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书网 > 宕子文集 > 中国人尤其中国时评人应学会该如何

中国人尤其中国时评人应学会该如何

推荐阅读:我的帝国无双明天下唐枭乘龙佳婿长宁帝军医妃惊世行祸天下史上最强帝后超凡兵王清明上河图

奇书网 www.qishu7.net,最快更新宕子文集最新章节!

    俗云“秀才遇到兵,有理讲不清”生为中国人,经常会遇到这种“有理讲不清”的尴尬――无他,大多数国人要么根本不讲理,要么根本不知该如何讲理。

    殷海光先生在创设讲理俱乐部一文中写道“过去,中国社会里人际发生纠纷的时候,你可以拿道德责备他,可以拿礼法约束他,可以动之以情,可以诱之以利,可以临之以威,但要和他说理,却十分困难。”他在同一篇文章里还说“我们要看一个人是否讲理,最直截了当的方法是考察他所发出的语句之真(truth),假(falsity),以及对(validity),错(in validity)。任何语句底真、假,以及对、错成立的程序,通常至少有这些种:1诉诸经验事实;2诉诸逻辑推论;3诉诸传统;4诉诸权威;5诉诸教条;6诉诸风俗习惯;7诉诸暴力;8诉诸情感;9诉诸立场;10诉诸利害关系;11诉诸多数——即多数人说真的就是真的;12诉诸人身。”殷海光先生将以上十二个程序分作两类,从1到2并作一类,叫做a类,其余的并作一类,叫做b类。他说“如果我们决定一个语句s底真、假,与对、错的程序是而且只是a类,那末我们所发出的这个语句便可开放,任随大家批评,交付经验事实的检证,或逻辑的核校。如果我们决定一个语句s底真、假,与对、错的程序是而且只是b类,那么我们所发出的这个语句便不是开放的,不是任随大家批评的,不是交付经验事实来检证折,或逻辑核校的。如果我们用来决定一个语句s底真、假,与对、错的程序是a类底程序,那末我们就在讲理。如果我们用来决定一个语句s底真、假,与对、错的程序是b类底程序,那末我们便不是讲理。这也就是说,如果我们在判别一个语句s究竟是真的、是假的,以及究竟是对的、是错的时,我们只问s是否合于经验事实,或是否可由逻辑推演的法则得到;除此以外,其他条件一概不在考虑之列,那末我们就是在讲理。如果我们在判别一个语句究竟是真的、是假的,以及究竟是对的、是错的时,我们动辄引用权威,或投众所好,或考虑是否伤人感情,或从利害关系出发来斟酌的那末我们就是在讲别的,而没有在讲理。”

    对于讲理与不讲理的分野,殷海光先生论证得相当清楚,即在作出任何判别的时候,是否“交付经验事实的检证,或逻辑的核校”——说得通俗一点,无非也就是人们常说的“摆事实,讲道理”真理往往是简单的,但实践起来却未必如我们所想像的那么简单。就拿“摆事实,讲道理”来说吧,似乎人人都懂,但往往一张嘴,一动笔,我们不尊重事实,不讲道理的本相就显露出来了。

    近年来,因为写评论的缘故,被人戴了个“时评人”的帽子。身为“时评人”我对国人的不讲理或不懂讲理感触尤深。我写评论时一直都奉殷海光先生的“讲理原则”为圭臬,坚持“有几分事实,说几分话”——绝不说任何缺乏事实支撑或经不起逻辑核校的过头话。当然,作为“时评人”一般不可能象记者一样,对事实进行调查和验证,也就只好将记者所报道的作为事实,并对这种事实进行分析和评论。我读文章很刁,一般不读49年后中国作家与中国学者写的东西。可因为在时评圈子里混的缘故,不免也读了不少其他“时评人”写的评论,可却难得读到一两篇写得有理有据的文章――如果评论者或辩论的对手也遵循殷海光先生的“讲理原则”就算在事实上有出入或在逻辑上有缺陷,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是可以原谅的。可在大多数情况下,却并非如此。

    国人——包括很多“时评人”——在进行所谓的“辩论”时,最容易犯如下两种毛病:1不诉诸任何经验事实,随意地贴标签;2虽诉诸经验事实,但其所引用的事实与他所得出的结论之间却并没有多大的关联,即由此事实推演不出彼结论来。在我看来,这种无根的言论与其说是“辩论”倒不如说是谣言更为妥当。尽管如此,这种言论在中国社会里却非常有市场,而且足以造成巨大的不良社会影响——对于中国社会数量巨大的缺乏独立思考与思辨能力的群氓来说,谣言是他们心底郁积的非理性情绪最安全、最舒适的发泄口。

    不诉诸任何经验事实,并不表示他们所说的就没有任何依据。比如,他们会引用村上春树的“假如这里有坚固的高墙和撞墙破碎的鸡蛋,我总是站在鸡蛋一边”来证明自己支持弱势群体的正确性,而不顾事实上,某弱势群体在某一具体的事件中,某具体的行为到底是否合理或值得同情。你写文章说方文山写的歌词华而不实,无病呻吟,只是一堆华丽的文字垃圾,他们连你的文章都不看,就会给你扣上一顶“想借炒作自己”、“眼红”或“无知”的大帽子。其实,他们是不折不扣的骑墙派,看到哪边人多势众就偏向哪一边,几乎没有任何原则可言——他们可以诉诸传统、诉诸权威、诉诸教条、诉诸风俗习惯、诉诸暴力、诉诸情感、诉诸立场、诉诸利害关系、诉诸多数或诉诸人身攻击,只要这些玩意能在一定程度上使他们标签贴的行为合法化。写了这么多年的评论,我经常会碰到这种事儿――因为,我的眼中没有任何权威,而且从不把为弱势群体说话当成我的“神圣使命”因为我厌恶一切崇高和神圣的玩意儿;也从不认为为强势群体说话有什么不对,如果道理确实在强者一边的话。在我看来“时评人”固然不是强者的仆人,同样也不是弱者的仆人,而应该谁有道理,就为谁说话。

    有些人也“摆事实”却同样还是一样地不讲道理或不懂讲道理——因为就算他们摆出的事实100 %地准确,可这事实与他们所得出的结论之间却相差十万八千里;或者“东一榔头,西一耙头”一个问题还没论述清楚,马上又转移到另一个话题上去了。鲁迅先生在论辩的魂灵一文里排列出了这些人的种种面相:

    “洋奴会说洋话。你主张读洋书,就是洋奴,人格破产了!

    受人格破产的洋奴崇拜的洋书,其价值从可知矣!但我读洋文是学校的课程,是政府的功令,反对者,即反对政府也。无父无君之无政府党,人人得而诛之。”

    “你说中国不好。你是外国人么?为什么不到外国去?可惜外国人看你不起。”

    “你说甲生疮。甲是中国人,你就是说中国人生疮了。既然中国人生疮,你是中国人,就是你也生疮了。你既然也生疮,你就和甲一样。而你只说甲生疮,则竟无自知之明,你的话还有什么价值?倘你没有生疮,是说诳也。卖国贼是说诳的,所以你是卖国贼。我骂卖国贼,所以我是爱国者。爱国者的话是最有价值的,所以我的话是不错的,我的话既然不错,你就是卖国贼无疑了!”

    “自由结婚未免太过激了。其实,我也并非老顽固,中国提倡女学的还是我第一个。但他们却太趋极端了,太趋极端,即有亡国之祸,所以气得我偏要说‘男女授受不亲’。况且,凡事不可过激;过激派都主张共妻主义的。乙赞成自由结婚,不就是主张共妻主义么?他既然主张共妻主义,就应该先将他的妻拿出来给我们‘共’。”

    “丙讲革命是为的要图利:不为图利,为什么要讲革命?

    我亲眼看见他三千七百九十一箱半的现金抬进门。你说不然,反对我么?那么,你就是他的同党。呜呼,党同伐异之风,于今为烈,提倡欧化者不得辞其咎矣!”

    “丁牺牲了性命,乃是闹得一塌糊涂,活不下去了的缘故。

    现在妄称志士,诸君切勿为其所愚。况且,中国不是更坏了么?”

    “戊能算什么英雄呢?听说,一声爆竹,他也会吃惊。还怕爆竹,能听枪炮声么?怕听枪炮声,打起仗来不要逃跑么?

    打起仗来就逃跑的反称英雄,所以中国糟透了。”

    “你自以为是‘人’,我却以为非也。我是畜类,现在我就叫你爹爹。你既然是畜类的爹爹,当然也就是畜类了。”

    虽然从鲁迅写作这篇文章的时间至今,80多年已经过去了,诸如此类逻辑混乱的言论在当下的中国社会――包括时评界――却仍然大行其道,有些“时评人”甚至连句子都写不通,他们的作品却堂而皇之地占据了各大知名报纸――如南方都市报、新京报等――的评论版,并因此而被业内视为“知名评论家”而那些真正“摆事实,讲道理”的作品,却处于这种与谣言无异的言论的重重包围之中,大大地削弱了其对社会产生的积极影响。

    “罗马不是一天建起来的。”在当下中国这种恶劣的舆论环境中,非有大智慧大勇猛者,确实很难产生诉诸事实与逻辑的理性言论,即便产生了,也很容易为环境所扼杀——然而,不管有多么在缓慢与艰难,如果我们要建立一个行为规范或大家可欲的社会秩序,一切有良知、有见识的中国人仍须朝着将一切价值和判断“置于经验和事实的基础上,并且通过逻辑的考核”这个方向着手建设。

本站推荐:重生之老子是皇帝医妃惊世采红回到宋朝当暴君回到明朝当王爷嫡长孙四季锦史上最强帝后清穿之四爷宠妃毒妃在上,邪王在下

宕子文集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奇书网只为原作者宕子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宕子并收藏宕子文集最新章节