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目击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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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涵浩看着眼前那张血腥的照片，那是仇锋手部的特写，四根手指被齐齐地切断，拇指也没能幸免，只是因为拇指比较短，不可能和其他四根手指一样被一下子切断，所以很明显，两只手，凶手一共切了四次。
凶器就是丢在现场的一把生锈的斧子，虽然不大，但是还很锋利，木质的手柄部分没有留下任何指纹，因为凶手用仇锋的衣服包裹着手柄部分，仇锋衣服的纤维刮在了手柄上。顾涵浩更加疑惑，如果真的是帮派小混混对仇锋的刑罚，应该自备武器然后带走才对啊，就地取材的作法显示，很可能凶手是冲动犯罪。
“仇锋的断指有没有找到？”顾涵浩抬头问道。
柳凡摇摇头，表示手里的文件没有关于这方面的。
袁峻回答：“没有，仇锋的十根手指都消失不见了，我想，应该是被那些人拿走了，要么就是直接丢进了旁边的新阳河，要么拿去给那个幕后指使的人复命，说不定还能用来领赏……”
袁峻的声音越来越小，他的目光诧异地落在凌澜的脸上。柳凡和顾涵浩也都把注意力放在了凌澜的脸上，不，准确来说是凌澜那只熊猫一样的左眼。
凌澜还不自知，她接着袁峻的话说下去，“那个幕后指使的人会是邵辉吗？我有种直觉，斩断手指一定是有别的原因，不只是小混混们为了领赏。”
凌澜独自沉浸在案情的分析和推测之中，过了几秒钟她才因为没有人和她搭茬才抬起头来。这一抬头可好，她发现周围的三个人正用不同的眼神看着自己。
柳凡的眼神是惊讶，如果没看错的话，还有点看好戏的兴奋；袁峻的眼神也有惊讶，如果没看错的话，还有点怜惜和气愤；顾涵浩的眼神也有惊讶，但他早就知道凌澜挂彩的事，此刻他惊讶的是，凌澜居然把自己挂彩的事忘得一干二净，把墨镜摘了下来，如果没看错的话，顾涵浩还有点忍俊不禁。
总戴着那个眼镜也怪难受的，凌澜索性就以真面目示人，“你们可不要误会了啊，是我自己不小心撞的。好了好了，咱们还是研究案情。”
顾涵浩看袁峻马上就要张口问凌澜关于黑眼圈的事，他急忙岔开话题，把大家的思路重新拉回来，“现在大家分别发表意见，认为邵辉是幕后指使的都有谁？”
柳凡首先表态，“我。”说完她才意识到，自己是孤军作战，认为邵辉是幕后指使的只有她一个。袁峻和凌澜都支持邵辉不是幕后主使的观点。
顾涵浩问袁峻，“那么你认为凶手为什么要把仇锋的十根手指切下来？”
袁峻顿了一下，努力让自己的注意力从凌澜那里收回来，“为了折磨他吧，凶手一定是十分怨恨仇锋的人。”
顾涵浩对这个答案不太满意，“袁峻，你没有仔细看验尸报告吗？手指是在仇锋死后切下来的。”
袁峻这才意识到自己太过关注凌澜导致居然忘记了这个细节，“我想，也许是凶手因为极其憎恨仇锋，所以才会如此虐尸，而且他想留下一些纪念品，所以把断指带走。”
“凌澜，你认为呢？”顾涵浩不去看凌澜，因为他怕看到凌澜那副滑稽的样子会忍不住笑出声来。
凌澜想了想，“我认为凶手切掉十根手指并且带走是为了指纹，死的那个人根本就不是仇锋，凶手怕警方根据指纹比对发现这一点。”
柳凡马上反驳，“死者是仇锋没错，这一点是他的姑姑仇翠娥亲自证实的。”
凌澜不服气，“当时仇锋被打得面目全非，他姑姑又处于极度悲痛之中，也没看几眼就哮喘发作了，很可能看错不是吗？”
柳凡很自信地白了凌澜一眼，“洪警官告诉我，当时是仇翠娥的两个邻居送她来认尸的，她的两个邻居也确认过，两人全都十分肯定地说死者就是仇锋。因为仇锋的左脚脚踝部分有一块菱形的胎记。”说着，柳凡找到了一张照有仇锋脚踝的照片推到凌澜面前。
的确有一块菱形的胎记，这么说来，死者的确是仇锋没错了。凌澜在心底里否定了自己刚刚的想法。可是如果切断手指不是为了掩饰指纹的话，难道真的是为了去领赏？
片刻之后，放在一旁的顾涵浩的笔记本电脑发出下载完毕的声音，顾涵浩把笔记本抱过来，点击播放了刚刚下载完毕的那一段音频文件。
“喂，这里是新华街街尾，新阳河堤处，有几个人在围攻一个人，快要出人命啦！快派人来救人啊！”一个男人急促而颤抖的声音传来，很显然，这是当初的报警电话的录音，“唉，等不及啦，我自己去救人啦！”
会议室里的四个人屏息聆听，110的女警劝说对方冷静一些，先不要轻举妄动，然后询问具体情况，对方有几个人，事态发展到多严重的程度。
那个惊恐的男人怔了足足五六秒钟，在女警的催促下，他才回过神来，急促地回答，“大概有五个人，穿得花花绿绿的，还不停骂脏话，他们围攻一个人！把他的头往墙上撞！不好，他们看见我了！”
说到这里的时候，男人的声音断断续续，隐约能听得到有风声从话筒吹过，显然他是一边小跑一边说的。
女警告诉他已经有警察往那边赶去了，又问他的身份信息。
“不不不，我是谁我不能告诉你，那群小混混已经看见我的长相，我留在这里，会被他们灭口的！总之你们快来吧！”说完这最后一句，男人便挂断了电话。
袁峻叹了口气，“这是匿名电话啊，如果能找到这个目击者就好了。”
顾涵浩皱起眉头，“这段录音刚刚才传过来，我也是第一次听，可是，你们有没有觉得哪里不对劲？”
凌澜提议再听一遍，袁峻和柳凡也全都赞成，看来这三个人之前是完全没有在电话里听出什么问题。
顾涵浩又放了一遍录音。这一次，三个人集中了全部注意力，恨不得逐字去研究分析。录音结束时，凌澜小心翼翼地问：“顾涵浩，你是不是又听出来这个目击者在撒谎啊？就像你能看穿仇翠娥在撒谎一样？真是不得了，以后我是不敢在你面前说谎了，你简直就是个人肉测谎仪。”
顾涵浩面对凌澜这种夸赞竟然有点不好意思，他不自然地谦虚了一句，“这次我还不敢肯定。你们应该也注意到了，这个报警的男人情绪转变得很快，刚开始是急切，非常急切，甚至还带着一点愤怒的口吻要求警方马上派人过去救人，最后干脆嫌警方太慢，要自己出手。后来，他又马上变得胆小如鼠，完全把受围攻的那人丢到脑后，只顾自己逃跑，而这种转变的转折点就是他突然沉默的那几秒钟。我直觉，当然，只是直觉，那几秒钟里，他一定是看到了什么。”
“对啊，他看到了那群小混混看到了他啊。”柳凡跟着顾涵浩的思路，“他因为怕那群小混混找他的麻烦，所以就逃跑了。”
“问题就出在这里，我一直怀疑，他看到的不是那群混混已经看到了他，而是别的什么，这关键性的画面让他足足愣了有五秒钟，最后导致他由一个马上要冲过去救人的见义勇为的勇士，变成了一个偷偷逃走的缩头乌龟似的懦夫，甚至不肯留在现场等待警方，也不肯回警局协助调查。”
凌澜一拍桌子，“没错，如果他是因为自己被那群小混混看见了，害怕而逃跑，那他逃跑的步伐也似乎太慢了点，听节奏，就像是晨间锻炼身体的慢跑。而且他一边跑一边还有精力告诉警方行凶小混混们的特征，怎么看也不像是逃命，我感觉，就像是有些后悔刚刚那么激动地报警，现在他想全身而退，不参与这件事。”
袁峻摸着下巴，试探性地问：“会不会有这种可能，一开始目击者那么急切，恨不得自己冲过去以一敌众是因为他以为被围攻的人是某个他很在意的人，而后来突然发现被围攻的不是那个人，而是一个自己不认识的人，认错人了，所以他也就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悠闲地慢跑离开？”
柳凡转向顾涵浩，“说到认错人，难道是把仇锋和仇锋的替身给弄混了？”
顾涵浩的脸上慢慢荡开一个神秘的微笑，他缓缓说道：“我感觉已经摸到点头绪了。凌澜，恐怕就是你说过的最俗套的那种可能，但是又不完全那么俗套。”
顾涵浩看着眼前那张血腥的照片，那是仇锋手部的特写，四根手指被齐齐地切断，拇指也没能幸免，只是因为拇指比较短，不可能和其他四根手指一样被一下子切断，所以很明显，两只手，凶手一共切了四次。
凶器就是丢在现场的一把生锈的斧子，虽然不大，但是还很锋利，木质的手柄部分没有留下任何指纹，因为凶手用仇锋的衣服包裹着手柄部分，仇锋衣服的纤维刮在了手柄上。顾涵浩更加疑惑，如果真的是帮派小混混对仇锋的刑罚，应该自备武器然后带走才对啊，就地取材的作法显示，很可能凶手是冲动犯罪。
“仇锋的断指有没有找到？”顾涵浩抬头问道。
柳凡摇摇头，表示手里的文件没有关于这方面的。
袁峻回答：“没有，仇锋的十根手指都消失不见了，我想，应该是被那些人拿走了，要么就是直接丢进了旁边的新阳河，要么拿去给那个幕后指使的人复命，说不定还能用来领赏……”
袁峻的声音越来越小，他的目光诧异地落在凌澜的脸上。柳凡和顾涵浩也都把注意力放在了凌澜的脸上，不，准确来说是凌澜那只熊猫一样的左眼。
凌澜还不自知，她接着袁峻的话说下去，“那个幕后指使的人会是邵辉吗？我有种直觉，斩断手指一定是有别的原因，不只是小混混们为了领赏。”
凌澜独自沉浸在案情的分析和推测之中，过了几秒钟她才因为没有人和她搭茬才抬起头来。这一抬头可好，她发现周围的三个人正用不同的眼神看着自己。
柳凡的眼神是惊讶，如果没看错的话，还有点看好戏的兴奋；袁峻的眼神也有惊讶，如果没看错的话，还有点怜惜和气愤；顾涵浩的眼神也有惊讶，但他早就知道凌澜挂彩的事，此刻他惊讶的是，凌澜居然把自己挂彩的事忘得一干二净，把墨镜摘了下来，如果没看错的话，顾涵浩还有点忍俊不禁。
总戴着那个眼镜也怪难受的，凌澜索性就以真面目示人，“你们可不要误会了啊，是我自己不小心撞的。好了好了，咱们还是研究案情。”
顾涵浩看袁峻马上就要张口问凌澜关于黑眼圈的事，他急忙岔开话题，把大家的思路重新拉回来，“现在大家分别发表意见，认为邵辉是幕后指使的都有谁？”
柳凡首先表态，“我。”说完她才意识到，自己是孤军作战，认为邵辉是幕后指使的只有她一个。袁峻和凌澜都支持邵辉不是幕后主使的观点。
顾涵浩问袁峻，“那么你认为凶手为什么要把仇锋的十根手指切下来？”
袁峻顿了一下，努力让自己的注意力从凌澜那里收回来，“为了折磨他吧，凶手一定是十分怨恨仇锋的人。”
顾涵浩对这个答案不太满意，“袁峻，你没有仔细看验尸报告吗？手指是在仇锋死后切下来的。”
袁峻这才意识到自己太过关注凌澜导致居然忘记了这个细节，“我想，也许是凶手因为极其憎恨仇锋，所以才会如此虐尸，而且他想留下一些纪念品，所以把断指带走。”
“凌澜，你认为呢？”顾涵浩不去看凌澜，因为他怕看到凌澜那副滑稽的样子会忍不住笑出声来。
凌澜想了想，“我认为凶手切掉十根手指并且带走是为了指纹，死的那个人根本就不是仇锋，凶手怕警方根据指纹比对发现这一点。”
柳凡马上反驳，“死者是仇锋没错，这一点是他的姑姑仇翠娥亲自证实的。”
凌澜不服气，“当时仇锋被打得面目全非，他姑姑又处于极度悲痛之中，也没看几眼就哮喘发作了，很可能看错不是吗？”
柳凡很自信地白了凌澜一眼，“洪警官告诉我，当时是仇翠娥的两个邻居送她来认尸的，她的两个邻居也确认过，两人全都十分肯定地说死者就是仇锋。因为仇锋的左脚脚踝部分有一块菱形的胎记。”说着，柳凡找到了一张照有仇锋脚踝的照片推到凌澜面前。
的确有一块菱形的胎记，这么说来，死者的确是仇锋没错了。凌澜在心底里否定了自己刚刚的想法。可是如果切断手指不是为了掩饰指纹的话，难道真的是为了去领赏？
片刻之后，放在一旁的顾涵浩的笔记本电脑发出下载完毕的声音，顾涵浩把笔记本抱过来，点击播放了刚刚下载完毕的那一段音频文件。
“喂，这里是新华街街尾，新阳河堤处，有几个人在围攻一个人，快要出人命啦！快派人来救人啊！”一个男人急促而颤抖的声音传来，很显然，这是当初的报警电话的录音，“唉，等不及啦，我自己去救人啦！”
会议室里的四个人屏息聆听，110的女警劝说对方冷静一些，先不要轻举妄动，然后询问具体情况，对方有几个人，事态发展到多严重的程度。
那个惊恐的男人怔了足足五六秒钟，在女警的催促下，他才回过神来，急促地回答，“大概有五个人，穿得花花绿绿的，还不停骂脏话，他们围攻一个人！把他的头往墙上撞！不好，他们看见我了！”
说到这里的时候，男人的声音断断续续，隐约能听得到有风声从话筒吹过，显然他是一边小跑一边说的。
女警告诉他已经有警察往那边赶去了，又问他的身份信息。
“不不不，我是谁我不能告诉你，那群小混混已经看见我的长相，我留在这里，会被他们灭口的！总之你们快来吧！”说完这最后一句，男人便挂断了电话。
袁峻叹了口气，“这是匿名电话啊，如果能找到这个目击者就好了。”
顾涵浩皱起眉头，“这段录音刚刚才传过来，我也是第一次听，可是，你们有没有觉得哪里不对劲？”
凌澜提议再听一遍，袁峻和柳凡也全都赞成，看来这三个人之前是完全没有在电话里听出什么问题。
顾涵浩又放了一遍录音。这一次，三个人集中了全部注意力，恨不得逐字去研究分析。录音结束时，凌澜小心翼翼地问：“顾涵浩，你是不是又听出来这个目击者在撒谎啊？就像你能看穿仇翠娥在撒谎一样？真是不得了，以后我是不敢在你面前说谎了，你简直就是个人肉测谎仪。”
顾涵浩面对凌澜这种夸赞竟然有点不好意思，他不自然地谦虚了一句，“这次我还不敢肯定。你们应该也注意到了，这个报警的男人情绪转变得很快，刚开始是急切，非常急切，甚至还带着一点愤怒的口吻要求警方马上派人过去救人，最后干脆嫌警方太慢，要自己出手。后来，他又马上变得胆小如鼠，完全把受围攻的那人丢到脑后，只顾自己逃跑，而这种转变的转折点就是他突然沉默的那几秒钟。我直觉，当然，只是直觉，那几秒钟里，他一定是看到了什么。”
“对啊，他看到了那群小混混看到了他啊。”柳凡跟着顾涵浩的思路，“他因为怕那群小混混找他的麻烦，所以就逃跑了。”
“问题就出在这里，我一直怀疑，他看到的不是那群混混已经看到了他，而是别的什么，这关键性的画面让他足足愣了有五秒钟，最后导致他由一个马上要冲过去救人的见义勇为的勇士，变成了一个偷偷逃走的缩头乌龟似的懦夫，甚至不肯留在现场等待警方，也不肯回警局协助调查。”
凌澜一拍桌子，“没错，如果他是因为自己被那群小混混看见了，害怕而逃跑，那他逃跑的步伐也似乎太慢了点，听节奏，就像是晨间锻炼身体的慢跑。而且他一边跑一边还有精力告诉警方行凶小混混们的特征，怎么看也不像是逃命，我感觉，就像是有些后悔刚刚那么激动地报警，现在他想全身而退，不参与这件事。”
袁峻摸着下巴，试探性地问：“会不会有这种可能，一开始目击者那么急切，恨不得自己冲过去以一敌众是因为他以为被围攻的人是某个他很在意的人，而后来突然发现被围攻的不是那个人，而是一个自己不认识的人，认错人了，所以他也就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悠闲地慢跑离开？”
柳凡转向顾涵浩，“说到认错人，难道是把仇锋和仇锋的替身给弄混了？”
顾涵浩的脸上慢慢荡开一个神秘的微笑，他缓缓说道：“我感觉已经摸到点头绪了。凌澜，恐怕就是你说过的最俗套的那种可能，但是又不完全那么俗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