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书网 > 天绝刀 > 第五章无嗔道人

第五章无嗔道人

推荐阅读:弃宇宙渡劫之王全职艺术家天下第九三寸人间大符篆师仙宫大侠萧金衍大华恩仇引天刑纪

奇书网 www.qishu7.net,最快更新天绝刀最新章节!

    此诗言浅而深,表面上没有一字冷僻,稍通文墨都识得解得,但含意甚深,寥寥数语,就道出了千古“爱情”与“理智”的矛盾冲突。

    阎晓雅寻味一下,道:

    “梵行就是出家奉佛之路,此事必须弃情绝欲,天下人人皆知,所以绝不可以多情,入山修道却又怕误了倾国倾城的美人。”

    “作诗的人身处这种矛盾中一定极痛苦,我想作者必是一心皈依佛门而又舍不得心上人,所以慨叹痛惜世间竟没有两全其美的法,可以使他既不负我佛如来亦不负爱卿。”

    冷见愁道:

    “你解释得很好,这首情诗是第六代达赖喇嘛所作。他是西藏的“法王”兼“人王”大智慧而又大神通。但以他这种“人”却写了很多脸炙人口的情诗,奇怪么?(注:第六代达赖喇嘛成就极大,另外在文学方面亦是天才,许多情诗都是了不起的作品,他二十一岁因与美女恋爱,被手下宰相有野心的权臣报告清廷。其实顺治之母当政,此事与清朝无关,但既有报告不得不召令来京讯问。

    达赖活佛六世到青海时,忽然说他不想进晋京,违抗朝廷旨令不是开玩笑的事,但达赖活佛自有好办法,他设坛焚香拜行礼如仪,然后就打坐定入定,马上圆寂,离开这个污浊世界,由此可见达赖活佛的成就已达到来去自如全无牵挂的境界,但请勿忘记达赖活佛六世这时才二十一岁而已。又注:情诗系曾缄先生所译。”)

    阎晓雅道:

    “实在想不到,违法王活佛也甩不开情字?”

    冷见愁道:

    “矛盾挣扎是凡俗人必经历程,可能法王只是把此一最顽固之结指出,亦可能他有无上甚深妙法可以解结,谁知道呢?至少我不知道,你呢?”

    阎晓雅道:

    “我也是不知道。”

    冷见愁道:

    “檀月大师呢?如果她有两全法,我就参谒她。”

    阎晓雅道:

    “让我问问她,你等我么?”

    冷见愁道:

    “不,我先走一步,告诉杜若松,人生并非分出经弱胜负那么简单”他头也不回地走了,矫健挺直颀长的背影很快被草树这没,平源尽处是青山,行人更是清山外

    雷府的东跨院大部分有槐荫遮住午阳,所以阴凉而幽静。院落中还有数十盆栽,以及鱼池。池中游鱼可数,平添詹雅之趣。

    连四永远不打开另一边的窗户,因为雷府虽然没有几个内眷,但有一个他最不愿见的人雪婷。所以他只坐在院落这边的窗下,遥对一些盆栽花树,还有清例池水和游鱼,便颇有悠闲意趣了。

    但窗房不打开绝对不是办法,这一点连四也知道,以雪婷之“野”就看哪一天她忍耐不住面已,休说一窗之隔,就算铜墙铁壁她也能弄破。

    紧闭的窗户突然破裂,同时一支古雅的大瓷瓶“砰”一声砰成片片,因为一颗比拳头还大的石头破窗而入,恰巧打中了花瓶。

    连四惋惜地瞧着破裂的瓷片,这个花瓶乃是北宋佳品,世上已没有几个。

    将近一个月的时间,与天下第一鉴赏法眼的雷傲侯在一起,傻瓜也能学懂不少,何况连四不但不傻,还很聪明,也有相当学识。

    逞一时意气,只为了自己一点气仇,就毫不顾惜毁去一件艺术珍品,当你气平之后作何想法?歉疚抑是根本不去想它?但无论如何,那件艺术珍品永远毁破了。

    但还不止如此,窗户砰一声震开,雪婷飞身入来,两手叉腰,美丽眼睛睁得大大瞪住边四,一副气冲冲的样子。

    连四很平静,此一场面老早算准必会发生。

    雪婷忿然道:

    “你很惋惜么?那只是一件死物,没有生命没有喜怒哀乐,难道比一个活人还重要?”

    连四等一下,等到知道她不开口,才道:

    “死物很多,但有些已渗有创作者的心血灵魂,表现宇宙之美,所以已不算死物,亦不是某一个人可以据为己有。它代表我们民族于某一时期的特色,所以值得珍惜重视。因为已超越人的界限,所以连活人也不能相比。”

    雪婷一怔,大眼睛中忽然露出光芒,但很快消失。她道:

    “想不到你并非仅仅是懦夫或冷血刀客。”

    连四道:

    “我不是。”

    雪婷道:

    “为什么你不肯和我见面?我鬼得很?我脾气不好,没有教养,所以你看不起我?”

    连四道:

    “你不,但你脾气不好没有教养是事实。”

    雪婷又气得咬嘴唇,使人担心她会不会把鲜红下后整片咬下来。

    她道:

    “别再气我,我会把所值钱好看的艺术品通通砸坏,使你感到痛心。”

    连四心中叹口气,这个野性女孩子的确不好意,但她来发这顿脾气为的什么?”

    雪婷又道:

    “喂,冷见愁呢?”

    连四道:

    “不知道,完全没有消息。”

    雪婷寻思一下,道:

    “前三天冷见愁到过秦淮河饮酒作乐,翌日早上杀死‘公道七煞’中的三煞铁闸褚江以及两个副手,然后主失去踪迹。”

    连四道:

    “我不必为他担心,如果冷见愁不能照顾自己,天下就找不到一个会照顾自己的他。”

    雪婷道:

    “他有一个女朋友,名叫阎晓雅,住莫愁湖畔‘夕照庵’,你可知道?”

    连四道:

    “不知道,但既然你得知,外面一定还有很多人知道。”

    雪婷道:

    “我倒没有想到这一层,你好象还有别的意思?”

    连四道:

    “既然是冷见愁女朋友,我打算去瞧瞧她,如此而已。”

    雪婷大声道:

    “我也去。”

    连四道:

    “你且等候一段时间,原因不必说出,总之,你等一等。”

    雪婷居然点头答应,然后自己也感到奇怪,为什么会听他的话?本来不是很想去瞧瞧冷见愁的女朋友么?

    连四说走就走,而且破例带一把刀。

    夕照庵虽是很幽静偏僻,但连四知道方向路径,一下子就到了庵前。

    此庵因被万竿翠竹包围,绿绿的竹叶使人心脾沁凉宁静。

    庵门一边打开,寂静得连飞虫也想打瞌睡。

    连四心中突然大跳一下,但反而放慢脚步,缓缓跨入庵内,迎面的佛党员内静悄无人,炉烟袅,一切都很正常。

    若从脚步声推测,连四一定是普通游人,因为步声忽轻忽重,步伐凌乱。

    堂后转出一个黑衣老妪,满面龙钟皱纹,说道:

    “相公怎生入得本庵?”

    连四道:

    “庵门开了一半,我就走进来,难道爬墙不成?”

    黑衣老妪道:

    “本庵不招呼男宾,相公请回步。”

    连四摊开左掌,道:

    “这是什么?”掌心一锭澄澄金元宝,至少有十两重。”

    黑衣老妪:“是不是金子?”

    连四道:

    “对,你若是帮忙我,进去跟我的朋友讲一句话,就属于你。”

    黑衣老妪先是摇摇头,接着却问道:

    “你什么朋友?讲什么话?”

    连四道:

    “我的朋友是武林中赫然有名人物,但说出来你也不会知道,我们走近此庵,他忽然说庵中一定发生事故,要我快走开,我瞧来瞧去都不像,所以跟他打赌。”

    黑衣老妪道:

    “赌什么?”

    连四道:

    “那是我们男人的事,现在你只要出去跟他说庵中一点事都没有,这块金元宝就是你的。”

    黑衣老妪伸手道:

    “好,我去说。”

    她的手伸出尺许,忽见连四掌中的金元宝掉落地,就在这一刻,老妪全身都僵住,变成一个木头人一样。

    连四不过把手掌翻转,变成掌心向下,既没有碰她,亦不曾回手碰到刀柄,但两个人的姿势却保持如此奇特样子。

    连四道:

    “你一定是当今武林一流高手,不然的话,你的手掌就像金子一样掉在地上了,你是谁?”

    老妪道:

    “老身朱七婆婆,我当家的还在后面,你年纪轻轻的,最好别惹他。”连四道:

    “你的当家是谁?”

    朱七婆婆道:

    “你若是武林中人,难道想不出那一个姓朱的老头子?”

    连四道:

    “抱歉,本人很孤陋寡闻,不过,很不幸的却瞧得出脚下功夫,你想用‘踏破贺兰山奇门’功夫踩碎我们脚下红转,我身子稍一歪斜,就变成你剑下之鬼,可惜你棋着一着,功夫尚未使出,手掌已经靠不住了。”

    朱七婆婆面色丝毫不变,眼中却露出惊疑光芒,道:

    “你不是冷见愁,但你是谁?”

    连四道:

    “我是连四,从前藉藉无名,现在似乎不少人知道。”

    朱七婆婆摇摇头,道:

    “难道连冷见愁的朋友,也无人可以击败?”

    连四道:

    “朱七,我真的不想斩下你的玉掌,你自己看看,这支玉掌白皙嫩滑,既无皱纹,亦见不到静脉,任何人超过三十岁就没有如此美丽的手了。”

    朱七婆婆果然看看自己伸出去的手,眼中闪过懊恼神色,连四看来也和魔鬼差不多,一点点小破绽,只一瞬间就瞧穿。

    连四又道:

    “想那岳武穆丹心热血,武功盖世,壮志肌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是何等英雄气慨。殊不料南传数百年之后,‘踏破贺兰山’的脚法会让你学去。”

    朱七婆婆面孔仍无表情,眼中却露仇色,道:

    “老身那一点不配了?”

    连四道:

    “你载人皮面具,不敢以真面目见人,显然做过亏了事,尤其是这一宗,大概一庵之人包括阎晓雅在内,都难逃大劫,你配使用武穆王的武功?”

    朱七婆婆好像要晕倒,任何人碰上对手如连四,除了自认倒楣,除了晕倒之外还能怎样呢?

    当然朱七婆婆没有真个晕倒,她怕手掌跟手臂分家,因为谁知道你是真的晕倒,抑是假装的!

    她忽然发觉连四的眼睛,本来蛮忠厚老实等于愚蠢,如今却锐利似鹰犬,锐利中含有无限智慧,明亮得可怕。

    朱七婆婆呻吟一声,忽然缩回手,此一动作居然没有惹出连四长刀出鞘一击,忽然缩回手。此一动作居然没有惹出连四长刀出鞘一击,原来她缩手中不过自动剥掉人皮面具,顿时呈现一张年轻,而又相当美丽的面庞。

    连四冷冷道:

    “朱七,你若不想身子分成三截,最好不再蹲低。膝盖上要再弯半寸,那时我也没有办法。”

    他的意思明显之极,所谓没有办法便是说不能不把她斩为三截。

    朱七(现在不能称她为婆婆)面上不但有表情,而且丰富得很,即惊恐又狐疑。一面道道:

    “你本来如此厉害高明?还是得到冷见愁传授?”

    连四道:

    “本庵之人怎样了?”

    朱七道:

    “都没事。”

    连四道:

    “阎晓雅不是等闲之辈,她至今不现身,我已经有下手的理由。”

    朱七忙道:

    “全庵的人都中了迷药,所以她不会出来。”

    连四沉吟不语,表面上似在考虑她所言真假,其实完全不是这么回事。连四心中忖道:

    “朱七年纪最多二十一二岁,玉面朱唇,不但很漂亮,而且越看越美。这是怎么回事?她是谁?为何要跟冷见愁过不去?

    世上有一种“狐媚”之术,修练成功的女人,仍然那张面孔。可能漂亮,可能很平凡,但摆在你眼前,却使你越看越美,感到她的魅力无可抗拒。

    最后,你为了要获得她,将会甘心俯首听她任何命令。当然她若想取你性命,机会俯拾即是。

    连四眼中微有迷惆之色,显然渐被朱七美丽媚态魅惑。但谁也想不到他铁然大喝一声,声音未,长刀已完成出鞘入鞘的动作。使人怀疑那刀究竟有没有真的拔出过?

    不过事实证明连四的刀不但曾拔出鞘,还劈中朱七左手。

    只见朱七左手鲜血淋漓,一件物件掉在血渍中,却是一支齐腕劈断的手掌,掌中一枚金色圆球。

    连四鼻中嗅到血腥味,反而头脑一醒。眼前朱七的面孔马变得平凡,甚至因断手伤痛影响,看来有点丑陋。

    她还有一支手可以点住伤口附近穴道止血,又捏住血管。手法很有效,一下子就不流血了。

    朱七的情势很糟,但如此才更见她凶悍性格。她咬牙道:

    “连四,你不杀我,我一定杀你。”

    连四道:

    “叫别人来,你不是我的对手。”

    朱七道:

    “你使的真是‘拔刀诀’?”

    连四道:

    “是。你很不幸,因为我连家在武林有二百年历史,博知江湖上种种诡杀人手法,这些知识学问也和拔刀诀一样代代相传。临阵对敌有时很有用。你的确很不幸,九十年前洞庭湖藏春楼‘丑美人’贺笑春,仗恃一粒‘幻智珠’不知多少高手因迷恋她而家破人亡,最后的结局是一条左臂被我连家先祖拔刀砍下。”

    这样说来,朱七真的极不幸,为何偏偏碰到连家的人?

    连四道:

    “我本来以为你使一种绝传媚功,但你提到迷药,而任何佛堂中应该有的檀沉香味又忽然消失,所以我不得不拔刀,你只要‘幻智珠’在手,只要不碰到我,足可横行天下”

    朱七跺脚奔出,头也不回。

    连四居然捡起血渍中的手掌(掌心还扣住金色的幻智珠),大步转入佛堂后。

    幽静的院落内有四间禅房,只有东首两间垂下竹帘,房内布置简单之极,一张木榻,一张木桌,两把椅子,青砖地面洗抹得一尘不染。

    壁间的一幅佛像,长几供着香花鲜果,一炉沉香烟气袅袅。几前蒲团上一位老尼瞑目打坐,帘子声音似乎不曾惊动她。

    连四轻轻放下竹帘,跟着拨开隔壁一间帘子?

    这间禅房家俱布置都多些,尤其是有衣柜箱笼等物,椅上丢着两件女人衣服。

    桌上砚笔未收,几张素笺被窗口的熏风吹得轻轻扬起。

    床上坐着清丽绝俗的阎晓雅,背倚墙壁,双目闭上,面色很苍白,几乎可以看出“抗拒”痕迹。

    连四暗中松口气,阎晓雅居然还未死,虽然他个人来说对阎晓雅没有好感,但是这个女人是冷见愁的人。

    鲜血模糊的手掌放在她面前,血腥味迅既使阎晓雅醒来。

    她定定神,瞧瞧面前的断掌,瞧瞧连四,然后道:

    “你赶来救我,为什么?”

    连四道:

    “因为我是冷见愁的朋友。”

    阎晓雅道:

    “你说过冷见愁是逃走的,我根本不是他的人?”

    连四道:

    “我希望天下都认为如此,可惜很多人不相信。因此我才会被迫来到夕照庵。”

    阎晓雅眼中浮现凄迷神情,任何男人看见了绝对会为之心软,她道:

    “我没有迫你。”

    连四却有如铁石心肠的人,面孔一板,斥道:

    “愚蠢,像你这么笨的女人,除了面孔漂亮之外,还有什么?冷见愁为何要逃走,我真不懂!”

    你连四当然不懂,任何男人看见过阎晓雅的裸体,如果不想被迷住,就只好逃走了。

    阎晓雅道:

    “我从来未被男人骂过,但最近交了霉运,前有冷见愁,后有你。”

    连四仍然不假词色,扳着面孔,道:

    “你应该躲起来,但绝不是人人找得到你的地方,相信以你如此高明的杀人专家必有很多秘密地方,别再拖累我们行不行?”

    阎晓雅轻叹一声,道:

    “如果躲到佛门中还不行,请问何处找寻安全?”

    连四忽然改变话题,问道:

    “檀月大师武功如何?”

    阎晓雅道:

    “武功?我不知道!我一直以为她不懂武功,但佛门中她很了不起,经藏戒律固然十方同钦,行持功夫更是精深严谨,她已经三十年不曾躺过,你信不信?”

    连四恍然点头道:

    “原来如此,无怪她禅房内炉香无味。显然已被朱七‘幻智珠’侵扰过,但她仍然坐得端正庄严。我相信她纵已被‘幻智珠’所迷,也肯定能坐得四平八稳。”

    阎晓雅想过去瞧瞧檀月大师,连四阻住她,道:

    “不必既然我瞧不出她究竟有没有中毒,可见她已有神通,不是你我能够测度的。”

    他停一下,又道:

    “你本身问题才麻烦,有没有办法不让冷见愁担心?”

    阎晓雅寻思一会,面上神色和语气更为温柔,道:

    “你认为他会担心?”

    连四丝毫不被她任何态度影响,扳着脸道:

    “我只是尽朋友的本份,可惜你没有当他是真正的朋友,你似乎利用每种形势对付他,包括用你生死安危拖累他在内,我很不明白?”

    阎晓雅道:

    “天啊,我竟是如此卑鄙如此没有感情的人?”

    连四道:

    “对,你是远不如他另一个女朋友。”

    阎晓雅几乎跳起,急急问道:

    “谁?他的另一个女朋友是谁?”

    连四道:

    “好,我告诉你,最好天下都找她而不找你,这个美丽的女孩子名叫雪婷,是‘海龙王’雷傲侯的孙女。”

    阎晓雅愣了一阵,才道:

    “你讲笑话?我不信,雪婷是你的未婚妻。”

    连四道:

    “世俗的形式岂能束缚得住我们?你敢不敢违背世俗的传统和礼教?”

    阎晓雅明白因而叹了一声,道:

    “想不到,真想不到!怪不得你会来救我,你和冷见愁雪婷,唉,这本帐一榻糊涂。”

    连四严肃地道:

    “你好自为之,如果冤枉送了命,与冷见愁无干,我已代表他说明一切,透露不少秘密。”

    湖边倒映满天霞彩,拂水柳丝使人泛起飘逸之感,但亦不禁触起离愁,杨柳和离别自古以来就分不开。

    “冯桥柳色,年年伤别”“今宵酒醒何处,杨柳岸,晓凤残月”“柳外青别后,水边红袂分时”“拂水飘绵送行色”等等。

    柳村下湖水边,一个青年以异样神彩眼光迎接冉冉远近的少女,她清丽脱俗的韵姿,几乎使霞彩水色山光还有垂柳都为之失色。

    “杜若松,约我出来有什么事?”

    青年深深叹口气,才回答道:

    “我本不该约你,但阎晓雅,请莫晒笑我,我再见过你这一面,才走得安心。”

    阎晓雅温柔地瞧他,用低沉磁性声音说道:

    “那天早上,你似乎宿醉未醒,跑到庵来看我一眼,然后就走了,为什么?”

    杜若松道:

    “我一定要看看,冷见愁女朋友,能够做冷见愁的女朋友,只有天下的仙子。”

    阎晓雅道:

    “你不但错,而且错得很厉害,第一我不是仙子,第二我不是冷见愁女朋友。”

    杜若松道:

    “你是。因为冷见愁是魔鬼,只有天上仙女才敢做他的女朋友。”

    阎晓雅笑笑,她知道最好别跟咬牢地瓜不放的年轻人争执,对双方都没有好处。

    杜若松又道:

    “我平生从未见过美丽如你的女孩子,现在能再见你一面,我很满足,我要走了。”

    阎晓雅道:

    “你走吧,任何人终须一别,绝无例外,这是我的感想。”

    杜若松道:

    “对,但我从前永不会想及这一类事情,老实说我从没有真正瞧看任何女孩子,我须要冷酷无情独来独往!但我很担心见不到你一面。”

    阎晓雅道:

    “我答应来就一定来。”

    杜若松道:

    “但我早上就忍不住来到这里,一直站在此地,我看见一个女人,由两个男人陪同去到进入竹林的路口,那个女人本来很年轻,忽然变成老太婆,独自向夕照庵走去。两个男人匆匆离开,好象连多逗留一下都很害怕

    他说的女人自然是朱七,但他何以忽然提起?

    杜若公年轻的脸庞浮现鄙视神色,又道:

    “两个男人是谁?你决猜不到,一个是‘无心道人’,声音尖锐难听,我老早就很讨厌他。阴阳怪气又不是真正出家人。”

    阎晓雅惊道:

    “莫干山的‘无心道人’?他是出名的狠脚色,手段阴毒诡作无比,‘无心’就是没有心肝的意思,他怕谁?”

    杜若松道:

    “当然是怕冷见愁,但他也怕那女子,对他完全是一付恭敬奉承的样子,看的我想呕。”

    阎晓雅道:

    “另一个男人是谁?”

    杜若松声音中不满之意更浓,道:

    “是我的老大,淮阴忠义堂龙头大哥‘鬼斧神工’祖怀。我亲眼见他那副卑恭奉承的样子,是我亲眼所见,绝对不假。”

    显然他心中的偶像忽然破碎,使他又悲又恨。

    冷见愁你很不满意。所以打算脱离淮阴忠义堂?打算从此隐姓埋名永不踏入江湖一步?”

    杜若松极懊悔道:

    “对,不过除了恨他们之外,我也恨自己,因为我已知道那个女子就是朱七小姐,‘公道七煞”中排列第七,可能是最厉害的一个,但我却不敢出面,直到连四来到,朱七小姐摔着左手窜跳,连四又走了,但我仍然站在这里。”

    如果现在有人拿刀砍他,杜若松一定不愿招架,甚至会伸长脖子挨刀。

    年轻人激动时就是这样,再过些时候,他还能否存有这份热情激动?

    杜若松又道:

    “连四不愧是冷见愁的朋友,我的话说完了。”

    阎晓雅轻轻叹口气,因为她想到自己,她是冷见愁的女朋友么?她可有资格?

    虽然没有骏马,但阎晓雅仍然折一枝垂柳送给杜若松聊当马鞭。

    她垂头说道:

    “谢谢你来看我,更谢谢你把我当作好朋友告诉我所有的事情。”

    她的声音似乎有点哽咽:“我们相遇,有如雪泥鸿爪那么偶然,也许会留下一丝记忆,但也许不,因为将来你我各自还会碰上很多偶然”

    她说这些话时,心中想的是谁?是眼前的杜若松?是连四?是严星雨?抑是小辛?

    冷见愁站在窗外聆听屋内的谈话,天已黑齐身形不会暴露,至于泥砖木板的墙壁,更挡不住他敏锐无匹的听觉。

    由于老于慌慌张张的态度,冷见愁决定先听一下才入屋。

    老于就是在镖局跑腿,患重病经冷见愁治愈那粗壮大家伙,他的嗓门响亮,道:

    “王大嫂,冷见愁回来过没有?”

    王大嫂方氏道:

    “没有,怎么啦?冷见愁叔叔发生事情?”

    老于道:

    “他发生的事可多啦,你猜他是何等人物?”

    方氏道:

    “我当然知道。”

    老于一怔,屋外冷见愁也一怔,她知道?她怎会知道?难道她也是卧虎藏龙的人物?’

    老于道:

    “那你说来听听。”

    方氏诚恳和谒的声音透出屋外,道:

    “冷见愁叔叔是很有本领的大人物。”

    老于竖起拇指,道:

    “你行,他真是不折不扣的大人物,顿顿脚金陵地面就得震上几天,听说他武功好得不得了,江湖上不论黑道白道听到他的名字,非得楞眼睛楞上半天不可。”

    方氏淳朴忠厚的面上焕发出光采,好象她自己被人称赞而兴奋快乐。

    老于又道:

    “这种事你怎会知道?”

    方氏毫不思索,道:

    “冷见愁叔叔真心当我是大嫂,我真心当他是弟弟,所以就会知道。”

    老于抓头扯耳,满脸茫然之色,道:

    “如果他没说,别人又没告诉你,你怎会知道?我不懂”

    朴实真挚的感情含有智慧,是直接透澈的了解。老于当然不懂,冷见愁却若有所悟。

    方氏又道:

    “冷见愁叔叔回家啦,他还未吃饭,我得张罗一下。”

    老于讶道:

    “你怎知道。”

    方氏道:

    “你们男人家不会懂的。我一想起儿子,若是心时欢喜,儿子就快到家了,冷见愁叔叔也是一样。他喜欢在家吃饭,所以他一定是空着肚子回来。”

    老于只能够傻笑一下,女人的道理往往如此但却很灵验。因为冷见愁已踏入屋子,左手提着一大罐黄酒,右手两只大肥鸡和猪肉牛肉等一大堆东西。

    老于笑得嘴巴快裂开,见到冷见愁他是由衷的欢喜,快乐得从心底直涌出来,其他的人如王老大李强陈大头等。一回来见到冷见愁亦莫不如此。

    简陋木屋中扬溢友情欢乐,也溢出酒肉香气。

    欢聚了三天之后,冷见愁终于走了,他留给两百多户贫苦人家的是一间药材铺和肉店。五千两银子至少可以接济很久。方氏用她自己的方式打可靠的人经营,冷见愁一点也不担心。

    但他却不禁想到自己还有没有再来此地的一天?还能不能和这群贫苦好朋友饮酒欢聚,还见得到慈母似的大嫂方氏么?

    圆型石桌上,摆着四碟小菜,共计毛豆、小排骨、螺狮、泡菜四种。一碗凉而,用姜葱蚝油拦的,蚝油和虾子面都来自岭南,好得不能再好。一小壶半斤装

    的陈年绍兴花雕。黄褐色的液体散发出浓郁的酒香。

    两个人一男一女走到桌边,男的斯文清香,年纪不会超过三十岁。女的年轻一点,白皙丰腴,尤其是黑绸衣裳更衬托出她肌肤的白嫩光滑。她长得很媚,那对眼睛永远含着销魂笑意。

    清秀的男子心满意足地饮酒吃而,如此纫腻风光的柔情蜜意,已经享受了三年之久。

    他不过是一个落第又落魄的文人“程文士”这个名字不见经传,但在那成熟美丽的女人苟燕燕心中,却是无价之宝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程文元不但“有情”而且是她生平唯一的“知已”

    苟燕燕这个名字却不简单,三年以前,大江南北几乎很少人不知道这个名字,因为她代表戏曲最高成就。

    她启朱唇高歌一曲,真能绕梁三口,是所有男人的梦中情人。

    偏僻的乡下,荆钦布裙,泥坦陋屋。现在的葡燕燕光芒尽敛,如同乡村的妇人竟无区别。为甚么辉煌的灯光,震天的喝采和掌声,公爵王侯王孙公子的盛宴,珊瑚百尺,明珠千斛?为甚么清寂平淡的生活却可以取代这一切?

    苟燕燕美眸中闪动爱情光茫,而她眼中只有一个人程士元。

    原来如此“爱情”真挚的爱情可以使泥土变成钻石黄金。消淡的水也可以变成最馥郁的美酒。

    而只吃了一半,青花碗忽然“啪”一声碎裂。笱燕燕吃惊地用布抹拭。程士元拿起酒壶,道:

    “小娘子,不要紧。古人说一饮一啄莫非前定”

    “啪”一声酒杯也忽然碎裂,所以程士元乐天安命的哲学也讲不下去。

    荀燕燕美丽的双眸中涌出泪珠,神色变得很凄惨。

    程士元柔声道:

    “现在已经到了该讲明的时候,对不对?”

    荀燕燕道:

    “你知道了多少?”

    程士元道:

    “不多,因为我不愿意追究。”

    荀燕燕道:

    “相信你也明白,是另外一个男人。回想起来我有点对不起他。”

    程士元道:

    “既然如此,不必说了。咱们认命就是。”

    荀燕燕道:

    “不,有一点我一定要说明,他显然全心全意爱我,我亦很钦仰尊敬他。然而我对他却不是爱,比起你完全不一样,你可明白?”

    程士元凛然道:

    “我明白,我们都没有遗憾。让他来吧!”

    屋顶上右角突然暴响一声,瓦木纷飞中出现一个洞。接着一条人影飘落地上,阳光恰好从洞口斜射入屋,照得此人全身特别明亮。

    他是个三十岁不到的男人,脸庞削瘦,眼睛显得很大,浓黑一字的眉毛很冷酷无情。

    他有两把剑,一把斜插背后,一把用左手握住剑鞘。

    他的眼光有如两把冰柱,没有一丝一毫感情。说道:

    “我是血剑会第七把交椅的‘木鱼’姚本善。”

    程士元被姚本善双服一瞪,四肢发软,口舌僵木。

    荀燕燕反而态度从容,盈盈一笑,道:

    “木鱼姚本善,这个名安很好听。只不知血剑会是什么?如果是帮会,为什么找上我们?”

    “木鱼”姚本善冷冷道:

    “血剑会不是帮会,是一个秘密组织,专门替人杀人。”

    “替”人杀人,意思便是说受雇杀人,当然无须解释其它问题,荀燕燕只要知道“谁”出钱雇用他们就足够了。

    “木鱼”姚本善又道:

    “荀燕燕,你是个聪明人,一定不会多问?”

    荀燕燕身子紧挨在程士元“末日”已经来到,多说多想都白费力气。她也感觉到程士元很平静很安稳,这是使她最感安慰的,如果她的爱情如此真,如此“深”则死亡岂不是更好的境界?

    姚本善又道:

    “你果真很聪明‘不询问问题’。我血剑会有一条规矩,如果对方不反抗不罗嗦,便可以有一个遗言心愿,本会必定替你办到,说吧!”

    荀燕燕道:

    “士元,你说。”

    程士元捏住她柔软白腻的手掌,道:

    “我没有,你呢?”

    荀燕燕道:

    “三年前我己把一切都安排妥贴才与你隐居。三年之后当然更没有任何放不下的事了。”

    程士元眼中射出明亮的欢欣光芒,道;

    “我们此生没有在世间白走一趟。”

    荀燕燕道:

    “生生世世都有如这一辈子我也愿意。”

    程士无道:

    “燕燕,你知不知道我最感谢你什么?”

    荀燕燕道:

    “一定在出乎我意料之外的,所以我不猜,你说。”

    程士无道:

    “我们能日夜不离,隐居三年之久,我每天能心无怀疑,在园子篱藤下晒太阳,对着各种花草树木发呆。而离开阳光轻风花草树木,就见到你的娇面,你让我自由自在,发呆也好,读书写字也好。我居然享受三年之久,实已心满意足。一切一切全靠你的机智小心和行事的魄力,要不然人家早就找到我们,我最感谢你的就是这一点。”

    他的欲望何其微小?只不过每天能发发呆,尽量在阳光中树水花草中浪费一点生命!财富权力声名都不要。

    荀燕燕感动得深深叹息,柔声道:

    “我们所要求的只不过足厮守一起晒晒太阳而已。但回想之下,却是何等奢侈的享受?我每天只要看见你在园中在窗前,静寂冥想,就感到无限幸福,无限快乐。”

    “木鱼”姚本善突然插口道:

    “三年时光是别人赐予,与荀姑娘的机智无关。我们三年前的端午节,就知道你们买下此屋。”

    程士元讶然道:

    “何以让我们过三年之久?”

    姚本善冷冷道:

    “他”认为一两年时间,你们就会彼此厌倦。‘他’深信隐居平淡的生活,两个人又日夕不离,必会争执厌倦。”

    ‘他’的道理很对,两个人同居于小小地方,日子平淡全无变化,完全没有憧憬梦想,连一个亲朋的应酬来往都没有。谁能不厌倦失望?‘爱情’还能够存在?

    但‘他’错了,如果是真正的相知的‘爱情’,朴实平淡的日子只嫌少。三年实在太少。连三十年都不够。

    你如果得到过真正的爱情,定知此言不假。可惜世上很少人能获得,很少人能自甘平淡,更少人能遇着真正的‘知已’!

    血红色的剑刃,幻映出血红色光华。程士元和荀燕燕的胸口也流出红红的‘血’!

    但他们的面容很安祥,甚至还呈现快乐。你我任何人都会“快乐”如果你真正深信获得知已,深信没有白活,谁能不快乐满足?虽死何憾?

    敲门的白衣少年长得挺俊,眼睛圆大乌溜,唇红齿白。可惜矮一点,所以俊美有余,潇洒不足。

    应门的侍婢约摸十五六岁,样貌俏丽,身材发育得很好。

    少年说道:

    “我找徐小茜”声音有点怪。似是迫紧喉咙而发。

    侍婢道:

    “这儿是陈府后园侧门,你一定找错地方。”

    少年伸手抓住她臂膀,使她几乎倒偎在他身上。侍婢不禁花容失色。何处来的好大胆轻薄子,光天化日之下便在门口动手动脚。

    不过她双腿竟不听话站立,以至娇躯有一部份碰触对方。

    她又忽然发觉已移入门内,门也掩上了。可怕之事果然发生,少年不但紧抱她,还在她颊上亲几下,啧啧有声。说道:

    “好白,好嫩,好香。你叫什么名字?”

    侍婢惊得全身发抖,却不忍挣脱,颤声道:

    “我叫喜儿。”

    少年道:

    “名字好人更好,”啧地又吻她一下,道:

    “我叫浪子冷见愁。记清楚,浪子冷见愁,告诉徐小茜,她立刻会见我。”

    喜儿奔到楼上,面色青白全身抖个不停。

    端坐蒲团的徐小茜眼光澄清平静温柔,喜儿忽然恢复平静,道:

    “小姐,来人说他叫浪子冷见愁。他动手动脚坏死了。”

    徐小茜居然不查询冷见愁的样子装束等等,因为问一百句也比不上自己看一眼,只淡淡道:

    “请他来。”

    浪子冷见愁狂妄轻薄之至,居然抱起喜儿快步登楼。到得楼上,喜儿早已粉面飞红,娇喘不已,闭上眼睛大有任由鱼肉亦不会反对抵抗之意。

    徐小茜微笑瞧看,居然声色不动。浪子辛无情讶然道:“你究竟看到没有?小丫头很不错,肉呼呼的。”说时,竟然揉着喜儿胸前结实双峰,动作猥亵之极。

    徐小茜答道:

    “你要我说什么?猜一猜,你是谁?猜你的来意?”

    冷见愁忽然把喜儿丢在软榻上,道:

    “小丫头春心已动,快找个人给嫁了。”

    徐小茜答道:

    “你来此并非讨论丫头之事?我们转入正题如何?”

    冷见愁瞪大眼睛,闪动狂野不忿光芒。我绝不相信你徐小茜猜得出我的来意!

    他想道:你只不过故作镇静假装知道而已!

    所以他只点点头不开口。徐小茜道:

    “你如果不姓辛,我未必能猜得出你是谁。”

    冷见愁说道:

    “我是谁?”

    徐小茜道:

    “海龙王雷傲候的孙女,芳名雪婷。”

    她一定没有猜错,因为对方只皱起双眉而没有否认。

    徐小茜又道:

    “冷见愁一定不知道你来找我,你甚至不知道冷见愁在何处,所以想问我。”

    雪茜忽然又把喜儿抱起,下楼后空身回来,才道:

    “喜儿跟你多久?”

    徐小茜道:

    “三个月左右了。”

    雪婷道:

    “你能信任她?她会不会泄露秘密?”

    徐小茜道:

    “我本来没有秘密,现在才开始有。”

    雪婷道:

    “她的样子有七成假装,只有三分当真。哼,她休想阳得了我。”

    徐小茜沉吟寻思。雪婷的话很有理,喜儿此女的确很工心计,外表却装成天真纯洁。从前没有什么事,所以不必寻究,但现在却不可不研究一下了。

    雪婷又道:

    “我知道冷见愁去向。”

    徐小茜讶然道:

    “那你何故找我?”

    雪婷道:

    “一来瞧瞧你的样貌,晤,果然很美,很有味道。象一泓春水娇艳温柔,澄波荡漾闪闪耀出聪慧光芒。”

    徐小茜愣惑之色完全流露出来无遗。此一评语决不是性野稚嫩如雪婷可以说得出的。莫非雪婷深沉不露,表面虽又野又嫩,其实是大有才情学识之人?

    雪婷见她愣完又愣,大感得意,道:

    “你很想知道这评语是谁给你?”

    徐小茜反而舒口大气,道:

    “正是。”

    雪婷道:

    “宋妈妈,你猜不到吧?”

    徐小茜泛起宋妈妈搽满姻脂粉圆脸孔,但印象更深刻的是她那对眼睛,深遂似海,饱含智慧和经验。

    雪婷又道:

    “但你要知道宋女妈妈从不评论女孩子的容貌,所以你要再想一想,既然不是来妈妈,那又是谁对她说的呢!”

    徐小茜真正发现雪婷不简单便在此时,如果雪婷真的象表而上之性野稚嫩,岂能作深刻至此的分析?

    雪婷又道:

    “你有没有想到严星雨?”

    徐小茜叹口气,说道:

    “没有,因为他根本不把我放在眼内。”

    雪婷道:

    “莫非是冷见愁?”

    徐小茜道:

    “我跟冷见愁只见过一次面,如果在他心中留下印象,他何以不再找我?”

    雪婷道:

    “但我都知道他没有忘记你。”那天与严星雨会面,阎晓雅和小郑没能暗算着他。有那么一刹那雪婷瞧出冷见愁正在思念徐小茜。

    徐小茜摇摇头,道:

    “你找我第二个原因呢?”

    雪婷道:

    “冷见愁到黑石谷去了,我这就赶去。我想问问你有关黑石谷的状况。”

    徐小茜吃一惊,道:

    “冷见愁为何要去?”

    雪婷道:

    “说不定想找到‘海枯石烂’李碧天,只有李碧天能解你所小的绝毒。他必是为你而去。”

    徐小茜道:

    “他也许是找李碧天,而不是为我。”

    雪婷道:

    “不为你为谁?天下只有李碧天能救活你。”

    徐小茜道:

    “不对,除了李碧天外,还有一个人办得到,就是冷见愁!”

    雪婷膛目半晌,才道:

    “如果他有本事救你,当然不必去找李碧天了,但何以他还要冒险去黑石谷?”

    徐小茜道:

    “冷见愁是‘大自在天医’李继华唯一传人,几年前李碧天亲口对我说过,他出道二十年以来,虽然未逢敌手,但多年来遍访李继华从前的医案事迹,发现右是‘大自在天区’李继华在世,他一定败阵,而且一定败得很惨。”

    雪婷道:

    “听说‘大自在天医’李继华三十年来失去踪影,李碧天还提他作甚?”

    徐小茜说道:

    “李继华就算死了,但他必有传人。冷见愁岂非就是证据?”

    雪婷道:

    “李碧天如果见到冷见愁,会不会跟他较量比划?”

    徐小茜道:

    “不知道,你看呢?”

    雪婷毫不迟疑,道:

    “我若是李碧天,当然找冷见愁比划一下。”

    徐小茜道:

    “李碧天是以后的事,但冷见愁首先要碰的是‘恶仙人’韩自然。”

    雪婷道:

    “对,但我永不相信那些画符吟咒的邪术,我决不象普通人那样迷信”

    “迷信”多少人假此名词而漠视了天地间不可解释之奥秘;对于不能肯定之事,如果你相信必有,自然是“迷信”但如果你坚信必无,并且予以叱晒,亦属“迷信”

    徐小茜不和她辩论这个问题,说道:

    “你想怎样?”

    雪婷道:

    “我想去黑石谷,你有过经验,肯不肯告诉我?”

    徐小茜道:

    “你为了冷见愁而冒险闯入黑石谷?你神智还清醒吧?”

    雪婷道:

    “我神智哪一点不清醒?”

    徐小茜道:

    “黑石谷从来不许女人进去,你可知道?”

    雪婷道:

    “知道,但你呢?你不是入过黑石谷又安然离开?我怕什么?”

    徐小茜道:

    “我和你不同,我见过韩自然几次,亦见过李碧夭几次,你认识他们吗?”

    雪婷而色一沉,道:

    “吹牛,天下谁不知韩自然十年未离开黑石谷一步,你几时见过他?”

    徐小茜道:

    “我见过他,我不骗你。”

    雪婷道:

    “你骗我不打紧,如果我是你,也不肯说真话。”

    徐小茜道:

    “你不相信也是应该,但为了冷见愁,你最好别涉险。”

    雪婷忽然怒目圆脸,冲到徐小茜顶前,她显然野性发作,想出手打架。但不知如何能悬崖勒马,迟后两步,道:“为了冷见愁?说得好听!如果不是你,冷见愁何须到黑石谷会?”

    徐小茜垂手无言,如果冷见愁当真为她而去,她自应承担部分责任。但冷见愁岂是为她前往黑石谷?他究竟为什么?为了谁?前年她到过黑石谷,除了几个白衣僵尸以外,不见有人;“恶仙人”韩自然也见不到,但三年前,她的确在湘江边一个幽僻风景很美的庄院见到“恶仙人”韩自然。“海枯石烂’李碧天为他们介绍。

    李碧天身份非同小可,绝不会假。

    只不知共时她已中了毒没有?如果有,李碧天也瞧不出?此毒会不会是李碧天所下?他下此毒手为什么?

    徐小茜心很乱,但雪婷何尝不是?此行空自泄露冷见愁秘密,却得不到丝毫收获。徐小茜不该把一切有关资料秘而不宣,如果她肯坦诚相见,说不定可以找出援救冷见愁之道。

    两个美女,一个象烈火,随时随地可以烧掉一切,一个却有如春水般温柔,能够包含很多很多事情。幸与不幸都一样。

    楼下传来声响,显然有几个人踏过青草落叶迅快来到,雪婷睁大眼睛,显得更大,怒声道:

    “是什么人?你的保镖?”

    徐小茜道:

    “我没有保镖,这三个人当中一个是喜儿,我听很出她的脚步声。其余两个人轻功很好,步声是故意弄出来的。”

    其实她们两人都瞧不见楼下情形,亦没有到窗口张望。

    雪婷含怒冷笑道:

    “不是你的保镖就好办,我把他们的狗头都拧下来。”

    徐小茜徐徐自蒲团站起,使得雪婷改变冲出去的心意。

    徐小茜道:

    “他们明知你姓冷,仍敢前来。可见得准备很久,是专门等冷见愁的。”

    雪婷道:

    “哼,冷见愁除了阴阳怪气之外,汉有什么了不起,这两人不见得就是天下无敌高手,专门来对付冷见愁。”

    徐小茜道:

    “你不把冷见愁当作一棵葱,但外面武林中部不敢有这样想法。所以敢出面对付冷见愁的人,一定非同小可。”

    她眼珠转了转,又道:

    人如果我没猜错,这两人一定很年轻。而且出手非常毒辣。你如果不想大家有事发生,最好换回女妆。”

    雪婷眼中露出悍色,道:

    “不,我先瞧瞧他们有什么能为,竟敢找上冷见愁。你呢?你在那一边?”

    徐小茜笑一下,笑容悦目赏心之极。虽是无心一笑,都掩不住无限温柔,令人不觉心软魂销。

本站推荐:诛仙合体双修武道神尊驭鲛记阎王神武至尊宦妃天下修罗刀帝不嫁总裁嫁男仆九阳神王

天绝刀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奇书网只为原作者司马翎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司马翎并收藏天绝刀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