦腰抱起。

    “风,你、你要做什么?”紧揪着他的肩头,绿梅有些惧意,尤其迎上他深不可测的眸光,更教她战栗。

    “梅儿,我不能等了。”迫不及待攫住他朝思夜念的唇瓣,厉风行觉得自己快疯了。“我们回房。”

    “回房?”这才下意会到他的动机,绿梅讶异地瞠大了眼。“风,你没收到桑嬷嬷送过去的信吗?”

    “没。倒是你,不回我的信。”这小没良心的,等下他可要好好地跟她算总帐。

    幸好丽华所待的房间离绿梅的不远,否则他就随便找间空房,狠狠地爱她好几回。

    “信?我一封都没收到呀。难道有人刻意拦信?”连阿升都不替她送,难不成是厉老夫人从中作梗?

    一脚踢开绿梅房间,动作比红筠开门还要粗暴,唯一庆幸的是,他还记得落下锁。

    “等会再说。”温柔地将绿梅放到床铺上,原以为可以好好地跟厉风行说上一些话,谁知他像恶狼扑羊般欺了上来,疯狂地剥着她的衣物。

    “风,不行唔不可以”她话还没说一半,厉风行便以狂风之姿扫过她敏感的身躯。“不可以啊”厉风行丝毫不理会绿梅,径自吻着、抚着他连作梦都不曾忘怀的绝色,直到大掌覆上她微突的小肮

    “风,我有孕了”瞧他瞠目讶异的模样,绿梅想笑,却又笑不出口。

    唉,谁教他不肯停下来听她说。

    厉风行比桑嬷嬷还要霸道。

    知道她有孕后,就什么事都不让她碰,连针线活也不能做太久,遑论酿酒这回事了。听见她要往酒室跑,周身迸出的寒气,三尺内都没有活的生物。

    自从厉风行回到迎春阁后,桑嬷嬷便少出现在她附近,几乎把她跟公事都扔给他了,问也不问上一句。

    唉,明年的迎春酒,她只酿了五缸而已。

    搅着葯汁,看来肚子里的小家伙出生后,一定应验了桑嬷嬷说的八字眉。

    “梅儿,快喝。”边结算迎春阁的收支,厉风行还不忘叮咛绿梅喝葯。这阵子事务太多,没时间好好陪她说话,再过几天,新聘的管事到了,也就清闲了。

    “风,丽华的事,你处理得如何了?”希望他没忙到忘了这回事。丽华坚持不肯说出孩子的爹是谁,气煞了厉老夫人。

    “差不多了。就看母亲如何发落。”

    “那孩子究竟是谁的?”为了让厉风行回府,厉老夫人只好委屈丽华,美其名说要送回老家,其实这几个月她都待在锡安,拦下他们互传的书信。

    这些日子丽华发生了什么事,没有人知晓,丽华也不肯说,因而只能托厉风行私下查访。

    “我派给她的家仆,酒后乱性有的。”厉风行平稳地道,面无表情,丝毫不在意丽华有了谁的孩子。“梅儿,锡安的事稳定后,我们就成亲。”

    与丽华的事相比,他与绿梅的婚事重要多了。

    “成亲?”绿梅喝葯的动作一停,厉风行马上接手过去。“老夫人同意了唔”久违的喂葯方式。

    “你有孕了,母亲不会让厉家骨血流落在外。”一匙一匙喂完汤葯。果然要亲自动手,绿梅才会在葯汁冷却前饮下。“我求得爹的应允,也赢得叔公们的同意,母亲没有理由反对。”

    早在两个月前,他就能回锡安迎娶绿梅,要不是母亲坚持要他请示厉家尚存的长辈宗亲,坚持要全数点头同意才肯放行,也不会延至今日。

    “风,这样好吗?我的身分”没想到严厉的叔公们会同意,看来厉风行当真为了她豁出去了。

    “梅儿,你已不是花娘,有何顾忌?”她的顾忌,他早一步为她除去,等的就是能正大光明拥她入怀。

    “风谢谢你。”这时她才完全明白厉风行的用意,有一半是为了消弭她的不安,让旁人无话可说。

    “傻梅儿,又说傻话。”她能明白是再好不过了,他可受不了她一再推拒。

    “人家才没有。”轻推了他一把。老说她傻,再聪明的人都要变笨了。“对了,那丽华的事该怎么办?她父母早逝,做表哥的应该多少为她担待一些。”

    厉老夫人对于门当户对要求极为严格,怎么甘心让丽华跟着家仆吃苦受罪;若要嫁给大户人家,丽华恐怕只能作妾。

    “梅儿,难得见面,我想听的是你的事,不是丽华的。”他多想绿梅有孕时第一个告诉他,但既然错失了机会,听她娓娓道来数月经过也好,而不是烦人的丽华。

    “风,我只是怕丽华没有好归宿,老夫人会要你收了她。如果你愿意,我也无话可说。”她为妻,丽华为妾,说不定厉风行就允了。

    “你又说傻话了。”绿梅无事可做,脑袋里转的想法就紊乱,竟连收丽华为妾这种事都想得出来,厉风行不禁摇头叹息。“梅儿,我心里容不下两个女人。除了你,我谁也不爱。”

    “你就只会说好听话。如果丽华的事不解决,我跟宝宝怎么安心回厉府。”抚上微突的肚皮,她可不敢指望母凭子贵。

    “你呀,在想什么?”搁下墨笔,厉风行将绿梅抱至腿上坐好,拿起桌上桑嬷嬷备好的茶点,递到她嘴边。

    “不知道。就觉心头一阵烦闷。大夫说有孕难免情绪起伏,可我不喜欢”咬着饼,绿梅眼眶出现濡湿,眼泪滴滴答答地落在厉风行搁在她肚皮上的手。“我知道你不爱任性的女子,可是我忍不住。风,对不起”

    “梅儿,别哭,我不怪你。”转手盛接她落下的泪珠,任他脾气再大,也舍不得凶她。听桑嬷嬷说,她肚子里的孩子起先折腾得她好惨,厌吃,又吐,也睡不好,他更不舍了。“明天我就向母亲禀明,尽快将丽华嫁出去,迎你回府。”

    “丽华会不会怪我,说是我害她嫁给家仆的,一生不幸”绿梅哭到打嗝,嘴角还有饼屑,哭着哭着,还拿手揉眼睛,像个小孩子似的。

    “放心,我会处理。”顺着绿梅的背,厉风行也不敢抚得太过用力。幸好桑嬷嬷特意在大厅二楼辟了间包厢,专门让他俩使用,不然她哭成这样,旁人看了难免多有臆测,厉府主子倒成了摧花妖魔。

    “老夫人会不会怪我城府太深,还没过门就逼走丽华”她有了厉风行的骨肉,厉老夫人依然不给她好脸色看;晨昏定省,还被嫌弃装腔作势。

    “放心,我会处理。”

    “老夫人要是知道丽华很难受孕,会不会逼我把宝宝过继给她”毕竟厉老夫人一口咬定是她跟丽华起冲突,才害得她小产的,根本不听她解释。

    “我会处理。”他母亲再不明理,也不会让他的孩子跟外姓。

    “风,你离开锡安后没多久,我哥不,夏谨言又找上门来,要我拿钱出来让他进货,不然不让我好过。”搂着他的颈子,绿梅额抵着他的。这样还能执笔书写,她当真开了眼界。

    “我会处理。”

    “还有,当初老夫人答应要给夏谨言的三十两黄金,他要我付,要是”

    “梅儿!”手边一堆事都快忙不完了,她还一直在他耳边叨念,本想要她噤口,谁知望进她带水秋瞳

    “好,我会处理。”

    四年后

    “厉爷,您来了呀。”桑嬷嬷怀中抱着个含糖球的小女娃,热情地招呼着甫进门的厉风行。

    “梅儿呢?”接过一见面就对他伸出双手的小女娃;风尘仆仆地由南方赶回来,就是为了同绿梅好好欣赏今年的元宵花灯。

    结果回府没瞧见绿梅,猜她八成又回迎春阁了。

    “老样子。在酒室里酿酒呢。”讲也讲不听,桑嬷嬷也只能由她去了。

    瞧着厉风行脸上的冷冽,她还是去忙自己的事,先走一步为妙。

    “呵呵,爹爹脸臭臭,臭臭。”犹带奶香的小粉娃,用像刚炊蒸好的包子脸蛋蹭着厉风行,被他刚冒出头的胡渣刺得咯咯直笑。

    “对,爹爹被你娘气得脸臭臭。”他才到南方没几天,绿梅又不听话地进酒室酿酒;肚子大得像颗西瓜,晚上就寝时拚命喊着腿酸腰酸,却又不安分地待着。

    “咦!娘娘也不乖吗?”娘娘刚刚才说她不乖,还没吃饭就吃糖,原来娘娘自己也不乖呀。

    厉风行没有回答女儿的话,一路走进酒室。路上巧遇知情的熟人,都不敢停下脚步向他打招呼。“夏、绿、梅!”站在酒室门口大吼着,一身怒气连小粉娃都感受到了。

    “爹爹好凶。”还好爹爹没说她不能吃糖球,不然她一定会被打屁股。

    “嗄?”熟悉的嚷吼让绿梅停下动作回头,果不其然“风,你回来了呀。”

    笑,这个时候就要笑,就算心里多么惧怕生起气来的他,绿梅还是逼着自己笑给他看。

    呜,桑嬷嬷不是说要是厉风行回来,头一个就来跟她说的吗?现在可好了,她不晓得要花多少功夫安抚他。

    “马上跟我回府。”

    “欸,可是我才酿没多少好,我马上去准备。”看来明年的迎春酒又要短缺了。“风,你别生气了,好不好?”

    为了安抚厉风行的怒意,绿梅只好乖乖听话,毕竟他说过今年不准回迎春阁酿酒的。

    “要我别生气,就别做令我生气的事。”讲也讲不听,真够他头疼的。

    “下次不敢了。原谅我这回可好?”挽着厉风行的手,绿梅撒娇地偎着他。

    重作厉家媳妇后,她同厉风行一道搬回厉府长居:每年过完年,他都会陪她回锡安一趟,只是今年情况特殊,但她还是趁着丽华回厉府这段期问,私自带着女儿离家,难怪他比平常还要暴怒。

    “每回都说下次不敢,我还能信你吗?”平常就算了,都快临盆了还坐车颠到锡安来;他不在身边,要是出事了怎么办!

    “夫君,别气嘛,我做了蜜糖莲子,尝尝好吗?”看来厉风行的火气真的不小,绿梅只好唤出一声夫君,试图消火,谁知反而火上添油

    “你还下厨”真把他的话当成耳边风了吗?

    “啊!”糟糕,不打自招了。“夫君,别气、别气,是女儿说要喝莲子汤的,所以我才下厨熬煮,绝对没有碰到菜刀喔。”

    “梅儿,你还把责任推到莲儿身上。”真是为母不尊。

    “爹爹,莲儿只说要吃糖糖,没有要喝莲子汤唔”“莲儿!”绿梅马上捣上莲儿的小嘴,父女俩一个怨怼、一个愤怒的眼神,瞪得她浑身不自在,只好借口先走。“你们我去整理东西,下午就回府。”

    “唉,你呀”厉风行摇摇头,换只手抱女儿。

    “爹爹”莲儿紧揪厉风行衣襟,动作与绿梅如出一辙,只差一个是掉眼泪,一个是流口水。

    “嗯。”爱怜地摸着莲儿的发,这小女儿有时也娇憨得像他的爱妻。

    “你要相信莲儿,莲儿真的只说要吃糖糖,没有说要喝莲子汤啦。”瞧爹爹如此生气,不说清楚,等会一定会处罚她,要她背书。

    “呵,傻莲儿。”捏捏她的俏脸,厉风行露出只有在妻女面前才会展露的笑容。“爹爹相信。莲儿最乖了,不是吗?”

    “嗯嗯,莲儿最乖了。”开心地点点头,莲儿大笑,嘴里的糖球就滚了出来。“啊,我的糖桑奶奶给我的”背着娘娘给的桂花糖球。

    “乖,回家就有了。”相信疼爱莲儿的厉老夫人会准备一堆年糖等她。

    “回家呀可是表姑姑还在耶。”莲儿嘟起嘴。表姑姑说话都好酸,还爱欺负娘亲。

    “放心,爹爹会处理。”当年丽华不愿下嫁家仆,他特意寻访一位欲续弦的县令,将她嫁了过去,也遂了厉老夫人的要求,门当户对,算是明媒正娶的妻。

    “嗯,爹爹不能骗人喔,不能让表姑姑欺负娘娘。”莲儿伸出圆润的小指头。“我们来打勾勾,骗人的是小狈狗,要汪汪叫喔。”

    “好,打勾勾,爹爹不骗人。”印上彼此的约定,绿梅正巧由房里走出来,看见了这最冲突、也最和谐的画面。

    “你们父女俩该不会想把我卖了吧?”绿梅不禁失笑。厉风行也会跟个小粉娃打勾勾呀,看来她今日又开新眼界了。

    “怎么舍得。”她永远是他最爱的青梅。

    “哇,爹爹娘娘又亲嘴了!”娘娘说过非礼勿视。“爹爹,莲儿还在耶。”

    嘟着小嘴,莲儿气呼呼的。

    “傻莲儿。”厉风行逗着她,牵起绿梅的手。“娘的嘴是爹爹的糖球呢。”

    “嗄”

    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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