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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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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侯朝宗酒醒时,已是三更时分。

    他双目缓缓睁开,发现和衣躺在竹床上,身上覆着棉被。房内未点灯烛,籍着窗口射入的月光,见兴儿坐在竹椅上打盹。

    他霍地撑身而起,推醒了兴儿,急问道:“兴儿!我是不是喝醉了?”

    兴儿揉了揉眼睛,道:“可不是喝醉了,要不是那位姑娘找我回来照顾公子,小的还不知道呢!”

    朝宗追问道:“是你扶我进房的?”

    兴儿摇头道:“不,小的回来时,公子已经躺在床上了。”

    当时的情形,朝宗已全然记忆不起来了,沉思一下,又问道:“两位老人家和两位姑娘呢?”

    兴儿轻声地道:“公子!今夜这儿可能会发生事故。”

    朝宗一怔,惊诧道:“你怎么知道?”

    兴儿道:“公孙先生听说公子醉了,正亲自来房里探望,小顺子突然跑来,向他嘀咕了几句,好像发现什么动静,公孙先生和老叫化去了湖边,到现在大概尚未回来呢!”

    朝宗暗暗一惊道:“哦!两位姑娘也去了?”

    兴儿道:“没有,她们手里提着剑,一直在水榭四周巡视,好像防人突袭,还特地关照小的,无论有任何动静,都呆在房里守着公子,千万不可出房啊!”朝宗略一迟疑,向房外走去。

    兴儿急忙跳起身,冲过去挡住了房门口,劝阻道:“公子,两位姑娘交待下来的,咱们不能”

    朝宗自负地道:“咱们遇上那批山贼都没事,有什么好怕的!”

    兴儿愁眉苦脸地道:“那是亏得人家兄妹两个相助,否则,就算脱出洞牢,也逃不出山寨啊!”朝宗想了想,觉得兴儿说的也是实情,若非纪天虎、红姑兄妹跟铁豹的意见不合,起了冲突,以致反目成仇,凭他们主仆二人的力量,如何能逃过一劫。

    叹了一口气,他只好回身走到窗前坐下。

    窗外夜色正浓,月明星稀,湖上一片朦胧苍茫。

    侯朝宗正探首向外张望,突见黑暗中伸出一手,连连摇动,示意他退回。看见这只纤纤玉手,他猛然记忆起醉倒前的情景。

    当时,他正开怀畅饮,谈笑风生,突然间,他一时情不自禁,紧紧地执住了银妞的纤纤玉手不放

    那时他真的醉了!

    现在酒已清醒,回想当时的情形,他真怀疑,自己怎会做出如此失态的举动?在秦淮旧院的脂粉群中,每当酒酣耳热之际,寻芳客旁若无人而动手动脚的情形,已是司空见惯,不足为奇。

    即使是侯朝宗,他也有不老实的时候,但对象不同,那些落籍的妓女,几乎无权拒绝,也不敢拒绝客人的骚扰。因为她们吃的就是这行饭。

    但是,这两个少女不同,若以同样心态看待,无异是冒渎神圣!

    朝宗感到一阵的愧疚,急欲向她们致歉,可是此刻却不是适当的机会。

    这时她们仍在水榭周围环廊上巡视,不停地交换位置走动,全神贯注着湖中与湖边的动静。

    夜深人静,万籁俱寂,只有风吹树摇的“沙沙”声。

    突然间,湖边出现了几条人影,身法快如流矢,直朝水榭扑来。

    金妞正好一眼瞥见,心中暗自一凛,急向银妞发出轻声的暗号。

    她赶来一看,也不由地一惊,轻声急道:“咱们快到九曲竹桥上拦截!”

    说时迟,那时快,两个少女身形尚未动,湖边又出现两条人影,由不同的方向赶到桥头,正好及时阻挡了扑来的数人。

    两个少女一眼就认出,他们是公孙令和东方长寿。

    扑来的数人身形一收,立即散布开来,各自抢占有利攻击位置。

    东方长寿也已蓄势待发,沉声道:“你们怎么只来了这几个,还有的人呢?”

    对方为首的是个健壮中年上身黑色劲装,手执吴钩剑,嘿嘿地冷声笑道:“就咱们几个,已经足够了!”

    另一人也是黑色劲装,年约四旬,身材较为瘦长,手握一条漆黑钢鞭,盛气凌人道:

    “老叫化,你倒真喜欢管闲事,特地跑来这里,莫非自己找死?”

    东方长寿笑道:“这个不用耽心,尽管人家在背后咒我老叫化是西方短命,但我的命长得很,死不了的。”

    健壮中年怒哼一声,转向公孙令道:“公孙令,你怎么说?是自动把人交出来,彼此免伤和气,还是非要咱们动手不可?”

    公孙令不亢不卑道:“老朽早已封剑,不闻江湖事,如今在此安享余年,寒舍总共只有男女老少四人,不知阁下要老朽交出谁来?”

    健壮中年怒声道:“公孙令,你少装糊涂,咱们要的是当年东厂二档头铁头豹子赵志良遗下的一对孪生兄弟?”

    公孙令冷冷地笑道:“你们的消息也太不灵通了,方圆数百里内,只要随便打听一下,就知道寒舍除了老朽与一童子,只有一对孪生姐妹,别无他人了!”

    健壮中年道:“哼!阁下以为把他们男扮女装,就瞒得了人的耳目?告诉你,咱们为了那对兄弟,已找了十几年。原以为他们长得一模一样,目标显著,应该不难找到,那知遍寻各地,毫无所获。最近风闻此地有一对孪生姐妹,姿色绝世无双,她们的年纪,正与那对孪生兄弟相符,才想到是你老儿藏匿他们多年。”

    公孙令暗自一惊,力持镇定道:“你们真会想像,可惜找错了对象!”

    东方长寿接道:“别说是找错对象,就算找对了,魏忠贤老贼已死,东厂也已瓦解,你们还替那魏老贼的鬼魂卖命?”

    健壮中年冷森森地道:“咱们铁卫十三鹰,曾在魏都督面前立下血誓,除非全部死光,只要留下任何一人,就矢志完成使命,绝不放过赵志良遗下的那对孪生兄弟!”

    东方长寿冷哼一声,不屑道:“魏老贼已死,居然阴魂不散,仍能使你们为他杀人!”

    健壮中年道:“魏都督虽死,咱们的血誓仍在,除非十三人全部死光。”

    东方长寿怒道:“好!老叫化既然在此,就绝对成全你们!”

    健壮中年一声“好!”字出口,身形已动。他首先发难,吴钩剑一挺,直取老叫化的胸膛。

    他一出手,其他几人那敢怠慢,立即攻向公孙令。

    东方长寿从不用兵刃,就凭一双铁掌及三十六式连环腿,在江湖中闯出了丐侠的名号来。

    “铁卫十三鹰”乃是从东厂的锦衣卫中,精挑细选出来的,而且武功极强的十三名高手组成。不仅直属都督魏忠贤亲自指挥,也等于是他的死士,兼充杀手。

    老叫化面对如此强手,那敢装疯卖傻,掉以轻心。只见他一肩头一晃,错步斜跨,上身急向后仰,有惊无险地避开了吴钩剑当胸一刺。

    这种兵刃与剑相似,剑身前端却多一似镰刀之弯形倒钩。健壮中年一剑刺空,即时往回一带,倒钩仍向老叫化钩去。

    东方长寿上身原已后仰,就势急施“铁板桥”功夫,成为两膝以上全身向后仰倒。倒钩疾划而过,距离老叫化胸腹不及两寸,惊险已极!

    东方长寿被对方连刺带钩,一招两式,攻得怒从心起。一个挺身,就势拔起了丈许,双腿齐齐弹出,一口气踢出了七八脚,逼得健壮中年连连闪避,吴钩剑竟无法再出手。

    健壮中年向旁一掠,飘开两丈,冷冷一哼道:“老叫化的三十六式连环腿,果然是名不虚传。”

    东方长寿双足一落地,振声道:“你再试试这双铁掌!”

    这老叫化一向得理不饶人,双掌一错,欺身暴进,猛向对方连手抢攻。

    健壮中年不甘示弱,吴钩剑连刺带钩,完全走的武当八卦剑路数,显见此人纵非艺武当,亦必与武当派有着极深渊源。

    八卦剑路一经施展,气势如虹,威力无比。东方长寿非但毫无惧意,反而以一双铁掌硬向里切,如此作风,简直就像拚命三郎!

    健壮中年的八卦剑路被迫一变,紧守门户,图阻老叫化的疯狂攻势。

    因为他心知对手既仗双掌成名,掌上自有独到之处,且不畏刀剑,是以绝不可欺他赤手空拳,欲仗兵刃取胜。

    那知东方长寿竟奋不顾身,又一个欺身暴进,抢中官、走洪门,左掌虚晃,右掌疾发如雷。

    这一掌威力之强劲,实足惊人,掌力划起一股风啸破空之声,迎面狂袭而至。健壮中年虽撤剑疾退一丈开外,仍觉一股劲风拂面,如被火灼,隐隐刺痛,不禁使他心中大骇。

    想不到,老叫化的一双铁掌,功力如此深厚,难怪江湖中黑白两道的人物,见了他都得敬畏三分呢!

    东方长寿无暇追击,眼光一扫,见公孙令正被几名壮汉合力围攻。

    对方数人中,以那瘦长中年手中一条漆黑钢鞭最具威力,连抽带打,攻势甚是威猛凌厉所幸公孙令虽封剑多年,平日仍以竹剑代替,传授两个少女及小顺子剑术。是以,他的六合剑法,不仅未曾生疏,反而更为精进。

    剑已启封,一柄古意盎然的利剑在手,威风不减当年。对方数人合力围攻,虽全力以赴,亦是无法近身。

    这是一场缠斗。

    老叫化一生闯荡江湖,何等的经验阅历,他突然间想到,以公孙令的名气之大,对方既找上门来,想必“铁卫十三鹰”倾巢来犯,为何只来了数人?

    比常情判断,他们绝不敢如此轻敌!

    然而,其他的数人呢?

    东方长寿顿有所悟,暗自一惊,急向公孙令招呼道:“公孙兄快回水榭,这里就交给老叫化吧!”

    公孙令被他一语提醒,也不由地一惊,猛然想到其他数人可能由湖上来袭!狂喝声中,老叫化已扑了过来,打算接替公孙令,以一双铁掌及三十六式连环腿,对付眼前这批东厂余孽。

    健壮中年心知计谋已被识破,那容他们分身赶回水榭,也同时飞身火扑,吴钩剑一挺,直向老叫化后腰部位猛扎。

    东方长寿彷佛脑后长了眼睛,头也不回,只向旁一闪,吴钩剑扎了一空,而健壮中年却收势不住,连人带剑向前冲去。

    老叫化跟着挺身而进,出手如电,击出雷霆万钓的一掌,势如狂飓怒卷。健壮中年闪避不及,被一掌劈中右肩,顿时身不由主,如同断线的风筝,向左跌出两丈开外,张口喷出一道血箭,倒地不起。

    围攻公孙令的数人大惊,却无法分身抢救。

    公孙令趁机发动猛攻,六合剑法一紧,势如排山倒海,奔腾汹涌向那数人逼去。东方长寿掠身而至,喝道:“走吧!老叫化陪他们玩玩。”

    公孙令耽心水榭遭突袭,连攻七八剑,将那数人逼退。突然一转身,直向九曲竹桥射去瘦长中年钢鞭一抡,犹图拦截,却被老叫化双掌齐发之势吓阻了。

    这时金妞银妞,尚在环廊暗处张望,注视湖边战况。突见公孙令独自掠身而来,立即现身迎出。

    公孙令轻声斥道:“你们还在这里干吗?快注意湖上!”

    两个少女闻言一惊,急忙分从环廊两头,绕向朝湖的那一面。

    想不到小顺子倒很机伶,居然蹲在暗处守着,目不转睛的注视着湖面动静。他一见两少女赶来,霍地站起,轻声道:“那边好像有两条船影!”

    说着,向湖面远处一指。

    公孙令也已赶来,急向湖面上看去,约在百丈之外,夜色朦胧下,似乎确有两艘扁舟,停在湖中静止不动,载浮载沉。

    由于距离较远,无法看得真切,但以公孙令的眼力,已可确定那是船影,且船上不见一个人。

    金妞不禁诧异道:“老爷爷!这湖里从来没有船只出现,怎么”

    公孙令神情凝重道:“他们要弄两艘轻舟放进湖里,岂会是难事!”

    银妞惊问道:“老爷爷!他们真是铁卫十三鹰”

    金妞急忙作个手势,又指指朝宗房的窗口,示意她不要说下去。

    公孙令轻声问道:“侯公子酒醒了没有?”

    金妞点点头,道:“我已关照他们,无论发生任何情况,都不可出房。”

    这时,忽听小顺子叫道:“你们看,船在动了。”

    放眼看去,湖中原先静止的两叶扁舟,果然已在缓缓移动。

    公孙令道:“金妞银妞!你们进屋里去,这里有我跟小顺子就够了!”

    金妞不放心道:“可是,老爷爷”

    公孙令沉声道:“要你们进去,听见没!”

    金妞不敢违命,应了一声,即与银妞转身入内。

    公孙令再定神一看,就这眨眼之间,湖中那两叶扁舟上,竟然各出现三人,突然双奖齐划,火如流矢般朝水榭飞驶而来。

    湖边七人,两艘小舟上各三人“铁卫十三鹰”果然已到齐了。

    公孙令力持镇定问道:“小顺子,你的石子准备好了?”

    小顺子手一举,提着个沉甸甸的布袋,笑道:“这么大一袋,够了吧!”

    公孙令微微地点点头,目光注视湖面,只见两艘小舟已在十丈之内,轻声交待道:“力道够得上,立即出手!”

    小顺子应了一声,即从布袋内抓出一把小石子,紧紧扣在手中,蓄势待发。一转眼,两艘小舟已距水榭不足三丈。

    船尾一人操奖,船头两人已霍地站起,跃跃欲试,准备距离一近,即飞身直掠水榭。这当儿,只见小顺子手一扬,一把小石子如飞蝗般疾射而出。

    两艘船头上的四人,被攻了个措手不及,只听得连声怪叫,接着“噗通!”两声,两个壮汉跌落湖里,另两个则仰面倒栽,跌回船舱中。

    船已无法收住,直冲而来,猛然撞上水榭。

    坐在船尾操奖的二人,受这猛力一震,双双被弹起半空。他们身手竟十分了得,凌空一个鹞子翻身,直射水榭环廊。

    小顺子的石子未及出手,舟上二人已射到。公孙令那容他们登上水榭,疾喝声中,身起剑出,划起一道寒虹。

    剑锋过处,带起了一片血雨,只听得连声惨叫,两名企图强登水榭的汉子,已头下脚上的栽入湖中去。

    跌入船舱的两人,见状大惊失色,忙不迭爬起投入湖中,各自游水逃命。公孙令的剑法果然厉害,一出手就解决对方两人,使其他四人吓得不战而退。这一幕惊心动魄的血腥场面,惊得连小顺子也发了呆。他从没有见过杀人,更没有见过公孙令杀人。

    湖边上的东方长寿也不含糊,凭一双铁掌及三十六式连环腿,大发神威,使对方一死一伤。剩下五人见势不妙,只得仓惶逃命,连同伴的尸体也带走了。

    老叫化并不追杀,眼看他们已逃远,才转身赶回水榭。当他获知公孙令这边的战果后,不禁笑道:“铁卫十三鹰已损其三,只剩下九个半了!”

    小顺子诧然道:“东方爷爷,明明还剩十人,怎么会是九个半?”

    东方长寿道:“其中一人受了重伤,已经去了半条命,自然只能算他半个啊!哈哈”公孙令却没有他这么乐,神情肃然道:“他们在湖边已扬言,除非十三人全死光,否则绝不罢手。今夜虽铩羽而归,恐怕不会死心,必然将卷土重来!”

    东方长寿冷声道:“只要他们不怕死,尽管来,别怪老叫化心狠手辣,来个赶尽杀绝,成全他们!”

    公孙令强自一笑,道:“至少今夜他们是不敢再来了,老叫化,咱们进去喝两杯,暖暖身子吧!”

    东方长寿一听又有酒喝,不禁振奋道:“好哇!,晚上喝的尚未尽兴,就忙着去四下巡视,是该让老叫化喝个痛快了!”

    公孙令为安全起见,命小顺子留在环廊巡视,偕同老叫化回进厅内。

    两个少女已将灯点起,双双迎上前道:“二位爷爷辛苦了!”

    东方长寿笑道:“还不是为了你们这两个小”

    公孙令急忙轻碰他一下,又向耳房一施眼色,示意房中尚有朝宗主仆,才使老叫化把话止住。

    金妞笑道:“二位爷爷坐下歇歇,我去沏杯热茶。”

    东方长寿摇头道:“茶不用了,来壶酒吧!”

    金妞笑应道:“是!咱们这就去准备。”

    两少女转身入内,去准备酒菜。二老刚坐下,朝宗却从耳房走了出来。

    他满脸惊诧之色,问道:“方才可是昆仑派的人?”

    显然他尚未弄清是怎么回事,更未听到方才湖边双方叫阵的那番对话。

    公孙令微微摇头道:“不是他们,要来也没有如此之快。”

    朝宗并不懂江湖规矩,事不关己,多问是犯忌的,但仍是好奇地问道:“那又是什么人?”

    公孙令虽能谅解,东方长寿却不悦道:“小伙子,不干你的事,最好少问!”

    朝宗只好尴尬地笑了笑,沉默地站在一旁。

    公孙令无暇招呼他坐,却忧形于色道:“老叫化,他们今夜吃了大亏,必不会善罢甘休,尤其知道有你在此,心知不宜力敌,恐怕会改用智取啊!”东方长寿自负道:“哼!你说怕他们施用诡计?在我老叫化面前,那可是班门弄斧了!”

    朝宗突然忍不住道:“请问老人家,来人若以火攻,如何破之?”

    东方长寿被问得一怔,呐呐道:“这”侯朝宗正色道:“方才湖上冲来两艘小船,在下在窗口正好看到,当时真耽心,万一船头置有引爆炸药之类,冲撞上水榭,后果就不堪设想了。今夜他们以为凭武力已足对付,不意铩羽而归,如果再度来犯,说不定就会想到用火攻了!”

    公孙令颔首道:“不错!非常有可能。”

    东方长寿神态一变,哈哈大笑道:“读书人果然有头脑,来来来!小伙子,咱们坐下商量商量。”

    朝宗这才迳自坐下,谦道:“在下只是杞人忧天,也许”

    公孙令道:“不!绝对有此可能,幸亏侯老弟提醒,咱们不能不未雨绸缪,以防万一呢!”

    东方长寿把头一点,道:“对!这件事不怕一万,只怕万一。小伙子,你既想到有此可能,如果对方真用火攻,你可有什么良策?”

    朝宗沉吟一下,始道:“水榭建在湖中,四面环水,一旦遭到火攻,取水灭火倒是近便,只是必须要有足够人手。因水榭全系以竹建造,屋顶又是茅草。久经风吹日晒,干燥易燃,遇火一发不可收拾,若是人手不足,抢救起来就难了。”

    侯朝宗道:“那倒不必劳师动众,若能在湖中及岸边设下障碍,阻敌于火箭射程之外,则水榭即可无虑火攻。”

    东方长寿连连点头大笑道:“我懂了!我懂了!小伙子要咱们在湖中及岸边,设下机关消息,根本不容他们接近水榭。”

    公孙令迫不及待问道:“侯老弟可懂得制造机关消息,或精通奇门易数之学?”

    侯朝宗摇头笑道:“在下只读过孙子兵法,在此恐怕派不上用场。”

    公孙令失望道:“那湖中及岸边的障碍,将如何设置?”

    东方长寿也轻叹道:“是啊!这玩意不能随便设置,非但要发生阻敌之效,还得不易为敌所破才行啊!”侯朝宗极欲乘机表现一番,无奈对这方面毫无经验,纵怀满腹经论,也是派不上用场的二老一少正陷于苦思,两个少女已备好酒菜,端出来置于八仙桌上。

    金妞发现三人均面带愁容,不禁诧异道:“老爷爷!你们是怎么啦?”

    公孙令这才收起了蹙容,若无其事地道:“来来!咱们边喝边聊,也许能触发灵感,突有神来之策。”

    东方长寿酒瘾早已犯了,乐不可交道:“对对对!知我者,公孙兄也!老叫化不喝酒,别说灵感,连说话都提不起劲啦!哈哈”银妞嘟着小嘴儿,上前斟酒。

    朝宗忙手按杯口,婉拒道.!“在下不能喝了,以免酒后失态去”

    银妞嫣然笑了笑,似无责怪之意。

    只见东方长寿笑道:“小伙子,酒后失态算得了什么,老叫化滴酒不沾,也照样疯疯癫癫,语无伦次,那才叫失态呢!”

    一阵轰笑,使朝宗不便坚持,只好把手放开,让银妞斟酒。

    斟完酒,银妞并未入座,与金妞随侍在侧。

    公孙令道:“天时不早,你们去歇着吧,咱们自己斟酒。”

    东方长寿却道:“她们也许有主意,何不坐下来,说给老叫化听听也好。”

    公孙令迟疑一下,才示意两个少女入座,遂道:“老叫化,咱们既要谈正事,你就少喝些,免得满嘴胡言乱语,让侯老弟看了笑话!”

    这是暗示,警告东方长寿说话要谨慎些,有朝宗在场,不得不有所顾忌。东方长寿那会听不出他话中有因,会意地笑进:“放心!老叫化这张破嘴,只要有酒有菜就忙不过来了,那还能空下来胡说几道。”

    朝宗却道:“老人家是性情中人,有话尽管说,不必顾忌在下。”

    其实他们顾忌的就是他!

    如果没有朝宗在扬,此刻他们必然是畅所欲言,共商应对之策。但他们所商谈的事,关系重大,有些秘密是不足为外人道的。

    而朝宗毕竟是个局外人。

    东方长寿先端起酒杯,一饮而尽,遂自抓起酒壶,自斟自酌连干三杯,似乎让气顺了一下,才咧嘴怪笑道:“这样好多了公孙兄,老叫化有精神了,咱们来谈正事吧!”

    公孙令道:“若有必要,城里那班人对老朽倒是十分尊敬,找些人手来是毫无问题,但此事老朽不愿惊动外人,且万一造成伤亡,又如何善其后!”

    东方长寿沉思不语,他是很少如此严肃的,显见事态确实相当严重,连这平日从不把任何事放在心上的老叫化,一时也黔驴技穷,无计可施了。

    突然,老叫化的眼光移向朝宗,沙哑着嗓子道:“小伙子?你这读书人脑筋灵活,又读过什么兵法,难道没有一点主意?”

    朝宗道:“孙子兵法上说,知已知彼,百战百胜,如果能知今夜来的是什么人,武功如何,以及来此的目的,在下或能提供一些愚见!供二位老人家参考。可是,在下对此全然无知”

    东方长寿不置可否道:“这个嘛小伙子,你只要知道这些?”

    朝宗把头一点道:“在下绝非藉此探人隐密!”

    东方长寿犹豫了一下,又瞥了公孙令一眼,见他未加阻止,始道:“好吧!告诉你也无妨,方才来的那批杀手,乃是铁卫十三鹰,是从东厂精挑细选出来的十三名高手,当年由魏忠贤亲自指挥,等于是他的死士。”

    侯朝宗忽道:“铁卫十三鹰好像听过,是否魏忠贤所养的一批杀手,专门用以对付异己及杀害忠良?”

    东方长寿道:“不错!就是这批家伙,崇祯皇帝即位后,东厂中有人不满魏忠贤,曾向圣上密告魏老贼十大罪状,甚至举出他残害忠良的铁证,以致使圣上决心除此巨奸,重振朝纲。魏忠贤怀疑是东厂二档头赵某出卖他,密令铁卫十三鹰杀其满门来泄恨。赵某全力拒敌,掩护其妻携一对孪生幼儿逃命,结果赵某寡不敌众而丧生,铁卫十三鹰仍不放过那母子三人,各处搜寻追杀,迄今已十余年未获”

    侯朝宗诧异道:“魏忠贤早已死了,他们还不放过那母子三人?”

    东方长寿沉思道:“据他们表示,曾在魏忠贤面前立下血誓,除非十三人全部死光,否则必杀那母子三人而后甘休。”

    朝宗听得不寒而栗,道:“想不到魏忠贤人已死,却仍阴魂不散!”

    公孙令神情肃然道:“可笑他们寻找那母子三人多年未获,最近风闻老朽这里有一对孪生姐妹,立见然指鹿为马,怀疑她们即是那一对孪生兄弟。”

    朝宗瞥了两个少女一眼,不禁哑然失笑道:“他们居然男女都分不清!”

    金妞突然笑问道:“侯公子分得出我们是男是女吗?”

    朝宗笑了笑,道:“在下此刻滴酒未沾,就算喝醉了,大概也不致如此糊涂吧!”

    金妞也笑了笑,正要说什么,公孙令却忙把话岔开道:“侯老弟,大致情形就是如此,你有何高见?”

    侯朝宗沉思一下,问道:“他们武功如何?”

    公孙令道:“以老朽与老叫化二人,已足应付,但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就怕他们施坏招。”

    侯朝宗胸有成竹道:“既然如此,那就好办了。咱们不妨就地取材,去岸上竹林多砍些高大的巨竹,将两头削尖,插于三五十丈外湖中,不使露出水面。对方若从湖上来犯,必为水中的障碍所阻,甚至沉船湖中,万一突破,则咱们多备火箭,在下曾习过射箭,可带兴儿及小顺子负责防守,只要船一冲近,即发火箭射船,相信必可奏效。”

    公孙令微微颔首道:“这主意不错!”

    朝宗接着又说道:“至于湖边,也在射程之外设下障碍,一有动静,两位老人家便全力阻敌,绝对不容他们任何一人突破了防线,最好是能够一网打尽他们,永绝后患!”

    东方长寿刚喝完一杯酒,将空杯放下,一面斟酒一面笑道:“这主意也不坏!”

    一旁的银妞急问道:“咱们两姐妹干吗呢?”

    朝宗道:“两位姑娘身手矫健,可作机动支援。倘若湖中障碍及火箭,无法阻挡犯敌。

    你们即刻赶来,如果岸上情况紧急,亦可迅速赶往支援。”

    公孙令赞道:“侯老弟不愧是个读书人,精通孙子兵法,如此周密的安排,咱们就万无一失了。”

    东方长寿笑道:“那咱们就行动吧!”

    公孙令道:“那倒不急!等你老叫化喝足了,才有精神干活啊!”东方长寿哈哈大笑,又举杯一饮而尽。

    朝宗沉吟了一下,忽说道:“二位老人家,恕在下冒昧,对方既然志在那一对孪生的兄弟,若是向他们说明,甚至证明两位姑娘并非他们所要找的人,岂不是可以免去一场干戈呢?”

    东方长寿冷哼一声,口不择言地道:“怎么证明?莫非脱光了给他们看不成!”此言一出,两个少女顿时面红耳赤,娇羞万状。

    公孙令瞪他一眼,道:“老叫化!当着姑娘们的面前,又有侯老弟在场,你说话可得有点分寸!”

    东方长寿却不以为然道:“老叫化说的可是实话,跟那批不可理喻的杀手,除非如此,空口说白话他们会相信吗?”

    公孙令轻叹一声,道:“此话倒不假,他们真可能提出这种无理的要求,否则绝不会善罢甘休!”

    东方长寿推杯而起道:“这酒留着,老叫化干完活儿再来喝,咱们走吧!”

    公孙令无奈地摇头笑笑,呀附两少女带着剑,随老叫化出厅。

    朝宗也叫出兴儿,跟上岸去帮忙。

    湖边不远就有一片竹林,这是朝宗来时就见到的,所以会想到就地取材。老叫化以一双铁掌代替刀斧,挑中高大巨竹,举掌一劈,巨竹便齐根而断“哗啦啦!”地倒向一旁。

    公孙令以剑砍竹,速度更快,两少女则负责用剑削去节枝,再将两端削尖。朝宗脱去外衣,挽起了两袖,跟兴儿合力将一枝枝巨竹抬回湖边。

    只不过一顿饭时间,湖边已堆了数百枝削好的巨竹。

    兴儿还好,朝宗那干过这等粗重的活儿,早已累得气喘呼呼,但他欲在两个少女面前力求表现,咬紧牙关,勉强硬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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