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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五章登台演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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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司马兄,你可知接下来的第三回合,李兄与绮绮姑娘战?”梁磊轻摇着描竹折扇,语气微急,颇有些忍捺不住。

    戏台下喧嚷的观众席中,和梁磊一同的还有司马浩、徐峰等几个临仙小才子,位于前排佳座,观赏着花魁大战,畅饮欢谈,好不快活。

    听梁磊作问,一身儒服的司马浩左右一顾,露出微笑之容,握着酒杯从嘴边绕了绕,神秘道:“前两天我曾探望纵弟,亦有聊及此事,纵弟他有意与绮绮姑娘一起登台演戏。”

    此言一出,惊得满席皆起!

    一起登台演戏?这、这成何体统!梁磊几人瞪大眼睛吱唔半晌,依然没能说出半句话来。

    还是司马浩失声一笑,食指指着几位好友晃动,笑道:“你们实在是,大惊小怪!”他又摇了摇头,边饮酒边道:“若是其他人这般做法,我倒会似你们现下如此;只是换了纵弟,我却半点不奇!”

    梁磊几人听了,都不禁点头称是,自从李天纵“开窍”之后,便换了个人似的,风流潇洒,狂放不羁!虽才华横溢,却气儒、斗殴,何曾被那教条束缚过?

    如今登台演戏,实属情理之中!

    “有意思、有意思!”梁磊啪的一声合起折扇,满脸期待:“李兄敢想敢为,委实令梁某钦佩!却不知待会他所演之戏,又是如何的精彩?”说到这儿,心里愈加发痒。又搔之不及,梁磊苦道:“这两刻钟,过得真慢!”

    有这个感慨地不止是梁磊一个,场中观众,多数都望眼欲穿,那些在舞台上扭腰作势的美人儿,怎么也看不入眼里。

    如此良辰美景,却成了度日如年的煎熬。

    入夜已深。清风渐盛。有些小孩儿觉冷。便伏在父母怀中,不过那双圆溜溜的眼睛没有丝毫困色。

    终于,在所有观众的期盼之下,闲云居士缓缓走上台中,抚须笑道:“想怕大家对第三回合早已垂涎三尺了!老夫也不多话儿了,省得让大家记恨。”随着他风趣的话,台下响起阵阵笑声。他顿了顿,宣布道:“第三回合开始!先由绮绮姑娘进行演出。”

    闲云居士言罢,往台下而去。

    雷动般的掌声响彻云霄,除了少数几个知情人外,众人皆在疑惑,这第三回合,绮绮姑娘究竟会以何出战?

    谜底,马上就要揭开!

    未见人影出。先闻箫曲起。

    那箫声清透悠然。宛若晨风轻拂,令人仿佛置身梦幻,身心舒畅;箫声刚起一段。蓦然乍起琴声,琴箫之声萦绕在一起,随着淡雅的乐章而缠绵,此曲正是卡农!

    卡农还是初次面世,台下观众都是从未听过地,一时间听见如此仙乐,都呆了一呆,然后沉醉其中。

    一曲终罢,观众尚要回味,却被银铃般地娇笑声吸引而去,只见绮绮白衣胜雪,抱着绿绮琴走到台中,而李天纵缓步随于后面,手持一根紫绣箫。

    众人不禁有所骚动,原来那一曲地琴声是由绮绮所弹!怪不得叫人如此沉醉,琴神之名果然不虚!接着又疑惑了,难道这第三回合,便只是琴箫合奏么?不过凭方才一曲,亦已妙不可言!

    “表哥,方才一曲,你吹快了好几个音!”绮绮笑着把绿绮琴放在台中琴案上,往木凳坐下,娇俏地皱了皱鼻子:“哼,也不等等我,害人家险些弹错!”若仔细看去,她的柳眉有些微颦,初次演戏,还有些紧张。

    李天纵却毫不见紧张,神态自若,闻言哈哈一笑:“这首卡农,还是我教你的,现在反倒被你教训起来了!”绮绮随之掩嘴一笑,他续道:“你怪表哥吹得快,那不如你来奏箫,我来抚琴好了。”

    绮绮道:“好啊!”她起身接过李天纵的紫竹箫,让他坐下,站于他旁边摆好竹箫,笑道:“那我们再来。”

    台下观众都有些迷糊,他们这是,在演戏?可是一无化妆,二无戏服,这样倒是新颖!

    闻得又可以听一遍卡农,众人都不约而同地屏息下来,静静欣赏。虽然琴箫互调,但这次的卡农仍是妙不可言,不少人心中啧啧称奇,那李公子在琴上的造诣,竟不比绮绮姑娘差。

    待曲子奏罢,两人相视一笑,绮绮坐在李天纵旁边的木凳上,半倚着他,感叹道:“表哥,真地想就这样一辈子下去。”

    李天纵轻搂着她,点头道:“嗯!一定会的。”

    看了一阵,对两人所演的故事,众人心中皆有了些眉目。原来李天纵所扮角色,名唤陆游;而绮绮所扮角色,名唤唐琬。两人是表亲关系,自幼青梅竹马,情投意合,今天踏青游玩,琴箫和鸣,情浓之时,说着些山盟海誓的话。

    等两人演完第一小段,退回后台时,台下响起嗡嗡之声,都在讨论这出戏。

    不待半晌,突然暴响起一声“休掉!”

    众人被这沙哑而用力的一声骇了骇,却见台侧走出一妇人来,正是翠儿所演的陆母。她身穿墨绿子,头发盘成一个髻,满脸怒色,双眉倒竖,脚步重重地走到台中。

    “娘亲!你莫要逼孩子好么!”陆游紧随于后,俊逸的脸上愁苦纵横,他看了旁边唐琬一眼,叹道:“我与蒽仙自幼情投意合,成亲以来更是举案齐眉、恩爱非常,为何娘亲却非要拆散我们!?”

    一边的唐琬紧紧咬着下唇,秀脸煞白,一双杏眼里黯然神伤,让人心生怜惜。

    陆母却恶狠狠地横了她一眼,重哼一声,怒道:“游儿,娘亲问你。不孝有三,何以为大!”陆游顿时呆了下来,双眉皱作一团,良久方道:“无后为大。”陆母叹了一声,忽然变得一脸疲倦:“你与蒽仙成亲二年,可有过动静?我何尝不知你们恩爱,但我却不能让陆家无后!”

    陆游急道:“娘亲,来日方长!再给些时间孩儿。我与蒽仙定能传宗接代地!”

    陆母疲然摆手。叹道:“你与仙地八字本就不合。此乃天意,当初娘亲任由你逆天而行娶了蒽仙,都是娘的错啊!”唐琬听陆母又提八字之说,而她的肚子也真地不争气,一想到要跟相公分离,早已凝结的泪水便汹涌而出,从杏眼流下。

    “娘!什么八字。根本是无稽之说!”陆游眼见爱妻落泪,不禁恼了起来,紧紧握住唐琬的缓手,决然道:“我

    休弃蒽仙的,娘亲你莫提此事了!”

    唐琬双眸一亮,黯淡的杏眼中燃起许些希望。

    “哼。“陆母冷笑一声,道:“好呀,我竟养出个不孝子来!我活着还有何用!”她蓦地悲喊一声。道:“陆宰。我对不起你,我令你陆家断后,死了也无颜见你啊!”她言毕。便猛地往一边作势撞去。

    陆游和唐琬都吓得惊出声来,陆游大喊着拉住陆母:“娘亲!”陆母挣扎着要撞墙自尽,哭道:“我不是你娘亲,我没有你这种不孝子!若你不把唐琬休掉,我自会寻死!”

    陆游地双眼睁得欲裂,咬牙嘣声道:“这是何苦、何苦呢!”陆母瞪着他:“你休是不休?”陆游望了望茫然地唐琬,又看了陆母一下,痛苦地闭上眼睛,哽咽道:“休,我休。”

    “我休——”他突然大吼起来,两行清泪,随着他地吼声而落下。

    唐琬的秀脸上没有半点血色,身子晃了几晃,直挺挺地往下倒去。陆游顿时大惊失色,双手疾地抱住她:“蒽仙!”只见那张如花似玉的秀脸,已被泪水划得凄怆无比。

    恰在此时,箫声响起,却是从舞台一侧传来,曲调悲哀,闻者伤心,听者落泪。

    大部分观众的心都异常难受,为陆游、唐琬而叹息;也有支持陆母者,觉得她此举十分正确;但无论何方,都嘘唏不已,暗感命运弄人。

    箫声凄凉悲怆,似泣似诉,声声落打在心头中;一转调,又似悲叹长嘘,一幕幕美好的画面化作粉末,只剩下两行清泪。

    待箫声消停,舞台上已经简单地布置了一番,有了点园林的样子。

    只见唐琬与一俊俏公子从舞台左侧而出,那公子身着儒服,头束方巾,一张俊脸极是白嫩,正是婉儿所演的赵士程。她上唇边贴了两撇胡子,看起来年纪大些,目光很直,显然很是紧张。

    陆游从舞台右侧而出,颌下已有山羊胡须。

    这已是十年之后,陆游早在陆母安排下,另娶王氏,生儿育女,又考取了功名;而唐琬亦嫁了给赵士程,那赵士程是皇家后裔,为人宽重,对于唐琬甚是怜惜,而唐琬也逐渐平复了情伤,这天沈园开放,她与赵士程来游玩,竟与陆游不时而遇。

    陆游与唐琬都呆立下来,恍恍惚惚,是梦,还是真?这十年来地相思,顿时从两人心头涌出,原来两人,从来不曾忘记过对方一丝一毫。

    “娘子,怎么了?”见唐琬晃晃欲倒,赵士程急忙扶住她,温情问道。

    唐琬依然死死望着陆游,不发一言,在重逢陆游的那一刻,她便再也听不到其它声音了。

    陆游何尝不是?只是四目相对,纵是两人有着千般心事、万般情怀,却不能向对方倾诉。

    赵士程顺着唐琬的目光望去,看着陆游,眉头顿时一皱,隐约猜到是什么回事。他幽幽地叹了声,对唐琬道:“你与他聚聚吧,我先过去柳塘那边等你。”

    唐琬闻言,一惊而醒,双手慌地拽住赵士程,呆道:“不要,我们走吧”

    赵士程理解她的心情,知道她对于这突然的重逢,很茫然不知所措,便想要逃离。他心中一叹,点头道:“好。”

    两人从陆游身边而过,陆游浑身微微颤抖,终于忍不住回过头,张嘴便要喊住唐琬,只是话儿涌到嘴唇边,却始终喊不出。

    他握紧右拳,狠狠地捶了胸口几拳,发出呯呯之声,嘶声道:“啊——”他往前奔了数步,又停了下来,茫然望着天空;那边唐琬跟赵士程在柳墉边坐下,亦是三魂不守舍,呆呆地不知想着什么。

    舞台下的叹息声起此彼伏,不知何时,那凄迷的箫声再次响起。

    呆立半天,陆游蓦然从怀中拿出笔墨,这笔墨是准备游兴高昂之时,作诗绘画的。他握着狼毫沾了墨,便向身后石壁挥去,一边疾写,一边大声泣念:“

    红酥手,黄縢酒,

    满城春色宫墙柳。

    东风恶,欢情薄。

    一怀愁绪,几年离索。

    错!错!错!

    春如旧,人空瘦,

    泪痕红浥鲛绡透。

    桃花落,闲池阁,

    山盟虽在,锦书难托。

    莫!莫!莫!”

    陆游书罢,向天悲叹数声,把手中狼毫扔下,奋步而去。

    柳塘地唐琬呆滞之色不见有减,赵士程见此,一叹道:“蒽仙,你还是去与他一聚吧。方才我看他,想来与你地心情一样。”

    “我”唐琬咬着嘴唇,心中乱麻麻一团。赵士程又劝了几句,她终于点了点头,起身往回走去。

    扑通、扑通!心跳竟是如此之快,她想到马上又能听见陆游的声音,脚步不禁加快,那纤弱的身子几次险些跌倒。

    她来到方才之处,哪还有陆游地身影?唐琬的心头突然沉下来,迷茫地往前走了数步,却瞥见地上有笔墨等物,她心中一惊,便往石壁望去,只见上面写着一首钗头凤,落款正是“放翁”两字。

    唐琬慌步走去,双眸睁大看着石壁,小嘴喃念,读不至两句,泪水便从夺眶而出,滴落于地。

    “莫,莫,莫”她举着颤抖的手,伸向“放翁”两字,几次想抚下,又滞于空中,似乎有一重无形的阻隔断开。

    良久,唐琬的魂魄才似回来了一些,她把地上的狼豪拾起,沾了沾墨,便往石壁上陆游的钗头凤旁边写上“唐琬”两字,边写边念道:“

    世情薄,人情恶,

    雨送黄昏花易落。

    晓风干,泪痕残。

    欲笺心事,独语斜阑。

    难!难!难!

    人成各,今非昨,

    病魂常似秋千索。

    角声寒,夜阑珊。

    怕人寻问,咽泪装欢。

    瞒!瞒!瞒!”

    她书罢,憔悴的脸上满是疲倦之色,瘦削的身子晃了几晃,脚下一软,便昏倒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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