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书网 > 断魂血琵琶 > 第十三章追踪无常

第十三章追踪无常

推荐阅读:弃宇宙渡劫之王全职艺术家天下第九三寸人间大符篆师仙宫大侠萧金衍大华恩仇引天刑纪

奇书网 www.qishu7.net,最快更新断魂血琵琶最新章节!

    太平府是南京上游的第一座大埠,也是南京各项物资的供应站,附近市面之繁荣自不待言。

    码头城外一带商业区设有不少栈房,靠北端一座规模不大的栈内,这几天似乎并不忙碌。已是申牌时分,货物进出栈已经接近饱和,伙计们正陆陆续续散去。

    人都走了,栈房管事正在收拾柜面,里面转出一位彪形大汉,匆匆走近低声说:“谭管事,毒无常并未接近递运所陆站,显然无意在本区逗留,眼线可否撤回?”

    谭管事是个鹰图勾鼻,身材高瘦的中年人,虽然穿了一袭青袍显得文质彬彬,但流露在外的阴沉刻薄神态,颇令人深怀戒心。

    谭管事阴森的目光,冷冷的注视着禀事的大汉,不言不动目不稍瞬。

    大汉被对方的眼神所迫,情不自禁低下了头,退了一步,语声显得极为不稳定:“属下只是认为,对对一个经过此地的江江湖浪人,似乎没没有特别注意的必要”

    谭管事冷哼一声,语气奇冷:“毒无常名列三残,你认为他是普通江湖浪人,你又是什么来历的大庙菩萨?”

    大汉打一冷战,不敢回答。

    “而且”谭管事继续发话:“他在和州与顺天王合伙联手,那就是与李天师公然作对,你能掉以轻心?”

    “属下错错了。”大汉乖乖认错。

    “当然,按常情,他不会找上我们,也不会替咱们带来麻烦,但小心撑得万年船,不怕一万,只怕万一,谁敢保证他不来生事?”

    “属下认为,干脆把他收拾了,以免后患。”大汉提出建议。

    “陆站的管二爷怎么说!”

    “管二爷也觉得这老毒鬼很讨厌,在本地耽了一天,闭门不出,躲在客店里不知有何图谋,管二爷说不喜欢这种难以控制的形势。”

    “我也不喜欢,但不能采取行动,免得露出行藏,本站不可多管闲事,只负责传递信息。”

    “是的,这本来就不是咱们份内的事。”大汉恭敬地说,神态卑谦。

    “所以,你不必乱出主意。”

    “属下遵命。”

    “暗桩眼线不但不可撤回,而且要加强警戒,直到老毒鬼离境为止。”

    “是的,属下今晚多派几个人出去。”

    后面找房日突然出现一个黑影,嘿嘿阴笑向前迈步,背着手一步步接近。

    谭管事大吃一惊,脸色大变,手一抄,从柜下抽出一个提货物的手钩,骇然纵出柜外,身手矫捷,反应超人,一到柜外便将袍袂拉起塞在腰带上。

    大汉更是大惊失色,脱口叫:“毒无常!”

    毒无常两手空空,身上似乎没带任何兵刃。在詹家祖宅,老毒鬼被蛇郎君捉住,身上的兵刀与毒物,已被蛇郎君搜光了。

    谭管事总算相当镇静,戒备着问:“毒无常,你是怎样找来的?”

    双方相距约丈一二,毒无常泰然止步。

    谭管事一面说话发问,一面功行手钩,打算伺机扑上,先把老毒鬼毙了。

    岂知毒无常已看破他的心意,摇手阴笑说:“姓谭的,如果你打笨主意动手动脚,那么,后果完全由你负责。老夫已经来了许久,你们的人都走光了,现在只剩下你们两人,老夫不希望你们出意外。”

    “你想怎样?”谭管事沉声问,色厉内荏。

    “不想怎样。呵呵!你阁下曾经说过,对付过往的江湖人,不是你们份内的事。”

    “本来就如此。”

    “所以老夫不想与你为难。”

    “那你”“有两件事与你谭老兄商量。”

    “你说说看。”

    “其一,老夫在和州出了意外,大概你已经知道了,目下需要一点盘缠。”

    “你要多少?”

    “你知道,我毒无常不是落难的江湖浪汉,从不靠小气鬼施舍。”毒无常伸出右手五指:“五百两,折市价算金子,不到一百两,小意思。”

    “小意思?”谭管事几乎跳起来叫:“天杀的!你是狮子大开口,我这水路秘站,一个月的全部开销,上面也只拨一百六十两

    “但你自己拥有三艘私船,每月可足赚三百两以上。”毒无常沉下脸说:“谭老兄,你不必向我哭穷。宁王府在太平府有水陆两处急报站,你这水站油水最多,要是靠上面拨下的一百六十两经费,你岂不是要喝西北风?四艘快船共三十六名快桨手,每人月饷十两,也要三百六十两开销,除非叫你一妻两妾出去赚外快,不然哪能支撑下去?”

    “闭上你的臭嘴!”谭管事厉声咒骂:“老狗!你说的不是人话。”

    “老夫说错了吗?”毒无常狞笑着说。“老夫已经替你算过了,你有三艘两百石的货船,一个月每艘可以跑一越南京,除掉一切开销,来回可赚两百两银子,三艘船是六百两,提出两百两作秘站的补助开销,一百两作为奖金,你净赚三百两养一妻二妾,一个月花不了一百两。你在此地耽了一年零八个月,财源滚滚。替南昌宁王府办事有个最大的好处,就是只要不误事,如何不择手段去赚钱,宁王府从不过问,即使是打家劫舍掳人勒索,也是正当的行为,谭老兄,五百两银子你还心疼?”

    “你”“老夫为何如此详细是不是?这就是朋友多的好处了,你以为老夫真是闲得无聊,乖乖在客栈躲了一天?”

    “好吧!在下答应你,你到我家里去拿。”谭管事恨恨地说。

    “抱歉得很,你府上因为女人多,怕戴绿帽子,所以设下了不少防范偷香贼的机关埋伏。我毒无常疑心大,作事的宗旨是宁叫我负天下人,不愿天下人负我,万一认为你老兄不够朋友,疑心一发便先下手为强,可能毒死府上不少人,却一文钱也弄不到手,岂不是冤哉枉也!你可以叫这位心腹仁兄回去拿,千万注意,他如果不忠于你,吐露什么口风,那么你将是一个连蛆虫都不敢吃的死人。”说着向大汉一指。

    谭管事打一冷战,向大汉说:“你走一趟,带一百两金子来,少多嘴!”

    大汉应喏一声,狼狈地走了。

    毒无常嘿嘿阴笑,在对面的长凳落坐,说:“谭老兄,谢谢,你很大方,金子的黑市价是一比六五,老夫谢谢你多给的一百五十两银子,你慷慨,我也不小气,先给你一粒解毒丹。”

    丹丸抛到,谭管事接住惊问:“你你在谭某身上弄了手脚?”

    “是的,老夫来了半个时辰,就隐身在阁下左近,老夫做事以稳健享誉江湖,不做没有把握的事。”

    “谭某算是栽在你手中了。”谭管事咬牙说。

    “好说好说,栽在我毒无常手中不算丢人,谁不知毒无常残忍恶毒?今天没毒死你一个人,你该感谢老夫才是。”

    “谭某不是大量的人。”

    “呵呵!你会向宁王府呈报受辱的经过,宁王府便会出动高手向老夫报复?你很聪明,你不会这样做。”

    “哼!谭某”

    “你不要呼,你心里有数,如果宁王府查出你贪生怕死以一百两金子济敌,你还能耽在太平府吗?我毒无常与顺天王联手合作,江湖朋友知者多多,老夫不至尊府打扰,用意就是替你留一条脱罪的后路,你明白吗?”

    谭管事完全屈服了,叹口气说:“老狗,你赢了。”

    “夸奖夸奖,第二件事是”

    “老天爷!还有第二件事?你”“呵呵!老夫一开始就挑明了说两件事。”

    “你你说吧。

    “第二件事对你有利,不影响你在宁王府的地位。”

    “什么事?”

    “四天前,浊世狂客经过贵地,老夫要他的行踪去向,不要说你不知道。”

    “你为何不到庆春坊他的秘站去问,那是他搜捕叛逃弟子辛文昭的行动站。”

    “你算了吧!那鬼秘站半个月前就撤掉了。”

    “浊世狂客根本没经过此地。”谭管事说:“你是个消息灵通的老江湖,也相信乌江镇江滨的决斗谣传?”

    “信不信是老夫的事。”

    “那五个人中,不但没有浊世狂客,也没有大小罗天的弟子,虽然那位仁兄的长相有点像浊世狂客,而且大摇大摆招摇,在酒楼自称江庄主。”

    “你亲眼见过?”

    “李天师的手谕早已传到,要各地禀报浊世狂客的行踪,在下怎能不亲自侦查?”

    “那他们是何来路?”

    “不知道,消息说他们已消失在九华山,你自己去查好了。”

    “你确知他不是浊世狂客?”

    “在下于宁王府耽了六年,曾经在宁王府见过多次他的庐山真面目,也曾经随天师到过大小罗天,难道就分辨不清他是不是浊世狂客?你把谭某低估了,阁下。”

    “我完全明白了。”毒无常自言自语。

    “你明白什么?”

    “没什么。”

    “你为何要找法世狂客?”

    “想知道江滨决斗的真相。”毒无常懒洋洋地说:“你知道,老夫想利用顺天王向神龙浪子报杀徒之恨,江庄主杀了顺天王,不啻绝了老夫的希望,我不找他,找谁?”

    “你你不是浊世狂客的敌手。”

    “不见得。”毒无常傲然地说:“也许,他的功力比老夫深厚,但老夫的毒,足以送他下地狱。”

    “那你就去追他吧!还来得及。”

    “那是当然,追上去就知道真假了。”毒无常欣然说:“九华山老夫熟得很,他们藏不住的。”

    “不是浊世狂客,你也要追?”

    “他们是从乌江镇过来的人,至少与江滨决斗的事有关,老夫必须从他们口中,查出决斗的真相,他们是唯一的线索,怎能不追?”

    “有人说他派人冒充他的身份,故意通人九华山,吸引江湖朋友的注意,暗中带了弟子潜返大小罗天准备东山再起,你如果真要追,走九华山不如去大小罗天。”

    “老夫两处地方都去。”

    毒无常阴笑着说,眼神中露出莫测玄机。

    入暮时分,毒无常出现在各处药店,每一家买一两味药,准备提炼毒剂。

    次日一早,他毫无顾忌地沿官道南行。

    谭管事派来跟踪的人,跟了十余里方宽心地返城禀报,认为老毒鬼的确南下追踪浊世狂客去了。

    毒无常人老成精,摆脱了跟踪的人,绕道走向江边,沿江而行,在一处江弯弄到一条没有看守的小渔舟,沿江下放悄然溜走。

    毒无常的小渔舟没有舱,而且得亲自操桨,为免被岸上的人看到,因此在江心行驶,接近上行的航道。

    北上的官道有时靠近江岸,沿岸行驶很可能被人看到。

    他躲得了岸上的人,却落在上航小乌篷船上旅客的眼中,小渔舟从江心下放,当然会引起有心人的注意。

    他却没有留意小乌篷船上的人,因为江面宽阔,双方距离约半里左右,按理小乌篷船上的人也看不清他的面貌。

    人暮时分,渔舟在江宁镇南面的僻静处靠岸,弄沉小渔舟,老毒鬼踏着轻快的步伐,觅路东行。

    溧水县西南五六里,有一座不起眼的小山,叫小茅山,也称块山,因为往昔这里曾经出产玉石。

    山西南约两三里,另一座小山叫竹山。

    两山之间,丘陵地竹木茂盛,中间建了一座颇为气派的庄院,那就是本城富绅桑三爷桑正雄的瑞桑庄。

    桑三爷喜爱桑树,理由是他姓桑。

    庄内栽了无数桑树,有些老桑已有二三十年树龄,老态龙钟古意盎然,由于照料得好,居然看不见老枯的枝叶。

    瑞桑庄在地方固然颇富盛名,桑三爷更是本城的大善人,城中有宅院,小茅山附近有良田数百顷,为人慷慨,修桥补路从不后人,颇获地方人士的尊敬。

    平时,桑三爷很少在城中的宅院住宿,除非城中士绅有红白喜事需要应酬,好在瑞桑庄距城仅六七里,乘轿往来十分方便。

    桑三爷年已半百出头,但脸团团红光满面,外表像个三十余岁的壮年人,有钱人保养得好,并不足怪。

    桑三爷有一妻一妾,膝下有一儿两女,媳妇很争气,一连生下两个胖娃娃,目前一个六岁,一个四龄。

    桑三爷真是个有福的人,家财日增,子孙繁旺。

    长女已在三年前出阁。次女闺名玉燕,年方十五,正在物色如意郎君。

    桑三爷为人一团和气,但少庄主桑世伟,却与乃父完全不同,平时出门不喜乘轿,鲜衣怒马神气万分,与人打交道一言不合,便会火冒三丈用马鞭打人,身材生得健壮如牛,力大无比,发起威来真令人害怕。

    “那些种他们田地的佃户,怕定了这位大少爷少庄主。

    那位已出嫁的长女,未出嫁前也是一个暴君,那些丫环使女,经常会被她打得昏头转向。

    附近村落的少年男女,见了她便远远地躲开,因此,这位大小姐只好远嫁到应天府,县城附近的年轻子弟,谁也不敢娶她这个母大虫。

    二小姐王燕个性也强,不管是在家或者进城,身旁经常带了两个健仆和两个使女,谁让她看不顺眼,保证有苦头吃,不把对方打得鼻青脸肿绝不罢手。

    全城的人都感到奇怪,一团和气待人谦虚的桑三爷,怎会生出三个横行霸道的儿女?也许是溺爱过深的结果。

    当然也有人知道,桑三爷的元配夫人柳氏,是金陵城大户人家的千金,娘家财足势大,溺爱儿女在所难免,谁敢得罪桑家的少爷千金?

    桑家在本县落户,已有六十余年,已逝世的桑老太爷据说是京官,后来调任南京放闲,仕途不得意,心灰意冷只好在此地致仕落户,买下了瑞桑庄附近的田地,以后逐渐把邻近的田地以高价买到手,就这样成了本县的大地主。

    桑三爷是此地出生的,从没听说过他到外地逗留,最多到南京玩玩,十天半月便返乡处理田庄事务。

    他的妻子柳氏,便是在南京娶到的。

    富豪人家,养护院是天经地义的事。桑家也有护院,两位师父一姓贾,一姓路,调教几个健仆巡更守夜。

    在本城的富豪士绅中,桑家的护院人数是最少的一家,但家中从未发生意外事故,这得归功两位护院师父武艺高强,育小不敢打桑家的主意。

    二十余里外的石臼湖东岸,石羊山下有一座小小的三家村,住了三姓人家:雷、贺、倪。

    这三家人有二三十口人丁,都是健壮的打渔郎,距离最近的村落,也有七八里以上,谁也懒得注意这座三家村。

    这天近午时分,毒无常胁下吊了一只大百宝囊,手握一根古色斑斓的乌木手杖,蓝袍飘飘脚下从容,踏入三家村的东北角路口驻足眺望。

    一位粗壮的大汉缓步接近,敞开衣襟,露出古铜色胸毛乱糟糟的胸膛,大环眼精光四射,笑吟吟地说:“稀客稀客,大叔好像是来游山玩水的。”

    毒无常堆下笑,笑容相当惊人,双手支枝而立,说:“对,游山玩水的,也是寻访老朋友。”

    “哦!访友?大叔找谁?敝地方圆一二十里,有名有姓的人小可大都知道,请问大叔要找的人是”

    “商世杰。”毒无常冷冷吐出三个字。

    壮汉一怔,眼神略动,但立即恢复正常,笑说:“大叔,小可敢保证,附近数十里内绝无姓商的人家,大叔找错地方了。”

    “真的?”毒无常阴笑着问。

    “真的。”壮汉答得干脆利落。

    “好,就算是真的,那么,老夫找绝笔生花。”

    “什么绝笔生花?”

    “不错,江湖道上最神秘的三剧贱之一。”

    “小可不懂江湖事”

    “哈哈”毒无常仰天狂笑。

    “大叔笑什么?”

    “笑你。”

    “小可有何可笑?”

    “你并没有问老夫是谁。”

    “小可该问吗?”

    “如果不问,你怎知老夫的来意?”

    壮汉摇摇头,扭头就走。

    毒无常不离原位,狞笑着说:“老夫只希望他前来一晤老朋友,以免老夫到他家中泄他的底,好吧!老夫到小茅山去找他。”

    那壮汉倏然转身,沉声问:““你怎么知道他在小茅山?”

    “老夫十余年前就知道了,你不希望我这一看就知不是好人的宇内凶魔,出现在他家的高贵客厅吧?他附近的乡亲,该如何想法?”

    “你”“所以老夫宁可在此地见他,攀攀交情,免得让他那些乡亲们疑神疑鬼,老夫可是为他好。”

    “阁下尊姓大名?”

    “隆远。”

    壮汉大吃一惊,脱口叫:“毒无常隆远!三残之一。”

    “呵呵!你早该问老夫的名号。”

    “你咱们素不相识”

    “这不就认识了吗?你姓贾?”

    “在下路威。”

    “哦!化名路威的飞叉太保路天中,失敬失敬,闻名不如见面,见面胜似闻名。呵呵!

    近来买卖可好?一切顺遂吧?”

    飞叉太保苦笑,叹口气说:“前辈不愧称老江湖,名不虚传。看来,前辈早已把咱们兄弟的底细摸清了。”

    毒无常得意地笑,说:“江湖秘辛武林隐秘,不是我毒无着吹牛,除非老夫不想知道,要知道必定可以查出来。怎么?老夫远道而来,你不请远客进屋待茶?”

    飞叉太保狠狠地死瞪着毒无常,语气转厉:“你敢去?”

    “老夫不是已经来了吗!”毒无常泰然顶了回去。

    ‘你认为你有把握来去自如?”

    “你以为如何?”

    “知道咱们秘密的人,命不会长的。”

    “我毒无常就是收买人命的无常。”

    “那你就请吧!”飞叉太保让在一旁说。

    “老夫就不客气了。”

    毒无常无所畏惧地举步,大摇大摆越过飞叉太保,向第一座土瓦屋走去。

    远出十步外,身后传来飞叉太保不怀好意的喝声:“毒无常,转身!”

    毒无常冷静地举步,嘿嘿阴笑,用刺耳的嗓音说:“你那几把自以为百发百中的小飞叉,用不着献宝,老夫警告你,我毒无常是个不饶人的主儿,不要惹火了我,阁下。”

    说完,重新举步向前走,一直不曾回头。

    飞叉太保面色苍白,竟然不敢发叉袭击,最后一咬牙,发出一声锐啸。

    毒无常推开第一家房屋半掩的大门,里面空空如也,寂静无声,显然是一座空屋,空间里,流动着不寻常的紧张气氛,充满不古之兆。

    老毒鬼本想迈步进人,但脚下迟疑难决,冷然回顾,发现飞叉太保已经失了踪。

    他终于发现自己估计错误,凶残恶毒的名号吓不了这些隐身大盗。

    另两座房屋也声息俱无,显然不会有人出面打交道,这群大盗已有应付意外的种种准备,不会在威胁下低头,人多势众不易控制。

    他把心一横,立即绕屋疾驰一圈,然后向第二家房屋奔去。

    不等他重施故技绕屋撒毒,屋角已闪出一个虬髯大汉,喝声似沉雷:“站住!你干什么?”

    “撒毒!”毒无常狞笑:“老夫要这三家村的人,永远不在此地生根,回来一个死一个。”

    “你好大的口气。”

    “我毒无常说一不二。”

    大汉脸色一变,哼了一声说:“在下却是不信,毒无常,你已经在江湖上横行了三十余年。”

    “不错,三十年不是容易过的,多大的风浪没见过?毒无常的名号得来不易。”

    “你三十出道,混的日子的确不少了。”

    “而且杀的人也够多了。”

    “你怎么还不死?”

    “还早呢!”毒无常口气平和,但鬼眼中杀机怒涌。

    大汉虬髯戟立,衣袂无风自擂,沉声说:“你老了,早应该乖乖地找地方躲起来颐养天年,何苦还在江湖鬼混,到处吓唬咱们这些年轻人?这种刀头舐血的勾当,绝不是你这种老而不死的人能胜任的。”

    大汉语利如刀,桀骛骠悍之气溢于言表。

    毒无常心中恨极,但脸上神色未变,冷冷地说:“看样子,你是想毙了我老不死以便扬名立万了?这是初出道的年轻人,最容易成名的捷径。”

    “你明白就好。”大汉狞笑着说。

    “那么,你为何不动手?”

    大汉放下原来抱肘而立的双手,傲然说:“当然,在下不是不明事理,不讲武林规矩的人,无意主动找你,但你是自己找上门来的。”

    “不错,我毒无常是自己找上你们的,你们放心好了,老夫不会用江湖道义来限制你,你也不会重视江湖道义,江湖道义不值半文钱,谁强谁有理。”

    “在下仍然给你一次机会。”

    “什么机会?”

    “乖乖挟尾巴滚蛋。”大汉神气地说。

    “你还没问我肯是不肯呢?”毒无常阴森森地说。

    ‘你还有什么肯不肯?”

    “当然是肯不肯让你活命。”

    大汉怪眼彪圆,冷笑着移动马步:“不必吹牛了,老不死。在下远在三丈外,你那些毒药撒不了这么远,而在下却可在三丈外取你的性命。”

    毒无常嘿嘿冷笑,轻拂着手杖说:“原来你就是近些年来,颇有名气的飞刀贾,真是幸会啊!江湖朋友都认为你是亦正亦邪的江湖浪人,原来是绝笔生花商世杰的党羽,江洋大盗中的重要人物,连老夫部走了眼,你这双重身份真骗了不少人。”

    “听说你毒无常的无常锥,乃是武林最霸道的少数歹毒暗器之一,号称武林一绝,今天在下倒要领教领教,看姓贾的飞刀是否媲美威震江湖的无常锥。”

    “老夫还不屑用无常锥对付你,你还不配。”毒无常撇撇嘴说。

    飞刀贾怒火上冲,一声低啸,从左方斜冲而出。

    毒无常一怔,这家伙难道想逃走?

    接着,他恍然大悟,原来飞刀贾怕他的毒,不敢前冲接近,而是斜冲出射飞刀。

    第一道电虹破空而至,八寸长的飞刀飞腾而至。稍后两尺,另一道六寸电虹则以直线疾射。

    毒无常伸杖作势打击第一道电虹,但杖刚递出,蓦地身形一扭,杖疾收疾绞。

    原来第二道电虹后发先至,在近身约三尺左右超越而前,奇快绝伦,如果拍击第一道电虹,必定措手不及被第二道电虹贯体。

    “啪!”一声响,手杖拨中第二道电虹,毒无常的目力骇人听闻,手杖奇准地击中了电虹。

    第一道电虹几乎在同一瞬间擦身而过,毫发未伤。

    第二道电虹是鸳鸯柳叶刀,一化为二飞坠出丈外。

    接着,毒无常双脚乱点,歪歪斜斜扭动着身躯,像一个醉鬼。

    罡风锐啸,暗器破空的刺耳飞行声绵绵不绝。

    共有十余把各式各样的飞刀,在毒无常身侧飞舞,有些直线飞行,有些旋转而至,有些绕着小圈子回旋,有些上下跳动。

    但毒无常的择异身形,像狂风中的落叶般旋扭转侧,飞刀皆在体四周飞舞,却无法贯人身躯。

    而飞刀贾已从左侧绕到右面,仍在发射各种飞刀。

    一声狂笑破空而起,毒无常斜着身子侧射,上体迅速前倾,在左手着地的刹那间,身躯发狂般翻转,滚了两匝,立即与飞刀贾拉近了丈余距离。

    飞刀贾大骇,本能地转身飞跃,要纵出两丈外,以拉远双方的距离。

    恰好落人毒无常的计算中,以背向敌,犯了交手的大错误。

    毒无常不等滚动的身躯停止,手杖贴地斜飞而起,快逾电光石火,一闪即至。

    噗一声轻响,杖尾贯人飞刀贾的脊心要害。

    飞刀贾嗯了一声,身形仍向前飞,砰一声大震,仆倒在三丈外挣命。

    啸声四起,四面八方人影暴起,怒吼着冲来。

    毒无常飞跃而起,一脚踏住飞刀贾的背心,抓住了手杖,厉声道:“假以时日,你将是江湖上飞刀名家,可惜你已经没有扬名天下的机会了。”

    飞刀贾已说不出话来,含糊地叫:“你你我我好”毒无常拔出手杖,退了两步说:“你死吧!飞刀贾今天除名。”

    飞刀贾手脚一伸,气息渐绝,手杖离休,气血齐泄,仙丹妙药也无能为力了。

    毒无常一声狂笑,飞掠而走。

    “砰砰砰砰”冲得最近的几个人,莫名奇妙地摔倒在地,挣扎着叫号不止,叫号声惊心动魄。

    凡是经由毒无常走过的地方冲来的人,皆无缘无故地摔倒挣命。尤其是刚才与飞刀贾交手的四五支方圆地域,进人的人必定倒地不起。

    毒无常并非逃走,而是在附近绕因子掠走如飞,不时发出令人心魄下沉的狂笑。

    共有二十八名男女陷人毒阵,大事去矣!

    在毒无常尚未合围之前,有三人见机及时从东北角脱出圈外,其中有飞叉太保,三个人像是着了魔,不管东南西北拼命狂奔。

    毒无常衔尾穷追,一面怪叫:“人无害虎心,虎有伤人意,老夫本是善意而来,你们竟然不识好歹,居然要把老夫埋葬掉,不杀光你们,此很难消。”

    片刻间,追了个无影无踪,人全散了,消失在茂林竹影间。

    二十五具尸体,散布在方圆约十余力的地面,有些仍在挣扎,有些仍在呻吟,有些已经僵了。

    不久,小径那一端出现两个人,脚下如行云流水,状极悠闲,飘然而来。

    是永旭与改扮了男装的冷赴,两人扮成村夫,各背了一只长包裹,优哉游哉而行。

    三家村在望,永旭一怔,咦了一声说:“前面有变,小心些,不可贸然接近。”

    可以看到前面的几具尸体,冷魅变色叫:“糟!老毒鬼在此地肆虐。”

    永旭脚下一紧,说:“不错,这老鬼失去人性了,怎么忍心下毒手屠杀无辜的村夫?老天!我们该追快些。”

    两人吞下辟毒丹,鼻端也扶了药粉严防意外,方小心翼翼地接近第一具尸体。

    这个人仍在挣扎,大概是在外围中毒,中毒不深仍有知觉,伏在地上手脚虚脱地挣扎,是个中年女人。

    永旭将人翻转,正在察看中的是何毒物,中年女人瞪大己糊地叫:“快快通知当家,小小毒毒无常,他他他”

    话未完,一口气接不上,气息已绝。

    永旭摇摇头,放手说:“是江湖人,不知是何来路?”

    冷魅哼了一声说:“这中年女人所说的当家,绝不是指她的丈夫,我看不是什么好路数。”

    永旭向屋角一指,说:“那儿有人爬动,看是否能救。”

    那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人,口角溢血但神智并未昏迷,中毒不深。

    永旭有的是解毒灵药,从鬼门关里硬将少年人拉回阳世。

    他将少年人安顿在屋内,喝了一碗水,少年人已可控制自己了,用感激的目光,不住向两人打量。

    小老弟,这里发生了什么祸事?”坐在床前的永旭问,面带笑容。

    两位是”少年人迟疑地问。

    咱们兄弟是过路的。”

    你们不不怕毒?”

    在下对毒略有所知,你中的是一种颇为厉害的腐腑毒药,人鼻即伤喉肺,多吸一些便内腑血崩而亡。”

    你们救了我?”

    是的,你是唯一尚可救治的人。”

    谢谢你们”

    是毒无常下的手?你们与他有何不解之仇?”

    “我们本来并不认识毒无常。”

    “那那就怪了,老毒鬼虽然凶残恶毒,名列三残,但据我所知,不会平白无故下毒手杀人。”

    “真的,我们根本不认识他。”少年人认真地说。

    “可否将经过说来听听!”

    少年人也许涉世未深,也许不知利害,便将飞叉太保与毒无常打交道,彼此所说的话一一说出。

    当时,少年人潜伏在飞叉太保右侧方不远处,因此听得真切。

    三家村平时不论昼夜,皆有人负责警戒,碰上行动可疑来历不明的人,所有人便会各就埋伏区应变,来人接近至里外,信号便已传到。

    听完,永旭吃了一惊,变色问:“你们就是江湖上神秘莫测的剧贼绝笔生花的党羽了?”

    “这”少年人惶然,语不成声。

    “毒无常能查出你们的底细,的确很了不起,听双方的对话,毒无常找你们的商当家,可能真没有什么过节,而是你们惹火了他,他才下毒手泄愤。”

    “他的态度也的确令人起反感。”

    “如果在下所料不差,老毒鬼必定去找绝笔生花去了,他这人办事,不会草草收场的。”

    “糟了!我得赶快去通知商三爷小心。”少年人焦急地说,挺身而起挣扎下床。

    永旭向冷魅打眼色示意说:“在下抱歉不能助你,那老毒鬼不但奇毒可怕,艺业修为也将臻化境,在下兄弟意他不起。”“我得走。”少年人匆匆说:“救命之恩,容留后报,后会有期。”

    “你还敢去送死?毒无常必定认识你,你这一露面,后果如何?”

    “可是”

    “这样吧!在下兄弟替你跑一趟。”

    “这”“老实说,你身上的余毒仍在,内腑之伤不是十天半月便可复原的,你一走动,走不了两三里,便会内腑崩血而倒毙,信息仍然无法传到。”

    “可是”

    “大家都是江湖人,传信示警算不了什么。”

    “两位是”

    “在下周升,一向在大邪神行无影郎前辈手下办事。”

    “那么,周兄,这件事便拜托你了。”

    “小事一件。”

    “由这里往东北走,有一条大路直达傈水县城,周兄沿途问问看,小茅山瑞桑庄知道的人不少,此去约有二十里路,瑞桑庄桑三爷,就是兄弟的商当家。”

    少年人情急吐实,泄了绝笔生花的底,

    “好,在下兄弟这就走,你好好养伤,切记不可劳动,肺腑一出血就完了。”

    “谢谢周兄关照,感激不尽。”

    两人告辞上路,一面走,永旭一面说:“怪事!毒无常为何要找绝笔生花商世杰?”没道理。”

    冷魅悻悻地说:“我想的不是毒无常的事。”

    “那你想什么?”

    “想那混帐东西绝笔生花。”

    “咦!他又怎么啦?”

    “这恶贼作案遍及大江两岸大埠,竟然以地方富豪士绅纳福,这算什么?”

    永旭微笑着说:“小梅,人活下去的方法多得是,总不能在额头刻上贼字招摇,对不对?据我所知,绝笔生花名列字内三大剧贼之一,但如非必要,要财绝不伤命,因此作案虽然遍及大江两岸,获赃干万,但命案数不出多少件,而且有几件血案,还是冒充他的人所作的,盗亦有盛,他算是个聪明的贼。”

    “但却是一个敢做不敢当的贼。”冷魅仍然有点不满。

    “怎么?你要他大声嚷嚷他是贼?那他还能活到今天?算了吧!”

    “算你有理,你打算怎样处理?”

    “我只管毒无常的事,坐山观虎斗。”

    “对,反正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但信息是要传到的,受人之托,忠人之事。”

    “依我看,恐怕用不着你传信。”

    “为什么?”

    “

本站推荐:诛仙合体双修武道神尊驭鲛记阎王神武至尊宦妃天下修罗刀帝不嫁总裁嫁男仆九阳神王

断魂血琵琶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奇书网只为原作者云中岳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云中岳并收藏断魂血琵琶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