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千日之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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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月痕的话，如一颗石子坠入湖心般，刹那间便在茉然心中漾起阵阵涟漪。目光在大堂中流转，却总不能停住。
我就不明白了，这郡主府是新建的，我自己都还没有正式落户呢，这大堂之中，怎么会有毒？照理说，自己的贴身保镖宋度也是个江湖经验不浅之人，连他都没有觉察出来什么异常么？这到底是什么情况？茉然心中满是疑惑，瞅向柳月痕，低声问道：
“柳楼主，我不明白这毒从何而来？”
柳月痕侧过脸，深深地凝视着壁上的画卷，一字一句道：
“画中。”
茉然不置可否，讶然道：
“画中？”
柳月痕点头，平静地答道：
“是的，小姐，毒从画中来。”
茉然也顺势看向壁上的画卷，可她却看不出任何端倪。
怪不得方才柳月痕问我这些画儿是哪里来的，原来他是这个意思。这些画卷是书生许自如所赠，不争的事实啊。莫非，书生要加害于我？可是，为什么？不管从哪个方面来讲，许自如都没有加害于我的目的和动机啊。
这是为什么？什么情况？这到底是为什么？！
茉然百思不得其解。于是她眯着眼睛，摇着头问道：
“柳楼主，你说这是怎么回事？”
柳月痕浅浅一笑，云淡风轻：
“小姐想不通也是正常的，因为书生没有任何要加害于你的意思。”
茉然点头附和：
“就是啊，那这是什么情况？”
柳月痕闭上眼，复张开，眼波流转，眸光清亮。他的眼神充满肯定，语气亦是坚定无比：
“因为，目前来说，没有任何人想要加害小姐。这，只是个意外！”
意外？
茉然一时间迷迷糊糊，不知其所以然。
柳月痕接着说道：
“这是一种少有之毒，名为千日，无色无味，乃用一种药草的根提取制成，这样的药草一般生长在北方，所以南岳国鲜有人知道，更鲜有人见过。用毒人知道太子殿下经常批阅奏折，墨是他几乎每日都要接触的东西，便将其混合在墨中。研磨之后，千日的毒素便会缓缓释放出来，但分量稀薄，一时不足为患。可久而久之，毒素被吸入肺腑，在体内堆积，便会造成中毒，严重可致人性命。”
一语惊醒梦中人。
茉然的心头产生了一种豁然开朗的感觉。
好一个千日之毒，日积月累，千日制毒。太子哥哥，必定是中毒了吧？！来者真是狡猾，制造慢性中毒。听柳月痕这么一说，宋度没有察觉出来也是正常的了。今日在太子府中的书房，牡丹变色了，而其它地方的
牡丹均未变色，可见问题是出在太子府的书房没错。
而柳月痕方才的一席话，让我更加肯定了。太子府能执笔写字的人并不多，侍女和家仆是从来不写字的，他们之中很多人也不会写字。能写字的只有太子的几个门客和账房先生，所以太子府的墨都是同一用度的。换言之，许自如用的墨与太子用的墨，应该是一样的。
呵呵，这确实该算是一个意外了。用毒者应该没有想到，他的千日之毒不经意间会通过许自如之笔流落到我的郡主府，被广闻博见的望月楼主柳月痕察觉到吧。此乃天意，天助我也！知道了其中的缘由，一来解开了我心中的迷惑，二来我也可以设法救治太子哥哥了。真好……我真的不希望，我身边再有人离我而去了。可是，太子哥哥似乎已经显出中毒之象了，也就是说，千日之毒或许已经深入五脏六腑了么？再加上他的身子向来不好，哎！
一口闷气团在腹中，沉沉的。晌久，她才说道：
“几天前，画姑姑教了我一个法子。于是我按照她的法子，送了一批牡丹花到太子府。这些牡丹花上是施了些药粉的，遇毒变色。结果，今日太子殿下便邀我去赏花，太子府的书房中的那盆牡丹变了颜色，而其余牡丹均没有变色。柳楼主想必已经推断出其中的问题了吧？”
说完之后，茉然寻思着，柳月痕不知道是否知道了画娘帮自己的事。毕竟从表面来看，柳月痕与画娘是有些渊源的。依照画娘对柳月痕的称呼“楼主”来看，画娘八成也是望月楼的人，柳月痕应该是她的主子没错了。既然如此，帮我做点事也是合情合理的。
柳月痕有些意外，不过很快又平静如初：
“原来小姐给太子府送牡丹花，是有目的的。”
茉然一阵心悸，原来自己的一切所作所为，都在柳月痕的视线之中啊！柳月痕这些日子不在金陵城中，可他却知道我做了些什么事。那……画舫的事，还有莫愁别院的事？他知道么？抑或是说，他了解得清楚么？
想了一阵，她决定不在往下想。于是她设计重点，镇定自若地问道：
“画姑姑的办法是有用的，她知道的东西很多。咱们先不谈这些，柳楼主来说说你的看法吧！”
柳月痕点头，双手负于身后，背对着茉然，客观地分析道：
“如此便很明了。书房是太子除了卧室外停留最久的地方。来者便利用这点，在太子的墨宝上下了功夫。如此既掩人耳目，又轻易地达到了他们的目的。”
茉然边听着，边深深地叹了口气。在她心里，太子岳思博是个温和的人，难道他也要像自己的大哥苏明风一般，他也是那么年轻……她的心里很不好受，神光黯淡，对着柳月痕低声问道：
“柳楼主觉得，太子殿下还有救么？”
柳月痕瞅了她一眼，随意地吐了三个字：
“不好说。”
就连柳月痕也不能确定么？似乎真是毒入骨髓了。
“柳楼主……”
柳月痕肯定地说道：
“为今之计，当撤换太子府内的所有墨宝，再给太子细细诊断。”
“连柳楼主都没有把握么？”
茉然急切地追问道。
柳月痕面无表情，只低低地驳了一句：
“太子殿下中毒已深，小姐要知道，冥冥之中，一切皆有定数。”
“冥冥之中，一切皆有定数？”
“冥冥之中，一切皆有定数？”
……
茉然咬着这几个字，反复呢喃着：
“就如我大哥苏明风吗？他是我苏家几代单传的独子，他还那么年轻，就要死去？”
她疯了似地拽着柳月痕的衣襟，推搡着，拉扯着，叫唤着：
“柳楼主，你告诉我这是为什么？为什么我身边的人，一个个都离我而去？我不要，我不要！我不要……”
她有些失控，反反复复地念叨了一段时间。然后便默不作声，伏在柳月痕的衣襟流泪。
柳月痕仍是平静地站着，也不安慰她，过了一会儿才说道：
“我不确定，除了太子府，还有没有别的地方，有这千日之毒。”
这下子，茉然停住了不安与哭泣。
别的地方？成王府会受到牵连么？他是否安然无恙？
柳月痕轻轻推开了她，转身离去。衣袖带过之处，画卷发出粉碎的声响，落地成灰。空旷的堂内，独留下一串空灵的回音：
“这件事我会处理好。太子殿下的千日之毒，我会想办法。小姐无须过度挂怀。”
如此便好，至少还有一丝希望。再怎么说，柳月痕也比我有法子啊。不过，现在我更想去成王府看看情况，希望他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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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当茉然计划着前往成王府之时，一个家丁匆匆小跑进来，递上一个红色的帖子，恭顺道：
“郡主殿下，方才全王殿下吩咐人送了张帖子过来。”
茉然接过帖子，打开后从头到尾看了一下。不外乎赔礼道歉外加请自己到全王府赴宴之词。她不禁觉得有些好笑，原来自己身边的，都是不一般的主啊！个个都是有眼线的。譬如说柳月痕，譬如说全王，譬如说成王。呵呵，这些人总是能第一时间抓住我的动向。可是，你们的关注，让我有时候放不开手脚。
杨晚晴，昨日你苦苦相逼，有意思么？我很想知道，现在你怎么样了。岳思全在了解完昨夜画舫的事情之后，有没有拿你怎样呢？自从认识你以来，你就一直在挑动着种种事端，一次次想置我于死地。而这次，你差点又坏了我的大事，这把我是不会放过你了，我也要让你尝尝被迫害的滋味。
也罢，既然岳思全邀我去全王府，我便赴约就是。推也推不了的，借此我也要让你付出些代价才好。至于成王府，明日再去也不迟。既然柳月痕知道了这些事情，应该会去处理吧？由他去做，或许比我自己去要好。毕竟我在明，他在暗。他办起事来比我顺利得多。
望着满地的碎尘，她的五指紧紧捏住，仿佛要刻入掌心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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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楼主，我不明白这毒从何而来？”
柳月痕侧过脸，深深地凝视着壁上的画卷，一字一句道：
“画中。”
茉然不置可否，讶然道：
“画中？”
柳月痕点头，平静地答道：
“是的，小姐，毒从画中来。”
茉然也顺势看向壁上的画卷，可她却看不出任何端倪。
怪不得方才柳月痕问我这些画儿是哪里来的，原来他是这个意思。这些画卷是书生许自如所赠，不争的事实啊。莫非，书生要加害于我？可是，为什么？不管从哪个方面来讲，许自如都没有加害于我的目的和动机啊。
这是为什么？什么情况？这到底是为什么？！
茉然百思不得其解。于是她眯着眼睛，摇着头问道：
“柳楼主，你说这是怎么回事？”
柳月痕浅浅一笑，云淡风轻：
“小姐想不通也是正常的，因为书生没有任何要加害于你的意思。”
茉然点头附和：
“就是啊，那这是什么情况？”
柳月痕闭上眼，复张开，眼波流转，眸光清亮。他的眼神充满肯定，语气亦是坚定无比：
“因为，目前来说，没有任何人想要加害小姐。这，只是个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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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这确实该算是一个意外了。用毒者应该没有想到，他的千日之毒不经意间会通过许自如之笔流落到我的郡主府，被广闻博见的望月楼主柳月痕察觉到吧。此乃天意，天助我也！知道了其中的缘由，一来解开了我心中的迷惑，二来我也可以设法救治太子哥哥了。真好……我真的不希望，我身边再有人离我而去了。可是，太子哥哥似乎已经显出中毒之象了，也就是说，千日之毒或许已经深入五脏六腑了么？再加上他的身子向来不好，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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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殿下中毒已深，小姐要知道，冥冥之中，一切皆有定数。”
“冥冥之中，一切皆有定数？”
“冥冥之中，一切皆有定数？”
……
茉然咬着这几个字，反复呢喃着：
“就如我大哥苏明风吗？他是我苏家几代单传的独子，他还那么年轻，就要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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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罢，既然岳思全邀我去全王府，我便赴约就是。推也推不了的，借此我也要让你付出些代价才好。至于成王府，明日再去也不迟。既然柳月痕知道了这些事情，应该会去处理吧？由他去做，或许比我自己去要好。毕竟我在明，他在暗。他办起事来比我顺利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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