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书网 > 残人传 > 第二章荣膺武士

第二章荣膺武士

推荐阅读:弃宇宙渡劫之王全职艺术家天下第九三寸人间大符篆师仙宫大侠萧金衍大华恩仇引天刑纪

奇书网 www.qishu7.net,最快更新残人传最新章节!

    只见靠居中殿门处,仍以布幔隔开,入殿也无法看到所谓活神仙的影子,两名黑衣中年,目光棱棱地望着进殿的朱昶,另有四名道士,并排垂目而坐。

    空气显得十分诡秘。

    黑衣中年之一,朝朱昶一招手道:'随我来!'朱昶点了点头,跟着走去,由神龛后中门出殿,眼前是一大院落,但寂无人声。

    一连穿越了三个院落,来到一座高墙围环的古旧房舍之前,看来这是观中道士起居之所。

    朱昶被带入居中厅屋之内,那中年汉子,不声不响地退了出去。

    一个面目阴冷的黄衫老者,高踞中座,凌厉的目光,审视了朱昶半晌,阴声道:'朋友,你武功不弱?'朱昶微微一楞,道:'区区是来求符水的!''老夫知道。'

    '然则有何见教?'

    '先报上你的出身门派?'

    '这与治病有关吗?'

    '不要问,只管答!'

    '区区无门无派,家学渊源。'

    '令尊是谁?'

    '早先一名镖师。'

    '你习用什么兵刃?'

    '剑!'

    '很好,人来!'

    立即有一名黑衣武士,出现门边,手中带了一柄长剑。朱昶完全迷糊了,这算什么回事?

    黄衫老者一摆手,道:'朱永日,现在你与他比剑!'朱昶一愕,道:'比剑,为什么?'

    '别问!'

    '区区不是为比剑来的?'

    '废话少说!'

    朱昶心念疾转,比就比罢,看对方弄什么花样,当下转身出门,到了院地之中,那黑衣武士,递一柄剑与朱昶,冷冷地道:'朋友,你必须出全力,否则你会后悔!'朱昶接过了剑,他自己的断剑为了改扮车夫,用布包裹住,由'天不偷'带着。

    '后悔什么?'

    '死伤你自己负责!'

    '是比武还是拚命?'

    '不拚命不能见真功夫!'

    '这到底为什么呢?'

    '别问,稍停你便知道,如果你仍能活着的话。'朱昶紧蹙着眉额,困惑至极,对方到底居心何在呢?

    '拔剑!'

    朱昶无奈,只好抽出剑来,把剑鞘放在一边。

    黑衣武士也自拔剑在手,一振腕,挽起了一团剑花。

    '朋友,我们互攻三剑!'

    '好!'

    '准备接招'

    '攻吧!'

    黑衣武士面色一沉,'唰!'地攻出一剑,阴狠厉辣,着实不俗。

    朱昶仅以三成功力,封了出去。

    '呛!呛!'声中,双方平分秋色。

    黑衣武士大喝一声:'这一剑小心了!'

    剑挟破风之声,电闪划出,这一剑较之方才一剑,威力又强了许多,而剑尖却指向前胸三大'死穴'。

    朱昶以五成功力封架,又是不差上下。

    黑衣武士冷冷一笑,道:'朋友,你保留了许多,这第三剑关系你的命运,注意了!'了字方落,剑已出手,犹如骇电奔雷,看来对方已出全力,换了一般江湖高手,委实接不下这一剑。

    朱昶用出八成功力,封住门户,采的全是守势。

    '锵!'然一声,黑衣武士的剑被反震得荡了开去,人也退了两步。

    '可以了吧?'

    '朋友,轮到你主攻了!'

    '免了吧?'

    '不行!'

    '区区出手一向只攻一招!'

    '你只会一招吗?'

    '可以这么说!'

    '好吧!'

    朱昶心念电转,在情况不明之前,当然不能使出绝招,想了想以八成真力,使出了半招'天地交泰',虽只半招,其威力已令人咋舌。

    '锵!'然一声,黑衣武士连退数步,朱昶的剑尖正指他的心窝,如影附形而上,寸许之隔,他没有刺进去。

    黑衣武士面色变得十分难看。

    黄衣老者一击掌,道:'合格了,进来!'

    朱昶退后拣起剑鞘收了剑,递还对方,然后入室。

    黄衣老者面皮微微牵动,仍是那阴寒的声音,道:'你的剑术很可观!'朱昶淡淡地道:'谬赞了!'

    '你合格了!'

    '合格,什么意思?'

    '你膺选本教武士!'

    朱昶心头一震道:'区区是求符水,不是来应征武士的'老者沉下面孔道:'这不能由你!'

    朱昶一方面是啼笑皆非,另方面却又感到激奇不已,困惑地道:'贵教是什么教?''通天教!'

    朱昶这一来深深佩服老哥哥的阅历,他算明白了,这场瘟疫,是'通天教'制造的,一方面藉机敛财,另方面罗致党羽,这可好,不必费事寻对方,对方自己送上门来。

    心念之中,故作惊骇之状,道:'通天教?''不错,通天教,本教不日将君临天下,朋友,这是一个武士求之不得的机会,老夫乃"通天教归州分坛"护法,现在你明白了?''但,区区'

    '住口,你现在别无选择。'

    '如区区不愿投效呢?'

    黄衣老者一拍掌,边门开启,门内桌上,一列大颗血迹未干的人头。

    '就像这样!'

    朱昶目光扫处,不由发指,杀机阵阵冲胸,但表面上他只装惊怖之状,嗫嚅道:'区区愿意投效!'边门合上。

    黄衣老者向门外立候的黑衣武士道:'带他下去候命!''是!'

    朱昶急声道:'区区还有两位同路人,得交待几句''不可以!'

    黑衣武士一招手,道:'随我来吧!'

    朱昶故作不情愿地,随那武士离开,进入侧方小院,院内,房中已有四名年轻人愁眉苦脸地坐着,看来也是被选上的。看见朱昶入来,齐投以木然的一瞥。

    黑衣武士冷声吩咐道:'在这里歇着,别打算出什么鬼主意,这里无人能活着开溜的。'说完,自去了。

    五人面面相觑,谁也不开口说话。

    不久,隔院传来人声、剑击声,接着是一声惨号作结束,想来是一个武功不济的人被选中,平白送了一条命。

    约莫盏茶工夫光景,又有比斗之声传来,是掌不是剑。

    又停了一歇,一个五旬上下的瘦小老者,被带了进来,朱昶一看,心里暗道一声妙啊,老哥哥也被选上了。

    '天不偷'大摇大摆地进来,待那黑衣武士离开之后,向朱昶眨了眨眼,道:'老夫是走老运,这大年纪还可扬眉吐气!'那早先的四名年轻的武士,报以不屑的一眼。

    '天不偷石晓初'年已八旬,白发苍苍,但他这一易容改扮,谁也看不出来。

    朱昶'噗哧!'一声,笑了出来。

    '天不偷'一扬眉,向朱昶道:'小兄弟,你的东西自己带着吧!'说完,把包著“断剑'的长形包裹,递与朱昶。

    朱昶接过,说了声:'谢谢!'

    枯坐了许久,那黄衣老者率同两名黑衣武士迳到房中,目光扫了众人一眼,然后沉声道:'诸位荣膺本教武士,本座谨先为贺,将按功力高下授职,现在,有数粒丹丸,功能强身健体,是活神仙特别赐下,作见面之礼。'后随两武士之一,立即上前,每人分一粒豆大的红色药丸。

    那四名年青人,接在手中,迟疑着不敢入口。

    黄衣老者微微一笑,道:'别辜负了"活神仙"的德意,吃吧!'朱昶瞄了'天不偷'一眼,一张口吞了下去,'天不偷'也跟着吞下,四个年轻武士,也只好照办。

    黄衣老者又是一笑,道:'好,稍停有酒菜招待,诸位无妨尽欢,今晚便要进坛!''天不偷'一拍掌道:'妙啊,老头儿三月不知肉味,一个月酒未沾唇!'黄衣老者白了他一眼,转身与二武士离去。

    薄暮时分,果然有人送来了酒菜,虽非佳肴,但倒也丰富。那四名年轻武士,业已有说有笑,愁苦之容顿消,'天不偷'似乎也反了常态。

    朱昶早已偷偷含了一会'天蜍珠',一见诸人情状,知道所料不差,那丹丸果真是控人心意之物。

    六人聚桌畅饮,朱昶暗把'天蜍珠'在自己酒杯内浸了片刻,然后乘闹嚷之际,与'天不偷'换了杯。

    没有多久,'天不偷'又回复常态,但他懵然不自知。

    二更初起,两名黑衣武士入房,其中之一道:'诸位,我们上路了!'四名年轻武士,恭应了一声:'是!'

    朱昶望了'天不偷'一眼,两人也齐应了一声'是!'出观,上道,直朝西奔。

    奔了一程,朱昶一看四下无人,闪电出手,点倒了两名带路的武士。

    四名年轻武士,大惊道:'怎么回事?'

    朱昶知道无法解说清楚,简单地道:'四位在观中所服药丸,乃易性之毒,现在给你们解了,逃生去吧!'说完,不容四人分说,强迫每人含了一会'天蜍珠',四人先后回复本性,相顾愕然,'天不偷'大声道:'还不走吗?'四人弹身疾纵而离。

    朱昶低声向'天不偷'道:'老哥哥,我们等上一阵子吧!''你这是什么意思?'

    '等他们自己人来救这两个爪牙!'

    '不怕露出破绽?'

    '无所谓,暗的不成来明的,老哥哥,您也暂时走了吧!''为什么?'

    '小弟的目的只是"五毒魔",一个人见机行事,比较俐落!''嫌我累赘吗?'

    '老哥哥言重了,论阅历见识经验,小弟我望尘莫及,只是此去对付的是"毒道"高手''说着玩的,无须解释了,我们何处碰头?''中午打尖的那小店隔壁,有家旅邸,就那里如何?''好,回头见,小心应付!'

    '小弟理会得!'

    '天不偷'转身便走,走出不远,又折了回来。

    '老哥哥还有什么吩咐?'

    '险些忘了大事'

    '什么大事?'

    '此次瘟疫,其实是一种慢性之毒,"通天教"制造这伤天害理的事端必是暗中在四处水井内放毒,如得不到解药,将无以善后''小弟知道了!'

    '我们分头行事'

    '老哥哥要采什么行动?'

    '嘻嘻,老本行,今晚且光顾"仙游观"中那活神仙,他们施符,符上涂的必是解药,另方面来个釜底抽薪''何谓釜底抽薪?'

    '放出话去,要住民停止饮用现有井水,另行凿井或暂用江水,以断毒源。''好计较!'

    '老偷儿去也!'

    也字声落,人已在数丈之外,再一闪没入暗影之中,朱昶大是叹服像这等身法,除了'空空身法'之外,武林中恐无出其右者。

    约莫半刻光景,数条人影,电奔而至,当先的赫然是那黄衣老者。

    朱昶迎着高声叫道:'禀护法,出了事!'

    人影陡然停住。

    黄衣老者目光一扫地上两名黑衣武士,栗声道:'怎么回事?''遭受突袭!'

    '人呢?'

    '被带走了!'

    '你怎不被带走?'

    '呃小的不是吹牛,凭所学还不致随便被人带走!''他俩死了?'

    '是被点了穴道,不知对方使得什么手法,小的解不了!''来的是何许人物?'

    &#039全着黑衣,全有披黑色风氅的'

    '嗯!本座知道了,"黑堡"是自速其亡。'说着,移步俯身,检视两名弟子,好半晌没有声音,显然这护法大人也解不了。朱昶暗自好笑,他使的乃是'玉匣金经'所载的手法,等闲人岂解得了。

    黄衣老者怒气勃勃地大声呵斥道:'带他们回分坛!'随行的手下,立即有两人上前各负起一人,一行人弹身上路。

    不久,来到一所庄宅之前,互相通了暗号,长驱入庄。

    这庄宅规模不小,不知是霸占了谁的。

    一路戒备森严,每一道门户,都有武士把守。

    朱昶被一名武士,带到跨院中一间设有床铺的房间内。

    房间内有几名武士在掷骰子,呼么喝六,对朱昶的来临,恍若未见。

    朱昶乐得清静,一个人坐在靠窗桌旁盘算行动的步骤,他没有太多的时间好耽延,公主的安危,一直紧紧攫住他的心,这里的事,今晚必须解决,至迟明天上午。

    突地

    一个头目模样的壮汉,走到门外,向里头一探,大声道:'王三和,你们六人二更天到"仙游观"接换何奎他们!'正在聚赌的武士中,做庄家的黑面汉子抬头道:'李头目,您带班吗?''嗯!'

    '明天的活神仙是那位?'

    '宋护法!'

    '嘿!难侍候'

    '王三和,别口没遮拦!'

    黑脸汉子伸了伸舌头,道:'须要准备什么物事?''没什么了,带一坛子画符的水去!'

    '向宋护法领取吗?'

    '我会带来!'

    '弟兄们,下啊!痛快的玩两把!'黑脸汉子吆喝着又开始掷他的'独牛'。

    姓李的头目,转向朱昶道:'坛主传见,随我来!''是!'

    朱昶立起身来,手中仍提着那包袱。

    '朋友,放下吧,没人偷你的!'

    '这这是区区从不离身之物!'

    '有宝贝吗?'

    '差不多!'

    赌骰子的武士中,一个尖嗓门道:'听说这新来的功力很高,连赵执事都不是对手'王三和斜了那说话的一眼,道:'可能得个执事的位置,功力虽高,但人看起来很土!'朱昶可着了难,坛主召见,当然不能带随身行头去,但包袱内是'断剑',又不能放手,一时之间,倒楞住了。

    姓李的头目催促道:'快呀,让坛主久待吗?'朱昶想了想,仍提着包袱出门。

    那头目笑了笑,不说什么。

    经过了重重警戒,来到一间灯火通明的大厅前,李头目高声道:'新进人带到!''进来!'

    姓李的头目推了朱昶一把,道:'你自己进去!'朱昶点了点头,举步上阶,入厅。厅中设有法案,看来这是发号施令的地方。法案之后,端坐着一个锦衣老者,双目灼灼如赤练蛇,令人一见便心生寒意,两侧,各有八把紫檀大木椅,但此刻仅只坐了三老者,一中年黄衣老者也坐在其中。

    那居中坐的,当是'五毒魔'无疑了。

    朱昶入厅,朝居中躬身为礼,道:'参见坛主!''嗯!你手带何物?'

    '私人行装!'

    '五毒魔'阴鸷的目光扫向右道第三个黑袍老者:'邱总管!'黑袍老者忙起身道:'卑职在!'

    '准备好了没有?'

    '诸事齐备,候坛主示下!'

    '移座"武厅"!'

    '遵令!'

    '武厅',灯明如昼。

    令台上,端坐着原来在令厅中的几个高级人物。

    台下,演武场地宽广约三丈,两侧排列了近二十名武士,老少不等。

    朱昶被安置在入口之处。

    '五毒魔'沉声发了话:'宋护法!'

    黄衣老者在原位欠了欠身,道:'卑座在!''此子何名?'

    '朱永日!'

    '功力可列几级?'

    '他在观中一招而折赵执事,似可列入一级。''一级?'

    '是的!'

    '命一级武士与他较量!'

    '遵谕!'

    姓宋的护法转目朝两厢排立的武士扫了一遍,大声道:'郭执事,试他一剑!'一名四十左右的中年武士,应声而出,到了场中央,朝台上扶剑为礼,然后转身侧立。

    '朱永日,你自选兵刃,与郭执事对一剑。'朱昶实在不耐烦这些过场,但又不能不应付,闻言之下,片言不发,移步到兵器架上随手取了一柄长剑,到场中与那中年武士相对,左手仍提着那包袱。

    姓郭的中年执事眉峰一紧,道:'把那包袱放下!'朱昶微微一笑道:'不必!'

    '别太托大?'

    '这不是托大,在下一向单手用剑。'

    '我们互攻一剑。'

    '很好,请吧!'

    '你先出手!'

    '执事乃教中先进,在下不敢占先!'

    '如此,接招!'

    剑化一片银星,挟嘶嘶剑气,猛洒而出,由上而下,所有要害大穴,全都在被攻击之中,厉辣得令人咋舌。

    朱昶此刻尚不敢炫露身手,手起一剑,封闭门户。

    一串连珠金铁交鸣,姓郭的执事攻出的一剑,全被封挡于门外,脸上登时一红。

    朱昶道了声:'承让,现在请接在下一剑!'话声中,长剑斜斜划出,不疾不徐,平平淡淡,但却使人无从招架,这是'天地交泰'之中最玄奥的一式,朱昶把它分拆了单独使出。

    姓郭的执事弹退三步,脸色极是难看。

    朱昶并未跟踪进击,好整以暇的收回了剑。

    '分坛主五毒魔'一抬手,道:'够了,留坛观察,七日之后正式授职。'所有在场的全部起立躬身。

    '五毒魔'从台后侧门退了下去。

    朱昶由另一名武士领着,回到原先憩息的房间内。

    六名聚赌的武士,已结束停当待命,床头上放着一个瓮瓶,想来那便是画符用的符水了。

    不久,那姓李的小头目匆匆而至,关照朱昶道:'朱永日,这房内只剩你一人,好好歇着,别乱走!'朱昶点头应了一声:'是!'

    一行七人离房而去。

    朱昶关上房门,熄了灯,倒在床铺上假寐,心念起伏如潮,是采取行动的时候了,该如何着手呢?

    三更,万籁俱寂,除了偶而传来巡逻的脚步声外,什么声息也没有。除了走道,灯火都已熄灭。

    朱昶毅然作了决定,暗中更换了衣服,戴上蒙面巾,佩上断剑,把一身短打打扮捆成小包,背在背上,然后,启门而出,如幽灵般直扑后院。

    来往逡巡的警卫,只是些普通武士,根本连他的影子都无从发觉。

    房舍鳞次栉比,要查出'五毒魔'的寝处,可真不容易。他拣最后一进居中的一间掠去,隐身屋角暗处,在打主意。

    突地

    一条人影,进入院中,朝上房高声道:'分坛掌令鲁元,有要事禀报!'朱昶精神一振,自己已摸对了地方。

    房内,传出了'五毒魔'刺耳的声音:'什么要事?''总坛有急令下达!'

    '说吧!'

    '根据密报,大理国公主入中原,被"黑堡"劫持,而所谓"断剑残人",是该国镇殿将军,同时也是国师"空空子"的弟子,太上通令各分坛全力侦缉"断剑残人",如有发现,不得任意动手,须由总坛处理!''嗯!'

    朱昶心头大震,不知这些消息,对方是如何探悉的?

    '弟子另有一事禀报!'

    '何事?'

    '两名被制穴道弟子,业已不治死亡,捕获的五名"黑堡"门人,经以"制心丸"灌服问供,声称该堡并无其他高手在归州附近活动,对劫人伤人事全不知情。''鲁掌令对此有何意见?'

    '卑职认为那新进武士朱永日大有可疑''什么理由?'

    '六名新进武士,五人脱走,只他一人留下,而且观他比武所使剑法,大异中原流派,其真实功力,并未显露,他在"仙游观"本已服了"易性丸",但观察他的反应,心性似未改变''这点本座已然看出,鲁掌令认为该如何处理?''立开刑堂,用"制心丸"令其说出实情!''可以,传令开刑堂,各堂主一律到场!'

    '遵令谕!'

    姓鲁的掌令,匆匆退了出去。

    朱昶飘身落地,一推那正中厅房的门,竟是虚掩的,他举步走了进去。

    '谁?'

    '区区特来造访!'

    '你是谁?'

    '阁下想找的人!'

    '五毒魔'居然若无其事地燃灯出房,目光扫处,不禁栗声道:'你是"断剑残人"?'朱昶'嘿!'地一笑道:'不错,你可以叫救命,或鸣警召人!''五毒魔'阴森森地瞪了朱昶片刻,把厅中的巨烛点燃,然后一摆手道:'请坐!'这态度,使朱昶有些莫测高深,冷冷地道:'不必了!''我们可以谈谈?'

    '没什么可以谈的!'

    '你此来何为?'

    '算是为这一带枉死的百姓讨帐吧!'

    '哈哈哈哈'

    '阁下倒很镇静?'

    一种奇异的香味,不必沁入鼻孔,朱昶顿时明白过来,对方所恃的是'毒',才会这等从容,他有'天蜍珠'在身,百毒不侵,根本不以为意。

    '五毒魔'阴恻恻的道:'"断剑残人",你竟然敢直闯分坛,不知"死"为何物吗?'朱昶冷漠地道:'也许正好相反!'

    '你何不运功试试?'

    '什么意思?'

    '告诉你,本座居寝范围之内,布满剧毒,只要踏入毒区之内,神仙难免!''未见得吧?'

    '你'

    '阁下较之"夺魄琵琶"如何?'

    '五毒魔'顿时老脸剧变,目中暴射栗人凶焰,厉声道:'断剑残人,"通天教"若不把大理国夷为平地,就枉称"天魔"了。'朱昶寒声道:'即使有此一日,阁下也看不到了!''什么意思?'

    '因为你死定了!'

    '小子,你倒是运功试试看?'

    '不必,如你"五毒魔"要喊救命,就乘早,迟便不及了!''五毒魔'意识到情况有些不妙,惊悸地后退了两步,栗声道:'你真的不畏剧毒?''哈哈哈哈,区区之毒,能奈我何!'

    话声中,缓缓拔出断剑。

    可能,'五毒魔'自恃'毒道'高手,人莫敢犯,是以这后进之内,根本没有设置警卫,这朱昶闹了这久,附近半丝反应都没有。

    朱昶暗自得意,这对他的计划,十分有利。

    '五毒魔'惊怖地步步后退。

    朱昶步步进逼。

    厅房不大,退了四五步,业已到了壁边,退无可退。

    朱昶心念电转,决不能给对方机会,否则便要多费手脚了。

    '五毒魔'并非等闲之辈,一阵惊怖过后,立即凝神一志,双掌作戒备之势,那架势,却也无系可懈。

    朱昶必须争取时间,他不能与对方久耗,口里沉喝一声,断剑挟骇电奔雷之势,怒扫而出,罩身袭向'五毒魔'。

    这一击,志在必得,他已用上了全力。

    剑势犹如电光石火,'五毒魔'后退无余地,左右已被剑势所罩,闪避无从,他只有拚死反击一途。

    于是,他拚命地划出一招,以攻应攻。

    武术之道,只粟米之差,便决定生死胜负,尤其是高手对招,一丝一毫也不能勉强,在硬碰硬的对抗之下,也不能偷机取巧。

    '哇!'的一声惨号,血泉喷洒,'五毒魔'戟指朱昶,口唇连连张合,他似乎不甘心如此结束生命!但,命运已定,仍然虚软地倒了下去。

    朱昶在对方拚死反击之下,连退了数步,一阵气翻血涌。

    惨号声,业已惊动了巡回值夜的弟子,纷纷涌入后院。

    朱昶抓落些帐幔之物,引起火来。

    火光一现,警号立传,整个分坛于焉沸腾起来。朱昶一不做二不休,四下放火,眼看火已成势,才迅捷地驰离现场,疾奔'仙游观'。

    此刻

    '仙游观'里面,一样闹得天翻地覆,专治瘟病的数百道符-失窃不算,新搬到的一坛符水,也告神秘失踪。

    是谁,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轮充'活神仙'的黄衣老者,暴跳如雷,把观中所有弟子,全派出去搜索,符水失窃,是不得了的大事,如果这秘密拆穿,这场戏便演不下去了。

    朱昶奔到了'仙游观',已是四更天。他悄然掩入庙中,轻车熟路,直奔后进。

    '什么人?'

    喝话声中,'砰!砰!'两响,两名警卫栽倒原地。

    黄衣老者一闪出房,来到院地之中,棱棱的目光,四下一扫,栗声喝问道:'何方朋友光临?'暗中一个声音道:'区区特来拜访活神仙!'黄衣老者脸色乍变,身躯一震,咬了咬牙,道:'朋友是谁?'眼一花,跟前幽灵般出现一个蒙面人。

    '你"断剑残人"?'

    '一点不错!'

    '你你意欲何为?'

    '装神扮鬼,荼毒生灵,尔等死有余辜。'

    本文出处利文网'liven' >liven

    黄衣老者,惊怖万状地连退数步,暴喝一声:'人来!'大部份教徒,都已出观,仅有四名扮成道士的教徒,闻声而至,也不分辨来者何人,便一涌而上。

    一道剑光,倏现乍灭。

    四人惨号着几乎在同一时间栽了下去。

    黄衣老者当然知道'夺魄琵琶'被废功力的可怕事实,他自忖决非'断剑残人'之敌,就在四名弟子被杀的当口,弹身疾遁,端的去势如电,只一闪便失了踪影。

    但,他快,朱昶更快。

    到了观后林中,黄衣老者轻轻舒了一口气,他不敢继续奔逃,怕被对方追上。

    '活神仙,你该示众!'

    随着话声,'断剑残人'又出现身前,有如不散的阴魂。

    黄衣老者唬了个亡魂尽冒,张口结舌,连话声都发不出来。

    朱昶冰寒至极地笑了一声,道:'活神仙,你自作了断如何?'黄衣老者双掌一扬,猝然劈出,这一击,是情急拚命,业已用上了毕生功劲。就在掌风雷动中,电闪转身

    '你走不了的!'

    '断剑残人'巍然站在身前伸手可及之处。

    黄衣老者头皮发麻,呼吸为之窒住。

    '砰!'挟以一声惨哼,黄衣老者踉踉跄跄退了四五步,张口连喷鲜血。

    朱昶如影附形而上,伸指疾点。

    '嗯'一声长长的凄哼,黄衣老者瘫了下去。

    朱昶提起对方奔回观中,迳趋大殿,把帏幕拉开,将黄衣老者反缚在椅上。

    '活神仙,天明之后,那些求符者会给你公道的!'黄衣老者凄厉如鬼地道:'"断剑残人",你杀了老夫罢!'朱昶一指点上对方'哑穴',然后道:'杀了你未免太便宜了,"通天教"做出这等伤天害理的事,岂能没有交待。'黄衣老者目眦欲裂,急气攻心,又连喷数口鲜血,但他功力已弃,'哑穴'被点,只有听任命运的安排了。

    朱昶手持'断剑',兀立殿前。

    那些被派出去搜索盗符水之人的高手,陆续回观。

    他们遭逢同一命运,全被废了武功。

    五更,东方破晓,观门外已麇集了许多求符水的平民百姓,排队鹄候,朱昶满意地离开了,天明之后,观中的变故,会说明一切。

    朱昶改回了原来的短打扮,直奔归州城外与老哥哥约定的旅馆。

    尚未到地头,'天不偷'已在道旁相候。

    '小兄弟,情况如何?'

    '差强人意,符水是老哥哥'

    '嗯!我已托由此地丐帮分舵善后。'

    '我们上路?'

    '走啊!'

    这一天,来到山区小镇,由此入山,便是'黑堡'腹地。

    朱昶来此,已算是'三度刘郎'。

    这山区小镇,已被'黑堡'严密控制,从入镇到进店打尖,朱昶与'天不偷'一共碰到四次盘诘,原因当然是'黑堡'与'通天教'之间的水火之势,怕有敌人潜入,动摇了根本之地。

    所幸,'天不偷'是成了精的人物,应付得当,丝毫不让对方起疑。

    准此而论,山中的戒备当更严密,可能飞鸟也难溜过。

    饮食之间,朱昶低声向'天不偷'道:'老哥哥,你呆在镇上吧!''小兄弟,你总是紧要关头扔了我'

    '话不是这么说,小弟我曾有誓愿,必须以个人之力手刃仇仇!''你这不是专为救那宝贝公主而来吗?'

    '小弟相机行事,救人、报仇,也许兼而为之。''老哥哥我对你毫无助力之处?'

    '你在镇上作小弟必要时的应援。'

    '好吧!反正说来说去,你是不会改变主意的!'朱昶歉疚地一笑道:'老哥哥,小弟一向任性,请多多包涵!''算了,谁要我们相交呢?嘻嘻!'

    '老哥哥,小弟敬你一杯,聊表愧疚之情''免,这一套免了,反正,我呆在此等你是定局了!''这杯酒不接受吗?'

    '喝罢,别谈敬不敬的了。'

    两人照了照杯,朱昶左右一扫,道:'老哥哥,以您的那些绝活,在镇上呆些时当不成问题?''天不偷'嗯了一声,道:'多为自己打算,别为我担心!'朱昶感激地朝老哥哥一笑,两人低头吃喝,不再开口,一餐海饭下来,已是未末时分,朱昶别了老哥哥,离镇入山。

    他并不依循山道,认准方向,翻山越岭而奔,以他的身手,自无所谓艰险,而一般'黑堡'卡哨,也难以发现他的影踪。

    薄暮,到了上次追踪少堡主到过了小庙隔山相对的峰顶。

    时当月黑之夜,只有繁星闪烁,在特殊高手眼中,星光已足够伸展视力了。

    他想,该连夜行事,还是等待天明?

    突地,他瞥见距身旁不远,赫然隆起两座坟冢,在好奇心的驱使下,走了过去,只见这两座墓头都没有立碑,只是两坯土,已完全为野草覆盖。

    墓内埋葬的是何许人,自无探究的必要。

    无名墓冢对过,有方卧牛巨石,他登上石头,打算仔细考虑一下行动的步骤,手指在石上划着掌门大师伯'遗世老人左敬业'所指点的阵图,这非常重要,如差了一步,便将受制于人。

    比划之间,手指触处,似觉这石上刻了什么,心中一动,用掌拂去苔痕,两个指刻的图案,现了出来,是一顶僧帽和一顶道冠。

    这是什么意思?代表什么?

    灵机一动,陡然省悟。

    这两座土冢,埋的是'武林三子'之中的'天玄子'与'悟灵子',大师兄何文哉没有失信,他答应过收埋二子,并作特别记号。

    于是,无边往事,注到心头,黑狱、亡魂、扮尸、脱走

    现在,师兄何文哉死了,二子也长眠此峰了,武士,谁能预料未来的下场?

    他坐在石上,呆呆地想得出神。

    就在此刻

    一阵破空之声,倏告传来,朱昶心念疾转,可能是'黑堡'负责巡山的弟子巡上峰来,目前,还是暂时避一避为上。

    心念之中,闪身入林,跃上一株枝密叶浓的树桠上。

    身方坐稳,来人已现身,赫然是四个奇形怪样的高大老者,其中一个,发白如银,在星光之中,居然反射出光芒。

    看样子,对方并非'黑堡'的人。

    是何来路呢?

    四人在冢前地上,盘膝而坐。

    坐在右首的,向居中的白发老人道:'师父,何时破阵?''天明!'

    '还有相当时间'

    '先诱杀一些兔子兔孙。'

    '这不使对方有所防备吗?'

    '那算什么,对方所恃,不过那座"昊天阵"而已!'坐左首的阴阴地道:'只要"黑堡"铲除,"断剑残人"授首,本教便可君临中原武林了!'朱昶心头剧震,原来这几个老魔,是'十八天魔'中人物,这倒碰得巧,他们称白发老人为师父,莫非这老魔便是'摧命鼓'?'昊天阵'是'奇门正解'之中,三大奇阵之一,而'奇门正解'乃'太虚门'传派之宝,对方何以能知道'昊天阵'之名呢?

    '黑堡'又何以能排得出这奇阵呢?

    对了,掌门大师伯曾要自己查明设此阵之人

    心念未已,只听下首一魔道:'此次若非九弟仗其千面之术,混入"黑堡",找到这排阵之人,还真不易'朱昶心中一动,九弟,当然是排行第九的'千面妖魔'了,不知那魔头找到的排阵之人是谁?他注意聆听,对方却转了话题。

    左首的一魔嘿嘿一笑道:'老八,这是天助本教!'白发老魔沉声道:'必须自助而后天助!'

    右首的道:'老六,最大的威胁是"断剑残人"!''二哥,你我弟兄,七零八落,死的死,残的残,这笔血债,哼,大理国必须加百倍偿还。'朱昶屈指一算,'十八天魔'除了眼前的三魔,便只剩下第九与第一两魔了,如果今天能设法除去这四魔,接近完成使命便不远了。

    只是,这老魔头恐不易应付,必须找机会各个除灭,如对方联手,后果就难料了。

    坐右首的突地沉声道:'老九来了!'

    话声中,只见一个黑衫老者,手中扣着一个黑衫中年,现身出来。直趋四人身前,那黑衫中年,面无人色,目中全是惊怖的光影。

    白发老魔目光一转,道:'如何?'

    '他已绘了阵图!'

    '可靠吗?'

    '他极怕死!'

    '哈哈哈哈!'

    '千面妖魔'从怀中取出了一叠纸,道:'这是阵图,一式四份,请师父过目!'说着,递与近身的第八魔,第八魔接过,先送与老魔一张,然后每人一张。

    朱昶在暗中极目力注意那被扣的黑衫中年,但完全陌生,依装束,他在'黑堡'中很有地位,身份必然不低。

    各魔默默地参阅阵图,第九魔在旁边道:'这与他先前所供完全一样,为了不发生错失,所以特别绘制了这四份,以备临时参考'老魔大声道:'时间差不多了,按原计划行事!''千面魔'拉着黑衫中年,朝来时方向隐去。

    其余三魔,各朝一个方向散开。

    '咚!咚!咚!'三声鼓响,撞破了山间沉寂的空气。

    朱昶血行加速,心头一阵跳荡,这白发老魔,果真是'摧命鼓'。

    鼓声怪异,听在耳中,犹如千金巨锤,敲击在心上,朱昶想起了老魔的另一半'夺魄琵琶',不禁心头有些泛寒,若非仗着深厚内力,怕不早已丧命琵琶声下了。

    他牵挂着那黑衫中年,这'昊天阵'之谜,非揭开不可,否则无法向掌门人交待。

    心念之间,他极小心地滑下树来,不带半丝声息,目前,他尚不能对'摧命鼓'等魔头采取行动,因为这是'黑堡'势力范围,而双方都是他生死之敌,更重要的,此番前来的目的是以救公主为第一优先。

    他如幽灵般飘离原地,由侧方绕向'千面妖魔'奔去的方向。

    峰后,是一个马鞍形的坳地,连接上另外一峰,有如骆驼的背。

    此际已是二更时分,夜色正浓,视线并不明朗,只能看出些模糊的轮廓,他在峰坳搜索一遍,没有任何发现,于是他上了后峰。

    峰顶,巨木参天,但却很稀疏。

    远远,有人影在一株巨树之下蠕动,他小心翼翼地欺近前去,果然,树下是'千面妖魔',那黑衫中年,被反缚在树根的虬须上,看似已被制了穴道。

    朱昶打开布包,把'断剑'系在腰间,没有蒙面,仍是老装束。

    只见'千面妖魔'阴恻恻地朝那黑衫中年道:'大护法,委屈你一夜,如阵势顺利破除,你便可自由了。'原来,这中年人是'黑堡'的护法,他怎能摆设'昊天阵'呢?

    时机紧迫,朱昶不拟再多耗时间,于是,他现出身形

    '千面妖魔'立即警觉,转身喝问:'什么人?'朱昶冷冷的道:'山行人!'

    '千面妖魔'一看来人,毫不起眼,一个箭步,逼上前去,杰杰一声怪笑,道:'小子,你回姥姥家去吧!'话声中,伸手便抓,这一抓之势,快捷狠辣兼备。

    朱昶待对方手爪将抓及前胸之际,猝然劈出一掌,这一着,'千面妖魔'连做梦都估不到,何况,朱昶的功力在他之上。

    惨哼声中,张口射出一股血箭,'砰!'然栽了下去。

    朱昶寒声道:'起来!'

    '千面妖魔'一挺身,站起身来,凶戾之气,令人不寒而栗,当然,朱昶是不会把他放在眼中的。

    '小子,你到底什么来路?'

    '阁下是"千面妖魔"?'

    '你怎知道?'

    '区区仆仆风尘,找的正是尔等。'

    '千面妖魔'蹬地退了一个大步,狞声道:'你到底是谁?'朱昶徐徐抽出断剑。

    '千面妖魔'栗呼一声:'断剑残人!'

    栗呼声中,人已闪电般弹了开去,隐入一株巨树之后。

    朱昶施展'空空步法',一连几幌,使对方摸不清他的方位

    '千面妖魔'见对方在眨眼间神秘消失,惊魂出了窍,他方才所受一掌,内伤不轻,自知除了逃走,便只有送命一途,心念一动,立即朝后飞掠

    '站住!'

    一道如山劲气,把他弹起半空的身形,震落地面,'断剑残人'已拦在身前。

    '"断剑残人",你想把老夫怎样?'

    朱昶鉴于自己的来路已被对方知悉,如不狠下心肠,可能为大理国留下可怕的后患,心念之间,冷酷地道:'阁下认为此地风水如何?''千面妖魔'全身一震,口里怪叫一声,双掌挟以毕生功力,劈向朱昶,这纯系情急拚命,因为他不甘束手待毙。

    这拚命的一击,未可小觑,其势真可撼山震岳。

    朱昶双掌暴扬疾吐,来个硬碰硬。

    '轰!'然巨响,挟以一声沉闷的惨嗥,'千面妖魔'身躯幌了几幌,'砰!'地栽了下去,手脚一阵抽扭,便寂然了。

    朱昶一看,不由大惊失色,'千面妖魔'在倒地之后,变了另一付形貌,这到底是什么易容之术,便令人莫测了。

    他无暇去探究原因,折转身,奔回原来地点。

    前峰,传来了暴喝声,夹杂着凄厉的惨号,几个魔头,已开始屠杀'黑堡'弟子。这是毒攻毒,不值得同情,也不值理会。

    那位'黑堡'护法,仍绑在原地,一见朱昶现身,顿时面呈土色。

    朱昶迫近对方身前,冷厉地道:'阁下如何称呼?''刘维贤。'

    '出身?'

    '对不起,无可奉告!'

    朱昶冷冷一哼,道:'昊天阵是阁下所设?''是不错!'

    '原阵图得自何方?'

    黑衫中年骇然瞪视着朱昶,半晌,才期期艾艾地道:'这这是家传!''什么,家传?'

    '正是!'

    '阁下是那一家?'

    '就就是刘家!'

    '刘家传阵法?'

    '不错!'

    '中原武林,未曾听说有刘家精擅奇门之术''有能者其名未必彰!'

    朱昶怒哼了一声,咬牙道:'阁下放明白些,如不说实话,将生死两难!'中年护法颤声道:'这全是实话!'

    '实话?阁下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说着,伸指戳向对方'阴穴',突地,他发现对方右手赫然少了食中二指,登时血脉贲张,目中抖露一片恨毒至极的杀芒,收回了点出的手指,切齿道:'阁下右手因何失去二指?'中年护法刘维贤面上立起抽搐,半晌无言。

    朱昶心头又浮起家人惨遭杀害的惨景,仇与恨,又开始在血管中奔流。

    '说!'

    '这这与你何干?'

    '不说吗?'

    '无无何奉告!'

    '武陵山中的血案,你敢说不曾参与?'

    刘维贤惊怖欲死地道:'"断剑残人",你你真是"剑圣"之后?''不错!'

    '你怎知'

    '现场当有断指!'

    '可是可是这是巧合,我我并不知情'朱昶恨极,一指点上对方'阴穴',刘维贤立即惨号起来,朱昶捻断了对方绳索,复解了他被'千面妖魔'制住的穴道。

    '砰!'的一声,刘维贤滚倒地上,翻滚,扭曲

    '说是不说?'

    '不不知情'

    '好,我要你一寸一寸的死!'

    随手折了一根树枝,把真力逼注枝上,大喝道:'姓刘的,用剑太便宜了你,现在我用这树枝,让你尝尽穿皮戳肉的滋味。''哇!'

    树枝插入了刘维贤的臀部。树枝无锋无刃,同时是不完整的钝口,全凭真力贯注,使之坚硬如钢,皮肉着之即糜,这滋味,比钝刀割肉还要痛苦百倍。

    '说话!'

    '哇!'

    手臂上又穿了一孔。

    血土黏连,成了一个可怖的泥人,不,已不像人,像一头怪样的野兽,号声,完全走了样,像重创野兽的嘶吼喘息。

    朱昶厉声道:'再不说,我在你身上戳一百个洞。''你杀了我吧!'

    '没这么便宜!'

    '我我说,求你给我一个痛快''说!'

    '不错我食中二指,是被"剑圣"所伤''当初参与的一共多少人?'

    '有有二十余人之多!'

    '谁为首?'

    '黑堡主人!'

    '很好,现在说一说那座"昊天阵"的来历?'刘维贤喘息了一会,突地狂呼道:'我该死啊!'朱昶冷酷地道:'当然,你死一百次也不够,说,你怎会排出这"昊天阵"?''你你为什么要追问这个?'

    '当然有原因!'

    '是否可以示知原因?'

    '你还是照直说了吧!'

    '我奇怪你会追问这一点'

    朱昶咬紧牙关,道:'明白告诉你,这"昊天阵"是武林中某一门派的秘技,外人决排不出来。'刘维贤停止了翻滚,血红的双眼,骇绝地瞪着朱昶,半晌才迸出一句话道:'你怎知道?'朱昶栗声道:'再告诉你一句,这是本门秘密!'刘维贤脸孔全失原形,目珠睁得几乎要脱出眶外。

    '本门本门你何时入的门?'

    朱昶心头一震,突然猛省了一件事,厉声道:'你是大师伯"遗世老人"的大弟子?'刘维贤栗呼道:'你到底是谁?'

    朱昶激越万分地道:'你识成杨威其人?'

    '你你是杨师叔传人?'

    '对了!'

    '祖师有灵,弟子不肖,罪无可逭,伏罪了!'惨叫声中,全身一阵扭动,口中血-如泉涌出,登时气绝,他是嚼舌自尽。

    叛徒,仇人,师兄

    朱昶手足有些发麻,如经历一场可怖的梦境,这是多么难以置信的事,据大师伯说,他的及门大弟子,十年前回家奉母,每年回山定省一次

    而实际上,他当了'黑堡'护法。

    对峰,惨号声已是寂然。

    山区回复了死一般的寂静。

    谁知道这死寂的夜暗中,隐藏了多少可怖的杀机?

    刘维贤是血海仇人之一,是师门叛逆,也是同门师兄。

    死,能洗去一切的罪恶吗?

    江湖事,多么不可思议!

    一个人的作为思想,也是多么不可思议!

    刘维贤应该是'太虚门'下一代的掌门人,多么可怕,他的作法,等于是毁了'太虚门',门规不许参与任何江湖恩怨,但他,反其道而行。

    真是祖师有灵,欲除此不肖?

    抑是上天有眼,作恶者必自毙?

    朱昶抑止了狂乱的思潮,掘个坑,埋了他,一坯土,没有任何标志。

    回到前峰,东方已现曙色,峰头四周,尸体触目皆是,惨不忍睹。然而,朱昶内心没有怜恤之情,武林败类,血海仇家,死是应得的下场。

    他小心地缓缓掩向原来四魔集会的地方。

    四魔仍在原地。

    约莫过了一刻光景,老魔'摧命鼓'站起身来,道:'开始行动,分四路入阵,在堡门会齐,注意,凡红木桩处,即是炸药埋藏地点,慎勿触及!'朱昶不由连打了两个冷颤,暗道一声侥幸,若非老魔点破,自己凭真功实力破阵而入,非被炸成碎片不可。

    四魔飞纵下峰,快逾鹰隼。

    朱昶立即尾追下去。

    他对'昊天阵'已了如指掌,对方说分四路破阵,他当然知道必走的路线,一个意念,闪上心头,如乘机会,在阵中突袭,除去三魔,只留老魔'摧命鼓'对抗'黑堡'高手,自己便可专心营救公主。

    心念既决,顿时精神为之大振。

    以四魔与朱昶的身手而言,沿途桩卡别说阻截,连发现人影都很难,加之四魔在半夜展开的一场屠杀,已乱了对方阵脚,这一去,如入无人之境。

    天色大明。

    双峰夹峙的谷口,便是阵门。

    四魔互打一个招呼,闪身入阵。

    朱昶先认定了第二魔,跟踪入阵之后,转向右方,有人在前面开路,朱昶不费吹灰之力,闲适地跟进。

    四魔是根据叛门师兄刘维贤所绘阵图,按图而进,朱昶却是早已融会全阵于胸,这上面差别便大了,对方只能按固定路线破阵,而朱昶却可来去自如,纵横其中。

    跟了约莫十丈,朱昶弹身直迫第二魔身后,大喝一声:'慢走!'第二魔大惊回顾,朱昶不容对方有任何反击的机会,断剑已在对方回顾未及转念的瞬间划了出去,轻而易举地解决了第二魔。

    他绕行中路老魔之后,追及左面的第六第八两个魔头。

    毫不费事,先后毁了两魔,然后,他从左面一路破去,与老魔平行而进。

    阵内不比阵外,在阵势未破之前,远处一切动静是无从发觉的,是以三魔被毁,老魔一无所觉。

    到达阵眼,也就是以前'红娘子'所说外九宫内迷魂,内外二重阵势交接之处,阵眼的枢钮是一株矮松,与三堆碎石,只要阵眼一破,全阵便算瓦解。

    '摧命鼓'先朱昶而到。当他举掌正待劈向矮松之际,石堆中陡地冒起一条人影,手持红艳艳的一个小珠,脱手飞掷'摧命鼓'

    朱昶正好赶到三丈之外的地方,一见红球飞出,没经任何思索,本能地大喝一声:'快退!'双掌一圈一划,一道旋风,卷向飞至的红球。

    '摧命鼓'闻警之下,闪身疾退数丈,身形伏低。

    红球被旋风卷得倒射而回,落回碎石堆中

    '轰!'然一声巨爆,沙飞尘卷,碎石飞射,声势十分惊人。

    沙石落定,阵前已成一个大坑,矮松不见了,碎石堆也炸平,还有些沾连的皮肉残肢,全阵骤现清朗,十丈之外,呈现一座石砌的巨堡。

    '摧命鼓'直起身来,抖落身上的沙尘,雷芒似的目光,一扫朱昶,道:'你是谁?''闯阵者!'

    '你救了老夫一命?'

    朱昶一楞,他根本无意要救对方,因为彼此是生死对头,他想杀他还来不及,适才的举动,是发自本能,在潜意识中,彼此是同道行事

    心念之中,冷冷的道:'巧合罢了!'

    堡门口,刀剑映日生辉,至少有五十人之众,排了三四重,男女老少俱有。

    '摧命鼓'左右一顾盼,在寻找一同入阵的三魔,他当然想不到三魔已毁在眼前他认为救他一命的村俗少年手下。

    那批'黑堡'高手,一个个面目失色,似乎进退失据。

    '摧命鼓'陡地扬起了手中扁鼓

    '咚!'的一声,幌若半空中起个焦雷,震得人心摇神夺。

    那批守堡门的武士,立起骚动

    '咚咚咚'

    咚如狂风暴雨,骇电轰雷,又若惊涛裂岸,鬼哭神号。

    数十武士,顿时豕突狼奔,纷纷朝堡中退去

    鼓声停歇,堡门口遗尸二十余具,全是七孔流血而死。

    朱昶看得头皮发炸心颤胆寒,'摧命鼓'竟然厉害到这等程度。

    '摧命鼓'再次回顾,只见废阵木石之间,根本没有三魔踪影,老脸不由变色。只道了声:'奇怪!'朱昶举步便朝堡门欺去,为了不过早暴露身份,他在地上顺手拣了一柄堡内武士遗落的长剑,执在手中。

    '摧命鼓'一闪身,超在朱昶头里。

    朱昶暗忖,好极了,由你老魔开路吧!

    '黑堡',各符其实,全用黑石砌造,看上去有些阴森可怖。

    堡门之内,是一片黑石铺砌的广场,寸草不生,周围约十丈,场边,是一列列的石屋,铁栅窗,一片黑漆漆,像一间间的牢房。

    朱昶与'摧命鼓'停身广场中,不见半个人影,像入了死亡之域。

    这情形的确有些好笑,两个应该不分生死不休的冤家,现在成了同道,当然,朱昶心里明白,'摧命鼓'却是毫不知情,如果朱昶以'断剑残人'面目出现,情况就大大不同了。

    '摧命鼓'侧顾朱昶道:'小子,你知道老夫何许人?'朱昶平淡地道:'阁下与区区一样!'

    '一样,什么意思?'

    '目的,我们同是"黑堡"的敌人!'

    '嗯!有理,看你单独闯阵,击飞"霹雳弹"那一手,来路定不稀松?''好说!'

    '你入阵之时,可曾见老夫三个手下?'

    '死了!'

    '什么,死了!'

    '嗯!横尸阵中!'

    '摧命鼓'白发蓬飞起来,栗声道:'你看到?''看到!'

    '如何死的?'

    '死在"断剑残人"之手!'

    '摧命鼓'几忘了置身何地,厉吼道:'"断剑残人"吗?'朱昶仍是那付冷漠的神情,道:'是他,蒙面,跛足,断剑!''摧命鼓'咬牙切齿的道:'老夫要把他挫骨扬灰!'朱昶瞪了老魔一眼,道:'此地是"黑堡",阁下别忘了?''摧命鼓'微微一楞,道:'怎不见他的人影?''如他有意,自会现身。'

    '你若非你对老夫援过手'

    '有人现身了!'

    正前面,石屋间隔的巷道拱门中,出现了一个黑袍蒙面老者,身后四名黑袍人,年纪均在五十上下,面目阴沉,像一个模子铸出来的。

    朱昶一见黑袍蒙面老者现身,热血不禁沸腾起来,但,他仍含着公主的安危,强行按捺住了。

    '摧命鼓'怪笑一声道:'黑堡主人吗?'

    黑袍蒙面人冷森森地应道:'不错,阁下是"摧命鼓"?''对了!'

    '有何见教?'

    '说一句话!'

    '阁下此来,大肆杀戮,只为了说一句话?''嗯!'

    '这句话必定相当重要,区区倒很想听?'

    '即日解散"黑堡",退出江湖!'

    '就只这么一句话?'

    '不错!'

    '哈哈哈哈,阁下,不,太上教主,堂堂"黑堡",会由你一句话而消解?''听不听由你!'

    '如果不听呢?'

    '黑堡将在片刻之间成鬼域!'

    '黑堡主人'身后的四黑袍人,齐齐怒哼出声,'黑堡主人'又打了一个哈哈,沉声道:'太上教主,你未免太以目中无人了?''老夫本来不把尔等放在眼内!'

    '很好,黑堡虽非阴曹,但与地狱也差不了多少,有进无出!''哈哈哈哈,且听老夫三通摧命之鼓'

    话声未落,堡门已自动关上。

    '摧命鼓'回头望了一眼,不以为意地道:'老夫要破地狱了!'

本站推荐:诛仙合体双修武道神尊驭鲛记阎王神武至尊宦妃天下修罗刀帝不嫁总裁嫁男仆九阳神王

残人传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奇书网只为原作者陈青云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陈青云并收藏残人传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