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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疑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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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王芭茜雅让人抬上了一张北境地区的详细地图。
在大会议圆桌上展开地图，芭茜雅对着上面标注红框进行说明。
铃一字一句准确传达给施耐德少校。
“女王说，如果要库明人交出阿鲁盖尔防御要塞，需要帝国方拿出月湾岩、怒角山峰、奈落崖、苍白女士山峰、聚龙山这五个地区。”
“……”
施耐德少校露出了严肃考虑的表情。
真是不安啊...这位少校肯定没有在考虑什么好事……铃不禁咽了口口水。
“我们踏着尸山血海，付出了莫大的牺牲，最终才占领了这座要塞。为此，我不仅需要你们帝国交出过去占领下的全部库明人家园，除此之外，还需要额外交付一些领土给我们。”
“……”
面对芭茜雅提出的条件，施耐德少校仍保持着沉默。
这种沉默持续了至少五分钟。
就连铃也有些焦躁起来，其他的库明人勇士也都皱着眉，死死盯着施耐德少校。
在正式的外交场合，用沉默应对一族之长提出的条件，这实在是太失礼了。
当然，铃也明白，割地如同割肉，施耐德少校的确需要些时间好好考虑清楚。
帝国一直秉持着领土扩张的原则，这也是代代相传的传统。
只要领土能逐年扩大，那么迟早有一天帝国将统治整个世界。
当今皇帝陛下也沿袭了这个传统理念，每年都会给各个地区的军队下达了领土扩张的考核指标。
当然，如果某个地区被夺走的话，被夺走的领地也会被在这个指标当中，必须要靠领取新的领地来弥补这个窟窿。
这也是北境地区常年三方混战的缘由。
对于女王提出的五个地区，铃也发现了一些端倪。
月湾岩、怒角山峰两处，与库明人目前的统治地区接壤，本就是过去库明人的家园。
收回这部分土地，也是顺理成章的事情，重新统治也比较便利。
可让铃比较在意的还是后面的奈落崖、苍白女士山峰、聚龙山三处。
这三处原本就是帝国的领土，的确也是山区，可已经脱离了北境的范围，中间还夹杂着一些帝国控制的平原与山谷，在地理上并不与库明人的领土接壤。
属于很难统治的飞地领土。
光是收复故土还不够，女王大人应该也希望能通过这次领土交换，能在外交层面打击帝国，鼓舞自己族人的士气，所以才故意额外索取这两块土地的统治权的吧？
明明在北境就有其他比较合适的相邻地区可供选择，为什么偏偏选择了这三处地区呢？
铃百思不得其解。
赫尔并没有让铃详细学习帝国的地理，顶多也就掌握了北境地区的地理环境，至于帝国其他地区，就知之甚少了。
黑发少女看向施耐德少校。也许，正是看出了这两处地区的紧要之处，所以才陷入到思考当中吧。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又过了十分钟。施耐德少校才叹息着开口。
“…告诉这群野蛮人，提出这种条件，他们这是在扯淡！”
！？
你考虑了这么久，就是为了说这个？！
如果一开始觉得条件太过苛刻的话，直接拍桌子拒绝我都能理解。
考虑了半天，以为你会说出什么震耳欲聋的论调，没想到只是单纯拒绝接受。
这是铃万万没想到的。
这个少校完全走向了与赫尔完全相反的极端，说的和做的完全对不上号，说是优柔寡断都不过分。
铃也跟不上他的脑回路。
可即便如此，铃作为翻译人员，也必须完全把施耐德少校的意思传达到位。
当然，从女王大人的表情来看，她已经听明白了。
有些不情愿，可铃还是当面传达了施耐德少校刚才的话。
“施耐德少校说...这种条件完全是在扯淡。”
女王已经阴沉下了脸，朝着身边的奥林帕扬了扬手，奥林帕立刻起身走出了会议室，应该是去准备刑具去了。
“那么，谈判就到此为止。铃，你远道而来辛苦了，真是不好意思，让你白跑一趟，今天你就先回去吧，至于这坨狗屎，就交给我们来处理吧。”
芭茜雅抬了抬手，两名库明人战士架施耐德少校的手朝门外走去，另外一名库明人勇士则催促着铃和歌利亚赶紧离开。
“喂喂喂！快放开我！你们这些野蛮人想做什么！”
“这还不都是你说他们提出的条件是在扯淡吗！”铃已经有些欲哭无泪了。
“我开玩笑的！都是玩笑话！不要当真！铃...快告诉那个女人，这件事还可以谈！让他们把我放下来！可以谈的！”
眼看施耐德少校就要被拉下去上刑，铃也没办法，只好把他说的话，翻译给了在场的所有人听。
女王芭茜雅叹了口气，让两名部下将施耐德少校放下。
“我讨厌他无聊的玩笑，铃，直接翻给这坨狗屎听。”
“女王说，希望你不要再开这种无聊的玩笑。”铃咂着嘴巴，感觉到了一种疲惫。
“啊……可恶的野蛮人！月湾岩、怒角山峰、奈落崖、苍白女士山峰、聚龙山...一口气要我们拿出五块领土去交换！无论如何实在是太过火了！”
“……那么，月湾岩、怒角山峰再加上苍白女士山峰和聚龙山两处呢？”
“如果是这四处的地方的话，我想...吉鲁·玛古诺大校也应该会同意的。”施耐德少校满意地点头。
“那么，就这么敲定了，帝国用这四处领土来交换阿鲁盖尔防御要塞。后天，在阿鲁盖尔防御要塞内正式举行签字仪式，你们到时候与吉鲁·玛古诺大校一起过来。”
“今天辛苦了你们了。”
芭茜雅女王说完，直接起身离开了座位。
就这么完了？
女王大人难道不想再争取一下吗？
还是说...
难道，她的目的，从始至终，就只是那四处领土吗？
“喂，铃，你问下她今天晚上有空吗？”
！？
“那...那个，你真的要问吗！？”
“当然啦。”
“……那个，施耐德少校问，女王大人，您今天晚上有空吗？。”
“真不巧，我另有安排。请转告他，如果想喝酒的话，等签字仪式结束后，我可以陪他们上喝一杯。”
芭茜雅女王笑了一笑，转身朝大会议室外走去。
女王大人真的是太大度了，对于施耐德少校几次三番面的出言侮辱，也能做到笑容以对。
这才是大人物该有的沉稳啊。
铃由衷感到佩服。
“女王大人说，今天晚上她已经另有安排，如果想喝酒的话，等签字仪式结束后吧。”
“呵呵……这条发情母狗，还在这儿跟我玩儿欲擒故纵的小把戏吗？哼！”
施耐德少校看着女王离去的背影，小声诋毁。
“……”
在返回帝国要塞的路上，铃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
为什么女王偏偏要选那四处领土呢？
月湾岩、怒角山峰两处本就是库明人原本的家园，应该没有什么问题。
疑点出现在苍白女士山峰和聚龙山两处上。
几乎在施耐德少校答应的同时，女王立刻一锤定音，敲定了这个提案。
实在是太快...仿佛是生怕施耐德少校会后悔一样。
“太好了！终于结束了！那群山猴子，真是蠢到家了，用四块烂地就能换取阿鲁盖尔防御要塞的控制权，实在是赚大发了啊！”
施耐德少校已经忍不住在马上手舞足蹈起来。
这种小人得志的笑容，可真恶心...铃不免在心中暗骂。
“施耐德少校，您难道不觉得他们选择的几块地方有什么问题吗？”
“哈哈哈哈！你懂什么！我早就料到他们会提出月湾岩、怒角山峰的统治权，毕竟是他们这群山猴子祖先的埋骨之地嘛！
除了皇室直属领地之外，帝国将各个地区的领地分封给各个贵族去管理。
这些土地拥有极高的自治权。
至于月湾岩、怒角山峰正好是吉鲁·玛古诺大校在北境的两处领地。
“关于苍白女士山峰和聚龙山两处领土...呵呵呵呵呵...”
施耐德少校说到这里的时候，笑容更甚。
“这两处地方是凯内克中校的领地，正大光明交给库明人，正好让凯内克中校吃一个暗亏，吉鲁·玛古诺大校肯定会非常高兴的！哈哈哈哈哈！”
铃立刻明白了，施耐德少校是打算用这种方式去打击敌对派系，顺便帮自己的上司出一口恶气。
“可是...感觉稍微再考虑一下比较好，我总觉得女王大人索取苍白女士山峰和聚龙山两处领土有些奇怪...”
“哈啊？”
听到不同意见后，施耐德少校立刻露出了烦躁的表情，一双眼睛恶狠狠瞪着铃。
这一刚结束谈判，就立刻摆出了这种态度，这个人的性格还真是恶劣。
我不过是提醒了一句而已，至于吗？
“施...施耐德少校，您仔细想想，如果我们不搞清楚他们要那些土地的理由，就很难掌握对方的真实意图，要是——”
“闭嘴！”铃还没有说完，施耐德少校已经怒吼了出来，铃吓得脸色发白。
“你这么屁大点儿的孩子懂什么！？我可是花了十枚白金币把你给买下来了，一应的待遇都给到了你，如果不想被我转卖给其他人的话，就闭上那张臭嘴，乖乖做我的翻译！”
“…是。”
碍于施耐德少校的威压，铃也不敢多说话。
如果被赶出要塞转卖给其他人的话，未来可是真的一点光明都看不到了。
在途经北境的一处大型村落时，施耐德少校撂下一句：“我要去好好发散一下这些日子积累的压力，你们先回去！”
然后当街抱着两个打扮妖娆的少女往娼馆里走去。
铃什么都不想说，只是用蔑视的眼神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
回到帝国的要塞后，铃一边叹气一边走在走廊上，迎面正好看到在门口放风的赫尔。
“怎么样？那个人渣有没有让你见识到物种的多样性？”赫尔像是在对空气讲话，他一边拉伸身体，一边感叹今天天气真不错，是个晒太阳的好日子。
“……”
铃不假思索抬起头，一双疲惫的眼睛正好被赫尔捕捉到。
下一秒，赫尔露出了“果然被我猜到了”的微笑。
可恶啊...完全被老师看穿了啦！
“这些日子来，你在交易场合也见识了各种各样的人群，可是不凑巧，贵族这类人要比你想象的更加复杂，那是一个挤满了疯狂和变态的魔物巢穴，离正常的生意场合有着十万八千里的距离。”
听着赫尔的话，铃想到了南达尔。
南达尔以前是生怕与北境要塞扯上什么关系。
要不是遇到赫尔的话，也不愿蹚这个浑水。
现在看来，他的顾虑是对的。
“…我以为，他好歹也是在战场最前线的少校军官，肯定是一个更加正派的人呢...没想到...”
铃低着头喃喃自语。
“你也无须自责。这帝国北境要塞好歹也是战争第一线，或许这里的风景会与帝都不同...我在被发配到这帝国北境要塞前，也曾是这么以为的。但是，这座要塞好像和其他地区相比，情况还要有些不同。”
“什么意思？”铃睁大了双眼，希望赫尔能告诉自己答案。
“这片土地长期以来战事不断，这是不争的事实。但纷争不断也意味着，战争的各方处于一个相对稳定的胶着状态，否则早就有一方势力崛起，平定了这个地区了。”
“相对稳定……”铃重复着这句话。
战争第一线怎么可能是一个相对稳定的环境呢？
这个说法的确有些奇怪，可这句话从赫尔嘴里说出，铃莫名感觉到了一种很强的说服力。
“这片土地爆发了一场场小规模战斗的拉锯战。战争的各方都没有一口气吞下各方的想法。帝国方最为明显，为了达成领土扩张的指标，他们每年每年一点点用小规模战斗蚕食库明人的土地，整个地区的战争烈度并不高。”
“而且死伤者主要集中在主战人员，也就是下层军官与普通士兵身上。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对于上层军官而言，这就是一种相对稳定的安逸环境，只需要例行公事即可，不会大胜同样也不会大败。”
“相对稳定的战争态势，消除了上层们的紧张感，让他们逐渐逐渐沉溺于安逸当中，在日积月累的对峙与小摩擦中沉沦、堕落。也让这北境要塞成了滋生腐化的温床。“
“……”
“像莫斯比亚中尉和施耐德少校这种人，帝国上下到处都是，可唯独在这片相对稳定的帝国要塞当中，他们得到了前所未有的进化，同样，也让他们无可挽救。”
“但是...如果是这样的话，莫斯比亚中尉不是应该能混得风生水起吗？可事实上，他并没有出人头地，不是吗？”
“莫斯比亚中尉是高级贵族排行中第十六位的‘烈礼’。而施耐德少校则是高级贵族中第七位的‘镇西’，这种级别的贵族放眼整座要塞也是首屈一指的大贵族。即使施耐德少校没有能力，靠着趋炎附势，逢迎上级，打压下级，也能混出个少校级的待遇。”
“啊...？原来是这样吗？”
“所谓的管理层，就是有把部下的功绩据为己有的特权。因此，很难以职位去评价一个人的才能，这一点，我也希望你能记在心里——看一个人不要只看他的头衔，而是看他这个人。”
“……”
这一点，铃非常同意，如果不是自己帮忙的话，以施耐德少校的个性，还没上谈判桌，恐怕就是斩首了。
而这次的功劳，肯定会被施耐德少校完全据为己有，连一丁点都分不到自己的头上。
现在看来，的确如赫尔所言，那个施耐德少校完全不值得同情...
“但是你现在也没办法吧，只能继续辅佐他，谁让领养人已经转到他身上了。”
“我知道！这一点不用你提醒！”被抓到痛脚，铃也忍不住大喊。
领养委托书与其他魔法契约一样，都具备魔法效用，反抗的话会遭到魔法的反噬。
除非一方死亡，或者由当事人主动解除，否则铃就得按照委托书上的内容，完全服从施耐德少校的管理。
一旦失去利用的价值，就会被驱逐出这要塞，卖给其他什么人。
即便不情愿，铃现在也只能全力协助施耐德少校。
赫尔貌似全程没有参与谈判，可铃还是已经隐约感觉到，他肯定在这场领土交换中又设下了什么陷阱。
施耐德少校如果倒霉，自己也会跟着倒霉。
除非先想办法解除与施耐德少校的领养关系。
最关键的是，哪怕一次也好，铃发自真心想要在智略比拼中赢过赫尔。
“啊...对了。老师的房间里没有关于帝国地理的书籍？”
“…有倒是有，可是，你现在可是站在了我的对立面去帮助我的对手啊，你不会打算让我把书借给你吧？”
“哎呀，有什么关系嘛！我翻几下也不会给你弄坏的！”铃又拿出了撒娇的本领，虽然知道这招对赫尔没有什么用，但是好歹试一试也好。
“你竟然打算借助我的力量打败我，你的厚脸皮也真是让人吃惊。”
“我才没有要借助你的力量啦！我只是从你那里借本书看看，又不是不还你了！别这么小气好啦！”
“唉，你的厚颜无耻实在让我受不了，如果我不答应你的话，也不能安心晒太阳了，进来吧...”
赫尔叹了口气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
铃则蹦蹦跳跳跟了上去。
（问题肯定是出在那两处领土上！）
女王芭茜雅让人抬上了一张北境地区的详细地图。
在大会议圆桌上展开地图，芭茜雅对着上面标注红框进行说明。
铃一字一句准确传达给施耐德少校。
“女王说，如果要库明人交出阿鲁盖尔防御要塞，需要帝国方拿出月湾岩、怒角山峰、奈落崖、苍白女士山峰、聚龙山这五个地区。”
“……”
施耐德少校露出了严肃考虑的表情。
真是不安啊...这位少校肯定没有在考虑什么好事……铃不禁咽了口口水。
“我们踏着尸山血海，付出了莫大的牺牲，最终才占领了这座要塞。为此，我不仅需要你们帝国交出过去占领下的全部库明人家园，除此之外，还需要额外交付一些领土给我们。”
“……”
面对芭茜雅提出的条件，施耐德少校仍保持着沉默。
这种沉默持续了至少五分钟。
就连铃也有些焦躁起来，其他的库明人勇士也都皱着眉，死死盯着施耐德少校。
在正式的外交场合，用沉默应对一族之长提出的条件，这实在是太失礼了。
当然，铃也明白，割地如同割肉，施耐德少校的确需要些时间好好考虑清楚。
帝国一直秉持着领土扩张的原则，这也是代代相传的传统。
只要领土能逐年扩大，那么迟早有一天帝国将统治整个世界。
当今皇帝陛下也沿袭了这个传统理念，每年都会给各个地区的军队下达了领土扩张的考核指标。
当然，如果某个地区被夺走的话，被夺走的领地也会被在这个指标当中，必须要靠领取新的领地来弥补这个窟窿。
这也是北境地区常年三方混战的缘由。
对于女王提出的五个地区，铃也发现了一些端倪。
月湾岩、怒角山峰两处，与库明人目前的统治地区接壤，本就是过去库明人的家园。
收回这部分土地，也是顺理成章的事情，重新统治也比较便利。
可让铃比较在意的还是后面的奈落崖、苍白女士山峰、聚龙山三处。
这三处原本就是帝国的领土，的确也是山区，可已经脱离了北境的范围，中间还夹杂着一些帝国控制的平原与山谷，在地理上并不与库明人的领土接壤。
属于很难统治的飞地领土。
光是收复故土还不够，女王大人应该也希望能通过这次领土交换，能在外交层面打击帝国，鼓舞自己族人的士气，所以才故意额外索取这两块土地的统治权的吧？
明明在北境就有其他比较合适的相邻地区可供选择，为什么偏偏选择了这三处地区呢？
铃百思不得其解。
赫尔并没有让铃详细学习帝国的地理，顶多也就掌握了北境地区的地理环境，至于帝国其他地区，就知之甚少了。
黑发少女看向施耐德少校。也许，正是看出了这两处地区的紧要之处，所以才陷入到思考当中吧。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又过了十分钟。施耐德少校才叹息着开口。
“…告诉这群野蛮人，提出这种条件，他们这是在扯淡！”
！？
你考虑了这么久，就是为了说这个？！
如果一开始觉得条件太过苛刻的话，直接拍桌子拒绝我都能理解。
考虑了半天，以为你会说出什么震耳欲聋的论调，没想到只是单纯拒绝接受。
这是铃万万没想到的。
这个少校完全走向了与赫尔完全相反的极端，说的和做的完全对不上号，说是优柔寡断都不过分。
铃也跟不上他的脑回路。
可即便如此，铃作为翻译人员，也必须完全把施耐德少校的意思传达到位。
当然，从女王大人的表情来看，她已经听明白了。
有些不情愿，可铃还是当面传达了施耐德少校刚才的话。
“施耐德少校说...这种条件完全是在扯淡。”
女王已经阴沉下了脸，朝着身边的奥林帕扬了扬手，奥林帕立刻起身走出了会议室，应该是去准备刑具去了。
“那么，谈判就到此为止。铃，你远道而来辛苦了，真是不好意思，让你白跑一趟，今天你就先回去吧，至于这坨狗屎，就交给我们来处理吧。”
芭茜雅抬了抬手，两名库明人战士架施耐德少校的手朝门外走去，另外一名库明人勇士则催促着铃和歌利亚赶紧离开。
“喂喂喂！快放开我！你们这些野蛮人想做什么！”
“这还不都是你说他们提出的条件是在扯淡吗！”铃已经有些欲哭无泪了。
“我开玩笑的！都是玩笑话！不要当真！铃...快告诉那个女人，这件事还可以谈！让他们把我放下来！可以谈的！”
眼看施耐德少校就要被拉下去上刑，铃也没办法，只好把他说的话，翻译给了在场的所有人听。
女王芭茜雅叹了口气，让两名部下将施耐德少校放下。
“我讨厌他无聊的玩笑，铃，直接翻给这坨狗屎听。”
“女王说，希望你不要再开这种无聊的玩笑。”铃咂着嘴巴，感觉到了一种疲惫。
“啊……可恶的野蛮人！月湾岩、怒角山峰、奈落崖、苍白女士山峰、聚龙山...一口气要我们拿出五块领土去交换！无论如何实在是太过火了！”
“……那么，月湾岩、怒角山峰再加上苍白女士山峰和聚龙山两处呢？”
“如果是这四处的地方的话，我想...吉鲁·玛古诺大校也应该会同意的。”施耐德少校满意地点头。
“那么，就这么敲定了，帝国用这四处领土来交换阿鲁盖尔防御要塞。后天，在阿鲁盖尔防御要塞内正式举行签字仪式，你们到时候与吉鲁·玛古诺大校一起过来。”
“今天辛苦了你们了。”
芭茜雅女王说完，直接起身离开了座位。
就这么完了？
女王大人难道不想再争取一下吗？
还是说...
难道，她的目的，从始至终，就只是那四处领土吗？
“喂，铃，你问下她今天晚上有空吗？”
！？
“那...那个，你真的要问吗！？”
“当然啦。”
“……那个，施耐德少校问，女王大人，您今天晚上有空吗？。”
“真不巧，我另有安排。请转告他，如果想喝酒的话，等签字仪式结束后，我可以陪他们上喝一杯。”
芭茜雅女王笑了一笑，转身朝大会议室外走去。
女王大人真的是太大度了，对于施耐德少校几次三番面的出言侮辱，也能做到笑容以对。
这才是大人物该有的沉稳啊。
铃由衷感到佩服。
“女王大人说，今天晚上她已经另有安排，如果想喝酒的话，等签字仪式结束后吧。”
“呵呵……这条发情母狗，还在这儿跟我玩儿欲擒故纵的小把戏吗？哼！”
施耐德少校看着女王离去的背影，小声诋毁。
“……”
在返回帝国要塞的路上，铃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
为什么女王偏偏要选那四处领土呢？
月湾岩、怒角山峰两处本就是库明人原本的家园，应该没有什么问题。
疑点出现在苍白女士山峰和聚龙山两处上。
几乎在施耐德少校答应的同时，女王立刻一锤定音，敲定了这个提案。
实在是太快...仿佛是生怕施耐德少校会后悔一样。
“太好了！终于结束了！那群山猴子，真是蠢到家了，用四块烂地就能换取阿鲁盖尔防御要塞的控制权，实在是赚大发了啊！”
施耐德少校已经忍不住在马上手舞足蹈起来。
这种小人得志的笑容，可真恶心...铃不免在心中暗骂。
“施耐德少校，您难道不觉得他们选择的几块地方有什么问题吗？”
“哈哈哈哈！你懂什么！我早就料到他们会提出月湾岩、怒角山峰的统治权，毕竟是他们这群山猴子祖先的埋骨之地嘛！
除了皇室直属领地之外，帝国将各个地区的领地分封给各个贵族去管理。
这些土地拥有极高的自治权。
至于月湾岩、怒角山峰正好是吉鲁·玛古诺大校在北境的两处领地。
“关于苍白女士山峰和聚龙山两处领土...呵呵呵呵呵...”
施耐德少校说到这里的时候，笑容更甚。
“这两处地方是凯内克中校的领地，正大光明交给库明人，正好让凯内克中校吃一个暗亏，吉鲁·玛古诺大校肯定会非常高兴的！哈哈哈哈哈！”
铃立刻明白了，施耐德少校是打算用这种方式去打击敌对派系，顺便帮自己的上司出一口恶气。
“可是...感觉稍微再考虑一下比较好，我总觉得女王大人索取苍白女士山峰和聚龙山两处领土有些奇怪...”
“哈啊？”
听到不同意见后，施耐德少校立刻露出了烦躁的表情，一双眼睛恶狠狠瞪着铃。
这一刚结束谈判，就立刻摆出了这种态度，这个人的性格还真是恶劣。
我不过是提醒了一句而已，至于吗？
“施...施耐德少校，您仔细想想，如果我们不搞清楚他们要那些土地的理由，就很难掌握对方的真实意图，要是——”
“闭嘴！”铃还没有说完，施耐德少校已经怒吼了出来，铃吓得脸色发白。
“你这么屁大点儿的孩子懂什么！？我可是花了十枚白金币把你给买下来了，一应的待遇都给到了你，如果不想被我转卖给其他人的话，就闭上那张臭嘴，乖乖做我的翻译！”
“…是。”
碍于施耐德少校的威压，铃也不敢多说话。
如果被赶出要塞转卖给其他人的话，未来可是真的一点光明都看不到了。
在途经北境的一处大型村落时，施耐德少校撂下一句：“我要去好好发散一下这些日子积累的压力，你们先回去！”
然后当街抱着两个打扮妖娆的少女往娼馆里走去。
铃什么都不想说，只是用蔑视的眼神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
回到帝国的要塞后，铃一边叹气一边走在走廊上，迎面正好看到在门口放风的赫尔。
“怎么样？那个人渣有没有让你见识到物种的多样性？”赫尔像是在对空气讲话，他一边拉伸身体，一边感叹今天天气真不错，是个晒太阳的好日子。
“……”
铃不假思索抬起头，一双疲惫的眼睛正好被赫尔捕捉到。
下一秒，赫尔露出了“果然被我猜到了”的微笑。
可恶啊...完全被老师看穿了啦！
“这些日子来，你在交易场合也见识了各种各样的人群，可是不凑巧，贵族这类人要比你想象的更加复杂，那是一个挤满了疯狂和变态的魔物巢穴，离正常的生意场合有着十万八千里的距离。”
听着赫尔的话，铃想到了南达尔。
南达尔以前是生怕与北境要塞扯上什么关系。
要不是遇到赫尔的话，也不愿蹚这个浑水。
现在看来，他的顾虑是对的。
“…我以为，他好歹也是在战场最前线的少校军官，肯定是一个更加正派的人呢...没想到...”
铃低着头喃喃自语。
“你也无须自责。这帝国北境要塞好歹也是战争第一线，或许这里的风景会与帝都不同...我在被发配到这帝国北境要塞前，也曾是这么以为的。但是，这座要塞好像和其他地区相比，情况还要有些不同。”
“什么意思？”铃睁大了双眼，希望赫尔能告诉自己答案。
“这片土地长期以来战事不断，这是不争的事实。但纷争不断也意味着，战争的各方处于一个相对稳定的胶着状态，否则早就有一方势力崛起，平定了这个地区了。”
“相对稳定……”铃重复着这句话。
战争第一线怎么可能是一个相对稳定的环境呢？
这个说法的确有些奇怪，可这句话从赫尔嘴里说出，铃莫名感觉到了一种很强的说服力。
“这片土地爆发了一场场小规模战斗的拉锯战。战争的各方都没有一口气吞下各方的想法。帝国方最为明显，为了达成领土扩张的指标，他们每年每年一点点用小规模战斗蚕食库明人的土地，整个地区的战争烈度并不高。”
“而且死伤者主要集中在主战人员，也就是下层军官与普通士兵身上。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对于上层军官而言，这就是一种相对稳定的安逸环境，只需要例行公事即可，不会大胜同样也不会大败。”
“相对稳定的战争态势，消除了上层们的紧张感，让他们逐渐逐渐沉溺于安逸当中，在日积月累的对峙与小摩擦中沉沦、堕落。也让这北境要塞成了滋生腐化的温床。“
“……”
“像莫斯比亚中尉和施耐德少校这种人，帝国上下到处都是，可唯独在这片相对稳定的帝国要塞当中，他们得到了前所未有的进化，同样，也让他们无可挽救。”
“但是...如果是这样的话，莫斯比亚中尉不是应该能混得风生水起吗？可事实上，他并没有出人头地，不是吗？”
“莫斯比亚中尉是高级贵族排行中第十六位的‘烈礼’。而施耐德少校则是高级贵族中第七位的‘镇西’，这种级别的贵族放眼整座要塞也是首屈一指的大贵族。即使施耐德少校没有能力，靠着趋炎附势，逢迎上级，打压下级，也能混出个少校级的待遇。”
“啊...？原来是这样吗？”
“所谓的管理层，就是有把部下的功绩据为己有的特权。因此，很难以职位去评价一个人的才能，这一点，我也希望你能记在心里——看一个人不要只看他的头衔，而是看他这个人。”
“……”
这一点，铃非常同意，如果不是自己帮忙的话，以施耐德少校的个性，还没上谈判桌，恐怕就是斩首了。
而这次的功劳，肯定会被施耐德少校完全据为己有，连一丁点都分不到自己的头上。
现在看来，的确如赫尔所言，那个施耐德少校完全不值得同情...
“但是你现在也没办法吧，只能继续辅佐他，谁让领养人已经转到他身上了。”
“我知道！这一点不用你提醒！”被抓到痛脚，铃也忍不住大喊。
领养委托书与其他魔法契约一样，都具备魔法效用，反抗的话会遭到魔法的反噬。
除非一方死亡，或者由当事人主动解除，否则铃就得按照委托书上的内容，完全服从施耐德少校的管理。
一旦失去利用的价值，就会被驱逐出这要塞，卖给其他什么人。
即便不情愿，铃现在也只能全力协助施耐德少校。
赫尔貌似全程没有参与谈判，可铃还是已经隐约感觉到，他肯定在这场领土交换中又设下了什么陷阱。
施耐德少校如果倒霉，自己也会跟着倒霉。
除非先想办法解除与施耐德少校的领养关系。
最关键的是，哪怕一次也好，铃发自真心想要在智略比拼中赢过赫尔。
“啊...对了。老师的房间里没有关于帝国地理的书籍？”
“…有倒是有，可是，你现在可是站在了我的对立面去帮助我的对手啊，你不会打算让我把书借给你吧？”
“哎呀，有什么关系嘛！我翻几下也不会给你弄坏的！”铃又拿出了撒娇的本领，虽然知道这招对赫尔没有什么用，但是好歹试一试也好。
“你竟然打算借助我的力量打败我，你的厚脸皮也真是让人吃惊。”
“我才没有要借助你的力量啦！我只是从你那里借本书看看，又不是不还你了！别这么小气好啦！”
“唉，你的厚颜无耻实在让我受不了，如果我不答应你的话，也不能安心晒太阳了，进来吧...”
赫尔叹了口气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
铃则蹦蹦跳跳跟了上去。
（问题肯定是出在那两处领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